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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有将军府的人，这事周晏清早就知道，有时候还借助这些人传递些消息。
不一会儿芳婵就回来：“娘娘，武将那边前段时间出了点乱子。”也没说具体什么乱子，孙皇后哪里还能不知道，“是我父亲他们？”
“他们怎么那么糊涂！”
芳婵不知道怎么劝，皇后娘娘一天天药吃着，一点用没有，还经常跟家里诉苦，一个明妃出来，将军府那些人可不就乱了。
“老爷他们也是关心则乱。”
孙皇后根本听不进去，反而生孩子的心思更加重了：“只要我生了孩子，我就能坐稳皇后之位，你看那个淑妃生了两个孩子就能不把我放在眼里，只要我生了孩子，皇上怎么可能不给我脸面。”
说到底还是孙皇后自己想茬了，皇宫里的孩子少，淑妃生的两个孩子能不宝贝吗？
············
周晏清对付后宫女人的手段十分简单粗暴，觉得谁飘了，就再扶持一个压下去。要是后宫的事情影响到了前朝，就连皇后他也能不给面子。
第20章
宫外，皇帝后院那点事瞒不住耳目众多的大臣们，大家都在议论横空出世的明妃。
很多人都想到了曾经的安贵妃，又打听到这位明妃是在安太后身边长大的，纷纷猜测这怕不是又一个安太后。
当然明妃的身世也传了出来，林家再一次吸引了大臣们的注意。
京城官员对林家的印象就是爱投机取巧，之前将女儿送到安太后身边，后来将女儿视为弃子，没想到现在那个女儿一入宫就封妃了。
林品堂与妻子也在讨论这个事。
这几年他有些不得志，本来大理寺少卿做的好好的，又有了从龙之功，都想着要再进一步了，没想到被人告发贪了下属的功劳。升官无望，位置也没保住，直接又降回了国子监祭酒，这还是看在他确实文采不错的面子上。
因为不甘心他又在小女儿身上下功夫，亲自教导女儿书画。现在有人告诉他，不用忙活了，你女儿已经是皇上的宠妃了，他如何不惊讶。
“你说那个明妃真的是大丫头？”林夫人揪着帕子在屋里走来走去，十分不安，“那我们语儿怎么办？后半年就要选秀了，妃位上都有人了，那我们语儿以后不是只能做个嫔了？”
“什么怎么办？明妃也要喊我们一声爹娘，总要有娘家人扶持，这是件好事，以后语儿入了宫也有个人帮扶，姐妹二人相互帮助也是一段佳话。”
林夫人没那么乐观：“可是那孩子我们都没怎么见过，她会不会怨我们？再者那真的是我们女儿吗？大丫头不是个傻子吗？”
“你是怀疑那不是我们的女儿，是皇上为了安置明妃借了大丫头的身份？”
“是啊。没见到人我总是不安心。”
林品堂想了想：“那也不算是坏事，就算不是大丫头，既然明妃用了我们女儿的身份，就承我们的情，我们就是她的娘家，她只要不傻就会扶持林家。不是大丫头也是好事，一个傻子如何能挣的过后宫妃嫔，要是明妃是个聪明的，以后生了皇子我们林家也算是熬出来了。”
“可是我们语儿怎么办？”
“哎，一码归一码，语儿还去选秀。明妃要是是我们女儿，那可能就是大丫头好了，我们把她送到太后身边她才好的，不正应该回报我们吗？不是我们的女儿她也不敢声张，照样得照应语儿。对我们没坏处。”
林夫人松了一口气，又道：“要不，我进宫去求见明妃，看看情况，语儿也好有个应对。”
林品堂想了想：“也好，不过我们之前没与明妃相处过，你说话小心些。”
“知道知道，母女天性，要是明妃真的是我们大丫头，血缘是斩不断的。”
后宫妃嫔也不是再不能与父母相见，每月初一十五只要娘家人递牌子求见，还是能见面的。不过因为忌讳大多数嫔妃不会与娘家来往太过频繁，几个月才会见上一面，待上一个时辰。
林夫人没进过后宫，甚至连明妃是她的大女儿也是刚刚得知的，她忐忑不安的往皇宫递了消息，想要求见明妃。
最近后宫都在谈论梵音，都说明妃如今是后宫第一人。毕竟第一次皇上在妃嫔与皇后的斗争中偏向了妃嫔，她们可听说了皇后想要禁足明妃，皇上干脆就不让明妃去皇后那里请安，这可是连淑妃都没有的待遇。
幸而清怡宫都是周晏清的人，倒也没有人来打扰梵音，同样的梵音对外面的情况也一无所知。只知道周晏清不用她出去请安，松了一口气。
这两日捡起了老本行，闲着无事制起药来。她做事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一旁看着，就将东西都带到了佛堂去做，如今的佛堂更像是一个药房。
“笃笃笃。”张喜在外面敲敲门，“娘娘。”
“进来吧。”梵音洗了手，正收拾桌上的瓶瓶罐罐，“什么事？”
“内务府那边传过来消息，说是林夫人求见您。”
“林夫人？”梵音仔细回想了一下，还是没在记忆中找到这个人：“是谁？”莫不是她又不小心给忘了？
