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京萝有些不开心,她拖着下巴看着男人英俊的侧脸,下巴线条流畅清晰,他很白,是那种干净健康的冷白皮,滑动平板的食指上侧面有一颗小小的朱砂痣,性感又可爱。
小姑娘有些贪婪地舔了舔唇边,小手无处安放,视线倒是上上下下,像激光枪似的将男人扫了个遍。
傅砚辞叹了口气,放下平板,眼神冷峻地看向她,“满意吗?”
小姑娘还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地点头,“满意!”
傅砚辞有一刹那的失神,这丫头回答倒挺快,好像完全不怕他。
这世上,谁人不说他傅砚辞冷酷无情,商场上手段阴狠,六亲不认,连自己的亲叔叔都能逼到下台的地步。
这姑娘倒是和他亲近得很。
亲近……
这词,他多少年没有体会过了。
“想吃什么?”他靠在窗前,以手支颐,清冷的眉骨泛起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柔意。
“牛排红酒!”小姑娘性格爽朗,他问什么她答什么,一双杏眼神采飞扬,里面的光彩璀璨夺目,像是银河上散落的星星。
男人轻点头,“安齐,去西餐厅。”
安齐说了一声“好”,便低头开始查找线路。
车子缓缓启动,树影在不停倒退,有些东西似乎也在悄悄变了。
……
低调霸气的迈巴赫在一家西餐厅门口停下,宋京萝显然是这家店的老顾客,刚走到门口,眼尖的大堂经理就发现了她纤细高挑的身影,连忙走到她身边弯腰曲背,“宋小姐。”
宋京萝也朝她微微弯腰,起身的时候露出一双美丽的杏眼,清澈明亮,像是乘载了一颗一颗小星星,
“宋小姐,老位置吗?”经理问。
“嗯,陈经理,另外请帮我们配一桌特色菜。”
说完她转身用手轻轻戳了戳身边的男人,“傅砚辞,你有什么忌口吗?”
傅砚辞单手揣兜,一双长腿包裹在黑色西装裤里,笔直匀称,单单站在那里,就吸引了不少目光,偏偏他一身气质清冷禁欲,让人有些望而生畏。
“百无禁忌。”他漠然开口,俊美的脸上毫无表情。
“那就按我的喜好来吧。”宋京萝调皮地朝着大堂经理眨了眨眼,便走进大厅。
大厅一片静谧,中央一处空地上摆放着一张钢琴,有一着白色长裙的女人坐在钢琴边弹琴,琴声婉转悠扬。
“坐二楼靠窗的位置,我喜欢那边诺大的落地窗,餐厅外面就是洛河桥,景色非常美。”她转头看他。
“嗯。”傅砚辞点点头,抬腿默默跟在她身后。
两人本就长相精致,这凑一起,更是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男人矜贵优雅,一双腿又长又直,身边的小女人也是美若天仙,海藻般乌黑的秀发随意垂落,文艺气息十足。
一瞥一笑都含着柔意,让人如沐春风。
两人来到餐厅二楼,有服务生看见两人的身影,连忙走过来替他们拉开座椅。
角落处的玻璃窗明几净,洛河街上的风景一览无余,宋京萝拖着下巴笑看着窗外,“小时候觉得洛河桥非常大,走不到头那种。”
“现在呢?”男人掀动眼睫,看了她一眼。
“现在觉得不过是当时我太小了,看什么都是片面的。就像是小时候画画,总觉得自己可厉害了,现在看简直就是一团垃圾。”她接过服务员递来的一杯水,柔声说了句“谢谢。”
这家店上菜速度挺快的,一杯清茶刚倒完,服务员就推着饭前开胃菜来了。
鱼子酱、熏鲑鱼、奶油鸡酥盒、鹅肝酱等等。
味道以宋京萝喜欢的咸和酸为主。
头盘全部落桌,男人清冽动听的声音才响起,“站得高才能看得远。”
“你说得是,画技越高,越能看出自己的不足。”她点点头,低沉悲伤的琴声萦绕在耳边,宋京萝微微叹了口气,“任重道远,成为画家那是我的梦想,但是我总感觉自己很差……除了画画什么也不会。”
“梦想是生活的动力,只要有梦想,就不会觉得辛苦,除非失去了这份动力,洛杉矶是世界第八大经济体,那里有好莱坞,有阳光沙滩,但巨大的奢华却也与极度贫穷同时存在,我在那里见过有人因为没有梦想,甘愿堕落,等待死亡的场景,那里就是地狱,没有梦想,没有同情,没有爱,终日昏暗。”他抬眸漫不经心看着她,但说出的话却是震撼人心。
