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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愣住，脑子里才终于意识到什么。
她去勾引齐书廷的那天，穿着白色的长连衣裙，像王可妍那样把头发梳起来，把自己打扮得像个妆容并不隆重的甜美的新娘子。
那天齐书廷他们小组正在酒店开庆功宴，林清一直等到庆功宴结束，看到齐书廷出来，便叫住了他。
从没成功约到过人的林清，那天打扮成那种样子，竟然一约就成功了。
林清带着齐书廷往她早就定好的房间走。
林清当时非常紧张，她给齐书廷的理由是，有一件很特别的礼物想送给他。
她走在齐书廷身边，很明显能闻到他身上的烟气酒气。
倒是也没想到酒后的齐书廷那么容易被拐。
绝对是不堪回首又深烙在记忆中的一个晚上。
林清不像是一个礼物，更像是一个祭品。
很多细节都不记得了。
但深刻记得她从痛得要死到献祭的彻底。
最后也身为祭品，一起沦陷了。
她离开的时候，简直乱七八糟的像个行走的“羞耻”。
可她有紧急避孕过，可难道还是中了吗？
社区门诊的医生认为她应该是早孕失败了，并建议她最好再进行一次检查，并认为可能需要手术。
林清那笔卖手机的钱，便正好用于支付手术费了。
林清：“孩子已经保不住了，我才去做了手术。”
齐书廷：“如果没有发生意外，你会选择联系我，或者生下来吗？”
......
齐书廷又让林清无话可说。
她想解释她当年并不是主观选择的不要那个孩子。
可是如果正如齐书廷所说，没有过意外，她会怎么办？
实际上当初发生那意外的时候，林清简直麻木而平静。
连齐书廷她都从心里挖出去了，只是暗自骂了自己几句活该。
那手术没有对她造成太大的影响，她那时还很年轻，除了因为没有修养好，而造成大姨妈一直不太规律，以及一段时间的身虚腰痛，好像也没有什么。
而当初的麻木和平静，现在想来却有种揪心的痛。
那毕竟是她和齐书廷的孩子，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林清：“我可能会带着它，去找你要钱。”
可能是在故意宽慰齐书廷。
但其实，她真的很有可能会那样做。
她的某种自尊心并没有凌驾于生存之上，当时确有可能大着肚子，找到齐家门上，讹他们一笔，或直接就赖住了。当时的她，未必干不出来。
但可惜也没有这种如果。
林清：“你什么时候知道的？那时候是不是特别恨我？”
雨声交织成一大团纠缠的棉絮，全塞在人胸膛里。
齐书廷：“是我错怪你了。”
所以到底还是怪过的。
他当初在国外，得知自己有过一个孩子，但被林清连告知一声都没有，就擅自拿掉了，大概真是失望透顶的吧？
林清便没再有ᴶˢᴳ什么话了。
既然他当年就知道那件事情，为什么还会帮她还债？
今晚齐书廷回来得晚，陈助理先代他过来看看林清。
林清和齐书廷两个闹别扭的事儿，也让陈助理不自在好几天了。
毕竟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而且他一直比较警觉，那天因为是在齐书廷家里，就放松了警惕，完全没察觉有人在外面偷听。
陈助理看林清吃得没滋没味的样子，忍不住劝了几句。
陈助理：“林小姐，我跟齐总特别早。我那时候没干正事，不是什么好人，但是遇到齐总之后，正经八百的陪他吃了几年苦。”
陈助理并不是诉自己的苦，想想又说：“我后来才知道齐总压根就不是吃过苦的人。我不知道他刚出国的时候什么样，但我开始跟着他的时候，他真正是白手起家，手里没什么钱。”
这事除了陈钰和最早跟着齐书廷的那几个人之外，还真不可能再有人知道。
陈助理想到那时候，笑了笑：“真正是报纸铺地也睡过，闭门羹和白眼都吃过。我还不能跟你多说，说多了齐总怕是得修理我。”
林清就一直看着他，安静地听他讲。
陈助理：“前几年在国外真的挺难的，那会儿齐总不但没钱，还得经营公司且得还债，我后来才知道，他从齐家出去的时候，齐老爷子掐了他所有的收入来源。他自己够不容易了，还得帮着您家。”
第284章 默
林清家到底欠了多少债，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并不了解林正元的生意，也不知道自己家有多少资产，只知道有多少人追她找她，她最后拿到手里的，就是她七年间努力去还的那些。
却原来还有很多明面上的债，欠着人家哪个公司里的，欠着银行里的，甚至还有欠合作伙伴的，欠员工的......
