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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念头一发不可收拾，越想越合理，将阮苏苏心底的疑虑都暂且打消。阮苏苏也因此对那神秘的小师妹多了几分别样的亲切感，追问：“她真的那么厉害？怎么做到的？”
林洛风怔了怔，没有给出答案，也没有搪塞，而是坦然一笑：“这是不可说的秘密，若是世人知晓，恐怕天下就要大乱了。”
――因为魔渊的魔气融入神识之后，修行一日千里。不过，这世上能在魔气入侵神识后活下来并保持清醒自由的，至今唯有两个人而已，更多的是引火烧身、神魂俱灭。
“不说这些了，还是先想想这个秘境吧。”林洛风望向了峰顶的亭台。
“方才我们刚入这个秘境，就接到了师尊的传唤，让我们四人下山完成一件任务。”峰顶越来越近，林洛风心头总有些不安，“恐怕这任务……”
她没有继续往下说，可段修远和顾怀之却都领会到了她话中的意思，神色略有凝重。
“怎么？南平山很危险吗？”阮苏苏对这个地点毫无印象，就算是在原书中出现过，一定也只是一带而过的提及，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才对。
然而，听到“南平山”三个字从她口中说出，几人都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望向了阮苏苏。
“你怎么会知道这次任务是去南平山？”段修远沉默了一路，此刻却目光如炬，定定地看向阮苏苏。
阮苏苏：“……”
糟糕，忘了南平山这个地点是系统在支线任务里告诉她的了，这要她怎么解释呢？
在几人犹如实质的目光下，阮苏苏临危不乱，若有其事地随手一指，一口天降大锅甩在了前面带路的秘境NPC小姑娘身上：“哦，是她刚刚告诉我的。”
秘境NPC小姑娘：“？”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这口锅来得太突然，秘境NPC小姑娘眼神茫然地张了张口，一时间百口莫辩。
当然，阮苏苏也不会给她辩的机会，随手甩了个锅之后，熟练而又自然地反客为主岔开话题：“南平山是什么地方？”
“也没什么，”几人没有察觉到异常，段修远摇了摇头，似是不想多言，“我们当时没去。”
当时没去？阮苏苏倏然想到了什么，睁大了眼。
结合这秘境的“心魔”特质和几人一路上不同寻常的反应……
这不就是原书中小师妹苏苏下线的前置剧情吗？！
――师尊预感到仙山有大祸将至，试图用南平山的异样作为下山历练的任务支走主角团几人，可几人出发后不久，不知为什么，又回了程，正好撞上了大魔头裴轩燃，一场实力悬殊巨大的战斗之后，小师妹魂飞魄散……
哦，现在那个即将惨死大魔头剑下，魂飞魄散的小师妹就是我的角色。
阮苏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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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秘境（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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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苏苏此刻心情就和她当初第一个照面就撞在了大魔头裴轩燃身上，被拎着后颈安详等死时差不多。
但是等等，原书中的秘境剧情可不是这个啊！
阮苏苏记得，原书中的秘境剧情是围绕男女主展开的，“心魔”也是男主段修远的心魔，是缠绕他十数年之久的天命，是挡在他和林洛风两情相悦路上最大的枷锁。
在被困于秘境大半个月，经历了几番惨烈的心理斗争和折磨之后，段修远才终于直面，用他撞破南墙也不回头的龙傲天精神打破了秘境的束缚。可也正是在那之后，他走上了无情道的不归路，一路单身到了结局。
那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怎么就突然变成了小师妹苏苏出事的这段剧情了？这个心魔是谁的？怎么破解？
震惊和短暂的思索之间，几人已经来到了顶峰，亭台之中站着一个人，一身朴素的青灰色长衫，仙风道骨般地负手而立，在凛冽的山风中望着群山掩映的天际。
只一个背影，就仿佛沉淀了百年的世事无常，从容不迫，阮苏苏飘乱的思绪倏然就收了回来，稳稳当当地落回心里。
“来了？”听到他们的脚步声，那人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南平山星象有异，现不祥之光，你们下山去看看。”
“师尊……”明知眼前的只是秘境中虚幻的人，林洛风还是忍不住出声。
回想起当年，师尊是知道即将发生的事，刻意想要支开他们吗？若是当年他们没有中途返程，是不是就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然而，秘境中的人不可能给她答案。