他突然想起了Skid ROW,明明只是和高楼大厦仅隔几条街道,那里却是另外一个世界,没有时尚奢侈,也没有阳光海滩,多的是破旧的墙体,布满垃圾的街道,穿着破烂的流浪汉,以及被扔掉的注射针。
“所以,宋京萝,有梦想的人,是多么了不起。”
明明是清冷不爱说话的人,却说出这么一段耐人寻味的话来,
宋京萝听得有些失神,她还小,从小娇生惯养,是宋泊南养在温室里的花朵,本就心地善良,如今听到这话,心里顿时有些难过。
她低头抿了一口酸奶,又重新抬头望向傅砚辞,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困惑,“傅砚辞,你怎么会看过贫民窟的景象?”
“That is a good question.”
傅砚辞倚在椅上把玩着食指的戒指,他的手指如玉白皙,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下,耀眼得几乎透明,他垂眸望向手中的戒指,眼神晦暗不明,夕阳落在他精致的侧脸上,显得有些落寞孤寂。
沉默许久,他回眸,眼里满是冷意,“但是,宋京萝,每个人都有秘密,我也是。”
“哦……我不问了。”小姑娘有些害羞,她也觉得自己有些唐突,傅砚辞是富家子弟,家里祖祖辈辈从商,事业更是扩大到了欧美,他一个衣食无忧的少爷和破旧腐烂的贫民窟根本不能联系起来。
但这就更加奇怪了。
就像宋京萝,她娇生惯养,从未去过偏远山区,没有见过吃不饱饭的穷人。
这也导致她对傅砚辞的过去有些好奇,但她并不能去踏足他从未被人造访过的领域,包括他的回忆。
男人转动了下食指的戒指,后背挺得笔直,坐姿端正优雅,他看了眼对面眼眸泛涩的女孩,终是心头一软,“吃饭吧。”
宋京萝点点头,抓紧手里的餐勺轻轻应了声。
餐桌上摆满了菜肴,平常爱吃的她此刻却感觉食之乏味,他一句话,居然能干扰她吃饭的心情,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她一向是以吃为大,自从遇见傅砚辞,她好像变了许多。
就比如,因着她良好的家教,她从不会过问别人的隐私,但对傅砚辞,她却充满了好奇,他身上彷佛隐藏了一个巨大的谜团,在吸引着她。
凄美悲凉的钢琴曲落幕,另外一首委婉动听的乐曲又慢慢流淌在餐厅。
宋京萝从落寞中回过神来,拿起刀叉开始切盘中的牛排,她抬眸看了眼对面正在慢条斯理吃饭的男人,他好像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令人赏心悦目,即使是吃饭,都是斯文优雅,彷佛不是在吃饭,而是在完成一件艺术品。
四下静谧。
除了音乐声,再无其他。
桌上摆放了两支玫瑰花,用一根蕾丝绑着,放在透明花瓶里,花瓶旁边放着一张卡片,上面赫然写着“Happy Rose Valentine's Day。”
第7章 醉酒
“Happy Rose Valentine's Day!”服务员推着小车走了过来,车上摆着一排娇艳欲滴的玫瑰,她拿起一支玫瑰递到宋京萝面前,“宋小姐,要参加我们的玫瑰情人节活动吗?活动奖品是游乐园门票两张哦。”
“我们不是……”她红着脸摆了摆手,母胎solo的她压根不知道今天是玫瑰情人节。
但话还没有说完,服务员已经将两张精美卡片分别发给她和傅砚辞,“这是两张卡片,只要写下对对方的美好祝愿,就可以领取奖品哦,这个卡片内容我们会在四年后店庆时公布。”
祝愿……
宋京萝指尖微微触碰到那张卡片,顿时觉得指尖一烫,两人刚才聊到梦想,突然对祝愿有了很深的感触,她接过女人递来的笔点点头,“好。”
“傅砚辞你……”她刚抬眸看向男人,就见那人已经低头动起笔来了。
她嘴角漾起一抹浅浅笑容,也开始写起祝愿来。
四年,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时光的齿轮不断转动,也许四年后他们还有交际也说不定呢,如果没有,或许四年后的卡片公布也是重逢的契机吧。
她对傅砚辞的祝愿很简短,也不过是愿傅砚辞心中所愿皆实现。
那他呢?他对她的祝愿是什么?
