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鼎宫。
叶雪衣正在积极筹备决斗当天上凌雪峰支持天宗的事,淮南离凌雪峰很远,叶家的人是肯定要提前几天出发的。
因为有上次叶紫鸢偷跑出去的教训,所以叶雪衣这次加强了叶紫鸢身边的护卫,说是保护,但更像是看管。
有一次沐亭娉窥见叶紫鸢走在路上,左边一个护卫、右边一个护卫,后面还跟着一群护卫,而叶紫鸢木然地走着,仿佛一尊没有感情的美雕塑,那场景让沐亭娉特别想笑。笑完了之后沐亭娉忽然觉得叶紫鸢也挺可怜的,她仿佛不像个人,而是叶家收藏的一件绝世珍宝,必须层层保护起来,生怕让人给偷了。沐亭娉叹气道,难怪上次叶九小姐要跑出去,被人这么一天到晚盯着、从小到大锁着,谁不想要自由啊?
最近叶重月脾气非常暴躁,喜怒无常,阴晴不定,连最擅哄人的沐亭娉都难哄好。原因是叶重月知道了叶紫鸢偷跑去魔窟是为了找祁冬音这件事,气得他觉睡不好、饭吃不下。叶重月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叶紫鸢会喜欢上人、会出嫁,叶紫鸢是他妹妹,即使他得不到,别人也绝对不能得到。叶重月对叶紫鸢有一种奇怪的占有欲,或者说,叶紫鸢的哥哥们对叶紫鸢都有这么一种奇怪的占有欲。
叶重月跟叶雪衣说自己病了,没有办法随他一起去凌雪峰。叶雪衣一眼就看出来叶重月在撒谎,但懒得跟他扯皮,不愿去就不愿去。叶雪衣黑着脸对叶重月说了一句:“滚。”
而叶重月可没打算闲着,他派去魔窟打探消息的手下回来告诉他:“五爷,我打探到祁冬音也打算在决斗那天带人上凌雪峰。”
“好。你再去探,打探祁冬音什么时候出发,必经之地有哪些,必经之地中有没有特别适合埋伏的,我要去伏击他,将他杀了。”叶重月说。
手下“啊”了一声,忙道:“伏……击?杀……了?五爷,上次家主去魔窟找九小姐的时候,又一次与祁冬音交上手了,仍然是平手,仍不能将他打败。连家主尚且如此,五爷您……”
叶重月怒目圆睁,“所以要你找适合埋伏的,就算失败了也好撤退的地方。那个畜生,此时不尝试击杀他,难道要等他娶了九妹后才着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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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恶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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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决斗日时,叶雪衣率叶家的人从淮南出发;祁冬音的亲舅舅萧华瑜已经正式接任了萧家家主之位,率领萧家的人从关中出发;原家家主原牧羽带领原家的人;而祁家家主之位空缺,只得让祁冬音的小堂叔祁广笙作为代表前往凌雪峰,这个小堂叔名副其实,辈分虽然大,但年纪着实小,只比祁冬音大一岁而已,因为被兄长们保护得太好,倒有些傻气。
四大世家是神权论的直接受益者,从世家创立开始便坚决维护神权。以前世家之所以尊崇轩辕派,是因为轩辕派是世上唯一的修仙门派、神的传人,如今世家讨伐解青舟,同样也跟神有关——解青舟建造弑神台,竟敢公然对神明不敬。
这场决斗关系重大,江湖上所有的人,无论有没有上凌雪峰,都在关注凌雪峰上的一举一动。