心魔秘境将那些不敢回首、不愿设想的过往剖开在眼前，让他们“重回”这个岔路口，做出抉择。
“既然是秘境，构建的只是我们记忆中的那段时间，与现实不尽相同，不可沉湎。要想破解……”顾怀之率先从过往中清醒过来，不去看眼前背对着他们的人，刚要继续开口，却又忽然意识到了些别的什么，目光落在了阮苏苏身上。
的确，既然能清醒地意识到这只是秘境，而且还是由心魔衍生出的秘境，那么最简单的破解办法肯定是直面，心底的执念解开了，秘境自然也是迎刃而解。
但是问题就在于，要是直面当年发生的一切……无辜顶替了小师妹角色的阮苏苏岂不是成了最惨背锅侠？
毫无疑问，虽然秘境是虚幻的，可他们这些进入秘境的人还是真实存在的，秘境中无论发生什么，对于他们而言都是真实的，修为和心境的提升是真的提升，相对应的，受伤和死亡也是真实的。
阮苏苏沉默，作为一个正常人，肯定没法做出让自己平白无故送死的选择，更何况她只是被牵连其中的。大师兄肯定也是意识到这一点，才没把话继续说下去。
但是仔细想想，好像还是有一点点可以操作的空间的，阮苏苏抱住最后的希望挣扎：“当年真正的小师妹不是没有死掉吗？”
在这段剧情中死掉的是原书中的小师妹，不是这个世界里脱离剧情了的小师妹。
既然这个世界里的小师妹没有死，说明这并不是一个完全的死局。如果只是受了伤的话，为了破解秘境，为了任务奖励，为了剧情进展，咬牙忍一忍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她当年被魔渊赤焰入侵神识，生死一线。”段修远看向阮苏苏，眉头紧锁，摇了摇头，几乎是把“你太弱了承受不住的”一行字写在了脸上。
阮苏苏：“……”
虽然你没有直说，但还是有亿点点扎心呢。
就和她几次三番在系统面前“自取其辱”时一样。
哎等等，她记得系统颁布的任务是……完成师尊颁布的任务，前往南平山？
对哦，心魔是执念，如果选择了与当年不同的道路，是不是也可以算是另一种层面上的弥补缺憾？是不是也有破解秘境的可能？
不管怎么说，能够不用送死就值得一试。
阮苏苏正想着怎么组织语言才能委婉而又不怂地表达出自己不想送死的心情，段修远就先开了口：“此事是因我们而起，也该由我们解决，断没有推不相干的人牺牲的道理。”
阮苏苏热泪盈眶，第一次觉得龙傲天男主身上的正气光环是这么的令人感动。
“嗯嗯没错，所以我们赶紧下山吧。”再犹豫谁知道会不会节外生枝，阮苏苏连连点头。
“……”
峰顶的风停滞了片刻，似是没有预料到阮苏苏会这般从善如流，连假惺惺的客套推辞都懒得演。
――
山间的青石路蜿蜿蜒蜒，远处偶尔传来几道人声，充沛浓郁的灵气在身遭环绕，亲切得很。
层层叠叠的群山亘古不变地矗立在那里，目送着人间的行色匆匆。可走在路上的几人却显然无暇顾及这些，各有心事。
相比较而言，没有参与过他们那些过往的阮苏苏反倒是最轻松的。
她向来乐观，即便是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么个陌生的世界里，也没有多少忧虑，心大胆大，无所顾忌。
反正走一步看一步，烦恼忧愁都没有解决问题的作用，没有内耗的必要。
其实除了替身文学，她当初也想过自己实际上就是穿成了小师妹苏苏、只是发生了点意外变成了小猫猫然后失忆的可能性，毕竟名字如此相似，怎么怀疑都不过分。
然而那些也只是想一想，无论剧情如何设定，她都只是她自己，不囿于表面。
就像她此刻可以“任性”地不按照过往的剧情走向发展，而是选择另一条对自己有利的路，哪怕看上去是在自私逃避。
下山的路看上去很长，走起来却不慢，没过一会儿，山脚下的村落便映入眼帘了。即便是秘境之中，仍可以感受到那份扑面而来的热闹。
然而，就在阮苏苏踏出山门的那一刻，异变突起。
耳边恍然响起了仙山低沉的悲声，紧接着，走马灯般的画面影像在她眼前掠过，清晰地给她展现出了两种不同的道路。
她先是看见了原书中的场景――
少年少女们对师尊的深意毫不知情，下山的路上心里还怀着年少隐秘而又甜蜜的情怀，眼神躲闪着却又不知不觉被对方吸引，直到迈出山门的那一刻。
阮苏苏看见影像中的小师妹忽然停下了脚步，神色一怔，像是看见了什么似的，而后猛然回头，望向天边那一片惨红色的云海。
影像中的原书小师妹在众人的关心询问下，略显失神，仓惶地给出个拙劣的借口:“我忘带了东西。”而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转身往山上走去，众人不解地跟上。
再然后，画面一转，小师妹心口燃着黑色的火焰，像是要将她浑身的血肉都燃烧殆尽，长剑脱了手，在落地之前转了个弯，落在了另一双修长有力的手里。
阮苏苏的视角随着影像中的小师妹一起抬头，看见持剑的那人淡漠的眼神。
那人逆着光，眼角微微垂着，无喜无悲，像是在看一个死物，周遭的一切都触动不了他一丝情绪。
而后他抬手，一剑穿心，不留一点余地――是裴轩燃。
画面戛然而止，不等阮苏苏多想，眼前又出现了另一段画面――
他们离开了扶摇仙山，去往远方历练。而他们走后，裴轩燃立于半空，漠然地看着仙门子弟无谓的抵抗，残阳如血染红了整座仙山。
而后，仙山上燃起了扑不灭的火，彻夜未歇。随后数年，魔物丛生，修仙界式微，扶摇仙山沦为废墟，人间大乱，征战不休。