她又忍不住对他好奇了……
小姑娘将卡片合起,递给服务员。
“好的,宋小姐,这是您的礼品,祝二位玩得开心!”女人将两张票放在桌上,朝着宋京萝露出暧昧的笑容,随后推着车离开。
宋京萝有些害羞,她摸了摸自己有些烫的脸颊,觉得心窝子都暖暖的。
再抬眸时,撞进了男人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里,明明毫无情绪,但宋京萝却仍然被他盯得心跳加快。
二楼大厅没什么人,除了音乐声流淌,便是一片静谧,静到她都能清晰听到自己那滚烫的心跳。
两人谁也没有问对方写的什么,这个小小的仪式就像是两人之间共同的秘密,藏在了心底。
四年之约,不知道又刻在了谁的心底。
微暗的灯光下,两人精致如画的侧脸映在了透明的窗上,小姑娘长发飘飘,白皙的侧脸染起一抹薄晕,男人脸上情绪淡淡,身段挺拔,笔直得像一颗白杨树。
宋京萝想,这样的身姿除了军人,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她突然觉得有些渴,随手端起一杯红酒递到嘴边轻抿了一口,浓郁的果酒味充斥在她齿缝间,酸涩甘甜,她觉得自己口腔干涩不适,特别是她的上颚。
她皱了皱眉头,放下酒杯。
她喜欢喝咖啡,但是却接受不了酒精的辛辣苦涩。
橘光照耀,气氛静谧温暖。
傅砚辞看见小姑娘皱起的眉头,自己也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他习惯了苦涩,倒也不觉得杯中的酒有多苦,不过他还是让人拿了一瓶雪碧过来,他接过雪碧朝那人道了声谢,这才打开雪碧倒了些小姑娘的酒杯里,“兑着喝,会好些。”
男人声音清冽干净,如一汪清泉流过自己干涸的心里,她轻轻一笑,嘴角两个梨涡又甜又美,“谢谢。”
她重新将酸涩的红酒递到嘴边,红唇微启,一股清爽甘甜的味道萦绕在唇舌之间,她露出甜甜的微笑,“好喝!”
