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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是一个多么自私的母亲。
……
电梯门被打开，纪曜目视前方，进了电梯，背部挺得笔直。
狭小的电梯里零零散散的站了不少人，在平时，若是电梯里的人数超过四个，他就不会进去。
他宁愿花时间等下一趟，也不愿意在密闭的空间里被这么多陌生人围着，但这次不一样。
陆沁还在外面看着，他不能不上来。
纪曜淡淡扫了眼电梯里的人，而后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和站在电梯外面的陆沁点了下头。
电梯门被关上，纪曜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陆沁站在原地没动。
他的右边站着一个调皮的小孩子，一直闹着，缠着自己的妈妈问各种各样的问题，童言稚语天真烂漫，引人发笑，纪曜却觉得很吵。
他不喜欢这种因为对这个世界太好奇而问题太多的小孩，因为他们最后，很有可能会问到他的身上。
比如，他们会问，为什么他会和别人不一样，会坐在会自己动的椅子上，是不是因为太懒？
大概因为时间太难熬，担心各种不可控的意外会发生，纪曜觉得电梯下降的速度很慢很慢，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慢。
他始终盯着不断跳跃的显示屏，眉头紧皱。
终于，电梯在一楼停下。
“叮”
纪曜听到了安全的声音。
门缓缓像两边打开。
“到了。”调皮的小男孩兴奋地喊了一声，抬脚就要跑出去，却被他的妈妈拦住了。
“宝宝乖，咱们让这位叔叔先出去。”
说着，女人笑笑，将小男孩抱了起来，然后对纪曜做了个“请”的手势。
纪曜眉眼淡然，淡声道了谢，出了电梯。
“为什么呢？妈妈。”身后的小男孩还在问。
“因为那位叔叔不方便啊，宝宝，除了尊老爱幼之外，我们还要爱护残障人士，就像刚刚那位坐在轮椅上的叔叔，因为他们在生活中有很多不方便。”
……
女人长相温婉，教育自己孩子的声音也很柔和，她在用行动教自己的孩子要善良，知礼让，而纪曜，恰好是最好的教育素材。
安全被打破，纪曜加快了速度，离那对母子越来越远，最后停在大门口。
看着医院外的人来人往，纪曜长长舒了口气。
“纪总。”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纪曜回头看去。
王晰朝他走了过来，微笑着问道：“您现在回家吗？”
“你刚刚没回公司？”纪曜皱了下眉头。
王晰摇摇头，抬手敲了敲手腕上的手表，提醒道：“纪总，现在是我的下班时间。”
“您应该还没有吃晚饭，午餐也没吃，您现在要去吃点东西吗？”
纪曜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确实不早了，但他并不饿，“送我去……”
抬眸，看到一个有点熟悉的身影，纪曜的声音顿了一下。
“怎么了？”王晰回头，顺着纪曜的视线看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眼见电梯门要关上，那个抱着满手花和零食的男人抬脚奔跑了起来，矫健的身影钻进了电梯里。
纪曜收回视线，转过身，向医院外驶去，突然问道:“王助理，临市的合作项目进行到哪一步了？”
“合同还有些细节没敲定，会议定在明天，小纪总本来打算明天去临市，但是现在……”
“我去。”
纪曜打断了王晰的话。
“您去？”王晰有些惊讶，“可是……”
“没有可是。”纪曜斩钉截铁道，头也不回，只给王晰留下一个后脑勺。
－－“纪大哥，下次是明天吗？”
“我明天就没事了，你明天可以来看我。”
小姑娘软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又被纪曜用力摇头甩开。
他在心中说服自己，他刚刚并没有答应沈梵梵，没答应明天会过来看她，所以就再等等。
有些事情就算不得不做，也要等到她完全康复之后。
……
纪曜离开之后，陆沁并没有马上离开，她盯着紧闭的电梯门看了很久。
直到门再次打开，陆沁目光微微一颤，看着一个抱着小孩子的陌生男人出来，她深深吐出了一口气，转身离开，却不敢立刻回病房。
立在走廊前，看着走廊外越来越黑的天空，想着刚刚纪曜脸上的温和笑意，陆沁用力地闭上了眼。
有种人的完美，是一种残忍。
……
走到病房前，陆沁调整好情绪才推开门进去。
听到声音，沈梵梵一把掀开了被子，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两眼亮晶晶地看着陆沁，问道：“妈，纪大哥走了吗？”
