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连摇头,声音控制不住地发颤,“纪叙是谁?我不认识,你抓错人了。”
梁柯扬眉,嘴角溢出一声轻笑,手一转,刀从右手换到了左手。
他从衣服口袋中拿出手机,点了几下放在沈梵梵眼前,用刀锋点了点沈梵梵的下巴,“看看。”
“新闻都说要联姻了,你还跟我说不认识?”
“怎么,你们有钱人现在都玩得这么随便吗?”
金属的刀面很凉,刺骨的冷意直往心里钻。
只是碰到,沈梵梵便觉得下巴生疼,就像刀已经深深扎进去了一样。
她紧紧咬着下唇,不敢乱动,被迫低下头看。
看清楚手机上的照片和文字,沈梵梵强忍的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照片中,最中间站着几个正在聊天的人,每个人脸上都被贴心的用文字一一做了标注。
其中,站在最中间聊得正开始的,正是纪老爷子和沈老爷子。
两位老人的身边站着一对中年夫妇,男的儒雅,女的高贵有气质,他们的头顶用红色的字标注着“沈擎智能董事长夫妇,某沈姓女星的父母”的字样。
而她端着酒杯站在最外侧,纪叙正弯着腰,和她说着话。
新闻的标题的侧重点虽然在“帝都最大车行老当家七十岁寿宴”上,但在内容上却花了很多笔墨在小辈身上,将他们的身份和经历描述的清清楚楚。
而后经过一系列的、漫长的、有理有据的推理,最后得出结论:
--安行和沈擎智能两家王牌公司即将联姻,纪家二公子和沈家千金男才女貌,好事将近。
八卦完,最后又强行拉回到商场上,回归主题,说两家企业将强强联手,共同发展,合作研发,相信无人驾驶汽车很快上市。
其中又暗暗透露出,两家是为了巩固合作才联姻的意思,将猜测又进一步肯定了一遍。
刚看到这则新闻的时候,沈梵梵气得不行。
但她的爸爸妈妈对此却无动于衷,甚至不打算澄清。
知道他们会这样有一部分原因在纪曜身上,沈梵梵车上压着的情绪彻底爆发,和陆沁吵了一架,她一时冲动,跑回了酒店,一整晚没睡。
早上,冷静下来,沈梵梵就后悔了,觉得自己不该那么任性。
本就是媒体捕风捉影而已,她却把气都撒在她的家人身上,其实只不过是丈着他们对自己毫无底线的宠爱,很不应该。
于是,沈梵梵打算回家和爸妈好好聊一下,说清楚自己的想法。
却没想到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一个奇奇怪怪的人,然后,她被拖进车子里,打晕……
沈梵梵长相十分清纯,双眼水灵,鼻尖微红,哭起来梨花带雨,可怜的模样让人心疼。
梁柯勾了下嘴角,放下了刀子,视线缓缓在沈梵梵脸上滑过,笑了。
“被吓到了?这模样,还真是让人有点不于心忍心。”
“可惜啊。”
说着,他抬手看了眼时间,又继续说道:“放心,你现在是安全的,别害怕,我去找个小伙伴来陪你。”
说完,他转身离开。
沈梵梵眼中充盈着眼泪,模糊的视线中,那道身影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在视野中。
沈梵梵松了口气,重重地吸了下鼻子。
房间只剩下她一个人,空空荡荡。
初阳升起,沈梵梵却觉得身边阴风阵阵,想着刚刚男人的眼神,她心中刺骨的冷。
她不知道那个男人为什么要把她抓到这里,不知道那人想干什么,不知道他口中说的来陪她的小伙伴是谁。
她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她被绑了,会不会有人来救她。
越想越害怕,心中委屈,沈梵梵放开了紧咬的唇,哭出了声音。
“纪大哥……”
一个人最害怕、最孤独的时候,以前的那些记忆就会控制不住的涌入脑海,如潮水般汹涌,有着势不可挡的力度。
可不可以像小时候一样,她在山庄被狗追,一叫纪曜,那个高高地清俊少年就像装了感应系统似的立刻跑到她的面前,抱着她,赶跑狗,将放狗追她的山庄老板儿子摁在地上打。
沈梵梵在心中默默地想着,但也深知,这是不可能的。
她从未有那一刻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什么都变了。
她不再是当初无忧无虑的小姑娘,纪曜也不再是曾经的那个笑容温暖的阳光少年。
越想,就越伤心,沈梵梵的哭声也越来越大。
封闭的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哭声回荡着。
……
与此同时,正在为女儿烦恼的沈念倾突然收到了几张照片。
发信人匿名,沈念倾拧着眉头,点开一看,看到被绑在椅子上让人捏着脸拍照的沈梵梵,他脸色立刻变了。
“嘭~”
起身时用力过猛,办公椅往后跌去,椅背往下倒,重重的撞在墙上,发出很大的声音。
就在他疾步往外走的同时,办公室的门恰好被人推开。
一向沉着文雅的陆沁拿着手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看着脸色阴沉的沈念倾,她眼睛一红,收紧了手,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也收到照片了是吗?”