“嗯。”男人无视那张堪比玫瑰的精致笑颜,将头转向窗外,夕阳已落山,天色渐晚,京市的夜晚正式开始,有小摊贩推着装满玫瑰的小车来到桥上,开始叫唤着卖玫瑰。
玫瑰火红似一团火焰,像极了小姑娘活力满满的样子。
他漫不经心地端起酒杯,摇摇晃晃,眼神慵懒,坐姿却依然笔直优雅。
小姑娘酒喝多了,脸色滚烫,脑袋也有些晕乎乎的。
她起身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傅砚辞……我想上卫生间洗把脸。”
男人抬眸看了她通红的小脸,点点头。
宋京萝揉了揉满头长发,拿起手机转身离开,走动间,裙摆上的燃料若隐若现,傅砚辞想起她上次穿得那件绿色长裙,小脸也如今天这般通红,身材婀娜妖艳,似火辣玫瑰。
只不过,现在的宋京萝还是朵尚未有人采撷的小玫瑰,或者更准确说,现在的她清纯似茉莉。
他嘴角轻扬,眼底渐渐浮现一抹淡淡的柔意。
不一会儿,身后有脚步声响起,越走越近,一股幽暗清香袭来,脚步近乎到他身后时,他皱眉,身子不动声色往旁边挪了挪。
他的后背从不留给别人。
“先生……”一道温婉悦耳的声音响起,又柔又媚,夹着一丝芳香,让男人的眉头紧蹙。
“先生是和女朋友来吃饭的吗?”那声音的主人轻挪脚步,到了他旁边,刚刚轻拍男人肩膀的手落了空,也丝毫不见伤心。
在上流社会打拼这么久,她从未见过这么优质的男人,她见过形形色色的男人,却唯独没有见过这般优雅矜贵的男人,他就像是高山上的雪莲,引人遐想。
“嗯。”男人端起酒杯轻抿,抬眸望向窗外的月色,愣是一眼也没留给女人。
“我是一名画手,可以为您画一幅肖像吗?”女人弯腰,穿着一袭黑色长裙的她,肤色雪白,面容柔美娇艳。
“我有女朋友了,我只给她作画。”男人薄唇轻启,清冷的眉骨微挑,他终于施舍了一个冷淡的眼神给面前的女人,那道目光清冷透骨,像是含着冰渣子,让人浑身都觉得冷冰冰的。
女人觉得浑身每个毛孔都透着寒意。
她第一次觉得一个男人的气场,如此强大,一个眼神就让人望而生畏。
但越是强大,就越让人觉得富有挑战。
京市,还没有她得不到的。
“先生,这是我的名片。”她将名片放下,嘴角含着一抹灿烂如朝霞的笑容。
傅砚辞没说话,也没看她——以及她的名片,他轻晃着手中的酒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那女人也不恼,轻笑着离开。
那女人走后,傅砚辞瞥了眼桌上的名片,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他戴上一次性手套,食指和中指轻轻夹住那张名片,随意地扔进垃圾桶,动作优雅从容,似乎他无论做什么,都是一贯的优雅。
扔完名片,他遂又将手套摘下扔了进去。
犹如过眼云烟,不留一丝痕迹。
宋京萝从厕所慢悠悠地走出来的时候,还不忘从包里拿出护手霜涂了涂,清新的桃子味让她觉得脑子清醒了些。
她抬眸,就看见一个女人穿着黑色长裙朝着她迎面走来,她认识这个女人,京市油画协会的副会长舒晴。
她朝着女人露出怯意的笑容,舒晴擅长画人像,笔墨大胆,粗中有细,是宋京萝比较敬佩的画师。
那女人看见她,眉头一挑,圈子里谁人不知,宋家那位大小姐,长相清丽,家世显赫,京圈人人艳羡的小公主。
她自是笑着和她打了个招呼,但转过身,便是一脸嘲讽,空无所长,上次她画的那副《田野里的白猫》,后来竟然被三千万美金拍下,真不知是哪位不长眼的金主。
三脚猫的功夫而已,也掀不起什么波浪。
……
宋京萝回来的时候,没有坐回原处,而是坐在了男人身边的空位上。
刚坐下又忍不住开始喝酒,第一次觉得红酒兑雪碧这么上瘾。
“够了。”男人伸手按住她冰凉的手背。
小姑娘很乖,点点头,脑袋昏沉沉的,她干脆趴在桌上休憩。
趴了一会儿,她又嫌热,抬头她用手戳了戳男人坚实的后背,“傅砚辞,吃完送我回家,我要坐你的副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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