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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老宅。
叶南吱握着手机，坐在沙发上，迟迟没有回过神。
方才跟江北辞通视频，她差点要告诉他，她怀孕这件事。
若是江北辞得知这件事，江北辞可能会为了责任，再次跟她结婚。
就像是四年前那样，迫于无奈。
亦或是，觉得这个孩子是累赘，逼迫她打掉。
这些可能性，在她脑海里，一划而过。
无论是哪一种，最后仍旧是覆水难收。
她对江北辞的执念早已放下，就算决定要生下这个孩子，她也完全有能力独自抚养这个孩子长大。
叶南吱垂着睫毛，摸着小腹愧疚道：“宝宝，妈妈可能又要自私一回了，妈妈始终做不到为了谁，委身于一个人，还是一个并不爱我的人。对不起啊，是妈妈不好，让你来的不是时候。”
——
入夜的苏黎世，繁华如夜明珠。
江北辞刚结束了一天的行程，身心疲倦的坐在真皮黑色靠椅上。
他随手打开了一个很久不打开的程序。
念书时代，那时候他们习惯叫QQ为ICQ，ICQ的意思是，I-seek-you，我寻找你。
他常年是隐身状态，也几乎没人知道，他会用QQ这种聊天软件。
当初用这个QQ，还是因为叶南吱......
江北辞点开了一个名叫‘吱吱不吱吱’的QQ号，在对话框打了好几次空格键，误触了一个句号，不小心发送了出去。
第129章 你说，她还爱不爱我？
苏黎世现在是凌晨两点，跟寒城的时差是七个小时。
叶南吱手机跳进来这条QQ消息的时候，刚到医院换上白大褂，正准备一天的工作。
她很少用QQ，不过手机里一直有这个软件，也一直登着账号。
但几乎没人在QQ上给她发信息。
她好奇的点开一看，是个老网友发给她的。
这个人，她记得。
念书的时候，她没有电脑，就拜托江北辞给她申请了一个QQ号。
申请了一个星期左右，就有个陌生网友加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断断续续也聊了好多年。
对方网名叫‘水工不水工’，和她的QQ网名还挺对称的。
水工不水工发来一个句号。
叶南吱随手打了个问号发过去。
......
江北辞没想到叶南吱会回这条消息。
状似无意的又回了一句。
水工不水工：“误触，发错了。”
吱吱不吱吱：“OK。”
过了好一会儿，叶南吱以为结束聊天了。
水工不水工又发来一条：“好久不联系了，你最近忙什么呢？”
叶南吱不是那种喜欢跟陌生人乱吹水的人，也许是因为跟对方聊了太多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所以，她并不讨厌跟这个叫‘水工不水工’的人聊天。
而且，这个水工不水工，似乎也是个学医的，讨论的话题她还挺感兴趣。
吱吱不吱吱：“我啊，两点一线，医院，回家，工作，吃饭，睡觉。”
水工不水工：“你平静的生活，就没发生点其他事情？”
吱吱不吱吱：“有一颗炸弹出现。”
江北辞于她而言，就是她平静生活里的那颗炸弹。
水工不水工：“？”
吱吱不吱吱：“没什么，你呢，还在国外吗？”
水工不水工：“嗯，在国外搬砖。”
拿着手机聊天的叶南吱唇角翘了翘，这人说话贱贱的，还挺有意思。
那边又发来一条消息：“问你个问题，我一气之下跟我前女友分手了，但现在我想复合，她一副不可能的样子，你说，她是不是真的不爱我了？”
叶南吱看着这个问题，皱起了眉头。
她印象里，这个叫水工不水工的人，好像也是个高知吧？
怎么问的问题，这么幼稚？
叶南吱回过去：“分手了就是分手了，还纠缠别人的话，对别人来说，你这迟到的深情，不过就是打扰。如果你真的喜欢你前女友，你当初就不可能和她分手，能分手的，也谈不上什么爱不爱的。”
江北辞看到这条消息时，太阳穴青筋突突的跳。
叶南吱现在怎么这么嚣张？
水工不水工：“你也太偏激了。”
叶南吱想了会儿，回道：“你和她分手的时候，那一刻，你觉得没有她，你的世界更好，那一刻，永远不值得被原谅。成年人的世界，说分手就是真分手，来来回回的折腾，都是不负责任。”
——
江北辞看着这条消息，发怔。
眼底的光芒，有些涣散。
他想再辩解点什么，可最终，退出了聊天对话框。
于叶南吱而言，他要跟她离婚的那一刻，永远不值得被原谅。
那一刻，江北辞在叶南吱的世界，被判了死刑。
第130章 你以为，你在打发要饭的？
早晨九点半，叶南吱查过房以后，回门诊的电梯里碰到了叶可可。
叶南吱和叶可可站在里面。
叶可可开口道：“恭喜姐姐啊，这么快又怀上孩子，只是，这个孩子是姐夫的，还是辞爷的？”
叶南吱左手抄着白大褂口袋，右手拿着查房记录表，目不斜视，声音清冷淡漠道：“可可你要是拿出一半勾心斗角的精力放在学习和研究上，也不至于还用尹阿姨托关系把你塞进化验科。”