沈念倾点头,上前将陆沁拥入怀中,“先别慌,我们现在去警局。”
陆沁狠狠抖了一下,“我们要报案吗?”
沈念倾没回答,但眼中的意识很明显。
想着照片里的女儿,陆沁揪紧了沈念倾的衣服,抬头看着沈念倾,眼睛通红:
“我昨晚不该和梵梵吵架……”
他们家梵梵从小就是被宠着长大的,就连提重物把手指勒红他们都心疼,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被人绑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她该有多害怕啊。
……
去了警局报了案,警官把他们留了下来。
负责这个案子的宁择城走到一边给纪叙打了个电话,将事情简要地说了一下。
挂了电话后,他端了两杯水过来,轻轻放在沈念倾和陆倾面前的茶几上。
“沈先生,陆女士,你们先别急,绑匪的目标是纪叙师兄,所以沈小姐现在还是安全的。”
“麻烦两位稍等一下,纪叙师兄已经在路上了,马上就到。”
沈念倾镇定地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伸手从沙发上拿过水杯。
过于用力的指尖颤了颤,七分满的水被抖了几些出来,落在他的西装裤上,留下深色的印记。
喝了一口水,沈念倾逼着自己冷静下来,用力压下心中的焦急,而后放下杯子,抬起头,看着宁择城,突然问道:“你们这行,是不是很危险?”
“连家人朋友都很危险?”
虽是疑问,可沈念倾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宁择城没回答,他定定地盯着沈念倾的眼睛,沉默了片刻,而后十分肯定道:
“您放心,我和纪叙师兄一定把令千金平安带回来。”
语毕,他转身离开了休息室。
……
半个多小时过去,就在陆沁忍不下去,开始坐立难安的时候,纪叙终于出现了。
陆沁立刻冲到了纪叙面前,紧紧拽住了纪叙的手,神情十分的激动,声音哽咽。
“阿叙,你说……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他们为什么要绑我的梵梵?还指明要你去?”
“是不是你以前当武警的时候结下了什么仇人?所以他们才会绑我的梵梵,他会不会把梵梵怎么样啊?”
唯一的掌上明珠被绑走,作为妈妈,陆沁怎么可能不急。
纪叙低下头,看着几乎要崩溃的陆沁,唇抿得死紧。
沈梵梵会被绑,的确是因为他。
原因要追溯到五年前,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现在也没时间解释。
而且,被梁柯绑走的,不止沈梵梵一个。
就在刚刚,宁择城告诉他,常晴在古鑫区出了车祸,有人报了警,可警察过去的时候,车前的玻璃被人用重物砸开,常晴已不见踪影,只有满车破碎的玻璃和凌乱的血迹。
然后,他接到了梁柯的电话……
梁柯的目的是他。
现在能救沈梵梵和常晴的,也只有他。
事情变得很棘手,但纪叙到底是在部队呆过很多年,经历过很多事情的人。
从焦躁到冷静,他几乎只用了半秒不到的时间。
“叔叔阿姨,你要相信我们,我们一定会把梵梵救出来的。”
沈念倾上前一步,抱住陆沁,拉下了她拽着纪叙的手,冷静地看着纪叙,沉声道:
“我们相信你。”
“也只能相信你。”
……
纪叙和宁择城上车的时候,陆沁也想跟上去,但是被沈念倾劝了下来:
“我们去,只会阻碍他们的行动。”
车启动,尘土飞扬。
看着远去的车,陆沁无力地靠在沈念倾身上,抬手捂住嘴,哭声从指缝间溢了出来:
“……呜呜……”
“他们现在去真的能把我们的梵梵救回来吗?梵梵会不会受到伤害……”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梵梵总是因为纪家的兄弟受伤,她为什么就不能乖乖地听我们的话,找个爱她的人,平静的生活……”
刚下车,正往这边过来的纪曜手上的动作一顿,轮椅停了。
下一秒,转过了身。
跟在后面的王晰愣了一下,“纪总?”
