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不在都没关系。他只要这个。
光影不断透过玻璃窗投在沈乌怡侧脸,沈乌怡鼻子酸涩,心如刀刺,终于忍不下去,一滴接着一滴眼泪掉在手机屏幕上。
没有经历过同样痛苦的人,根本不清楚那段时间最开始的夜晚的难熬,睁着眼不敢入睡,现实的噩梦一遍遍在天花板重现。
很害怕,害怕回到那天如果自己没挣脱开,最后的结局会不会改变,然后再也无法捡起热爱。同时又恨自己的不道德,那一刻她是想让制片人去死的。
沈乌怡回到西山院,开了灯看见桌上有一包边原随意搁置的万宝路,坐了会,然后慢吞吞捏出一支烟,夹在指尖,拨动了三次打火机才点燃。
然后静静看着火红的烟丝飘动,慢慢燃烧。
坐久了,她感觉自己也像一只兀自燃尽的烟,烟芯空洞,灰尘抖落后无穷无尽的风灌进来,又闷又苦,还有无法言喻的酸软。
不知过了多久,听见门响动的声音,沈乌怡还是原本坐着发呆的姿势,怔怔地抬起头,看着边原走进来。
一道视线在空中互相撞上。
边原叼着一根烟,一身黑色卫衣,戴着耳钉,露出截手腕纹身,模样漫不经心,他下颚微扬了下,走过去把手里提的东西放桌上,“来趁热吃。”
沈乌怡没听清他说的话,对上他抬眼看过来的视线后,直接挪步到他身后,低下头伸手,后抱住他的窄腰。
两条纤细的手臂把人抱得很紧,很久都不说话,感受着他温热的身躯,手臂下的窄腰紧实有力。
等边原反手将人抱在身前,沈乌怡才慢吞吞地开口,看着他说:“阿原,谢谢。”
边原抱起她,托着她的臀,一块坐在椅子上,暖光落在他的轮廓上,浑身收着劲的痞气,低头嗅了下沈乌怡身上的味道,有股很淡的烟草味。
然后伸出手捏了捏沈乌怡的脸,抬着一张冷感的拽脸,唇角勾起点痞坏的笑意,“我说呢,今儿这么欢迎我?”
“一顿饺子就收服你了?”
边原说完,动作利落地揭开了食物盖子,热腾腾的气冒了上来,饺子的香味萦在鼻尖,给沈乌怡拆好筷子递她手里,动作间手腕的SWY纹身露出全貌。
沈乌怡拿着筷子,顺着边原的话低头看过去,这才发现桌子上的东西是极其熟悉的饺子。
前一晚沈乌怡睡前嘟囔了一句夜宵想吃珠妈饺子馆的饺子,这家店的老板娘是南城人,很符合沈乌怡的口味,皮薄晶莹,皮和馅的味道够足,吃过一回就念念不忘了。
但珠妈饺子馆只做早餐档,生意格外爆火,客多做不来,只开到早上九点半就不开了,多少投资商闻着味去商量,还有人给出厚遇想专门开小灶,全都被拒,人家就坚定只做那么多,谁来都不好使。
面前这碗饺子明显是刚出炉不久的。
边原抬手帮她把肩后瀑布般的长发拘起来,拢在手心,手腕上就有一个沈乌怡的皮筋,直接松手两下就绑了上去。
他捏了捏沈乌怡的后颈,贴到她皮肤上,手指摩挲着她的锁骨,语气混不吝:
“宝宝,胃口大点,老子整个人都是你的。”
沈乌怡肩膀往前缩了下,被他的呼吸温度刺到,她偏头看了一眼边原,脸温缓缓上升,哦了一声,随即把筷子伸到碗里。
正好现在也饿了。
边原下巴靠了会儿沈乌怡纤瘦的肩膀,轻轻磨了一下,沈乌怡穿的是浅蓝色的方领睡裙,皮肤很白。
身上还有股淡花香味,钻进鼻间勾人得紧,他把烟熄了,单手搂着她腰,有意无意地玩着她裙子上的蝴蝶结,低着脖颈看她,女孩没穿文胸,喉结上下滚动着。
等沈乌怡吃完饺子,边原手指摩挲着她的腰侧,漆黑的目光幽深,漫不经心地问她:
“偷偷抽烟了?”
沈乌怡看着他,突然起了逗他的心思,笑了下,学他说话:
“要不然,你也猜猜?”
