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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一桐偷笑，把杨暹留给妆娘，招呼吃完爱心早餐的助理们布景调灯。
粒粒是第一次见到杨暹的真人，趁着这个功夫拉着祁一桐闲话，感叹不愧是从小习舞的顶级舞者，往那儿一站就是成片。
她们跟着祁一桐见过的帅哥美女不下少数，但大部分人离了修图和滤镜就只是一个更加好看一些的普通人。这其实跟人的仪态、气质有关。
杨暹能以男身演绎椿那样的绝色女子，对于“形”的把控远比寻常舞者都高，这是十几年磨一剑的积累，所以拿他做参照物与普通人作比，是没有可比性的。
祁一桐摇了摇头，动作利索地套好最后一个灯罩，因为每一次拍摄前她都事先实验过方案，所以再现出来并不费力。
剩下的，就是等待。
等待她的缪斯装扮好，出现在她的镜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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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暹的这个妆一画就是近两个小时。
等到他出现在棚里时，在场的人都陷入了不同程度的震动。
长袍素裹，银发灰瞳，白眉羽睫，淡青色的水粉颜料在眉角眼下绘出血管经脉的纹路，白色树枝状的鹿角见缠绕着细细的碎钻银链。
全身上下没有一处重色，像一座皑皑的雪山，淡得不似真人。
妆娘乐呵呵地拍拍老板的肩膀，对大家的反应表示理解，杨暹的这个扮相在她从业以来做过的数百个造型里都能排得上号。
实在是，模特底子太贴人物了。
特别是那双眼睛，瞳色本就剔透，现在更是雾蒙蒙一汪潋滟池水，叫看的人……好生荡漾。
这个造型是祁一桐设计的，要是以后不当摄影师了去学一手特效化妆，多半也饿不死她。
妆娘暗骂，真是老天赏饭吃！
两个小助理后知后觉地“哇”了一声，从痴愣中缓过神来，瞬间成了杨暹的颜粉，彩虹屁不带动脑的从嘴里往外蹦。
祁一桐并不制止，良好的正向反馈能提升模特的信心，帮助他们更快的打开自己。
尽管杨暹可能并不是很需要这个，但别人赞美他会让祁一桐心生愉悦，算是她的一点点小私心。
她噙着笑把杨暹扶到黑色的背景布前，在那里，她真的造了一个小花园。
只见刚刚还空空如也的地方现在立着一棵树，地上铺了一大片草皮，上面用灌木和花丛布出了前后景分明的曲折小径，草皮边的地上地上蓄着一大滩水，被摄影灯一打反着光，仿若水潭。
整个置景四周的摄影灯外层不知道罩的什么用的布，模拟出晴天夜晚如水倾洒下的月光，足以以假乱真。
——夫诸，出没之处，大水为患，脚踩之地，化为玉石。
“你拍摄一次还真是成本不小。”杨暹挑高了眉，得到祁一桐不掩自豪的回应：“我就当你是夸我了。”
等杨暹站定，祁一桐先让他适应了一下摄影灯的光线，随后让人把棚里的所有光关掉。
整个空间里只剩下几架摄影灯的光，其他的人都隐在了黑暗里，只有偶尔走动的祁一桐能被散射的光勾出一点轮廓。
这其实站在舞台上的感觉很像，沐浴在灯光里的人是看不到外面的人的，好像全世界只剩下自己。
但祁一桐的声音不断的从黑暗边缘传来，在她不紧不慢的沉稳引导下，杨暹渐渐找到了她想要的那种感觉。
这时她指引他走进水面，棚里暖气打的很高，地面和水面也沾上了温度，杨暹赤脚踩在水上等着祁一桐的下一步指示。
只见她不知道从哪拿出来一袋亮晶晶的雪粉，让他蜷在水上，这是一个由鹿化人的动作，顺着鹿角向下洒满他全身，落在他的睫毛、嘴唇、衣摆上，就连水面都漂浮着闪闪发光的星点，随后她又拆开两袋仿玉石的手工串珠，铺满他身边的水面。
杨暹明白过来，这才是真正的开始拍摄。
在这期间，杨暹也在观察祁一桐，他发现她在工作时格外严肃，一张小脸板板正正，也显出一些能唬人的气势，但必须承认，她在自己的领域里发光发彩的样子非常有魅力。
那是一种无关外貌的、从人格绽放出的光芒，她穿着方便舒适的衣服，头发随意的扎在脑后，却比他更像此处的主角。
她是个好摄影师，杨暹听着快门的声音在脑子里这样想到。
也不知拍了有多久，祁一桐说了一句中场休息，放下相机到电脑前过了一遍素材，她设计的那些想法和姿势都已经拍过了，但就是感觉还是差点什么。
屏幕里的杨暹美则美矣，却有些死板，神性太过而没有志怪的感觉。
她凝眉思忖半响，望向布景前的杨暹，此时他从水里站起了身，半边衣服和发丝都被沾湿了，纵使神色寡淡，却有股别样的风味。