纪曜重新上了车,目光沉沉地看着前方,声音低哑:“用最快的速度,跟上去。”
在驾驶座上坐会,王晰回头看了一眼 ,立刻又收回了视线,“是。”
脚下一踩,车立刻蹿了出去,扬起了一地的灰尘。
日正当头,却没有什么温度。
一阵冷风刮过,路边的落叶惊起,在空中绕了几圈,打着旋儿落在地上,被尘土盖住,只露出狼狈的一角。
……
第29章
男人离开之后, 沈梵梵又努力挣扎了一阵,却徒劳无力。
绳子绑得太紧了,勒得手腕疼, 越用力挣扎就越疼。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梵梵哭累了, 觉得眼睛酸酸涩涩, 就在她盯窗户发呆的时候,门再度被人打开了, 她控制不住地心上一跳,下意识抬头看去。
男人又回来了,怀里还抱着一个昏迷的娇小女人。
他转身虚掩上门, 而后毫不怜惜地把女人扔到地上, 拉过一旁的椅子,以同样的绑法,把女人牢牢地绑在椅子上。
因为男人的动作,被压坐在椅子上的女人偏过了头, 看清楚女人的脸, 沈梵梵惊讶地微张开了嘴。
这个人她虽不算是特别熟悉, 但也绝对不陌生:
--longai。
绑好后,男人回头看了沈梵梵一眼, 拍了拍手, 笑着说道:“这个人你应该不陌生吧?”
“好了,沈小姐, 小伙伴给你送过来了, 我还有点事,你们就在这里乖乖等我一下。”
语毕,他转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沈梵梵出声叫住了男人, 嗓音沙哑得厉害,“你到底是谁?”
男人立于门口,闻言回头看向沈梵梵,盯着沈梵梵的眼睛勾唇一笑,缓缓吐出了两个字:“梁柯。”
沈梵梵忍不住皱眉,很陌生的名字,她十分肯定在这之前,这个名字她连听都没听过。
不过想想也是,她和纪家两兄弟分开的时间太长,有不认识的人也很正常。
想到这儿,沈梵梵低下头,沉默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对自己太自信,还是太放心她们,这次,男人连门都没有关。
看着那道背影越来越远远,沈梵梵转头看向离自己不远处的longai,小呼声喊着,声音焦急:“longai,longai……”
她喊了好几声,可闭着眼睛的女人纹丝未动。
窗外的风大了,撞击在窗户玻璃上,发出呜呜呜的响声。
门被吹得半掩上,沈梵梵看了眼门口,又看向longai,心中不免越发急切了起来。
她有些害怕longai怎么了,于是声音越来越大。
“longai,longai,你醒醒,快醒醒……”
终于,longai有了反应,她动了动脑袋,缓缓睁开了眼睛。
沈梵梵见状,松了口气:“longai,你终于醒了。”
常晴眼神有些迷茫,似是还没弄清楚状况,眨眨眼,低头看了眼自己,又转头看向和她一样被绑在椅子上的沈梵梵,惊讶出声:“沈梵梵?”
“是我。”沈梵梵叹了口气,无奈地点点头。
一个人在瘆人的房间呆了这么久,终于有了一个可以聊天的正常人,她心中的恐惧减轻了不少,偏着头看着常晴又接着说道:
“吓死我了,还好你醒了,你刚刚被抱进来的时候是昏迷的,我叫了你好久,你也没反应,我还以为你……”
常晴:“以为我怎么了?”
想到之前longai的欺骗,沈梵梵鼓了鼓腮帮子,吐出了两个字:“死了。”
常晴:“……”
这话,她要怎么接?
沈梵梵对她不善的态度都是她自找的,但现在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常晴不再说话,低着头,扭动着胳膊开始挣扎,可绳子绑得太死了,一圈又一圈的缠绕着,根本挣脱不开。
沈梵梵垂眸看了一眼,看着常晴被勒红了的手腕,她皱了眉,出声提醒道:“longai,别挣扎了,我试过了,没用的。”
沈梵梵说的没错,常晴努力了半天,除了痛之外,确实没有其他的用处。
她停下了挣扎,抬头问道:“沈梵梵,你为什么会被绑?”
沈梵梵想了想,摇摇头,沉思了片刻才回答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是被误绑的。”
那个男人明明是和纪二哥有仇,却因为一则莫须有的新闻绑了她,这不是误绑还能是什么。
常晴:“……那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不知道,可能快中午的样子吧,”沈梵梵摇摇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补充道,“今天天气还不错,我看太阳的高度,猜的。”
这话听起来挺不靠谱的,常晴偏头看去,心中觉得有些诧异。
沈梵梵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神色自然,看起来一点也不急,甚至还有时间和她说风凉话。
若不是有那根绳子,她神情自然地就像坐在自己的家里。
“你不害怕吗?”常晴好奇地问道。
“我怕啊,怎么可能不怕?”
沈梵梵缩了缩脖子,歪着头对常晴笑了一下,话锋一转,“但是现在看到你这么怕,我就没那么怕了。”
“你没来的时候,我可是一个人呆在这里,现在好歹还有个人陪着我,有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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