边原哼笑了一声,按着女孩的脖颈,懒洋洋地说:“行,尝尝。”
光薄薄地落在两人交叉的手和脖颈上,沈乌怡的眼睫颤动看着他一张酷脸压下来,眼睫下透着潋滟漾漾的光,映着男人完整的轮廓。
边原单手压着她的脖颈吻了下来,喉结滑动着,呼吸在吻里越来越重,霸道地用舌面勾着她,扫着她的唇齿领地。
吻了没多会儿,边原托着人抱起来,直接进了卧室,手臂因为发力肌肉绷紧,松开嘴之后,眼神蛊惑,笑了声,嗓音暗了几个度:
“没抽。”
沈乌怡双腿缠着他腰,被他带着走路,感觉到身后溜进背里的温热的手,轻笑着往前靠了一下,抬头看他:“嗯,才发现啊?”
边原喉结上下滑动,好半晌哼出一声笑,漆黑的眼神变得危险,直勾勾盯着她:
“勾我呢?”
轻微一声响动,沈乌怡人坐到床上,仰起头看脱卫衣的男人,红着脸丢出一句:“那你上钩了吗?”
两秒后,边原露出肌肉紧实的上身,冷白的皮肤在灯光下显得欲气,整个人靠了过来,有意无意笑了下,垂着眼皮看她。
手指拨动了下她颈间滑落的项链,然后落下吻,亲了亲她锁骨那颗痣,抬起眼眸,呼吸热烈交缠到一块。
“还用问?”边原嗓音沙哑,不经意地继续碰着她,“一直咬着啊。”
沈乌怡被他弄得一阵痒意,笑起来,手臂撑在他肩膀,起了身靠过去,却没想到——
下一秒,边原借着她靠过来的劲,翻了个方向,他靠着床,她在上面,臀部压在他大腿上,边原手臂懒散压着她的腰,眼神很暗:“试试新的?”
两人在一起这么久,还没试过这个姿态。
沈乌怡娇瞥了他一眼,没成想这一眼在边原那看着格外含情,欲望燃得更烈,喉结不断上下滑动,下腹紧得发烫。
“其实我今天在想——”沈乌怡拖着尾音,盯着他,语气温吞:“我们分开的那几个月。”
“你肯定很想我。”
边原看她的神情,轻笑一下,淡嗯了一声,反问道:“你呢,没想我?”
沈乌怡躲了下他的动作,对上他深黑的眼睛,“有,但是只是偶尔。”
她一向很能控制住自己。
边原拂开她乱糟糟的裙摆,修长的指骨抵在她的大腿上,啧了一声,语气像是控诉,透着哑:
“你不在老子觉都睡不好。”
空气的温度缓缓升高,沈乌怡身上凉了下,很快就被他伸过来的手掌扣住,炙热的掌温相互传递。
沈乌怡不太习惯,颈间的项链吊坠往前飘又跌回锁骨上,弄到后面,脚趾微蜷,手指刮在他的肩背上,忍着想哭的冲动,柔声下气喊他:“阿原……”
边原人却跟点着了似的,那股劲就是花不完,滚动了下喉结,见她实在筋疲力倦,放下托着她动的手,翻了个面。
暗寂的光昏黄地笼罩在两人身上,沈乌怡脸蹭在枕头上,发烫得厉害,视线朦胧地回过头,边原头颈贴着她的肩窝,吻往上移到她的后脖颈上,嗓音很低,嘶哑:
“猜猜,老子能梦你几回?”
沈乌怡气竭声嘶,没什么力气回应他。
边原单手掌着她的后颈,缓缓滑动,往下按着她腰窝处的太阳纹身,呼吸带着温度落下,一副痞坏模样,好整以暇地继续说:
“想不想知道,梦里我们在做什么?”
弄到最后,天好像都亮了,边原抱起人清洗干净,回来就躺着一块睡了。
两人的日子一直这么腻歪个没完的过着,十二月的事情又多,黏的不行的生活被工作安排冲散了许多。
但沈乌怡几次去参加节目,边原都迅速赶完手头的工作,全程陪着。
年底就这么忙碌又甜蜜,日历不断往前翻,一直到冬至那天,生活的平静被打破了。
周五,沈乌怡已经飞回京城,看完两个文姐递来的剧本,才发现今天是冬至。
边原很早出了门,现在还没在家。
沈乌怡读完剧本之后,时间还早,便牵着晴天出门散步,回来的时候将近黄昏,手里还拿着一个寄来的快递。
她因为牵着晴天,没多看,晴天一到外面就活力充沛,比待在家里闹腾。快递夹在左臂间,只觉得挺有份量,莫名沉得慌。
进了庭院后,看见屋内亮着灯,晴天撒了欢般飞奔进去,连声汪叫,蹭着他长腿。
沈乌怡一抬头,撞上了边原抬起的目光,她笑起来,语气温软:
“你回来了?”
