狗狗不昏倒了,狗狗给她点了个赞。
聊了大半天, 林叁七不知不觉和狗狗聊完了一场篮球赛。
动医的篮球队赢了比赛, 徐耀走过来,要请她和室友们吃饭。
林叁七随便找了个借口, 推了这场饭局。
回到宿舍, 一个人边看番边吃外卖,稍微有点寂寞, 但也还好。她不是没经历过。
外卖吃到一半,聊天中断的狗狗, 又发来消息。
重点回到南极,没有插科打诨的, 很长的一段话。
狗狗说:“交朋友是以真心换真心,如果你觉得自己的真心被利用, 这个朋友不要也罢。你又不是没有朋友。你不是踏板, 也别觉得自己是。还有我把你当成珍贵的朋友, 我很珍惜你。”
一定是外卖太辣,都快把她的眼泪辣出来。
林叁七放下筷子,回复:[如果你是个男生,我都要爱上你。]
才发出去,狗狗就秒回:[要和我网恋吗!我可以变性!真的!]
她甚至连用三个感叹号,林叁七刚憋回去的眼泪,又被笑出来。
篮球赛后,一周多的时间,林叁七和姜莉丝没怎么说过话。
不同于和陈戌懿那种一句话都不说的冷战,她们之间还是会有简单的交流,毕竟住在一个宿舍,避免不了。
这种状态,却比冷战更像冷战,不是好朋友的吵架,完全变成了陌生人。
林叁七突然有些想念那辆双人自行车。
周三下午,林叁七来例假,下课后没去食堂,回宿舍洗澡。拎着洗完的衣服回宿舍时,看见在阳台吸烟的姜莉丝。
她拿着衣架,推开阳台门,若无其事晾衣服。
晚霞在天边璀璨得耀眼,却比不上手中的烟,比不上湿哒哒的衣物。
空气在沉默中凝滞。
“我失恋了。”姜莉丝突然开口,打破苦闷漫长的沉默。
林叁七把最后一件衣服晾上去,说,“节哀。”
姜莉丝笑了,面朝外,手臂搭着栏杆,不掩盖讥讽,“你嘴抹了蜜?”
林叁七把水桶踢到一边,面朝里,背倚着栏杆,说,“刚吃完一颗糖,草莓味的,要么?”
“我有烟。”姜莉丝抬起指间的烟,吸了一口。
林叁七侧头,看着她吐出一个圆形的白色烟圈,像是在玩。她问:“不苦吗?”
“就是因为苦才抽烟,”烟雾从她鼻间徐徐呼出,姜莉丝叹息着说,“嘴巴苦一点,心里就没那么苦了。”
林叁七若有所思地说,“原来是这样。”
“怎么?”
“想到两个人,一个戒不掉烟的人,和一个想学吸烟的人。”
姜莉丝瞧了她一眼,勾着唇,玩味地问:“哪个是你喜欢的?”
林叁七抬了下眉,同样翘着唇角,同样的语气,“不如先说说你。”
“啧。”话题被轻易抛回自己身上,姜莉丝没掩饰对她的没好气。
她捻灭烟,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开了口:“我们是高中同学,这你知道。算上今年,我喜欢他四年多了。”
林叁七问:“考到这里也是因为他?”
“那倒不是,和他在这里遇见是碰巧,”姜莉丝说,“我还不至于为了一个男人,赌上自己的前途。”
林叁七赞同地点头:“算你清醒,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
这句话让她得到一个白眼。
姜莉丝继续说:“我和他高一是同桌,高二分班后就没再一个班了,所以他对我没什么印象。我高一时戴着牙套,很丑,被人嘲笑,他帮我解了围。”
“哦,英雄救美。”林叁七总结。
“不,”姜莉丝却说,“我那时候可没喜欢上他,他名声太差了,总是换女朋友,据说还有外校的女孩为他打架。”
说到这里,她语气里都带上了明显的嫌弃,“我对他很有偏见。”
林叁七突然好奇起来,“那你怎么喜欢上他的?”
虽然有点不厚道,但这种发展,很符合漫画情节。她猜,一定是徐耀做了什么感人肺腑的事,让姜莉丝消除了这种偏见,喜欢上他。
然而,姜莉丝语气平静地说:“有次他打篮球,我路过,他脱了上衣。”
“……”
沉默。
还是沉默。
林叁七终于打破沉默,不可置信地问,激动得都快破音,“就这?就这???”
姜莉丝也很激动,但和她的激动显然不是同一种,“你不知道男高中生的胸肌有多大的诱惑力吗?那可是我第一次做那种梦!”
林叁七回敬她一个白眼。
几秒之后,两人同时笑出来。
哪有什么见色起意,不过是倔着不肯承认,早就喜欢上本该讨厌的这个人,给嘴硬的自己,找的借口罢了。
笑够了,林叁七问:“既然喜欢,你为什么不早追他?”