有些事，叶南吱懒得知道，但不代表，她真的不知道。
叶南吱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整个电梯的人听到。
工作日，又是早高峰，电梯里人不少。
有看病的患者，也有同事。
听到是托关系塞进来的，大家的眼神纷纷瞥向叶可可。
那些目光，或鄙夷，或嘲讽。
叶可可被盯的浑身不舒服，脸色涨红的咬了咬牙，低声怒道：“叶南吱，你胡说什么！”
叶南吱轻笑一声，“这就装不下去了？恶心人这种事，不是只有你会做，别人，只是不屑做。”
叶可可攥着手指，羞愤交加，等电梯门一打开，也不管到没到楼层，立刻跟着人群下了电梯。
叶南吱眼神不屑的移开。
真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了。
——
到了门诊部。
叶南吱刚坐下来，摁了叫号，就在电脑屏幕上看见叶明凯的名字。
呵，今天是出门没看黄历？
刚在电梯里碰到叶可可，这会儿，叶明凯又找上来了。
“咚咚咚。”
“进来！”
叶明凯拿着挂号单进来：“南吱。”
叶南吱低着头，正在纸上写东西，头也不抬，语气一如平常的淡和稳：“01号叶明凯？”
“南吱，你回国这么久了，怎么也不回家......”
叶南吱直接打断他这无用的寒暄，“是哪里不舒服？”
叶明凯一怔，道：“我有三高，最近心脏不舒服，我知道你在心外科方面是专家，南吱......”
“是怎么不舒服？”
“总是觉得心慌、心悸，我是不是有心脏病了？”
“去做个心电图和CT吧。“
叶南吱脸色淡漠的对着电脑，键盘打的噼里啪啦的，开了检查单。
叶明凯急了：“这就看完了？”
“你拿了心电图和CT结果再来复查吧，不过我们医院优秀的心外科专家很多，你不一定要挂我的号。”
“南吱，其实我今天挂你的号，除了看病，还有点私事跟你说。你看你......”
“叶先生，现在是我的工作时间，如果你真的有什么私事，请另外约我的私人时间。”
叶南吱淡漠高冷的，像是从来不认识他一般。
叶明凯不肯走：“南吱，我好歹是你亲生父亲，我知道我以前可能多少忽略了你，可你至于这么六亲不认？你妈走了，你在这个世界上亲人也不多，我们总归是有血缘关系的，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谈谈？”
叶南吱沉着气，纤长手指敲击着办公桌面，忍着脾气不发作。
听叶明凯继续道：“我这几年身体也不大好了，可能也没几年好活了，我前阵子，立了遗嘱，叶氏公司比起J集团可能只是芝麻绿豆，但好歹也是我一辈子的心血，我遗嘱里面立了百分之三的叶氏股份给你，你别让你尹阿姨和可可知道就行。南吱，爸爸还是爱你的，你别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说完了吗？”
“南吱，我知道你可能马上就要跟辞爷复婚了，江老爷子那么喜欢你，以后，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在江老爷子面前帮帮可可？爸爸知道，你现在比可可优秀，你也就可可这一个妹妹，做姐姐的，多帮衬妹妹一点，也是应该的。”
叶南吱笑了，眼神又冷又傲：“叶先生，你用百分之三的叶氏股份，让我帮叶可可进江家？你以为，你在打发要饭的？”
第131章 像个刺猬，是因为受过伤
叶明凯脸色一沉：“什么叫打发要饭的？你对你亲生父亲就这么说话？”
叶南吱浅笑，笑的讥讽冷漠：“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亲生父亲？我妈生病躺在医院里化疗的时候，你跟小三卿卿我我，纵容小三带着叶可可那个野种来刺激我妈，要不是你们，我妈病情不会恶化那么快！”
叶明凯气的浑身发抖，抬手就想扇她耳光。
谁知，叶南吱笑的更甚了，红着眼角抬起脸来就吼道：“打啊，赶紧打，我会用蓄意闹事的由头，让保安轰你出去！”
“你怎么会变成这副德行！你从前那么听话，现在怎么跟个刺猬似的！说什么顶什么！”
叶南吱冷哼：“我小时候被尹秀莲关在狗窝里，吃那些加了激素的剩菜剩饭，活得连畜生都不如的时候，您这个满口仁义道德的亲生父亲在哪里？”
“我青春期因为饭菜里的激素忽然发胖，你除了说我胖的和猪一样，有关心过我吗！”
“尹秀莲打我从来不需要理由，也从不打我的脸，可我的身上全是淤青淤紫！”
“叶明凯，我会变成刺猬，全是因为你和尹秀莲！如果我逆来顺受，我早就被尹秀莲折磨的自杀了！”
叶明凯僵在那里，脸上似震惊，似愧疚，“南吱，这些事......我从来不知道，她真这么对你？”
叶明凯伸手去拉她的胳膊，叶南吱一把挥开他：“别碰我！”
“你......”
