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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一点抗拒的把叶子放嘴里了。
有点臭，但是非常凉，一下子脑子都清醒了。
“这是什么？”
“薄荷。”
“真凉。”
“对啊，牧场里的小马驹都喜欢嚼这个。”
果然，陆成俊抬头，一匹小马慢悠悠的过来了，低头嗅着那丛草，张大嘴，把那草卷进嘴里。
一边嚼，一边戒备的看着他。
陆成俊拿着手里剩下的薄荷，丢了过去。
小马驹欢快的跳了起来，居然用嘴接住了薄荷草，转头就滴滴答答的跑了，留给他一个漂亮矫健的马屁股，甩着一条蓬松的马尾巴……
阳光照着奔跑的小马驹，像是镀着一层金光，漂亮极了。
陆成俊惊喜的看着这画面，回头看枝枝，开口道：“真美，是吗？”
“是的，中午多吃点饭，下午带你去牧场骑马，巡山。”枝枝拍了拍他的胳膊，笑嘻嘻的道。
陆成俊愉快的点了点头。
抬头，冬日的风依旧凛冽，可是阳光明媚，什么阴霾都没有了。
看着同样沐浴在阳光下的枝枝，陆成俊觉得自己像一只长茧的毛毛虫，枝枝是一只漂亮的蝴蝶，自己要做的就是破茧而出，和她一起飞翔。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内心无比强大。
不会再害怕，也不会再绝望。
因为他有了新的期望。
他的人生，有了新的意义。
第一百九九章 ：拉钩
午后，阳光明媚。
甘西省的冬日气温很低，但是阳光下却感觉不到太冷。
吃完午饭，又休息了一会。
枝枝带着成俊去牧场。
当陆成俊跟着枝枝爬上牧场边缘的时候，从上往下看。
真是太美了。
这就是他每日在画里看到的场景。
真实里更加美。
尽管冬日的草皮不那么绿了。
苍茫的黄色，更有一种不一样的力量美感。
一望无际的草原坡地，中心的湖水，远方的森林，更远方的天空，还有点缀上草地上三三两两的牦牛，绵羊，马群……
看着这样的场景，胸中藏着的任何沟壑污垢都会消散。
难怪枝枝性格这么好。
难怪枝枝的眼睛永远都是清澈干净的。
因为她就在这里长大。
这里太美了。
在这里长大的枝枝则是汇聚了所有的美好。
两人漫步在草原里，因为昨夜喝过酒，枝枝没有带成俊骑马，怕他吹风感冒了。
也是因为听了他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枝枝对成俊更加迁就了一些。
总觉得成俊好像有点可怜，难怪两人写信的时候，他从来都不细说他妈妈。
自己没有妈妈，可是在自己心里，妈妈一定是特别好特别好的人。
好吧，其实枝枝也有点担心。
万一不好怎么办。
要是真的不好，自己就远远看一眼，然后假装没有看见，继续和爸爸爷爷好好生活就好了。
两人似乎各有心思，慢慢的踩在草丛中，阳光照耀，寒风拂面，穿过了马群，穿过了羊群，最后走到了湖边，湖边是一群漂亮的牦牛。
毛非常长，很巨大，可是也很温和。
里面最大的一只，居然是白色的，全身都是白色的，没有一点的黑，毛也是白色的。
不过它身上还戴上了饰品，颜色十分好看，像是蜜蜡或者松石。
陆成俊很惊讶。
拿着相机拍下了这头牦牛。
感觉它像王者一样，一点都不怕人。
行走的时候，身上的蜜蜡松石叮叮当当碰撞，很是威风。
“它叫卓玛，传说纯白的牦牛是神仙下凡变的，你要是对着它许愿，并且送上漂亮的蜜蜡或者松石，它就会帮你实现愿望的，你看它身上的饰品，都是村民给的。”
枝枝笑嘻嘻的道。
实际上这是秀才爷爷想出来的法子。
因为最早秀才爷爷画自己，大家说那画能求子，喊自己做福星，结果家家的新媳妇都想来找自己。
后来自己去镇上上学了，县里上学，还有人往家里找。
秀才爷爷就弄了一头牦牛，叫做卓玛。
这已经不是第一头卓玛了。
身上的松石有些是从上一头卓玛身上继承来的。
只要成为卓玛的牦牛，就非常幸福，每日在草原溜达，在水库喝水，接受人们的礼物，直到它寿命结束，就有新的卓玛接替。
两人继续走，走到了牧场的另外一头了，快进林子了。
这边是背阴，石头嶙峋，有峡谷，水库的溪流，冬日有些阴冷。
“夏天的时候，小花就喜欢在这边纳凉，这边现在石头底下估计还藏着很多小小花。”
陆成俊对蛇有点害怕的。
小花是枝枝的宠物，勉强能接受，至于小小花，就算了。
