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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上各种议论纷纷。
《密信》剧组的微信群聊一夜之间又热闹了起来,大家乐呵呵地互相恭喜,电影上映的票房大卖了,气氛一片喜色。
最终副导统计了一番,组织着人,定了庆功宴在大年初三的晚上。
过年期间,随着《密信》的热映,势不可挡,沈乌怡的人气暴涨,用所有人都无法否认的事实,彻彻底底,也真真正正地打了个翻盘局。
再提起沈乌怡,所有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密信》的女主演,不再是其他莫无须有的传闻。
甚至有人专门为沈乌怡走红历程写了一篇文章,一一细数她曾经走过的那些路,从沉寂时的一无所有,能走到现在真的是靠自己的一腔热爱和勤恳坚持,非常不容易。
文章中的事迹同样显露了沈乌怡的性情本色,不论经历多少风波,她俨然是那副温和善良的模样,未曾改变过。
几乎每个人茶余饭后的闲聊都会提起沈乌怡。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沈乌怡爆红了,成为了励志、坚守自我的代名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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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三晚,庆功宴场面格外盛大热闹,剧组的人来得很齐,互相推杯换盏,笑盈盈地觥筹交错。
沈乌怡拿着酒杯在人群里,逃不了被灌酒,气氛使然,在场的人都喝了不少的酒。
喝到最后,烧灼的醉意灌到了头顶,沈乌怡完全醉了。
面前的人影开始晃动,形成一片乱色。
沈乌怡视线晃得头疼,脊背无力地靠着沙发背,迷迷糊糊地拿出手机,本能地点进第一个聊天窗口,手快点多了两三下。
愣了一秒。
她后知后觉这是边原的头像,换了同以前不一样的,酒意散了几分,认真看了一会儿,才辨认出他状似一团黑的头像。
边原现在的头像是全黑的,一面漆黑色夜幕,但仔细看,里面有两个亮眼的星星,互相交衬。
还没彻底反应过来,沈乌怡退出查看图片,刚点开同对方的通话功能,感觉到头顶似乎落下了一道高大颀长的黑色阴影。
慢半拍地抬起了头,对上了一双漆黑不见底的眼睛,瞳仁深邃,蛊得像能吸人进去。
边原懒散立在女孩身前,单手插兜,微垂着眼皮看眼下的人,很明显,一只漂亮醉鬼完完全全地喝醉了,估计今晚也是高兴得不行。
平导站在附近,见着人来了,难得神色带笑,走近他们恭贺了两句。
边原淡然回应了平导,而后低下脖颈,语气耐心地开口:
“还能走吗?”
沈乌怡眸光迷蒙,怔怔地看着边原,接受信息比平时更加慢了,好几秒都没有反应。
下一秒,似乎听见了周围低低的惊呼一声,沈乌怡感觉到身体腾空了,但没有空间去思考别的,她本能又熟悉地伸手揽住男人的脖颈,把头埋在他的肩窝。
令人安心的冷冽香气钻入鼻息,缓着酒意带来的眩晕感。
……
“啪”一声,两人进了庭院,男人单手搂着硬要自己走的女孩,开了玄关处的灯。
沈乌怡抬头看了一眼开着的灯光,簌簌地落在两人头顶,有些刺眼,蓦地又抬手把灯给关了,然后扭头对边原开口,声音莫名发闷:
“我有灯了,不开灯。”
边原喉结上下滚动着,胸膛缓缓震动,轻笑了一声:
“好。”
进去家门之后,或许是时间太晚,别墅里静悄悄的,晴天也睡熟了。
沈乌怡无力地贴着边原的肩膀往里走,没两步,就倒在他宽阔结实的背上,软乎乎地贴着他,语气醉醺醺地叫他:
“阿原。”
“在。”边原开口,反手毫不费力地托着她踉跄的身躯。
由于没有开灯,昏暗笼罩了这一片角落,只有不远处外面微弱的光芒渗进来,朦胧地映出两个人贴在一起的身影。
沈乌怡喝得完全醉了之后,感官变得无比迟钝,白润的双颊醉红,东倒西歪地想往前走,拱了两下他,却一下子失去平衡,右手臂下意识地撑住柜子稳住。
她身上穿的是短款毛衣,手臂往前一伸长,毛衣上缩,毛茸茸衣料底下露出了一截莹白的皮肤,以及腰窝下方那个显眼的太阳纹身。
边原盯着她,锐利的喉结滚动,任她重新挨靠过来,昏色的环境下仍是起了些反应,扶着她的手臂肌肉结实地绷紧,青筋虬结。
似是察觉到了男人的目光,沈乌怡醉眼朦胧地看过来,直勾勾地看了他半晌。
空气中的分子似乎愈来愈浓,呼吸声已变得明显。
“阿原。”沈乌怡先是轻轻叫了他一声,含着醉意的语气格外飘:
“你想知道吗?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边原的眼神缓缓变暗,面前的女孩还在抬头专注地和他讲话,他喉结艰难地滑动。
沈乌怡说着,倏然,伸手拉住他空着的那只手掌,炙热的掌温传递过来,她拉着他的手往自己腰窝纹身处放,嗓音温软透着股醉的甜意,看着他语气缓缓道:
“就是这个纹身。”
边原微垂着漆黑眼睫,按着那处纹身,指尖莫名升温起来,心脏一震一震的跳动。
“其实,我以前提醒过你……你不记得了。”沈乌怡声音很轻。
边原摩挲了下她的纹身,抬起眼,开口:“什么?”