把纪曜赶走，她其实有点后悔。
“嗯。”陆沁点点头，在床边坐下，重新拿起了柜子上的平板，打开。
“那纪大哥有没有说他明天会不会过来？”沈梵梵又继续追问。
陆沁抬了下眼，淡声道：“没有，不是你自己说不想见他？”
闻言，刚刚还很激动的沈梵梵瞬间冷静了下来，她紧紧地抱着被子，脸上的失望显而易见。
“想见的，只是今天不想见而已。”她低声喃喃道。
闻言，陆沁又重新扔开了平板，认真地看着沈梵梵。
太过安静的环境容易让人不安，沈梵梵梵抬头看向陆沁，对上陆沁的眼神，她没来由有些心慌。
陆沁是一个温柔又高雅的女士，从不会大声说话，就连在争吵时都很冷静，可她的温柔和冷静里，总是带着一种克制的强势。
而现在，她看着自己的目光太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黑眼圈有些重，连眼妆都盖不住，看着很憔悴，沈梵梵突然有些害怕。
沈梵梵不喜欢这样，她喜欢更直接的交流，但是又担心，陆沁说出的直接的话会让她受不了。
“妈。”沈梵梵想了想，往床边挪了挪，握住了陆沁的手，歪着脑袋，笑着问道：“妈，你刚刚送纪大哥送了这么久，你们是不是聊什么了？”
陆沁深深地看着沈梵梵，沉默了几秒，而后反握住沈梵梵的手，劝道：“梵梵，你听妈妈的话，阿曜不适合你。”
沈梵梵瘪了下嘴，放开了陆沁的手。
果然，陆沁说出的直接的话都是她不想听的。
“你总这样说，爷爷都没有说我什么。”沈梵梵垂眸盯着白色的被面，自言自语道。
她爷爷还答应她，只要她听话，就会帮她。
陆沁张嘴，正想说什么的时候，门突然再次被敲响了。
“咚、咚、咚、咚”
很急促的四声，和刚刚一点都不一样。
但沈梵梵并没有注意到，她抬手胡乱地抓了抓头发，偏过头，双手捧住脸，“妈，有人敲门，开门，快开门。”
可陆沁还没来得及去开门，门外急性子的人就自己把门推开了。
“沈小梵，小爷我来看你了，还给你带了好多好吃的，你开不开心？”
未见其人，先闻其咋咋呼呼的声音。
“怎么是你啊。”
沈梵梵的声音听起来并没有多开心，她看了魏十安一眼，放下了挡在脸上的手，往后一倒，重新躺了下去。
“嘿，沈小梵，你这也太不给我面子了。”
魏十安在沈梵梵面前肆意惯了，张嘴就想数落几句，可看到床边的陆沁，他又立刻闭上了嘴，敛着尾巴贴了上去：
“陆阿姨，我就知道您会在，我还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芭乐。”
陆沁笑了笑，接过袋子起身，“你们聊，我去洗水果。”
她一边说着一边出了门，等到门被关上，魏十安故态复萌，凑到床边，“看到小爷这么失望，沈小梵，你是不是在等谁？”
看着魏十安脸上八卦的笑，沈梵梵小小地翻了个白眼，“反正不是等你。”
看清楚沈梵梵红肿的脸，魏十安拧了眉头，收起脸上的笑，伸手小心翼翼地碰了下沈梵梵的脸，问道：“痛不痛？”
语气里是浓浓的担心，他难得的温柔正经让沈梵梵差点以为他被鬼上了身。
沈梵梵别过头，挥开了魏十安的手，“你别碰，痛！”
魏十安眸子暗了暗，而后将被挥开的手背在身后，重重地哼了一声，“痛才好，让你长长记性，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沈梵梵：“……”
她无语了几秒，而后爬起来坐好，“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
魏十安轻嗤了一声，“你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有，很多，比如，你不知道我刚刚在等谁。”
魏十安：“……我知道，但我不说。”
沈梵梵：“……”
有毛病！
……
第33章
因为脑袋被砸的那下不轻, 医生建议留院观察两天，所以沈梵梵暂时还不能出院。
于是，她只能让魏十安帮忙买口罩, 还特意交代说要买好看一点的，最好是马卡龙少女色或者有猫咪表情的。
但很显然的, 魏十安并没有那么听话, 在得知沈梵梵戴口罩是为了见纪曜之后 ，他跑去精品店买了很多恶搞的口罩。
第二天, 沈梵梵挑了个稍微能看得过去的猪猪口罩，半张脸都变成了胖胖的猪脸，但她没等到了纪曜, 只等来了常晴。
常晴是专门过来道歉的, 可看着沈梵梵脸上的口罩，她笑了很久。
第三天，沈梵梵还是没有出院，她选了一个兔牙口罩, 但却没机会戴, 因为纪曜还是没有过来, 沈梵梵无聊发过去的消息，也没有得到回应。
就像是石沉大海, 刚落下时荡起层层涟漪, 可却久久听不到回声。
下午六点，安行的新研发的产品开始官宣, 广告正式上线。
