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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电子约会
寒假太过于短暂, 转眼就到开学。
今年的情人节，在开学之后。她没能和陈戌懿一起过第一个情人节。
但情人节当天，林叁七收到他寄过来的东西, 一盒不同口味的巧克力, 还有一张手写的食用说明书。
龙飞凤舞的字, 告诉她哪些巧克力是甜的，哪些有点苦, 哪些千万别吃。
知道她不喜欢苦味, 在寄过来之前, 陈戌懿先给自己买了一盒，挨个试吃, 总结出这份食用说明。
林叁七觉得好笑，打电话的时候, 问他, “为什么不干脆买整盒都是甜口的？”
他一本正经说：“总吃一个味道多没意思，不同的口味才有惊喜。”
“那这些苦的怎么办？我可不喜欢吃苦。”
“你可以分给喜欢吃苦的人。”
“哦, ”林叁七故意逗他, “你还想让我把情人节巧克力送给别人？”
“对哦！”陈戌懿在电话那边大惊小怪，被她提醒这点, 恍然大悟，想了想, 又说，“那你留着, 等见面我帮你吃掉。”
他真是太一本正经，随便逗他两下, 就当了真。
林叁七没忍住笑骂了他一句, “傻狗。”
电话结束, 她脸上还带着笑。
林叁七不是很爱笑的性格，平时的节能模式，通常都是木着张脸。
和他在一起后，她笑得面部肌肉都发酸的次数，越来越多。
正在宿舍看剧的姜莉丝，啧啧摇头，“恋爱的酸臭味，要把我埋没。”
宿舍现在就她一个单身狗，在这种到处散发着酸臭的节日，另外两个室友早就跑出去约会。
深知今天的室外有多酸臭，她明智地选择，窝在宿舍看剧，却还是没能逃过秀恩爱的凌迟。
林叁七怼她，“你天天睡觉，在梦里找男朋友？”
姜莉丝当场篡改俗语，理直气壮，“人是铁，觉是钢，一会儿不睡困得慌。”
她得到一个美女的白眼，和一次挑选巧克力的机会。
姜莉丝拿了颗黑巧，整颗塞进嘴里，又伸了个懒腰，含糊不清地说，“我最近有点想追星。”
林叁七对着食用说明书，挑了颗甜的，没什么兴趣地随口一问，“哪个小鲜肉？”
“老鲜肉，男人越老越有韵味。”
姜莉丝把看剧的ipad递到她眼前，给她卖安利，“帅吧？”
林叁七抬眼，屏幕上是最近热播的一部正剧，熟悉的中年男人，熟悉的恶人脸，“哦，他啊。”
姜莉丝惊讶，“你知道？”
也不怪她惊讶，宿舍四个人，每个人的喜好都不一样，像她自己，只看国产剧，另一个室友，只看日韩剧，还有位泰剧专业户。
林叁七不看剧，只看动漫，她光听声音，就能辨别出是哪个声优，但真人明星，不管近来多火，她可能都没法把脸和名字对上号。
林叁七语气淡淡地点评，“反派专业户，演技还可以。”
“怎么叫还可以？”
姜莉丝为新男神极力辩护，当即把视频进度条，划拉到刚看过的某个情节，按下播放，给她卖安利，“这是相当可以。”
在林叁七看来，是一个挺平常的情节，主角被反派打倒在地，反派穿着皮鞋，踩在主角胸口，放狠话威胁。
镜头从下往上，特写给到了反派的皮鞋，和那张凶神恶煞的脸。
不平常的是，姜莉丝看剧时默认开着弹幕。
满屏的弹幕里，全都是“叔叔踩我”，还有些更虎狼之词的，喊爸爸，喊老公，我胸大，让我来。
林叁七见识过很多骚话弹幕，但看到这些，还是有些心情复杂。
谁让演反派的那个人，是她亲爸。
姜莉丝看过一遍还在花痴，看完了这位反派演员的所有电视剧，男神真敬业，就算拍难度很高的危险打戏，也从来不用武术替身。
十分低调，踏实演戏，从籍籍无名，到不温不火，终于因为这部热播剧出圈。下一步，要去当他的站姐，下下步……
林叁七适时打断，“死心吧，他孩子都跟你差不多大了。”
姜莉丝疑惑，“你怎么知道？”
他男神从来没在媒体面前提过孩子的事，虽然都知道他和经纪人结婚生子，但一家都很低调。
林叁七一本正经地说：“我还见过他老婆呢，很凶的，不过他女儿很漂亮。”
姜莉丝一脸不信。
林叁七想了想，又说：“我跟他儿子很熟，叫我声爸爸，我可以帮你要张签名照。”
姜莉丝立刻抱拳，“大恩不言谢，这声爸爸我先喊为敬！”
*
一千多公里的限制，异地恋能做的事，比普通情侣要少得多。但也不是完全没有。
尤其，她的男朋友，是只粘人小狗。
她这边要下雨，他会提醒她带上伞。她这边是晴天，他也要叮嘱，早春还凉，别因为太阳就不扣外套。