张喜也没想到明妃竟然连自己母亲都不认得，赶紧给她解释：“娘娘，国子监祭酒林大人的夫人，是您母亲啊。”
“母亲？”梵音脑海中浮现的身影却是安太后，神色暗淡了下来，她想念娘娘了。梵音总是称呼安太后为娘娘，不知不觉这个称呼在她心里已经等同于母亲了。她记得安太后对自己是很好的，比对自己儿子还好。
她曾问过安太后为什么不喜欢自己的儿子，却会对她那么好。安太后说，梵音只是梵音，她的儿子却是八皇子。她当时不明白，只觉得娘娘说的总是有道理的。
现在那个应该是她母亲的人，她是不是可以认为，因为梵音是梵音，所以林夫人不会对梵音好，梵音是明妃，所以林夫人会对明妃好。
梵音想要知道那个抛弃自己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就道：“让人进来吧。”
林夫人等了一个时辰才被带进后宫，步行了两炷香也没到清怡宫，她有些受不住，问带路的小太监：“还有多远，这宫里就没有软轿吗？”
小太监声音尖利，语气有些刻薄：“夫人想什么好事呢？在这后宫就连嫔以下的贵主子都没资格坐软轿，就是皇后娘娘家里来人了，没有皇上恩典都得自己走着去凤仪宫。夫人您呐，还是再坚持一下吧，可别让明妃娘娘等着急了！”
林夫人心里老大不自在，她在外面交际，就算是那些贵夫人看不上她也只会清清淡淡的讽刺她两句，哪里会这样直接下她面子，还是宫中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心下不满，想着回头的给明妃娘娘说一声，她现在不是宠妃吗？惩罚一个小太监的权利应该是有的。
好不容易到了清怡宫，梵音并不在前殿，林夫人也不敢坐，恭恭敬敬的站在那里，连口水也没人给她倒。
事实上在林夫人到清怡宫之前，周晏清先到了。
清怡宫的事情瞒不住他，听说了林家来人，周晏清心里不放心就过来看看。他直接从清怡宫距离承乾宫最近的侧门进来，路过那一片荷塘，突然对小德子说：“回头把这荷塘给填了吧。”
小德子还没反应过来怎么突然就要填荷塘了？这片荷塘可是皇宫中开的最好的，就连御花园那边的荷花占了太多人气，都没这片的清灵。
周晏清就叹了一口气：“朕这也是怕哪天就得让人把明妃从荷塘捞出来，她昨天不是还自己采荷叶了？”
昨天他就收到消息，明妃没事开始祸害池塘里的荷叶了。他也不是心疼荷花荷叶，就是万一人掉进去怎么办？她人那么傻。
“还是填了吧，填了，朕也少操些心。”
“是。”小德子回头就将这件事吩咐了下去，说起来小德子手里的权力比之皇后有过之无不及。皇后出身将军府，对于一个皇宫的运转心有余而力不足，周晏清就暗中将很多权力分到了小德子手里，他成了真正的皇宫大总管。
周晏清不是个爱美色的人，但将一个外表看上去如月光一般清冷，实际上心智如同幼童的女人养在身边，他也有些欲欲跃试。当了十几年的皇帝，生活早就按部就班，平井无波，梵音的到来对于他来说就是生活中多了点乐趣。在兴趣没消减之前，他愿意在梵音身上花心思。
他没让人教梵音规矩，他改变了之前的主意。周晏清不想毁了梵音现在的干净，想着要是人一直这样痴傻也不错，不像后宫其他女人那样想要的太多。他是皇帝，有任性的权力，说话不算话算什么？反正没人说他的不是。
皇帝当久了也无趣，他总得给自己找点爱好，比如宠爱一个顺眼的妃子。他只要想着那双清澈的眼睛有朝一日，里面满满的都是他，信任着他，爱慕着他，整个人都兴奋的不行。
等见到梵音的时候，梵音没有给他行礼他也不生气，本来梵音就是这个性子。
他挨着梵音坐了，“我听下面的人说，林家来人了？”
“嗯。”没什么好隐瞒的，“听说是我母亲，可我不记得她。我记性不好，我是不是又忘了？”
周晏清就拿起一边的干果，一边剥一边说：“你不记得很正常，从你七岁起，就没见过他们。后来你出宫了，也没见他们去看过你，可见是不把你当女儿，一会儿可别听两句好话心就软了。”他巴不得梵音除了他没有任何亲近的人，只能依靠他，信任着他。
梵音正在串珠子活动活动手指，看到周晏清递到自己嘴边的干果，犹豫了一下直接张嘴吃了。
周晏清收回手，继续道：“我记得安太后好像帮你跟林家断绝关系了，不过安太后没了林家怕是不会认的。”
“我知道，娘娘讨厌林家人，所以我也不会喜欢林家人。我只是想看看他们长什么样。”
周晏清最不喜欢的就是梵音提起安太后那种全心全意信任的模样，将一个人视为自己的全部，这种感情他也想拥有！只可惜太过聪明的人都会有所保留，就连那个看上去最愚笨的丽妃，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第21章
听到太监回禀说林夫人到了，周晏清就对梵音示意：“去吧，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用顾忌我。”