姜莉丝语气淡淡,“瞧你这话问的,就像是问一个没钱买面包的人,为什么不去吃蛋糕。”
“抱歉。”
“该道歉的是我,”姜莉丝坦然道,“我利用了你,为了能和他拉近关系,帮他追你。”
起初是觉得,以徐耀三分钟热度的性子,就算和林叁七交往,也不会超过三个月,所以帮他也无妨。但没想到,他却愣是追了一年,像突然改了性。
徐耀以前从没在感情上受挫,或者说,他从一出生,就顺风顺水到现在。却在林叁七这里碰壁无数次。
姜莉丝以为,徐耀只是征服欲作祟,越得不到越想要,所以只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帮忙。
直到有次,徐耀又被林叁七拒绝,找她喝酒。她问徐耀,到底为什么这么执着林叁七。
徐耀说了什么,她没能听进去。她只看到徐耀说话时的眼睛,原来他的眼睛会笑。原来他是真心喜欢林叁七。
她看好戏的心态改变,真心去帮他追人,看着他被拒绝,一面为他难过,一面又卑鄙地窃喜。
“你可以骂我,也不必原谅我,”姜莉丝望着天边,沉下去的夕阳倒映在眼中,“我就是这么卑鄙的一个人。”
林叁七点头表示认可,“原来你也是个神经病。”
她并没有十分惊讶,毕竟高中时被一个神经病纠缠了三年,她早已对神经病免疫。
林叁七平静地说,“请我吃顿饭,我考虑原谅你。”
姜莉丝愣了下,随即笑了,“只要不是烛光晚餐。”
林叁七也笑起来。
橙色的余晖落在她们身上。
姜莉丝忽然问她,“你呢?”
“我什么?”
“戒不掉烟的人,想学吸烟的人。”
林叁七拖腔带调地哦了声,朝她眨了下眼睛,“你猜?”
*
夏天的尾巴过去,初秋的第一阵凉意,席卷这个城市。
接连下了一周雨,潮湿的空气,骤降的气温,不像是秋天,更像在入冬。
阳台外的衣物,即使晾上几天,也找不回干爽的感觉,穿着身上,本该保暖的衣物反而在汲取体温。
林叁七哆哆嗦嗦爬出被窝,打了个喷嚏,一面把自己裹严实,一面吐槽这鬼天气,“现在就这么冷,冬天是要我死吗?”
她不喜欢夏天,因为讨厌阳光,也不喜欢冬天,因为太冷。
再冷下去,秋天也要被排进她讨厌的季节之一。
姜莉丝张嘴要说话,却发现声带像是被砂纸磨过。她咳了咳,掐着喉咙朝林叁七求救:“宝鹃,我的嗓子——”
林叁七边笑边后退,扭头朝另一个刚起床的室友喊:“快叫温太医!”
宿舍即刻上演一波后宫戏,她走进卫生间去洗漱,都刷完牙,还听见室友过于入戏的嚎叫。
姜莉丝在降温后还穿着短袖和热裤,声称自己身体强健,没意外地成为换季流感的第一个受害者,
林叁七近日被狗狗反复提醒降温多穿衣,勉强保住身体。
但她没能高兴多久,姜莉丝前脚感冒刚有好转,她后脚就一个喷嚏接一个喷嚏,喉咙也开始发痒。
高估自己的身体,林叁七倔强地不愿吃感冒药,喉咙发痒后的第三天,她就开始发烧。
第四天,她终于认输,去校医务室拿药,量体温后,不只得到一杯感冒药,还得到几瓶几百毫升的吊瓶。
林叁七崩溃,分不清是针扎进血管更痛苦,还是灌一整杯苦药更难受。
她挂着点滴,在朋友圈惆怅:[想念我的小狗杯,没有小狗杯,喝药没动力,生活没意义。]
发出去没几分钟,她又把这条删掉,但还是被人看到。
陈戌懿发来消息,问:[你感冒了?]
林叁七:[yep]
陈戌懿又问:[发烧了?]
林叁七惊讶,回:[你算命的?这么准。]
陈戌懿没回她。
但狗狗发来了消息,也看到了她发的朋友圈。
狗狗疯狂谴责:[不是让你多穿衣服吗怎么还是感冒了?是外套没好好扣上,还是晚上睡觉没好好盖被子?]
林叁七低头看了眼自己没拉拉链的外套,怀疑狗狗装在她身上装了监控。
她左手挂着吊瓶,右手艰难打字:[狗狗,你是我的妈妈吗?]
狗狗愤怒嫌弃:[没你这么不听话的崽!]
林叁七忍不住笑,刚好这瓶药水滴完,她暂且放下手机,喊校医老师帮忙换药。重新挂上一瓶量更多的药水,没两个小时都滴不完,她瞬间更惆怅。
她拿着手机发语音,跟狗狗诉苦:“难怪说一个人看病是孤独十级,我现在真觉得好孤独,明天还要来,十级孤独乘以二。”
挂点滴很费时间,陪病人也很无聊,林叁七没好意思让室友陪着,也叮嘱姜莉丝别告诉徐耀,她不想在生病的时候,还要应付人。
在校医务室从中午坐到下午,几瓶药水终于打完,退了烧,但仍旧难受。所幸明天是周六,没有课,打完针回宿舍还能继续躺尸。
周六早上,宿舍四个人,全都埋头大睡,没人愿意在这么冷的天起早。
姜莉丝从被窝里冒出一个头,嚎了声,“谁没关闹钟!”