叶南吱别开视线，抬手擦了下眼泪，恢复冷静道：“叶先生，你的病看完了，麻烦出去。我这专家号你也知道，三百块一个，今天不是惠民时间，请你出去别浪费其他患者的时间！”
“你说的事，我都知道了，我会回家好好说你尹阿姨的！”
呵，仅仅是口头教育？
真是可笑至极！
她妈那条人命，谁来偿还？
她阴郁充满黑暗的童年，谁来补偿？
叶南吱恨透了叶家人，叶明凯、尹秀莲、叶可可，像是恶臭的蛆一样附在她骨头上慢慢爬行，啃噬她的血肉。
叶明凯走到门口时，叶南吱轻蔑道：“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纠纷，叶先生以后还是别再挂我的号了，我不会帮你女儿进江家的，死了这条心吧。至于那百分之三的股份，我不是要饭的，不用那样打发我，我也不需要你那几个臭钱。”
见叶明凯站着不动。
叶南吱立刻摁了下一个号，大声喊道：“02号！赵美丽！”
——
结束门诊后，叶南吱去了洗手间，在脸上泼了把冷水。
摸着大白褂口袋，本想抽烟，可一想到自己怀孕了，又把烟放回了口袋。
她坐在消防通道的楼梯口上，用力抹了把脸。
本以为，叶明凯遗嘱里愿意给她百分之三的股份，是因为年纪大了，幡然悔悟，觉得当年出轨亏欠了她们母女两。
可没想到，他不过就是利用这百分之三的叶氏股份作为交换条件，让她这个做姐姐的，帮叶可可嫁进江家。
叶南吱有时真的不明白，叶明凯到底有没有心。
就算是养条狗，死了也还会伤心呢，她是他亲生女儿啊。
她记得那年暑假，是母亲宋雨蓝刚走的第二个年头。
寒城盛夏闷热，叶明凯去外地接工程了。
那个知了鸣叫的盛夏夜，尹秀莲拿着棍子追着她跑，只要被抓到，就是一顿狠狠的毒打。
叶南吱跑啊跑啊，实在跑不动了，钻进了一个大垃圾桶里。
她满身是汗的躲在一堆发臭的垃圾里，大气都不敢喘，死死捂住嘴，眼泪从眼眶无声的掉。
可她不敢哭出声来。
因为，尹秀莲就拿着棍子，在附近守着。
那个晚上，她好害怕，恐惧的在三十多度的酷暑夜晚，打着寒颤。
她不敢出去，就在那个又臭又腥的垃圾桶里，待了一晚上。
最后太累了，困的睡着了。
还是第二天凌晨来拖垃圾的环卫工人发现的她。
被人发现的那一刹，叶南吱大哭出声，像个流浪狗一般。
原谅？她要怎么原谅叶明凯和尹秀莲？
到现在，她闻到垃圾桶的味道，都恶心的想吐。
那个颠沛流离恐惧的夜晚，永远都忘不掉。
——
叶家小洋楼。
叶明凯一回到家，就开始砸杯子摔椅子。
“尹秀莲！你出来！”
尹秀莲化着精致的妆容，穿着旗袍扭着腰从楼上下来，蹙眉道：“怎么一回来就那么大火气，你不是说心脏不舒服，怎么还那么大脾气，小心心脏病。”
“你给我闭嘴！今天南吱都跟我说了，她小时候你天天虐待她！把她关在狗屋里，给她吃剩饭剩菜！有没有这回事？”
第132章 自己跟自己吃醋
尹秀莲脸色一白，多少有点心虚，立刻扯着嗓门道：“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这个小贱人就是故意报复我！老爷，你可别听她信口雌黄！”
“你别一口一个小贱人的！南吱她到底是我女儿！尹秀莲，你去给南吱道歉！我老了，我需要女儿常回家看看！”
“有可可这个亲生女儿还不够？老爷你是昏头了？叶南吱究竟是不是你女儿都两说呢！”
“你胡说八道什么！”
尹秀莲没忍住，“反正我是不会给叶南吱道歉的！老爷，她是熊猫血，你和宋雨蓝谁是熊猫血？”
叶明凯有点文化，对熊猫血有所了解，“我和雨蓝都不是熊猫血，南吱怎么可能是熊猫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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