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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听陈妈妈无意地提起, “戌懿昨天还让阿姨多放辣椒，说在学校吃得口味变重了。”
“……是吗。”林叁七含含糊糊地应了声, 偏过头, 在陈妈妈看不见的角度, 强压下翘起的嘴角。
傍晚的气温降下，晚风吹得舒爽，于是在前院的花园吃晚餐，在铺起鹅黄餐布的长餐桌旁落座。
还是以前的位置，十几年如一日地固定，林叁七坐在陈嘉巳旁边，陈戌懿和林拾六坐在他们对面。
吃饭时，林叁七又被陈爸爸问了关于宠物的问题，似乎终于下定决心，要养一只小狗。
跟陈爸爸聊天时，林叁七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轻轻划过右边的小腿，从脚踝，一路往上。
她第一时间看向对面的男生，悄悄用眼神警告，罪魁祸首轻抬眉梢，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林叁七绷起唇角，轻轻去踢他，却没料正中下怀，伸出去的右脚，被他用小腿夹住。
他竟然扣住，不让她收回。她使力，他也使力。
和她较量的期间，他还有心思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水。借着喝水，和她四目相对，好让她看见，他挑衅的目光。
他就是故意，在报复她一个下午都没上楼，不给他单独相处的机会。
林叁七敢怒不敢言，怕闹出动静被发现，也不敢使出太大的力气，偏偏陈爸爸还在问她，“你觉得是养金毛好，还是养哈士奇好。”
林叁七咬牙切齿地微笑，“金毛吧，哈士奇太闹了，我不喜欢太闹腾的小狗。”
她刻意把闹腾两字咬得格外清晰，且在说这话时，瞪了眼对面那只在恶作剧的小狗。
“我投哈士奇一票，”陈戌懿故意跟她唱反调，若无其事地舀了一勺汤，“闹腾一点好，养着热闹。”
林拾六总要在这时追随他的脚步，一起唱反调，“我也选哈士奇！”
陈爸爸又把目光投向另一个小孩，一直安静吃饭的陈嘉巳，淡淡地笑，“我都可以。”
“不行，”林叁七反对他的中立，逼他站边，“你得选一个。”
她迫切地看着他，用眼神恳求，让他站自己这边。
陈嘉巳看了她一眼，不急不缓地笑，“那我选……”
还没说完，坐在对面的林拾六，突然筷子落地，弯腰要去捡。
林叁七余光瞥见，一直被陈戌懿夹住的右脚，情急之下使出更大的力气，从他□□抽出，狠踢了他一脚。
陈戌懿吃痛闷哼一声，腰都弯下，眉心皱起，一脸痛苦。
陈妈妈担心地问，“戌懿，你怎么了？”
“……咬到舌头。”
他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忍着痛帮真凶掩盖真相。
陈嘉巳面不改色，微笑着把剩下的话说完，“我选金毛。”
家里已经够热闹，再来只闹腾的，会受不了。
林拾六无意目击餐桌下的惨案，不敢招惹拳打脚踢的大魔王，墙头草弱弱地改口，“我也选金毛……”
“三比一，我赢了！”林叁七兴奋举手，庆祝扳回一局。
*
吃完晚餐，林叁七陪着陈妈妈在客厅聊了会儿天，这才不慌不忙上楼去洗漱睡觉。
洗完澡，正要回房，还没来得及打开自己的房间门，隔壁房间的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
换了件黑色T恤的男生，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将她拽进蓝色的房间。
房门被关上反锁，她被迫贴在门上，被他捏着下巴，迫使着抬头，迎接炙热的吻。
忍耐了一整个下午的男大学生，在她唇上，落下热切而激烈的深吻。
直到她快要喘不上气，用手去锤他，陈戌懿才肯松口，却还要在她唇上，报复性地咬一下，在她低喘时埋怨，“你怎么这么恶趣味，故意让我等这么久。”
一整个下午不上楼，吃完晚餐还在楼下待那么久，这绝对是故意。
林叁七靠在门上笑，反手把责任推给他，“明明是你猴急。”
他也不否认，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我想抱我女朋友，急一点怎么了？”
说完，又俯身将她抱住，毛茸茸的脑袋埋在她颈窝，像闻到什么好吃的，深吸一口她身上的气息，“柚子的味道，真好闻。”
“我们用的是同款沐浴露好不好。”林叁七有些好笑，他却还像小狗一样闻来闻去。
陈戌懿却振振有词，“不，这是女朋友身上的柚子味，跟我自己的不一样。”