林清一直以为是清算完毕，资产拍卖之后填上了那些窟窿，却原来是齐书廷帮她把那些债揽过去了。
陈助理说齐书廷前几年在国外过得也不容易。
原来他也是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一边赚钱一边还债的日子。
林清还知道，他还在国内养着一个月给两三万都嫌少的弟弟。
那时在海城，何为吐槽这件事的时候，林清还叹说齐书廷给得少，恐怕是因为他手里确实困难。
却压根不会想到，那可能跟她有关系。
齐书廷这个人，看他为人的手腕，简直不要太精明。
竟然也能做出这么蠢笨的事情来。
在林清努力恨他忘记他的那些年，他其实一直有在帮林清承担本来与他无关的负担。
林清是真的不太能消化掉这个信息。
她以为她要跟齐书廷解释很多事情。
但她自己却哑口无言了。
似乎连阻挡齐书廷的力气也没了。
齐书廷转过身来，两人即便相顾也是无语。
林清今天挑起的这个话题太沉重，有关他们失去的一个孩子，有关他们分道扬镳，一直努力忘记对方，或许还带有冰冷失望和恨意的那几年。
林清：“能当我们今晚没聊过吗？”
齐书廷伸出手臂来，把林清往怀里揽一揽：“好，没聊过。”
林清闭上眼睛，像逃避的鸵鸟那样埋在齐书廷胸膛上。
已不知从何说起了。
每一个字都不堪提起。
齐书廷可能真的恨过林清，他曾经也是真正想娶她过门。
只怪他当初对感情迟钝些，爱欲比情生得早。
他只是产生了一种，跟这个女孩子一起生活，似乎挺不错的想法。
她总是围着他转，表现得似乎非常喜欢他。
可是当他顺势而为，准备顺理成章的将她纳为己有的时候，她不留余地的躲了起来，也不要他的孩子。
当年齐书廷摆脱齐家的庇护，只身出国，确实张狂了些。
他那时还很年轻，棱角和傲气都还分明。
他只是想要个女人而已，既然没得到，他既然走了，就没打算再执着。
可他虽然走了，那女人还是惹他生气了。
说一句不知好歹并不为过。
他只是被她惹恼了，原来真正生出恨意怒意来，才是最难放下的。
渐渐竟又想起那女人的可爱来。
齐书廷回来找林清，是为把林清从“花团锦簇”里捞出来，也是为了成全他自己。
本来他以为他只是执着她，原来他是真的喜欢她。
至于还债，对齐书廷而言不过就是“应该的”。
他睡了林清，就把林清当自己的女人看，帮自己的女人还债，自然是应该的。
只是他到底还是放着手。
但凡再多关心一些，也不至于让她七年间受那么多苦。
心有千结，林清靠在齐书廷怀里，盼今夜一眨眼就消逝掉。
齐书廷摸摸她的头，像是问她，亦或自问：“我恨你干什么？”
林清：“你那么想要孩子。”
齐书廷：“我不是想要孩子，我是想要你生的孩子。”
林清被他说的愣了愣。
林清：“你这么喜欢我吗？当年我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
齐书廷：“是我的错。没让你看出来。”
林清：“......”
齐书廷默了一瞬：“林清，你再随便向我走一走就行了。”
齐书廷本来以为他可以不强求林清再喜欢他，他再回到她身边来，始终都是先得到再说。
可到底还是人心愈贪。
能稍微给他一点回应就可以了。
他们俩相爱的这条路，她走了三年，他走了七年。
只怪他的回应给得太迟。
一晚雨夜相拥，林清第二天醒来时依然老老实实靠在齐书廷身上。
雨已经停了，他们醒的有点晚，已经有阳光从窗子透进来。
不知道有没有人进来过病房。
林清的脑子虽然东想西想了一下，但好像情绪并没有从昨晚回来。
她自欺欺人的跟齐书廷说好，就当什么都没聊过。
抬起头，却见齐书廷正拿着她的......
《财产继承协议》？
......
林清：“你怎么翻我的包？”
齐书廷：“......是它正好掉出来了。”
她怎么老干被现场抓包的事？
林清一手撑着床，一手扶着肚子坐起来。
她昨天拿到那个手包，就这么搂着手包睡了一晚上，是因为没有拉好拉链吗，就这么掉出来了？
齐书廷正在看这份《财产继承协议》，看林清坐起来，他也坐起来了。
既然坐起来了，腾出了另一只手，就正好方便他翻页。
于是齐书廷就翻过一页。
林清：“......”