他给她拍偶遇的小狗，学校里挂起的妇女节横幅，路灯下用手比出的爱心投影，松开的鞋带，三角形的乌云。
偶尔，在深更半夜，会发来一张咬着衣服下摆，露出腹肌的自拍照。
然后问她，喜不喜欢，想不想咬。嘚瑟得不行。
他总是有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比如这周六的电子约会。
四月的第一个周六，阳光正好，林叁七没睡懒觉，早早下了床，化妆换衣服。
去到阳台，她在全身镜前整理着装，一边跟他说起自己穿了什么样的裙子，什么颜色的外套，鞋子，待会儿会背什么样的包。
她听见陈戌懿在电话那边问，“喷上奶糖味的香水了吗？”
“哦，差点忘了。”林叁七被提醒，轻手轻脚回到宿舍，拿上香水，返回阳台，轻轻拉上阳台的门，这才打开瓶盖，按两下喷头。
粉红胡椒的辛辣气味弥散在空气中，前调是有些冲的香甜。
等着前调被冲淡的时间，她忽然意识到什么，问，“你怎么知道？”
她之前撒谎说是室友的香水，她身上是不小心沾上的气味。
陈戌懿有些得意地说，“去年圣诞节，你也喷了这个香水，我就猜到。”
曾经的谎话被拆穿，林叁七顿觉羞耻，“好了打住，让这件事随风而散！”
耳机里传来他的笑声，耳朵有些痒，脸上十分热。
又听见他室友的声音，江浪在骂他，“你笑那么荡漾要恶心死谁啊！”
“我又没对你笑，滚滚滚！”
“有女朋友了不起？”
“就是了不起，羡慕死你。”
林叁七听着他在电话那边，跟室友拌嘴，像个争强好胜的小学生。她也没打断，只安静地听，嘴角不自觉翘起。
等他吵完了，她才开口，“我要出门啦。”
陈戌懿回应，“好，我也出门，我们学校门口见。”
林叁七将手机和耳机盒放进包里，挎上小包，把长发从肩带下扯出，带上遮阳伞，轻手轻脚走出宿舍，为还在熟睡的室友，轻轻合上门。
陈戌懿把东西都揣进外套兜，走两步又返回，取下挂在柜子上的长柄雨伞，无视室友深情的带饭呼唤，揣着兜离开宿舍。
林叁七停在宿舍楼下，抬头，被阳光刺激着，微微眯起眼睛，打开米色的遮阳伞。
陈戌懿走到宿舍楼下，细雨飘上脸，缩了缩脖子，低头，撑起深蓝色的长柄雨伞。
林叁七路过绿得浓郁的香樟树，洒落着阳光的草地，伸着懒腰的流浪橘猫。她驻足，盯着瞧了两秒。
陈戌懿路过被风吹落的粉樱花，倒映着天空的水洼，冒雨跑过的白色小狗。他回头，朝着吹声口哨。
骑着电动车的外卖小哥，从他身旁经过，压出一片水花。他及时跳上台阶，白色球鞋得以避开水花的威胁。
林叁七问，“你那里还在下雨？”
陈戌懿回，“小雨，不碍事。”
“应该挑个好天气的。”林叁七有些懊恼。
“今天就是约会的好天气。”陈戌懿笑着安慰。
林叁七笑，“我快到校门口了哦。”
陈戌懿说，“我也马上就到。”
“那我们电影院见。”
“嗯，电影院见。”
林叁七拦了辆出租车，报上市中心商业街的地址，在耳机里，也听到他上车关门的动静。
一定是笑得太开心，她听见司机问他，是不是去见女朋友。
陈戌懿说，“现在就在跟女朋友约会呢。”
他跟谁都能聊两句似的，兴致勃勃和司机说起今天的电子约会，得到一句“你们小年轻真是会玩”。
“我下车了。”陈戌懿先到达电影院。
林叁七从车窗里看了眼指示灯的红色数字，说，“我在等红灯，还要一小会儿。”
“那我在门口等你。”
雨还在下，风吹得有些冷，但他并不着急进屋，等她下车，再和她一起进去。
即使他们各自抵达的电影院，相距一千多公里。
林叁七去的是上次那家私人影院，但没能订到上次的那个房间。往另一个房间走时，刚好瞧见一对年轻的情侣，亲昵挽着手臂，走进那个房间。
电影是她选的，很经典的一部老片子，《史密斯夫妇》。
她坐上沙发，把一边的耳机摘下来，从旁边拿起一个抱枕，抱在怀里，时而被电影的情节逗得笑起来，时而跟他吐槽。
看到男女主拆家的那场“家暴”戏，从激烈枪战变成拳打脚踢，最后是夫妻肉搏。
她又故意问他，“男大学生还受得了吗？”
陈戌懿同样坐在另一家私人影院里，刚喝下一口汽水，被她的话呛得咳嗽，红着脸辩解，“没反应没反应！”
林叁七抱着枕头直笑。
从电影院出来时，外面艳阳高照，他那边似乎也没在下雨。
林叁七还在对电影结局感到困惑，虽然男女主都很强，但最后那场枪战，她更感觉，他们其实应该没能打败那些人，结尾像一个虚幻的梦。