林叁七无奈，被他的歪理打败，也知道他今天等了很久，妥协地说，“那给你多抱几分钟。”
他又得寸进尺，提出要求，“去床上抱好不好？”
“……色狗！”林叁七拧了下他的耳朵，以示警告。
陈戌懿吃痛地吸气，还有理有据地找借口，“我是怕你站着太累。”
林叁七威胁，“你再得寸进尺，我要回房了。”
陈戌懿立刻投降，更紧地抱住她，“站着好站着好。”
才老实抱上没两分钟，他的房门被人敲响，屋外传来林拾六的声音，“哥，你睡了吗？”
两人同时一愣，林叁七先推开他，转身看见反锁好的房门，松一口气，又示意他回应。
陈戌懿又把她拽进怀里，这才不慌不忙回应，“正要睡，有什么事？”
林拾六拧了下门把手，发现拧不开，“哥你怎么把门反锁了，让我先进来。”
“……你就在门外说。”怎么可能让他进来。
“不行，”林拾六压低了声音，小声地说，“我怕被我姐听见。”
“……”
屋内的两人，对视一眼，相顾无言。
林叁七拽着他衣领，往房间里走了几步，离门口远些，瞪着他，用气声开口质问，“你们经常凑一起说我坏话？”
陈戌懿举双手投降，直摇头，“绝对没有！”
“哥你在跟谁说话？”他一时紧张，声音太大，被门外的林拾六听见。
“……我、我打电话呢。”
陈戌懿冒着冷汗回他，顶着女友快要吃人的目光，战战兢兢要把他打发走，“有什么事明天说！”
林叁七又揪着他衣领，把他往自己身前一拽，逼他弯腰凑过来，在他耳边压低声音命令，“开条门缝，让他现在说。”
“……”
陈戌懿立刻改口，朝门口喊，“拾六你现在说！我来开门！”
要死也得和猪队友一起死！
他认命走过去，打开一条门缝，堵在门边，挡住小男孩有限的视野，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什么事？你姐姐不是今天才回家吗？哪里又招惹你了？”
他恨不得把暗示两字写在脸上。
“不是招惹我，”林拾六先是看了眼隔壁紧闭的房间门，这才悄悄地透露情报，“我怀疑我姐谈恋爱了。”
堵在门口的陈戌懿僵住，躲在门后的林叁七也僵住。
这不是才回来第一天，他们有这么明显？
陈戌懿咳了声，眼底几分不自然，但还要故作镇定，问：“怎么说？”
“她今天下午跟人发消息，笑得超级变态！而且我瞥到了给她发消息的人名字，竟然叫粘人小狗！”
林拾六小声和队友分享宝贵的情报，并未发觉门口的人脸色愈发不善，一边推测一边发表意见，“起这么恶心的备注，肯定是男朋友。”
陈戌懿额角一抽，还要继续假装淡定，“你姐都是大学生了，谈恋爱不是很正常？”
粘人小狗怎么就恶心了，你个初中生，懂不懂什么叫爱称，什么叫情趣？
男初中生没法听见心声，仍信赖着眼前的好哥哥，一脸凝重地说：“我不放心，我姐那眼光，万一她找到个人渣呢？”
“……你说谁是人渣？”
好哥哥突然拔高声音，激动到快破音。
林叁七躲在门后笑得肩膀直抖，被他抽空狠狠瞪一眼，也停不下来。
原来不是说她坏话，是说她男朋友的坏话。
林拾六被斥得一脸懵，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还傻愣愣地问，“我说我姐男朋友，哥你激动什么？”
……我就是你姐男朋友！
陈戌懿敢怒不敢言，为了某人的仪式感，被骂人渣，也还得陪她继续进行地下恋。
他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情绪，扯出一个慈爱的微笑，语重心长：“拾六，你都没见过她男朋友，贸然说别人是人渣，这样不好。”
“我……”
“你要相信你姐的眼光，她一定找到了一个又帅又靠谱的男朋友。”
“可……”
“没有可是，快去睡觉，不然现在让我检查你暑假作业做了多少！”
陈戌懿温和的语气逐渐暴躁，最后甩出对付男初中生的杀手锏。
一听要检查暑假作业，林拾六立刻闭嘴，火速开溜。
陈戌懿把门一关，林叁七终于能笑出声，捂着憋笑憋疼的肚子，眼泪都要笑出来。
她笑得越开，陈戌懿脸色就越黑，“你可真是有个好、弟、弟。”
林叁七倚在门边，擦掉眼角笑出的泪，有些意外也有些感动，“没想到拾六还挺关心我。”
发现她谈恋爱，第一时间竟然是怕她被人欺负。
“他现在默认你男朋友是个人渣，怎么办？”
陈戌懿咬牙切齿地说出人渣这两字。
林叁七又忍不住笑出来，伸手搭上他的肩，踮起脚，亲了下气得不行的“人渣”男朋友，“作为补偿，让你多抱一会儿？”
他撇开脸，绷着嘴角，丝毫不为所动。
她无奈补充，“去床……”
话都还没说完，就被陈戌懿打横抱起。
她小声惊呼着抬头，他哪里还有半分不开心的模样，眉眼里都是得逞的笑，分明早就在等她说这句话。