梵音起身往前面去，她也只是奇怪那个是自己母亲的人是什么样子，其他的也没什么好说的。
林夫人站了好一会儿，感觉走了很长时间的腿已经快要失去知觉，要不是还记得这是皇宫不能失仪，她早就坐在地上了。心里不满的很，觉得这个明妃怕是没将自己这个母亲放在心上，要不然让人给她上碗茶很难吗？到了这里连个凳子都不给她。
小小的教训一下林夫人是小德子故意的，他最懂周晏清的脸色。
“奴婢见过明妃娘娘。”林夫人正咬牙切齿的在心里骂明妃不孝，就听见门外有行礼的声音。不管她心里再怎么不乐意，还是站直了身体，低着头，不敢露出分毫不满。
林夫人低着头看到青色的衣摆在自己面前停下，不由的屏住了呼吸，躬身行礼：“臣妇见过明妃娘娘。”
梵音也在打量林夫人，林夫人穿的很是庄重，她保养的好，看上去只有三十来岁的样子，再仔细看看眉眼间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梵音坐回上首，眼睛仍是盯着林夫人看。
林夫人半蹲着，半天没等到人喊自己起来，她走了很长时间，这个时候身形已经有些不稳。
张喜赶紧站出来，可不能让人在自家娘娘面前摔了，那些人还不知道怎么编排明妃娘娘呢。他将人扶起：“林夫人快快起来，这边坐。”扶着人坐到一边的椅子上。
林夫人顺势坐下，不着痕迹的往上看去，一下子就与坐在上首的女子四目相对。她赶紧低下头，只一眼她就能确定那就是她生的大女儿，那颗红痣她不知道见过多少次，不会错了，心里一下子就安定了。
面上也挂上了笑，不再畏畏缩缩，抬头对梵音笑道：“好久不见娘娘了，娘娘现在可好？”好似两人是关系亲近的母女，而不是十几年不见，见面不相识的人。
梵音松了一口气，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失望吗？不，她早就明白能十几年不曾给她半分关怀的母亲，哪里有什么情谊。只是觉得母女之间也不过如此，还好她已经有了很疼爱自己的人。
收回自己打量的目光，不再去看林夫人，转而盯着自己腰上的荷包：“你来做什么？”
林夫人有些尴尬：“娘娘，臣妇就是来看看娘娘。十几年没见娘娘了，我这个做娘的也是十分想念。”说着还一边抹起眼泪来。
“是吗？想念我为什么不来看我？”梵音不想看那人的惺惺作态，她有些烦躁，有什么好说的。
“娘娘，这不是当初太后娘娘不让我们接触你吗我们也都是为了娘娘好，当初把娘娘送到太后娘娘身边，娘娘痴傻的病症可不就是好了为了这个我们也不能不顾及娘娘的身体。”林夫人辩解道，“娘娘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要不是为了娘娘好，我哪里舍得？”
梵音不语，林夫人以为她听进去了，就接着道：“我们哪里是放弃娘娘了？之前我们还曾想要将娘娘接回来，可是太后娘娘说，您早与林家没了关系，不然我们一家人早就该团聚的。”
梵音不说话是因为再次见到林夫人，她恍惚中记起了被送到安太后身边以前的事情。从始至终林家人都不曾对她抱有关爱，她虽然不期待，也不想与这样的人多说什么。
“太后娘娘说的对，我已经不是林家人了。”
“娘娘，你在说什么？”林夫人大惊，“你是我林家人，要是娘娘在这皇宫中没有娘娘庇护，娘娘如何斗的过其他妃嫔？”
“前二十年林家不曾庇护过我，后几十年我也不需要林家庇护。”梵音面上没有一点表情，对眼前哭泣的女人没有一点不忍，心里生不出半分波动。
“娘娘您不能这样说啊，娘娘怎么能这样狠心？”林夫人眼泪流了满脸，她也分不清她现在流的眼泪是真是假，却是清楚的知道这个女儿与自己是真的离心了。
“为什么不能？我是一个傻子，傻子做什么还要有原因吗？”梵音看上去冷静的不得了，一点都不像她口中的傻子。
林夫人也不信，要是傻子能一举封妃？刚才不是嘴皮子很利索？
“你不用哭了，我脑子不好，一会儿你长什么样我都会忘了，哭了也是白哭。”
张喜一直在旁边守着，见梵音似乎不耐烦与林夫人说话了，就走到林夫人面前：“林夫人，请吧？”皇上还在后面等着明妃娘娘呢，可不能一直在这里听林夫人哭。
林夫人不甘心也不敢在皇宫造次，抹抹眼泪：“我还会再来看你的，娘娘保重。”
“你不用再来了，你来了我也不见。”
林夫人一噎，又低头抹眼泪：“我知道娘娘怨我，可是其他人是无辜的，后半年你妹妹就要选秀了，你与她是亲姐妹，以后也要相互扶持。我走了，娘娘保重。”
梵音目送她离开，周晏清从后面转出来，走到她身边：“怎么？心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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