陈戌懿和她是不一样的观点，“我更愿意相信他们最后活下来了，只要相爱的两人齐心协力，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克服的。”
他的乐观太想当然。
只是一部电影，林叁七没多跟他争辩，妥协似地开口，“好吧，你相信，那我也相信。”
他笑了声，问，“现在想去干什么？吃午饭？”
林叁七边拿出手机，搜索附近的美食，边说，“先让我想想吃什么。”
还没能找到想吃的餐厅，她突然听见，耳机里，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
声音有些遥远，但她依旧听清，对方喊他，“戌懿。”
作者有话说：
我超级喜欢这章的电子约会！你们呢！
第39章 博弈
林叁七没有去姓喊人的习惯, 除非特别亲近的人，比如弟弟林拾六，比如亲哥一样的陈嘉巳。
哪怕对伍伊可和姜莉丝, 也从来都是连名带姓的叫。
蓝牙耳机的传声到底没有外放这么好, 她只隐隐听到那个女生问他在那做什么, 而陈戌懿回答了一句，“看电影。”
要跟那边的人说话, 他似乎把一边的耳机给摘下, 于是声音更模糊。
林叁七站在红灯对面的斑马线边, 汽车从身前驶过，身后是播放着广告的奶茶店, 各种吵闹的声音，盖过耳机里的对话。
只在他重新戴上另一只耳机时, 听到最后一句, “我回宿舍发你。”
林叁七并非不清不楚就乱吃飞醋的人，但也绝无可能, 用十分在意的语气, 去质问他，为什么只说看电影, 不说跟谁一起看电影，为什么不像在出租车上那样, 多说几句。
她是个把面子看得比体重还重要的人，再介意, 也只会状似不经意地问，“遇见谁了？”
陈戌懿回答倒是爽快, “之前一起做课题的学姐, 刚跟她聊了下课题的事。”
“哦, ”她稍微放心，又假装不怎么感兴趣地问，“你那个课题这么久还没做完？”
陈戌懿没能马上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哪个课题，回想了下，原来是去年暑假那个。半年前的事了，意外她竟然还记得，而且那时还没交往。
他笑着解释，“之前那个做完了，现在这个是跟论文有关的，学姐今年要申请推免，我跟着他们把数据，顺便为明年做准备。”
林叁七总是能抓住一些关键信息，她问，“你是想保研？”
陈戌懿没否认，“有这个打算。”
她又问，“本校？”
他回答，“大概率。”
林叁七突然沉默。他们学校的天文系专业，是国内顶尖，保研本校，这无可厚非。她在意的点，是他从来没和她说过这件事。
仔细一想，他们平时聊天，都是生活相关，毫无营养的对话。
对未来有什么打算，怎么结束异地恋，都没有聊过。
他保研本校，意味着，大学毕业后，要么继续异地恋，要么，她过去他那边读研或工作。
凭什么。
林叁七忽然有些生气，不是不愿意让步，但凭什么？凭什么一声不响地，要让她做出让步呢？
她承认自己不是高瞻远瞩的人，大学选的专业，是一时兴起，进了学校读书，考虑最远的事，也只有期末时的结课考试。
不像陈戌懿，选择天文学，是因为从小喜欢天文，还只是读大二，就已经在想读研的事。或许，他从大一就开始着手准备，只是她不知道。
差距，在这一瞬间，显露出来。
电话那边，陈戌懿尚不知道她的心路历程，还在问，“想好中午吃什么了吗？”
林叁七已然没了胃口，扯了个借口，“我突然有点事，得先回学校。”
陈戌懿：“什么事这么着急回去？”
当心态发生改变，平常的询问，也会变得刺耳，林叁七突然朝他发脾气，“我也有正事要做，很忙的！”
她挂断了电话。
*
宿舍唯一的单身贵族，刚从楼下把外卖拎回来。
前脚打开外卖盒，后脚，宿舍门就被人推开，化着精致妆容的长发女生，顶着一张凶神恶煞的脸，脚底生风走进来。
看上去，比她平板里的反派大叔，更像反派。
姜莉丝有点可惜，早知道晚点去拿外卖，让她顺路带回来。
林叁七把挎包取下，丢桌上，椅子一拉，坐上去，双臂环胸，绷着张脸，仿佛谁欠她五百万。屋外的太阳，都赶不开她头顶笼罩的乌云。
包里的手机发出消息提示音，她拿出来看了眼，丢回桌上，无视陈戌懿发来的询问消息。
姜莉丝吃着外卖，问她，“不是约会吗？这么早回来，和你家小狗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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