……诡计多端的男大学生。
*
被算计的后果，就是在他房间里待了一整夜。
庆幸陈家没有早上催人起床的习惯，他们睡在一起也没被发现。
被阳光叫醒，林叁七迷迷糊糊睁开眼，入眼的蓝色让她懵了十几秒，才回想起睡在这里的缘由。
意识回笼，发现男大学生的手握在自己胸上，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
林叁七黑着脸推开他的手，拍打他的脸，把他叫醒，“起床，去看看外面有没有人，我要出去洗漱。”
陈戌懿趴在床上，只轻薄的眼皮动了动，但没能睁开眼，似乎还在梦里，手却无意识地在床上乱摸，像是在找什么。
林叁七瞬间明白，没好气地拿着枕头去砸他，“……我就知道，你这色狗！”
带着一肚子气把色狗给砸醒，使唤他先开门观察情况，鬼鬼祟祟地确认屋外是安全状态后，她立刻从他房间里钻出去，又挺起腰板，若无其事地去洗手间刷牙洗脸。
才刚进洗手间，还没来得及关门，跟在她身后的男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她身后窜进去，替她关上门，反锁。
“……你干嘛？”林叁七小声地问。
陈戌懿拿起牙刷和牙膏，一副正经人模样，“刷牙啊，还干嘛？”
林叁七一脸无语地做出让步，“那你先。”
她转身要走，却被他拉住，把挤上牙膏的牙刷塞她手里，“你帮我刷。”
“……”
林叁七想拿个钢丝球来帮他刷。
最后各退一步，陈戌懿自己动手，她留下来，跟他一起刷牙洗脸。
本应该是几分钟就能做完的事，偏偏有人各种捣乱，故意伸手去抢她的牙刷，害她把牙膏泡泡都蹭到脸上。
刚用水冲掉脸上的洁面乳，他又坏笑着伸手过来，带着一手洁面乳的泡沫，一掌盖住她的脸，害她又要去冲第二次。
林叁七好气又好笑地去打他，“你有完没完？”
他竟然还很嘚瑟，“我就没完没了。”
林叁七真是对这厚脸皮毫无办法，终于洗完了脸，擦干脸上的水，要离开，却又被他抓住手臂。
没给她开口说话的机会，陈戌懿揽住她的脸，吻住她的唇。
扑面而来的薄荷味，浓郁清凉。
他将她抵在洗手台边，骨节分明的手，扶在她腰间，上衣掀开一角，往上，带着凉意的指尖，取缔清新的薄荷，唤醒她的神经。
夏天的味道和温度，将她包裹。
太安静，她几乎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破一室宁静。
林叁七离开他的唇，将他的手从衣服里拿开，靠在他胸口，不敢发出任何一点动静。
“……谁？”
好事被打断，陈戌懿难免烦躁。
二楼只住着两个大学生和一个初中生，两个大学生都在门这边，门那边自然就是林拾六这个初中生。
初中生现在十万火急，敲着门催，“哥你还没好吗？我要拉屎！”
“……”
林叁七躲在他怀里憋笑。
陈戌懿黑着脸，把门外的人赶走，“你去楼下！”
*
男初中生对大学生的地下恋情一无所知，还忧国忧民地挂念着姐姐的“人渣男朋友”。
这几天时间，林叁七时刻感觉到自己被他盯梢，一拿出手机，他就十级戒备地盯着她，还时不时想过来偷看屏幕。
起初还为他关心自己而感动，忍了几天后，终于耐心耗尽，“你这么闲去把暑假作业写了。”
“我不闲，我忙着呢！”
暑假作业是初中生的命门，一被提起，林拾六跑得比兔子还快。
他跑到后院，去找正在泳池里泡着的陈戌懿，向好哥哥寻求帮助。
陈戌懿从水里钻出来，水波荡走飘浮的小黄鸭。他捋开湿发，跟他姐姐是同样的语气，同样的说辞，“你闲着没事，就去写暑假作业。”
林拾六愤慨：“你们怎么就知道让我写暑假作业！”
“因为大学生没有暑假作业，羡慕吗？”
“……可恶的大学生！”
初中生受不了这委屈，气愤地跑回二楼。
他前脚跑走，林叁七后脚走来，手里拿着根棒冰，在游泳池畔坐下，棒冰掰成两半，笑他，“你怎么还跟小孩怄气？”
陈戌懿游过来，撑上泳池，坐她旁边，水珠顺着脸颊汇聚在下颚，往下滴落，淌过线条紧绷的腹肌，沾湿池畔。
湿漉漉的头发，被他随手捋到额头后，露出清俊的眉眼。
接过她递来的半截棒冰，他俊眉下压，语气不无埋怨，“谁让他把我当人渣。”
他较真得有些好笑，林叁七叼着棒冰，咬文嚼字地给些安慰，“不是把你当人渣，是把姐姐的男朋友当人渣。”
“这不都一样？”陈戌懿看不惯她的得意，沾着水手指捏了下她的脸，“为了你的仪式感，我还得当一个月的人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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