“那部时空洪流夫妻重遇的电影。”沈乌怡垂头,说得很慢,手指搭上男人的手臂,轻敲了两下。
没两秒,边原低沉的声音划破这一昏暗的寂静,他说英文的嗓音更加贴近冰块质感,极其蛊人:
“The sun shines on the ice,and the ice melts?”
沈乌怡当初说过这句台词,显然是无比偏爱这部电影。
话音落下,沈乌怡蓦地抬起头。
目光在黑暗中相撞到一起,她缓慢地点了下头,勾着水红的唇,面容带着真切的笑意,重复道:“嗯,the ice melts。”
还在念中学的时候,沈乌怡的父亲因公殉了职,又发生了一个意外,那之后她的生活翻天地覆地转变。
很长一段时间陷在了自卑的情绪,道德感无时无刻绞着她,周围人的渐渐远离更加重了她那股自觉的卑劣感。
大学入学不久,18岁生日前的一个月,星探想挖沈乌怡进演艺圈演戏,沈母的病情愈重,医疗费用非常大,那会儿根本没有什么喜好可言,沈乌怡只想要尽快赚更多的钱为母亲治好病,就这么坚持下来了。
但是那段时间格外难熬,沈母极力反对她进圈,认为那个圈子很脏,经常会翻她的手机,很多疑,她只得顶着这样的压力,装作没看见母亲失望的眼神。
每次沈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劝她退圈好好读完书的时候,沈乌怡都沉默听着,后来还发展到沈母直接在医院大发雷霆,说自己宁愿死在医院也不要她赚来的一分钱。
身边的亲戚同她说要好好照顾母亲的情绪,她的欲望从来被压得死死的,从来都是不道德的。
但沈乌怡一旦开始做一件事情,就会极其投入进去。合作的导演和同行前辈,不乏资历深的,都真心称赞过她是天生表演的料子。
渐渐地,电影戏中的世界沉浮于现实,交织出了一个让沈乌怡很有安全感的空间,她可以尽情地融入角色成为角色,这是她自我表达的一个途径。
待久了便也有了对表演的野心,真正热爱一件事物是不忍心让它蒙尘的。
可惜噩耗来得太快,大一寒假,沈母就猝然去世了。
才撑了不到一年。沈乌怡刚拿到片酬,甚至还没有来得及继续给妈妈治病。
一向严格的沈母最后松了口,说只希望她做自己想做的,但沈乌怡明白她虽是这么说,言下之意还是认为演戏并不是她的良配职业,不赞同她的现状。
沈乌怡回想起那段无比黑暗又漫长的时光,鼻子红通通,眼睫湿润又缓慢地眨动,嗓音在黑夜中破碎:
“我们都被骗了,骨灰盒是很烫的,不是冰冷的。”
那是亲人最后在世上留给自己的一道温度,滚热得极其烫手。
失去了父母之后,她成了一个没有根的人。
什么都消失了,灵魂轻飘飘,从那之后,沈乌怡混混沌沌地活在世界上,迷茫,每天被学业和工作紧紧压着,只有深夜一个人的时候才敢哭得崩溃,徘徊在抑郁边缘,活得很分裂。
以前念高中的时候,地理老师身为班主任,曾在高三那年的秋分日,用昼夜节律宽慰学生:
秋分这天是少数昼夜平分的日子,此后昼渐短,夜渐长,但长夜总有破晓,熬到冬至过后便是日昼越来越长,总会迎来长久的光明。
她想,明明已经过完了冬至,昼日越来越长了,怎么妈妈还是把她抛在了冰冷的寒夜里,甚至她想过,这会不会是当年的因果报应。她不清楚这是不是老天决意让她受着的惩罚。
从那之后她再也没有过过生日。
因为没有所谓的长久的光明,她一直活在寒冰长夜中。
但上天似乎总爱和她开玩笑,又或许是成年人的生活说变就变。