嚎完又钻回被窝。
林叁七睡得昏昏沉沉,被她这嗓子喊醒,隐隐听见手机铃声,不是闹钟,是电话铃。
她闭着眼睛,从枕头底下摸到手机,接下电话,声音还带着睡觉后的沙哑,“喂?”
手机里传来有些熟悉的男声,“你人在宿舍,还是医院?”
林叁七还没清醒,仍然闭着眼,带着清梦被扰的起床气,嘟囔着回:“在床上,做梦,打扰我睡觉,揍你哦。”
电话那边的人,好脾气地笑了声,“那你继续睡,睡醒给我打电话。”
他的声音很好听,低低的笑声,从手机的听筒,钻到林叁七耳朵里,像是有电流窜过,耳根麻麻的。
她后知后觉地清醒过来,认出那声音,猛地睁开眼,看了眼手机屏幕,瞌睡醒了大半。
“陈戌懿?”她小声惊呼,又立刻捂住嘴巴,埋进被窝里,压着声音问,“你打电话给我干嘛?”
陈戌懿理所当然地笑,“陪你去看病。”
意识到什么,林叁七睁大眼睛,从被窝里坐起来,心情如同彩票开奖之前,“你现在在哪?”
“你宿舍楼下。”他说。
她睡意全醒。
作者有话说:
小狗:来陪老婆咯
第29章 太近了
宿舍的楼层有些高, 庆幸她视力很好,不影响她趴在阳台,从高处望见他。
宽阔的马路旁, 其中一棵香樟树, 树叶被雨打落一地, 穿着黑色夹克的少年,站在树下。
他双手插着兜, 低着头, 似乎在瞧脚下的树叶, 略长的头发,后脑勺扎着熟悉的小辫。
雨已经停了, 空气仍潮湿,阴冷的风吹过, 林叁七冷得一个哆嗦, 脸上却笑着。
她钻回屋子,动作迅速地, 往身上套衣服, 穿袜子,一脚蹬进帆布鞋, 人跑到门口,又立刻停住, 跑回来洗漱。
姜莉丝从被窝里露出一个脑袋,睁着迷蒙的睡眼, “你起这么早干嘛?”
“我去打针。”林叁七小声地回,脸上的笑意止不住。
姜莉丝莫名其妙, “打针笑这么开心, 受虐狂?”
没人回她, 受虐狂本人已经跑去卫生间,风风火火地洗漱。冲到楼下,她又立刻停住,平复呼吸,戴上口罩,放慢脚步。
一滴雨,沿着树叶脉络,落下,砸在他露出的后颈,滑进衣领。陈戌懿一个激灵,抬头,要从树下离开,迈开腿前,先看见朝这边走过来的熟悉身影。
牛仔裤,灰色连帽卫衣,拉链敞开。
他走过去,停在她面前,皱起眉。
林叁七眨了下眼,还没说上一句话,他先伸出手,捏住她外套下摆,扣起拉链,往上一拉,直到最顶端。
大概是他脸色太臭,她缩了下脖子,竟然跟他解释,“啊,忘记了。”
真不是习惯不拉拉链,是出门太急。
“发烧也不长记性。”陈戌懿接过她拿着的伞,问,“你们食堂在哪?”
林叁七问:“你还没吃早餐?”
陈戌懿瞥她一眼,意思很明显。现在已经快九点,刚从床上爬起来的人,和在宿舍楼下等着的人,谁更需要进食,显而易见。
她想摸鼻子,但碰到口罩,若无其事说:“去便利店吧。”
这个点,食堂已经没有早餐卖了,她原本也没打算吃早饭。当然,后半句不能说,感觉说了,会很不妙。
周六的校园,比平时悠闲,地面还没有干,大大小小的水洼。香樟树耸立在宽阔的马路两旁,秋风起,红叶生,也有些许熟到金黄的树叶,被昨夜的雨砸落,铺了一地。
路上没多少学生,偶尔遇见手挽手的情侣,姿态亲密地散步。
林叁七走在他身侧,余光去瞧他的脸。
少年的侧颜清朗俊秀,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嘴唇此刻抿着,竟显出些冷淡。和他笑起来时截然不同的气质。
两个多月没见,好像有点陌生,真奇怪,以前没这种感觉。
踌躇很久,她还是问了,“你怎么突然来我学校?”
“担心你一个人在医院哭。”
他说话很不客气,林叁七扭头去瞪他,要反驳,他突然伸手,修长手指抓住她手臂,将她拉到他身体另一侧。
她抬眼,视野近处,是他轮廓分明的侧脸,线条利落的颈部,和凸起的喉结。
视野远处,骑着蓝色自行车的男生,从他们身边经过,轮胎轧进水洼,溅起一片小水花。
忽然忘记要说什么,林叁七低下眼睛,庆幸戴着口罩,遮住上扬的嘴角。
去便利店买了牛奶和面包,微波炉加热,简单解决早餐。她带着路,和他一块去了校医务室,继续输入今天份的药水。
21/42 首页 上一页 19 20 21 22 23 2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