他没有往里走的意思，拉着枝枝走到有阳光的地方，才松了一口气。
他身体太虚弱了，阴冷的地方格外不舒服。
两人继续走。
到了林子里了。
就看到了一个土堆，有一个老太太，坐在土堆跟前。
陆成俊很好奇的问：“这是在做什么？”
枝枝道：“这里是吴爷爷的墓地，吴爷爷的老伴李奶奶过来找吴爷爷唠嗑呢，一会就回去了。”
枝枝走了过去，打了声招呼。
就见坐在地上的老太太，实际上不是坐在地上，而是坐在一个破旧的棉布枕头上面。
“是枝枝啊。”李奶奶颤巍巍的起身，捡起路边的塑料袋把那棉布枕头装起来，放到了土堆边上。
又看了看陆成俊，李老太脸上露出了和善的笑容：“小伙子长的真俊，都快赶上我老伴了。”
陆成俊被夸的脸红红的。
“回家做饭喂猪喽！”李老太放好枕头，用力的拍了拍屁股，两腿有力的离开了林子。
陆成俊看到土堆上似乎有照片，拿着相机凑过去看了一眼。
就见上面是两人合影，一个就是刚刚走的那个老太太，另外一个笑的只有一颗门牙，满面皱纹的老头，身上还穿着斜排扣的衣服，皱巴巴的，脖子上的皱纹比树皮的年轮还要多。
他有点不可思议的问枝枝：“我和这个爷爷长的像吗？”
枝枝认真的看看照片，又看看成俊，点头笑道：“有点像哈，吴爷爷年轻的时候据说是出了名的帅，除了李奶奶，外头还有相好的呢。”
陆成俊看着枝枝，她一脸狭促。
就知道她在逗自己。
明明是很悲伤的事情，在她眼里似乎都会开心起来。
“等将来我的墓地上，也放我们的合影，你也来陪我聊天好了。”陆成俊忽然开口道。
枝枝想了一下，慎重的点了点头。
“你的身体这么差，好像早走的可能性比较大，只能是我坐在外头，你在里头，陪你聊天了。”
陆成俊听了，一点都不生气，慎重的点了点头。
如果死了，还能离这么近，又有什么关系。
“拉钩。”
两只手，都很修长白皙，在一个墓地土包跟前，勾在一起。
少年把这当做了誓言。
很认真很隆重。
第二百章 ：一起睡觉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鞭炮声不断。
今天是小年。
后半夜，天不亮，鞭炮就开始响了。
陆成俊住在大京市，不让放鞭炮的。
无论是爷爷家还是自己家，都没有鞭炮的痕迹。
听到第一声响的时候，他还被吓到了。
以为是枪声，不顾一切的冲到了枝枝的房间。
看到枝枝很不老实的睡相。
枝枝是斜着躺在床上的，小脚丫子都放到了床外，睡觉的时候还会努嘴，像是个婴儿宝宝一般。
听到动静，她翻了个身，半睁开一只眼，迷迷糊糊的道：“不要怕，是放鞭炮，要放一天的。”
见陆成俊还傻站着，穿着一身横条纹的睡衣，卷毛乱翘，像是一只傻狍子一样。
枝枝迷迷糊糊的朝里睡了一点，“你要是害怕睡旁边好了。”
枝枝的床非常大，比普通的大床还要大一些，因为她睡相不是很好，总是横七竖八的，还蹬被子，所以这是周木特意做的大床。
十四岁的陆成俊，在枝枝眼里就是个小屁孩，还是特别可怜爹不疼娘不爱的那种小屁孩。
身体不好，随便运动一下就晕菜了，天天把药当糖吃，还不讨妈妈喜欢。
见他发愣，干脆起床，把他往床上一拉。
“睡觉！”
陆成俊睡相是比较好的。
直挺挺的。
睡一个晚上，姿势都不太会改变。除了那天喝醉酒。
此刻也是直挺挺的躺着。
身上盖着和枝枝同一床被子。
枝枝离自己不到一个胳膊的距离。
窗外，此起彼伏的“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原本很响的鞭炮声，此刻却不如他的心跳响，他只觉得自己心跳的更响，“噗通，噗通”像要停止了一样。
他觉得自己应该吃药。
可是微微侧脸，看着旁边的枝枝，长长的睫毛，柔柔的脸蛋，他又舍不得离开。
他不敢看枝枝的模样，嘴里默念着化学元素周期表：“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钠镁铝硅磷硫氯氩钾钙钪钛钒铬锰……”
念完一遍，心跳还是很厉害，他又继续念一遍。
直到全身心都投入了元素周期表，脑海里出现的都是周期表的公式，耳朵里也听不到外头的鞭炮声，心跳也慢慢平稳了，可以不用吃药了。
结果睡相不好的枝枝，忽然伸出了一条腿，大刺刺的放到了他身上。
陆成俊的化学元素周期表白背了。
元素周期表太简单了。
微积分，微积分的方程式。
对的，背方程式。
虽然还读高中，他早就自学了大学才教的微积分，有不懂的问题，可以问家教。
