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柒面露疑惑。
阮卿祁,“第一次是你们大小姐出生,老家主亲自敲钟,告慰祖先。”
阿柒若有所思。
“拿着。”
话音刚落,一个可爱的兔崽子暖宝宝砸进了她的怀里。这份温暖让阿柒眼眸中有了短暂地失神。
“阮阮求了我许久让我把这个带给你。”
阿柒垂下眼,静默不语。
阮卿祁看了她一眼,语气平常,“你把孟西洲受伤的事告诉阮阮在慕家是大忌。”
阿柒立马缩了缩脖子,“阿柒知错。”
阮卿祁神情未变,“有错当罚,你这半月罚也罚过了。再等等吧,说不定你的大小姐马上就能来接你回去了。”
阿柒愣了愣,刚抬眸,阮卿祁已经转身往主宅方向去了。她后知后觉低下头,看着怀里憨态可掬的兔子暖宝宝,嘴角弯出了一道弧。
*
慕家主祠内,先祖排位占了十米贡台,一层一层庄严肃穆。
大殿之上,慕泠亲点长明灯,一时之间祖庙灯火通明。
阮卿祁姗姗来迟,进屋之前已经褪下了那身厚厚的貂,自他踏入庙堂,众人顿感眼前一亮,天上仙者有了模样。
还真闹起来了。
看着眼前这么大阵仗,仙人模样的阮卿祁小声感叹道,“上次全族人聚得这么齐还是在老家主葬礼上,小家伙挺有号召力的。”
他说话声音小,但不代表没人听见,慕泠忍着蠢蠢欲动的拳头,斜乜了他一眼,“你站哪边?”
阮卿祁摸了摸鼻子,看着被众星拱月的慕知意,“我当然是帮老婆了,女儿什么的我全当没生过。”
慕泠,“……”本来就不是你生的。
阮卿祁站在慕泠身后,小心翼翼拉了拉老婆大人的袖口,“老婆你放心,我待会一定好好表现将功补过,你就别罚我了,行不?”
慕泠毫不留情地打开他的手,还好意思说,罚他跟阿柒一起跪海边,结果他每天穿个貂去,真以为她不知道他受罚都在摸鱼吗?!
“老族长!”
“族长!”
“族爷爷。”
伴随着此起彼落的问候声,一位精神矍铄老者由着几位后辈搀扶,慢慢步入祖祠。
老者正是已故老家主的胞弟,也是慕家资历最深的长辈。老族长今年七十有八,但气色红润面容慈爱,面对后辈的问礼皆是笑着应答。
慕老爷子入座后,看了看慕泠又看了看慕知意,面容板正一丝不苟,“说吧,因何事要开祖祠问祖宗?”
慕知意起身跪在慕老爷子面前,端端正正磕了一个响头,“阮阮逾越,劳族爷爷奔波。”
阮卿祁见状戳了戳慕泠的后腰,小声道,“瞧瞧,这就卖上好了。”
慕泠不耐烦地拍开他,上前见礼,“今天各位亲族都在,阮阮要问对错,就烦请亲族们做个见证。”
气氛都烘托到这了,大伯顺势接过话,“阮阮,你要问什么?现在叔伯们都在,你就说吧。”
慕知意直起身,看了慕泠一眼,慢慢道,“族长,各位叔叔伯伯姑姑,阮阮与家主生了不可调节的嫌隙,我知道家主令不可违,也知道公然挑衅母亲的权威是我不孝,所以阮阮在这先向妈妈道歉。”
老族长点了点头。
“无妨,慕家并不是不近人情的家族,你的母亲同意你开祠就证明了这点。她如果真的想要独裁,你开不了这庙。”
关于这点,慕知意心知肚明。
慕知意起身,斟酌了片刻将此前在京都发生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甚至关于孟西洲,关于她受过的遭遇,一字一句毫无偏差复述了一遍。
除了阮卿祁,所有人面色皆是震惊心痛以及愤怒,就连慕泠再次听见慕知意复述京北所那两天一夜,都忍不住鼻酸。
“各位亲族,阮阮想问,铸刀未行凶可否按行凶罪同论?想问,是非黑白到底还重不重要?想问慕家人,有人跟我一样愿意全力为华夏治腐吗?”
族长气定神闲看了慕泠一眼,慕泠接过话,“诸位都是慕家最亲近的族人,家族的繁盛离不开这里每个人,原本这件事我打算跟阮阮协商好了再知会大家,现在竟然已经这样了,大家不妨畅所欲言,祖宗在上,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五叔来回看了看,见没人出声,第一个站出来,“我先说!”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慕泠,“家主!旁的不说,欺负阮阮这仇不能不报!你也真是不够意思,你要怕华夏风声你跟我说啊,我那黑手党,暗杀团,邪教什么都有,要弄死几个老头儿那不是分分钟的事。”
慕泠捏了捏山根。
慕知意笑了笑,还是五叔可爱。
五叔继续口出狂言,“要我说,这群人都不要放过,那个治毒的小子也不能放过,打瘸他一只脚算便宜他了,应该把他脑袋拧下来当球踢。只要跟这是有关的,都搞死搞残!别怕!我有人儿!”