祁冬音、蓝翎儿、以及魔窟众人浩浩荡荡地从鸢尾地魔窟出发了,然而就在一群人路过一处名叫惊魂谷的峡谷时,突然遇到了埋伏。是叶重月带了一支队伍,瞒着叶雪衣离开了叶鼎宫,埋伏在此,借着惊魂谷险恶的地势和正值夜晚的好时机,对祁冬音等人发起了攻击。如果祁冬音孤身一人,或许反而更好脱身,但祁冬音不可能扔下魔窟的人一走了之,他要保护自己人,所以祁冬音被绊住了。这么一耽搁,直接导致后来祁冬音到达凌雪峰的时间比预计的晚了许多。
十九霄雪峰上,五长老围坐在弑神台周围,按照无须老祖留下的秘法进行施法,开始冰封弑神台。禅宗的念空法师站在一旁。
弑神台上,矗立着那把还未完工的巨大黄金弓,一旁的黄金箭已见雏形,解青舟他们从东海取回来的黑极石镶嵌在箭头上,它是弑神计划的终极武器。黄金弓下,站着轩辕派的一批少年弟子,是解青舟命令他们站到弑神台上去的,他们将会跟随弑神台一起冰封。
唐可儒、南枝令、解青舟以及其他青壮年弟子站在远处看着他们。南枝令半眯着眼,懒洋洋地说:“该是我们这些老油子保护好那些小屁孩的时候了。”
“一会我与温红湖决斗,那是冰封术最后的封口阶段。我跟温红湖的打斗范围会很大,我会把温红湖引到十九霄雪峰来,用真气漩涡黏住温红湖的力量,叠加上我的力量,转移到弑神台上,到时念空大师也会出手。大家一定要记得跟着我一起到十九霄雪峰来,赶在封口前进入冰封之中。”解青舟嘱咐道。这些青壮年弟子之所以留在外面,留到最后才进入冰封,他们一部分是为了保护正在施法的五位长老的安全,另一部分跟随解青舟去和温红湖碰面,以免温红湖起疑。
“我最后不进去。”南枝令说。
“南师兄和唐师兄留在外面,辅佐我。”解青舟微微一笑,这是她和南枝令、唐可儒商量好了的。
南枝令左看右看,发现解青舟身边的孤鸿不见了,忙问解青舟:“孤鸿呢?”
“我已经给了他足够的盘缠,让他下山自谋生计。他不是轩辕派弟子,身上没有功夫,我不想把他卷入到生死难料的弑神计划中来,所以让他走了。”
突然,唐可儒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顿时脸色大变,他惊慌地对解青舟说:“不好,掌门师妹,寒冰狱里还关着一只大魔……”
“师兄莫急,是我决定把那只大魔留在外面的,它以后会跟在我身边。”解青舟平静地说。
“掌门师妹要把那只大魔带在身边?虽说它受摩罗烟的迷惑,把掌门师妹当成了母亲,言听计从,但到底是个恶魔,有失控的风险啊。”唐可儒忧心忡忡道。
解青舟说:“我必须用它。我要对付的是柳长聆,那柳长聆,都说他是神使,但我宁愿称呼他为‘恶魔’,如今我束手无策,倒不如放手一搏,借助恶魔来对付恶魔。”
决斗的时辰还未到,解青舟去了一趟寒冰狱。
解青舟一副慵懒的表情,一步一摇走进了寒冰狱,红唇在一片冰雪之中更显浓艳。
解青舟提着烟斗,烟斗里烧着摩罗烟,一步一步接近那个锁在冰里的怪物。摩罗烟的香气让大魔心情愉悦,它透过冰墙注视着解青舟,目光中是仰慕与服从。
解青舟红唇微扬,轻飘飘地开口,用蛊惑的声音对冰墙里的怪物说道:“你可以出来了。”
大魔从小被解青舟圈养,对解青舟唯命是从,解青舟叫它出来,它便大喝一声,登时,整个寒冰狱里的冰墙都随着它的一声吼全部坍塌。自由之后,大魔踩着碎冰走近解青舟,在解青舟面前虔诚地单膝跪下。
解青舟和温红湖约定好的决斗时辰快到了。
定好的决斗地点在轩辕派宫殿外的宽阔广场上。温红湖这次可威风得紧,她的身后不光是天宗的人,还有重明宗的人和四大世家的人一起前来为她助阵。相比起来,解青舟的排场就寒酸得多了,她左手边是唐可儒,右手边是南枝令,另外还有几个跟他们同届的轩辕派弟子,五长老和年轻弟子们一个都没看着。
温红湖面露疑惑,解青舟看到她的表情,连忙笑着解释:“温师姐,请勿见怪,五位长老在闭关修炼,孩子们都在上课,所以来的人少。师姐不会怪我怠慢吧?”