这是沈梵梵回国后的第一支广告, 江婧有些紧张，一直盯着，见效果不错, 夸的人占大多数，她跑来医院和沈梵梵报喜，还带了好多好吃的，美其名曰：
－－庆祝。
当然，出于对沈梵梵家人的敬畏，她刻意避开了陆女士。
沈梵梵脸上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虽然还是能看出微红的手掌印，但不肿了，能见人。
“婧姐，你这几天去安行参加会议的时候，有看到纪大……纪总吗？”沈梵梵含着薯片，声音含糊地问道。
“当然没有，小会议而已，纪总这种大佬是有多闲才会出现？”江婧头也不抬，低头看着手机，看沈梵梵微博下的评论留言。
沈梵梵张了张嘴，最后又闭上了。
江婧说得没错，纪曜之前是闲得在小会议上出现过，但哪能次次都这么闲。
想到这里，沈梵梵叹了口气，她低头继续啃咔呲咔呲啃薯片，情绪低迷，“婧姐，我都有一二三……数不清多少天没看过他了。”
早知道，她那天就不任性赶纪曜走了。
可她受伤住了院，还是因为纪叙受伤住院，纪曜怎么能不来看她呢？
这就是纪叙口中的喜欢？
沈梵梵不由得开始怀疑，于是她深深叹了口悠长的气，“哎～”
江婧不习惯这样的沈梵梵，她控制不不住地缩了缩脖子，皱了眉头，然后偏过头，凉凉地扫了沈梵梵一眼，手一伸，就把沈梵梵怀里的薯片给抢走了。
“都第二包了，你别吃了，你这几天都被伯母喂胖了。”江婧一边说着，一边把零食拿开，拿到了沈梵梵够不到的地方。
“你还要在医院赖多久？别忘了，你还有《一字歌》的录制，最晚明天，一定要过去。”
闻言，沈梵梵扶住了脑袋，往后一倒，抱着头翻滚了起来，嘴里夸张地哀嚎着：“哎呦，我头好痛，好痛，暂时还不能出院……”
江婧：“……”
真是个戏精，戏瘾没用上正途，都演在她身上了。
……
第四天，沈梵梵不得不出院，可纪曜还是没来。
沈梵梵等啊等，等来了魏十安。
午饭后，魏十安拉着整天闷在病房里的沈梵梵来小公园散步。
最近几天的天气都很好，今天的格外好，晴空万里，蓝天一望无际，阳光柔和，洒在身上很舒服。
沈梵梵带着一个黑色的口罩，百无聊赖地坐在草坪里的石椅上，旁边的魏十安嘴巴不停，一直巴拉巴拉，她左耳进右耳出，低头盯着一直没有什么动静的手机，专注地仿佛能盯出花来。
魏十安不甘寂寞，趁沈梵梵不注意，他一把抢走了沈梵梵的手机，摇头晃脑，嘴里啧啧有声：
“现在的年轻人啊，总是低头看手机，沈小梵，你这习惯不健康啊，小爷我拉你出来是让你晒太阳的，不是让你看手机的。”
“你都不知道，在你看这个黑黑的小方块的时候，你会错过了多少。”
他的语气认真，苦口婆心地模样，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的，可沈梵梵却很唾弃。
她了解魏十安，论健康的生活习惯，魏十安才是最不健康的那一个。
“错过什么？”沈梵梵一边问着，一边倾身过来抢手机。
“我啊，帅气又迷人的我啊。”魏十安拍拍胸口，往后一退，躲开了沈梵梵的手。
“你？错过纪大哥那才算可惜，你还是错过比较好。”沈梵梵轻嗤了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继续伸手抢手机。
“我怎么了？我还会过来陪你，可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却在我面前盯着手机，等着另一个老没良心的。”
“你才老没良心，鬼才会信你是专门过来陪我的。”沈梵梵气得踹了魏十安一脚。
魏十安回国后开了间酒吧，之前因为开业前期的准备工作繁琐忙了一阵，现在酒吧正式营业，他就闲了下来。
特别是白天，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也忙，于是他才会往这边跑，纯粹是来消遣她的。
魏十安一哽，嘴角挤出微笑，“沈小梵，咱们看破不说破嘛。”
沈梵梵压着他的手臂，眼看就要抢到手机，他突然弯腰往下灵活一钻，躲开了沈梵梵，站起来往旁边一让。
手机明明就在看得到的地方，但就是抢不到，沈梵梵气急，开始跳脚：“魏十安，你把手机还给我！”
可魏十安咧嘴一笑，拔腿就跑。
沈梵梵跺脚，追了上去，“魏十安，你神经病啊，把手机还给我……”
两人一追一跑，追了好一会儿，直到沈梵梵跑不动了，叉腰扶着路边的树干喘气，魏十安才停下来。
他几个大步跨回沈梵梵的身边，嘲笑道：“沈梵梵，你这体力不行啊……”
他话还未说完，手突然被抓住，手机被抢走了。
“沈小梵！”
沈梵梵弯腰摇了摇手里的手机，笑眯了眼，“魏小爷，别生气，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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