慕知意,“……”
……
第195章 慕家亲族X力排众议
眼看事情的画风有些不对,慕知意轻咳了一声,“五叔,您到底是想帮谁啊?”
五叔脖子上挂着一根大拇指粗细的金项链,垫着大肚腩,义愤填膺,“嗨!这还用说,五叔叔当然是站在你这边的。管对方是哪里来的二五八兔崽子,欺负你就是不行!”
话罢,豪爽五叔很是不满地看向慕泠,“家主,真不是我老五说您,发生这么大的事您怎么也不提前跟我们商量一下?虽说阮阮是您的孩子,但她也是我们慕家未来的家主,那些王八犊子竟敢让阮阮受这种苦,你下手实在是太轻了,就是我们这些做叔叔伯伯的也不能答应啊!”
慕泠冷着一张脸,“说完了?”
“这?”五叔一卡壳,抓了抓后脑勺,转头看向慕知意,“那个,阮阮啊,虽说你五叔肯定是无条件支持你,但有事咱还得说事,那小子不行,你可不能学那些小姑娘恋爱脑,不然以后就是挖不完的野菜。”
慕知意眼角抽了抽,转头看向另外几位亲族,“其他叔叔伯伯姑姑呢,你们怎么看?”
大伯沉默了片刻,上前摸了摸慕知意的头,“当初只听说你病了,家主又把前因后果捂得严严实实,要是当年我知道是这样的真相,不消慕家,就是大伯也不能让你受这样的委屈。”
二伯点点头,看向慕泠,“家主,慕家从第一任公卿大夫到现在产业遍布全球,除了审时度势大局观,还有雷厉风行的魄力。如今的慕家在华夏不夺权不争名,这难道还不够吗?我堂堂慕家继承人被京都那几个狗官这么折磨,你就这样给亲族交待吗?”
“家主,老族长把慕家交到您手上,这么多年您兢兢业业,我们都看在眼里,慕家有今日荣光您功不可没莫,这么多年不管大事小事,但凡您做主的,我们从没有半点意义,唯独这事!我真没法理解!若您是因为阮阮是您的女儿,怕动用了家族之势牵连我们,大可不必。我们慕家同气连枝,这口气忍不了。”三伯较之前面两位更理性一点,但言语间依旧听得出对慕泠这个决定颇有不满。
慕泠转眼看向老族长,见老族长依旧老神在在,忍着气任他们说。
轮到六姑姑,她眼睛已经红了,语气哽咽,“阿泠。”
慕泠愣了愣,从她继任家主以后,六堂姐从未再叫过她的闺名。
“从阮阮出生到现在,你是最疼她的人。小羊妈妈为了幼崽连狼都敢斗,更何况是你?如果是慕家没有能力护不住也就算了,我实在想不通,你到底在权衡什么?连我这个姑姑听了都恨不得亲手手刃了那群狗官,你怎么能忍得下?”
七姑姑拍了拍六姑姑的肩膀,“阿姐,若慕家的繁荣要靠舍弃底线,那是慕家不够强大!孩子的底线没有错,家族的大局观,政治的黑白灰,这些都是因为这个世界被规则同化,你不能说阮阮是错的。如果规则在阮阮手中,底线就是规则。我们该做的,应该是送这些明事理的孩子去顶峰。”
慕泠依旧不语。
小八叔与穆九鸣年纪相仿,见大家都表了态,清了清嗓子,“家主,关于这点,我支持阮阮。慕家清者自清,既然他们作恶作到了慕家头上,这样的毒瘤就该连根拔起。若华夏当局因此对我们产生猜忌,那是当局的事。当年祖爷爷抛下国外一切毅然归华参加救国运动,为得也不是平步青云,为得是……”
慕泠眼眸微暗。
「以我绵薄之力,保护这片疮痍故土;若国人皆如我心,何愁故土不复生机?」
阮卿祁看着孤零零的慕泠,凑上前,“需要我说两句帮你拉拉票吗?”
慕泠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
对面八个都没有这一个惹人生气的!
老族长见大家都表了态,转过头,和蔼地看向慕知意,“阮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慕知意点点头,她原本以为还要花时间向各位叔伯阐述自己的观点,没想到他们个个比她更通透。
她之所以有底气给各位叔叔伯伯写催归信,就是因为她深知自己自小长大的家族有多有爱。
她曾说过,永不叛家族,是因为家里的亲族一直纵她向阳生长,慕家的荣耀不仅仅是富可敌国的财富,还有这群永远坚持底线的家人。
在他们面前,家人的安危远远重于权衡利弊。
“妈妈,我希望您明白,子女的孝顺不仅仅是服从,正因为我是您的女儿,当您作出不正确的决定时,我更要指出,这也是孝顺。”
“啧啧。”阮卿祁又凑上前,“别听她的糖衣炮弹,现在就敢开祖祠公开批斗你,以后你要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她说不定还会大义灭亲。”
慕泠侧头,冷冷斜睨着这只一只在耳边嗡嗡的‘大头苍蝇’,“你好像很开心?”