她的语气非常放松,仿佛这不是一场已经写在了告江湖书上、人人皆知的决斗,而只是一场普通的切磋。
解青舟一边说,一边在给温红湖助阵的那伙人中寻找柳长聆的身影。她没找到,柳长聆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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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大决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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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红湖注意到解青舟的目光,问:“解师妹在找谁?”
解青舟笑了笑,说:“没在找谁,只是感慨,上一次温师姐上凌雪峰,带的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这一次再上来,掌握江湖大权的四大世家竟然都来为温师姐助阵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叶雪衣冷冷说道:“解青舟,天下无人不敬神,你却胆大妄为,带领剑宗众人私造弑神台,这是大逆之举。今天温宗主替天行道,我等统领江湖,自然要做出表率。”
他气质阴翳,一头白发更衬得他整个人阴阴冷冷。叶雪衣往前走了半步,继续数解青舟的罪行:“除此之外,大家应该都听说了,解青舟有一名亲传弟子,名叫祁冬音,那祁冬音养着一条巨大的魑魅蛇,解青舟明知魑魅蛇是魔物,会为祸人间,却仍然包庇弟子,放任祁冬音养着它。这种是非不明的人,不配当轩辕派掌门。”
萧家家主萧华瑜是祁冬音的舅舅,因为之前关中盟结盟会的时候叶家派人来捣过乱,所以对叶雪衣没什么好感。萧华瑜冷笑道:“怎么叶家主对冬音如此在意,这时候还要特意提一提。我听说冬音一个人血洗了叶鼎宫,是不是叶家主想起来时觉得没什么脸面啊?”
叶雪衣微微蹙眉,“萧家主这是什么话?此次四大执旗者讨伐解青舟,以我叶家为首,萧家主为何不同我一条心?莫非是因为之前解青舟表过态支持关中盟,萧家主作为关中盟的核心之人,竟想跟解青舟沆瀣一气,反抗神明吗?”
解青舟曾派祁冬音去参加萧华瑜组织的关中盟结盟会,表明态度支持关中盟,因此萧华瑜心底里并不想与解青舟为敌,但如果他不与解青舟为敌,“反抗神明”的帽子就会扣上来,“反抗神明”的帽子太重了,萧华瑜戴不起。
于是萧华瑜“哼”了一声,不说话了,暗暗在心里打算接下来消极行事就对了。
重明宗的左翕脾气最为火爆,他两条眉毛竖着,怒目圆睁,额间是红色的神火印记,他大步走上前,狠狠地瞪着解青舟,将手中的一卷布帛“唰”的展开来,布帛上写满了小字,细细地斥诉着解青舟的各项罪名。
左翕将那布帛拿到解青舟面前让她看,沉声怒道:“解青舟,你还不谢罪吗?”
没想到解青舟捂嘴轻笑,对身旁的唐可儒和南枝令说:“你们瞧,洋洋洒洒写了这么大一通,左宗主的文采还真是好呢,真会作文章。”
南枝令也笑了,说:“会作文章的人就应该专注作文章,左宗主何不弃武从文呢?快下山去吧,在这儿浪费时间,都够左宗写几首诗的了!”