画面最后停留在一片漆黑的暮色，静悄悄的，像是在给她足够的时间消化沉湎。
阮苏苏：“……”
懂了，这是囿她于两难，道德绑架劝她回去送死献祭呢。
可惜，阮苏苏并不是会轻易被外在情绪感染的人，她冷眼旁观了这场幻灯片式的“电影”，心底一声冷笑，不为所动地继续往前迈出了一步，踏入了仙山之外的范畴。
方才的一切只是一瞬，在旁人眼里，阮苏苏只是恍惚了一下，要说异常，只有她眼里多了些不悦与锐气。
可能原书中的剧情就是这样发展的吧，小师妹看见了自己离开之后的“未来”，被其中的悲怆所感，毅然选择回程，牺牲自己。
可阮苏苏不同，一来她对扶摇仙山还没有深厚情谊，因此多了份清醒，二来，她觉得把这些影像放给她看的人简直是在把她当傻子忽悠――小师妹何德何能，能用自己一条命，换整个仙山安宁？
原书中的小师妹只是个推动剧情的工具人，大魔头哪至于会为了杀她特意大张旗鼓跑到扶摇仙山来？以阮苏苏这些日子和裴轩燃的相处来看，阮苏苏完全不觉得他会有这个闲心――他肯定宁愿宅在魔宫里发霉。
所以，裴轩燃来仙山是为了别的，小师妹只是被陷害枉死的替罪羊。阮苏苏忽然想起了方才画面中，小师妹心口燃烧的黑色火焰。
是谁早有准备地用这样的手段蛊惑小师妹返程，再借裴轩燃的手，不着痕迹地害死她呢？利用小师妹心底的善加害于她，实在是不可饶恕。
“又被你识破了啊。”一道陌生而戏谑的男声在阮苏苏耳边响起，像是叹息，又隐约带着笑意。下一刻，一颗黑色的火种毫无预兆地钻入了阮苏苏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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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宝贝的2个营养液，比心~
第25章 秘境（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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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回镜外，裴轩燃久久地伫立在镜前，望着眼前镜面上细小密集的漩涡，神色淡淡，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地从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开始，溯回镜面上缓缓起了一层雾，漩涡也逐渐躁动起来。
裴轩燃垂着眼，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落在空处的目光一凝。他忽然抬手，触碰到镜面的一瞬间，一丝黑色的烟雾从接触点蒸腾而起，裴轩燃碾了碾指尖，灼伤痕迹顷刻之间便恢复如初。
有人把魔种带进了秘境。
这个念头一出，裴轩燃的目光陡然变得凌厉起来，再出手时，已经不是刚刚那种浅尝即止的试探，而是意图强行干扰秘境的进展。
“等等，”妖王第一时间出声阻拦，“若是强行干扰导致通道混乱，秘境中的人迷失在空间乱流之中，哪怕是你也没法大海捞针。”
裴轩燃手上的动作一顿，不为所动的目光有了一丝缝隙。
他看着镜面上隐约浮现的黑雾，而那片黑雾像是有神智一样，见他被掣肘，嘲笑似的翻飞起来，肆无忌惮。裴轩燃本就不多的耐心瞬间告罄:“终止秘境，让她出来。”
“玲珑阁秘境一旦开启就无法终止，要么里面的人破解秘境自行出来，要么时限到了溯回镜把人吐出来，没有别的选项。”妖王摇了摇头。不是他不想帮忙，而是实在无能为力。
在他第一眼看到那只小灵猫时便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不是寻常对妖族幼崽的长辈情怀，妖族的第六感让他在那一瞬间看到了运势所归。
所以他才会额外留意到她，才会在裴轩燃面前提起她，才会默许她在溯回镜前久久停留。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她在裴轩燃眼里的地位，比他想象的还要高许多。整个天下都看不进眼里、习惯一意孤行的裴轩燃，竟然真的会为她停手。
黑雾像是听得见外面的对话，愈发肆无忌惮起来，勾勒出一个诡异的笑脸轮廓。
裴轩燃冷声道：“等她出来，再解决你也不迟。”
――
阮苏苏只觉得眼前像是被一片不透光的幕布遮住了，只有眉心处燃着一团火焰，明明是黑色的，却像是掠夺了周围一切光亮，让她觉得“刺眼”。
方才耳边传来的声音消失了，一片寂静，连山脚下的热闹声都仿佛被这块“幕布”挡住了，不透进来一点。
骤然失去了五感，与外界隔绝开来，阮苏苏意识飘零，无处着落，漫无边际地回想着方才的剧变。
她识破了强行在她脑海中播放的剧情漏洞，冷眼旁观其中渲染的悲怆，同时也明白了原书中小师妹死掉的真正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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