过完那个反复煎熬的寒假,大一下,沈乌怡回了学校,继续奔赴在工作和学业之间。
有一天晚上,沈乌怡实在撑不住了,没去上课,漫无目的地四处游晃,最后在便利店外面坐了大半夜。
深夜的风格外凛冽锋利,冷得人直打哆嗦,沈乌怡硬生生抱着膝盖坐着,不哭也不响,站起身的时候腿麻一片,进便利店买了瓶酸牛奶,冰凉的水珠滴落到手心上,添了几分她还活着的实感。
出来之后,沈乌怡没再坐着,往前走到根阴暗的柱子旁,没什么表情地挨靠着,正要继续蹲下,偏头时,才缓缓看见了一个穿着全身黑的男生,身形挺拔高大。
沈乌怡没什么意识地朝男生弯了下眼睛,睫毛顺着动作颤动,算是打过招呼。
男生身上的少年感很重,修长的手指随意垂在裤边,嘴里叼着一根香烟,那时已经是后半夜,露汽比较浓,沈乌怡勉强笑了一下后便想离开换个位置。
缭绕的烟雾中,少年淡淡掀起眼皮,轮廓在昏黄的路灯下映出全影,顶着鸭舌帽,肤色冷白,倏地就对上了沈乌怡未来得及移开的视线。
很奇妙地,沈乌怡原本想走,但那会儿却被他漆黑的目光莫名钉在了原地,视线被他紧紧抓着,心跳一鼓一鼓。
少年咬着香烟,猩红烟头在黑夜里轻微闪烁,他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状态,散漫地略一低头,一截短烟灰跟随动作簌地落下,少年的声线极低,冰块质感,透着股含混的磁性,缓缓出了声:
“再硬的冰块见了太阳都会化。没什么过不去的。”
目光相触的刹那,沈乌怡心口□□,认出了面前的少年的身份,她抿着唇垂眼,呼吸变得很重,眼睫莫名就湿了,极力忍住掉眼泪的冲动。
鼻子酸涩得过分,她现在明明已经很克制了,但想哭的冲动来得又猛又快。
好不容易,终于忍了下来。
沈乌怡抬起头,眼神执着,低闷的嗓音却暴露了她的情绪:
“那你呢?”
边原瞭起眼皮睨了她一眼,情绪不高,摁灭了烧着的烟头,脸颊扯动了下,又似在嚼着什么东西,神色懒倦,然后没什么语气地哼笑了一声:
“我不需要。”
这场相遇是意外的意外。
所以六年后,两人机缘巧合下首次合作MV,她也没想过要提起这件事。
但当时,边原那句似乎很随意的话,其实给了她很多力量。又或许是边原本身,就能给人力量。
边原说没什么过不去,那好像现实就是这样。
明明那时候她还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可突然就在他这句话的启点下,明白了没有谁的自由是和谁捆绑在一起的。
每个人都是自由的,每个人都可以自由,可以像鸟儿一样飞翔。
做出选择后,任凭风浪起,无论是什么选择,无论身处如何的环境,无论谁持着反对票想干涉你,即使是亲人,任由那些人,坚定自我就是勇敢。
热爱永不褪色。
为了记住当时的感觉,永远记住,沈乌怡在自己身上纹了一个太阳。渊源就是来自边原的一句话。
于是,她再也不用害怕冬夜了。
因为她永远有一个太阳。
……
“以前怎么不说?”边原盯紧了她,缓慢滚动了下喉结,喉头发涩,嗓音嘶哑。
沈乌怡红唇动了下,她吸了吸鼻子,声音染上了哭腔,喝醉让她很难再平稳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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