解青舟等人只顾着嘻嘻哈哈地笑,温红湖看着他们,面露疑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他们这副姿态,很显然他们今天的正事根本不是和自己决斗。
左翕脸色相当难看。解青舟笑够了,向温红湖走去,微微一揖,做了个“请”的手势,笑盈盈地说:“温师姐,咱们的比试赶紧开始吧,免得耽误了左宗主作文章的时间。”
温红湖压下疑惑,说了句:“好。”
广场上只剩下解青舟和温红湖,其余人散到一边。
解青舟身穿青衣,面容美艳,身段妖娆;温红湖身穿黑衣,英气逼人,腰杆直挺。解青舟双手端放在胸前,口中念念有词,通体雪白的“云魂”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一开始就亮剑,解青舟终于表现出对此次决斗的认真态度来了。
温红湖右手捏起,食指和小指翘起,表情庄重肃然。一个小小的起势,便有了神似天神的气势。
双方跃到半空,擦肩之际,两股十四阶真气相撞,霎时间周围的雪山都抖了三抖。
解青舟和温红湖的真气等级都是十九阶,但十八阶往上的真气有雪崩的可能,所以两人会谨慎使用十八阶以上的真气——她们两人出手时的真气等级已经在十八阶附近反复试探了。
地面不是她们的斗武场,她们的舞台在天上。空中,解青舟站在“云魂”之上,操控着剑魂;温红湖用真气在天上凝成一个又一个阶梯,踩在上面,双手结印。
来自剑宗最强者和天宗最强者的真气一次又一次地撞击,远处已有一座小型雪峰撑不住冲击力轰然塌了一半。
解青舟和温红湖两人离地面越来越远,地面上叶雪衣等人往上看时,只能看到一青一黑两个小点。尽管距离很远,但强大的压迫力侵袭而来,地面上只有叶雪衣还能勉强支撑,其他人均已捂着嗡嗡作响的耳朵蹲在了地上,头晕目眩,胸口甚至还有些恶心。
上次解青舟与温红湖交手时,两人都受了伤。温红湖的伤已经好了,然而解青舟新伤旧伤叠加,导致伤了根基,现在的解青舟不在巅峰状态。
对决太过凶险,解青舟旧伤复发,胸口隐隐作痛。温红湖观察解青舟的表情,心中一喜,想:她原来有伤在身。
于是,温红湖毫不犹豫地加大了攻势,妄想趁着解青舟伤势发作时速战速决。解青舟猜到温红湖的心思,“格格”笑道:“温师姐,你必是认为我身上有伤,能占些便宜,是不是?”
说完,解青舟用真气在空中画了两张灵符,一张推向温红湖,试图裹住温红湖,另一张融进了“云魂”剑身。解青舟笑道:“我是有伤在身,不过我也不会让温师姐得逞,我就在这雪峰上空绕圈圈,看你能不能追上我。”
说着,解青舟御剑朝十九霄雪峰的方向飞去,温红湖一掌劈裂了解青舟推向她的灵符,追了上去。
此时广场上乌云密布,狂风阵阵。唐可儒南枝令等人见到解青舟的动作,纷纷也御剑朝十九霄雪峰飞去,而四大世家的人被两股真气撞击产生的压迫力压制,全都伏在地上无法起身,根本看不到他们在干嘛。叶雪衣看见了,可笼罩在广场上的压迫力令他无法追上去问个究竟。
解青舟一边逃,一边慢慢地以自己为中心造出真气漩涡,她把真气漩涡织得严严实实,这是专为温红湖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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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冰封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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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红湖与解青舟来到了十九霄雪峰弑神台。此时冰墙已经筑起,成为一个倒扣的碗状,只不过朝天的碗底是没封口的。
解青舟诱使温红湖出手,温红湖一出击,能量就被解青舟的真气漩涡黏住了。温红湖察觉到不对,冷笑道:“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不对劲,解青舟,你诱我到这里来,到底有什么打算?为了你,我全力备战,而你却是这番态度迎战,不是辱我又是什么?”
温红湖的目光落在坐在冰墙外五个方位的五长老身上,五位长老身边分别有一位青年弟子在守着,保护长老顺利施法。
温红湖看不清五长老筑起的冰墙里面有什么,一脸怒气地问解青舟:“解青舟,你们在干什么?冰墙里是什么?”
解青舟还未回答,突然天色一暗,晴空霹雳,一道闪电劈开了天上黑压压的乌云,一道金光从劈开的裂缝中射出。
这一劈是解青舟没有料到的。解青舟惊讶地往金光处看去,只见金光里有个看不清的影子。
那影子虽然模糊,但威压十足,竟让人忍不住想要立即跪拜。温红湖瞪大了眼睛,喃喃道:“那是……神!”
金光里的影子缓缓开口:“剑宗孽障,都受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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