“……基本导数公式
mm-1⑴(c)￠=0⑵x=mx⑶(sinx)￠=cosx
⑷(cosx)￠=-sinx⑸(tanx)￠=secx⑹(cotx)￠=-cscx 22
⑺(secx)￠=secx×tanx⑻(cscx)￠=-cscx×cotx
⑼(ex)￠=ex⑽(ax)￠=axlna⑾(lnx)￠=1”
枝枝睡的很熟，可是耳边感觉一直有嗡嗡嗡的声音，比蚊子苍蝇还吵，她伸手一巴掌拍了过去。
然后彻底安静了，她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睡了过去。
陆成俊直挺挺的身体，从头到脚都红了起来。
因为枝枝居然整个把他当做抱枕给抱住睡觉了。
一条腿搭在他身上，一只胳膊抱着他，脑袋枕在他的肩膀边上。
能感觉到枝枝均匀的呼吸，吹在自己脖子里，温热的气息，一点一点的传递到他身上。
陆成俊觉得自己身上就要热炸开了一般。
他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过。
身体很不适，但是并不痛苦，而是另外一种，介于痛苦和快乐中间的感觉。
而且枝枝靠着的那一边身体，因为极度紧张，好像都麻木了，血液都不流动了一般。
而另外一边也因为紧张，血液迅速的流动，他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在发烫。
他伸出另外一只手，想把枝枝推开。
那只手碰到枝枝的脸的时候，只觉得柔软的像是陷进去了一般。
一样是人类的皮肤。
摸自己的脸蛋并不会有特别的感觉。
可是摸枝枝的脸蛋，却像是触电一般。
源源不断的电从手流通到全身上下。
陆成俊忽然翻了个身，喘着大气，伸手把枝枝整个抱进了怀里。
白天看着矫健的枝枝，在自己的怀抱里居然刚刚好。
她的身体这样的柔软，她的呼吸这样的甜，她身上似乎都散发着好闻的香气。
陆成俊觉得自己抱住了世界上最美好的物品。
不能叫物品。
是独一无二的人。
即使睡着了，嘴巴还会努动的枝枝，像在吃东西一般。
陆成俊抱的有点紧，有点僵硬。
感觉枝枝在咬自己一般，脖子酥酥麻麻的。
他低头轻轻的亲了一口枝枝的额头。
软软的。
窗外，“噼里啪啦，噼里啪啦”鞭炮震天响。
他似乎从木屋的缝隙里，看到火苗的闪烁。
陆成俊松开了枝枝，坐了起来。
这个鞭炮是老宅放的，应该是周爸爸和秀才爷爷起来了。
他留恋的看了一眼枝枝，俯身轻轻的又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帮她盖好被子。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一夜好眠。
再听不到鞭炮声，梦里只有枝枝。
第二百一章 ：过小年
下雪了。
老宅门口挂起的红灯笼，灯笼上头盖着一层白白的雪。
门口地上的鞭炮的红色残渣，被雪给盖住了。
小花已经从院子缩进了厨房。
厨房是老宅最热的地方。
里面的灶火一直烧着。
要不是它如今长的够大，厨房的灯光够明亮，窝在厨房灶火跟前柴火堆上的小花，恐怕会被当做柴火给烧了，因为冬日的它像死了一般，硬邦邦的。
陆成俊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和一条大蟒蛇靠的这样近。
因为他发现，他也极度怕冷。
老宅虽然比过去好多了，但是还是没有暖气供暖的，而且上厕所洗澡都要从屋子里出来。
陆成俊又极其爱干净。
一大早起来，抱着衣服来洗澡间洗完澡，就坐在灶火前瑟瑟发抖，灶里的火烧的很旺，他还是很冷。
老秀才却极其喜欢陆成俊。
喜欢这个乖巧的像猫一样的少年。
长的赏心悦目，还特别文静。
枝枝就相反，枝枝是个不太坐得住的孩子，小时候哄枝枝练字画画，老秀才都觉得常常会被气吐血。
而成俊这小子，自己拿出画什么的给他看，他能安静地看一天，始终专注认真，除了枝枝拖他出去玩，他基本能宅在家里。
年纪大的人，特别容易寂寞。
周木也挺喜欢陆成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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