阮卿祁表情一怔,警铃大作,“你看错了。”
慕泠嘴角弯了弯,盯着阮卿祁的表情就像看一坨恶心的臭臭,“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后搞的小动作,你跟对面的‘糖衣炮弹’根本就是一伙的。”
阮卿祁,“……”
老族长慢慢站起身,目光在众人身上逡巡了一圈,最后落在慕泠身上,“阿泠,你是慕家的家主,现在你有什么要说的?”
慕泠抬眸看向对面亲族,一副女王姿态。
“你们说的我都听见了,但我的决定不会动摇,京都陆家和姜家,慕家不干涉。”
慕知意愣住了。
几位叔伯各自看了看,对于慕泠的这个决定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意料。
“族爷爷,难道身为家主就可以不顾众人反对一意孤行吗?”慕知意不服气,转身向慕老爷子求助。
慕老爷子点点头,“在慕家,她可以。只要她的决定对家族无害,家主的话族人必须听。”
慕知意蹙着没,实在没想通为什么最后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
第196章 计深远X家主谋
不得不说,慕知意对族长的裁决很失望。
慕老爷子见她眼里满是失落,语重心长摸了摸她的头,“心急了不是?回去吧,看样子你还没有想明白。”
慕知意情绪恹恹,跟随着众亲族慢慢走出了祖祠。
慕泠见老族长还立在正厅,转头瞥了阮卿祁一眼。
阮卿祁秒懂,识趣地跟着出了祖祠。
“怎么?没斗赢你妈心情不好?”
慕知意低着头,回头看着已经被关闭的大门。突然,她脑子里灵光一闪,郁卒的表情一扫而空,“不对!我们都走了,怎么族爷爷和妈妈还在里面?”
阮卿祁懒洋洋打了个呵欠,“老族长难得出来一次,聊聊不是很正常,这都快过年了,家里还有好多年货没买了,这不得商量商量?”
慕家家主和慕家族长关门在祖祠里沟通买年货?这话说出去谁会信?
慕知意略有怀疑地看向阮卿祁,“爸,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阮卿祁摸了摸下巴,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我知道的当然比你多。”
“那你不告诉我?”
渣爹,“我凭什么告诉你?”
慕知意木着脸,“你要不告诉我,我等会就去跟妈妈认错,然后告诉她我找这么多人批斗她都是你给我出的主意。”
阮卿祁瞪圆了眼睛,“小白眼狼,我什么时候给你出了这么个损招?”
慕知意,“反正我说了妈妈就会信。”
阮卿祁眯了眯眼睛,“六亲不认是吧?”
慕知意,“你不是天天喊着没我这个女儿吗?您也别说我,哪次你惹女王生气不是拿我当挡箭牌?小时候明明是你自己带着小表弟小表妹去玩鲨鱼,出了事就栽赃给我。还有一次,你带大家去狩猎,抓了只狼给他们玩,结果小表妹被狼抓伤了,你非说是我踢了狼屁股,还有……”
“行了行了!”阮卿祁赶紧打断她,“告诉你告诉你。”
慕知意立马附耳上前。
阮卿祁左右看了看,小声道,“你小时候有次溺水,你妈奋不顾身跳下海救你,这事你还记得吗?”
慕知意略微回忆了一下,点点头。
“她当时身边都是保镖,一见你溺水就奋不顾身亲自跳海救人,你妈平时多理智,但那天她甚至忘记了自己不会游泳,犯了一般人都不会犯的错。”
慕知意没有接话。
阮卿祁,“你知道的,她从来不是不敢跟狼群搏斗的母亲。”
慕知意眼眸微怔,似想到什么,眼里波光动荡。
阮卿祁指了指祖祠,“没有家主的话,你哪有本事开祖祠?她要不想听亲族的废话,一声就可以喝止他们。”
慕知意没有反驳。
阮卿祁伸出指节如玉的手指,重重弹了弹慕知意的脑门,“还不明白?你的族长妈妈在帮你造”势,你的族长试炼已经开始了。”
慕知意垂眼,轻抿着嘴角,“爸,我是不是太年轻,太不懂事了?”
阮卿祁笑了笑,“年轻是好事,至于懂事嘛,父母对子女的期愿,健康快乐永远比懂事要多,你妈妈大概就喜欢你不懂事吧。”
慕知意沉默了片刻,转身欲往寺庙。
阮卿祁愣了愣,一把喊住她,“你就这么走了?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你的礼貌呢?”
慕知意回头看向渣爹,“我想起来了,我那个时候溺水是因为你嫌我总是黏着妈妈,给了我一个救生圈让我自己去玩。而且后来我和妈妈都溺水,你明明先经过我,却还是头都没回游向了妈妈。”
阮卿祁,“……”
有…有这事吗?
*
祠庙里,老族长虔诚跪在团蒲上,手持三柱高香,拜过祖宗之后亲自插进香火炉。
慕泠此前已经拜过了,便上前虚扶着老族长的胳膊。
老族长摆了摆手,回头看了祖先牌位一眼,感叹道,“照你这么说,阮阮这事也就先只能这么招了。难为你了,你自小把她看得比命都重,要你作出这样的选择,一定很为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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