齐书廷：“你怎么随身带着它？你让苏乐回家拿包，就是为了这个东西？已经签上字了？”
林清：“......”
她其实并没有很多其他的意思。
但现在怎么感觉她准备谋杀亲夫似的？
好在脑袋瓜子还能转的动，林清：“我是想给孩子做一下胎教，让它早早明白它爸爸有多爱他。顺便让它明白，要健康平安的出生，要不然损失巨大。”
齐书廷抬起眼睛，就看着她不打腹稿的胡扯。
但竟然说的还很有道理。
嘴巴又能胡扯了，看来心情应该是好些了。
齐书廷故意哄着她说：“还有吗？”
林清：“......顺便温习一下，我老公对我深沉的爱？”
齐书廷微微挑眉：“温习的怎么样？”
林清讪笑：“温习之后，我觉得我好像更喜欢你了？”
齐书廷点点头：“嘴上说喜欢我，好听的话都说给别人听了。”
林清：“......？”
林清不知道齐书廷这突然是在吃什么陈年老醋，她反正准备今天出院，并且要和夸过她嘴甜的人，一起双双把家还。
第285章 讨厌的女人
林清知道齐书廷最近很忙，不想他再因为照顾她而分心了。
想他经常很晚还要再起来工作......
林清以前经常觉得，齐书廷有点太工作狂了。
现在知道，恐怕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能趟过那几年的不易并迅速崛起。
只是在医院里躺了一个多星期，林清觉得自己的肚子又大了一圈，但换上件款式宽松的衣服，又不大看得出来了。
她这边还没收拾完，周俊祺就已经办完出院手续，坐着轮椅过来接她了。
一起过来的还有罗盈，韩姨本来打算跟林清走的，但林清与她商量过，请她帮忙照顾好齐书廷。
来到外面，林清正要走向周俊祺的车子时，抬头看看走在身边的齐书廷。
她好像忘了什么挺重要的事？
仔细想想，扯扯齐书廷的衣服，齐书廷冲她低下头来，她便在齐书廷耳边说了句话。
说完她就赶紧迈开步子，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林清上车以后，周俊祺转头看看林清，又看看站在车外的齐书廷，鄙视轻哼了一声，那两只眼睛简直直白的能呲出火来。
但周俊祺并没多问什么。
看就知道不可能是能说给他听的话。
一回到周俊祺在郊区的院子，仿佛时间就立刻慢下来。
仿佛有种“山中无岁月”的感觉。
齐家的年中董事会要召开了，根据往年的情况，少说也要开ᴶˢᴳ个几天。
这次关系到整个齐家集团第一把椅的争夺，恐怕这会真要开的跟打仗似的。
董事会开始的第一天，周俊祺都早早出了门。
周俊祺之前大手笔收购过齐家企业的无记名股票和小散股票，现在自然也拥有齐家股东的身份。
他自然是去给齐书廷帮忙的。
不只是他，卫秦也出席了董事会，并且坚定地站在了齐书廷那边。
周俊祺回来后，笑着跟林清讲了这件事。
周俊祺：“卫秦一向是天塌下来都不关他的事，这回总算知道谁跟他亲了。”
卫秦确实没几个亲人了，他再讨厌齐书廷，齐书廷也是他亲外甥。
而且这件事情，其实也有关他自己的利益。
林清：“齐荣呢？她站谁那边？”
周俊祺：“她今天没出席。”
林清是知道齐荣手里掌握着一些股权，如果她只是一张股东投票，倒还好些，就怕她会用那些股权去做别的。
林清并不是太懂这种规模的企业里，高层之间的权力斗争，但她有听卫秦说过，如果齐勉能成功争取到齐荣手中的股权，将会对齐书廷很不利。
林清也跟周俊祺聊起这事：“我一直觉得齐书廷跟他小姑的关系挺不错的，齐荣会更倾向于帮齐书廷吗？”
周俊祺：“她应该只会选择帮助，她认为对齐家最有利的人。”
齐荣绝非是个简单的女人，她虽然在她那一辈中年纪最小，但她一直陪伴在齐家老爷子身边，相当于老宅管家人的身份。
且她半辈子都奉献给家里，是最没有私心的人。
也正是因为没有私心，说话便更有分量，而在她自己看来，整个齐家的利益，也是远高于个人感情的。
周俊祺劝林清：“你不要忧心这些，好好照顾自己，照顾我干儿子。”
林清：“......”
不应该是干外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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