边原摸了两下晴天,嗯一声,看着她,语气宠溺:“冬至想吃什么?”
两人腻在一起的时间久了,边原有时也会给她做点想吃的菜。
从最开始只有一两个能点的菜,到现在,边原已经能把沈乌怡爱吃的菜掌握得大差不差,只要她想吃,他都做。
沈乌怡报了两个菜名,然后拿着快递坐到沙发上,“我先拆个快递。”
“行。”
边原摁了几下手机,等阿姨送菜上门,回过身去冰箱拿芒果牛奶,冰凉的水汽冒到手上,刚关上冰箱门,就听见外面一声惊恐又尖锐的喊叫声。
“啊——!”
地上已经拆开的快递盒打开,发黑的血源源不断往外流淌,沈乌怡浑身的毛孔都惊竖起来,手指颤抖。
快递盒里装着是破碎的死猫内脏,摆在正中间的是一只被压碎的猫眼睛,直勾勾和沈乌怡对视上,诡谲又恐怖。
掉出来的那张手写的纸条还沾染上了猫的血迹。
【乌怡小姐,冬至快乐。
这是我的一份小礼物。望喜欢。】
署名是“消失的桥”。
很眼熟的名字。
沈乌怡记得这个网名,消失的桥,就是最开始引战网暴她的人,后面电影上映后,有了反转。
仍旧也是他锲而不舍,追着骂得最狠。
第48章 四十八谱
从警局回来, 客厅已经恢复一片干净,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厨房里还整齐放着阿姨带过来的新鲜菜。
沈乌怡原本脸色很白, 回到家时已经缓了过来, 笑着让边原赶紧去做饭,然后在旁边盯了一会儿,看着一旁放好的干净菜刀,突然又有点想吐。
她垂下眼, 拿起玻璃杯喝完剩下的水, 喉咙不断吞咽, 始终压不下去反胃的感觉,她放下杯子, 笑着和边原说了句自己去个厕所。
关上洗手间门, 沈乌怡立刻蹲下去,忍不住扶着膝盖干呕,吐半天什么都没吐出来, 眼眶泛红。
她脑海里仍是那副画面, 挥之不去。
那张手写纸条被脸色阴沉的边原捡起, A4纸背后印刷着浅淡的英文“Be careful”, 颜色浅到第一眼很难注意到。
警察对此也惊骇不已, 一边梳理事况, 一边安抚沈乌怡的情绪。
身处娱乐圈难以避免会有黑粉攻击,但精准地寄来这么血腥的恐吓礼物,非常罕见, 让人实在惊悚。
沈乌怡胸腔那股恶心感不断袭来,她张开手指握了下喉咙, 眼泪猝不及防掉了下来。
从事发到现在,她一直忍着情绪。
网络上针对她的辱骂、造谣和诅咒从未真正停止过, 去年底是大范围的网暴,现在声音相比小了很多,更多网友是等着看《密信》的表现,但她仍然一点不敢看私信和评论。
直起身之后,一颗心脏惶惶不安地跳动,沈乌怡后知后觉脊背出了汗,衣服紧贴在皮肤上,她上楼去换了身衣服。
等待的这一天时间里,沈乌怡表现得很正常,不想被边原看到担心,只等着警察抓人出来。
结束了一下午的通告安排,化妆间门大开,人流四处走动。
沈乌怡坐在椅子上,已经换回自己的衣服,目光愣怔地看着面前的化妆镜,恍惚之间,仿佛看见一个朦胧的黑影。
透过香水瓶的黑色圆盖,像是看到了那只猫的眼睛,破碎而血腥的。
沈乌怡的呼吸一下子沉重起来,听到旁边小丁喊她的声音,她闭了下眼,伸手想要去按心脏,却抓住了胸前的项链吊坠。
“乌怡姐,我去给你拿杯热水。”小丁担心地看着她,轻声说道。
沈乌怡轻点了下头,幅度几不可见,手指缓慢地摩挲着那颗光滑面的黑珍珠。
三四秒后,黑珍珠面随着她的动作往旁边滑动了下。
吊坠似乎可以转动。
沈乌怡手指顿了下,摸索了两下,然后仔细地把吊坠转动过去,露出了另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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