他谢绝了祁一桐助理递上的毛巾，说是会沾掉身上的雪粉，就这么浑身沾湿地站在水里望向她。
祁一桐打了个激灵，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冒出一个想法，她走上前，在杨暹问询的目光里，提出一个请求。
“杨暹，你愿意牺牲一下色相吗？”
“什么？”
“我是说”，祁一桐咽了咽口水，“你愿意，脱/衣/服吗？”
第二十九章
一旁偷听的助理要晕过去, 我的老天鹅，老板你在说什么呀？！
妆娘默默捂住了鼻子，她怕鼻血会流出来。
虽然现在半透不透的已经很那个了, 但是老板你怎么敢提出更那个的要求啊, 你怎么敢的呀？
祁一桐听不到她俩的心声，别看她现在一副坚定的模样, 其实心里也紧张得要死, 杨暹一直低头不语，迟迟不给反应, 她已经开始思考要怎么补救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大概是杨暹带给她的灵感，夫诸再有神性, 那也是兽，在化形阶段，自然不会如此规整的着衣, 一味的束死只会让人物失了灵性。
但脱, 脱多少, 怎么脱，杨暹能不能接受，都是很大的问题。
最后经过讨论，决定是露背，且要穿一层薄衣。
当然以祁一桐选的这套衣服布料来说，一层打湿的状态，比没有强不到哪去。
就是这样一来, 需要在能看见肌肤的地方再增加一些流动的纹路, 自然而然的，要在背上上妆。
杨暹没说话, 妆娘也不敢言语。
“咳咳咳，老板你天天就知道压榨我们，这都几点了，我们要求正常午休，你自己提的要求你自己负责给模特上妆，我们几个要去吃午饭了！”粒粒适时跳出来解围。
“我还不饿啊，而且咱们不是还没点外卖吗？”妆娘懵懂。
“你不饿我饿了，附近新开了家烧鹅店可好吃了，咱们去尝鲜！”说着，粒粒左揽右抱的把妆娘挟持住，并着另两个助理往棚外走去，没几下就不见了身影。
棚里一下子就剩下祁一桐和杨暹两人，变相的清了场。
短暂沉默后，杨暹就地坐回水里，背对着祁一桐解衣服。“画吧。”
随着他的动作衣领松了下来，从祁一桐站立的角度能看见他薄薄背肌下的脊骨，一节一节的，往下伸向更幽深的地方。
祁一桐移开眼，道：“我去拿工具。”
几乎是落荒而逃。
待她做好心理准备，拿上颜料回到棚里，杨暹已褪了上衣，一头银丝拢到身前，露出了干净漂亮的脊线和两扇利落的蝴蝶骨。
明明棚里这么空旷，可怎么她却觉得如此难以呼吸。
祁一桐不敢多看，将空调的温度打得更高，这才慢慢地走到杨暹身旁。
杨暹听到她的脚步声，稍稍侧过头来，余光中她已经跪坐在他身后。
“好画吗？”
祁一桐盯着他的蝴蝶骨，那里有一颗红色的小痣，一缕沾湿的发丝贴在其上，蜿蜒进了她心里。
她将目光上移至他轮廓优异的侧颜，“你低一点。”
杨暹依言垂下头微微前倾，可仍不见祁一桐动作，轻笑着调侃了一句，“不是你要画的吗？”
祁一桐松开轻咬的下唇，伸手拨开了那捋发丝，这下，白皙的画布再无他物了。
她轻轻悬笔，落在他的蝴蝶骨上，拉出一条流线，穿过那颗红痣，绕向他的肩头。
一笔。
两笔。
杨暹的背肌绷起又松下。
祁一桐感觉到他的僵硬，停笔看他。他没回头，声音哑得厉害。
“继续。”
祁一桐又继续，但因为手臂悬置时间太久，流线有些颤抖，不知杨暹是怎么发觉的，只听他突然打断她，道：“你可以撑着我画。”
祁一桐呼吸紧了紧，两秒后，默默地将一直腾空的手贴在了他的背上。
他的肌肤之前沾了水，即使现在打了空调烘干了，也因为稍显微凉，与她温热的掌心相贴，触感异常明显。
祁一桐努力稳住心神，不知不觉也专心进去，等到大功告成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脸已经快要贴上他的脊背，如此近的距离，一呼一吸，想来他都能感受到。
这太……太暧昧了。
祁一桐不明白为什么他没提醒，但索性已经画完了，她便也作不知，假模假样地放下笔，帮他把那层薄薄的湿衣披上。
漂亮的躯体上淡色的纹路若隐若现，随着他翻动的蝴蝶骨流动起来，再配上他的五官表情，这次的感觉总算对了。
祁一桐趁着灵感上头，又重新调了光，一口气追着杨暹的背影和侧颜拍了个够，总算觉得满意了。
等到她终于肯放杨暹结束，拿起手机才发现粒粒在半小时前就发来消息：老板，你们OK了吗？我这边快拖不住了，我们已经在外面吃了快一个多小时了……
祁一桐忍俊不禁：谁让你脑子转这么快的？就你心眼子多。
粒粒那头一直守着她的消息，现下秒回：你们好了？那我们回来了，要给你们带些什么吃的不？
祁一桐这才发现，居然已经下午三点多了，绕到化妆室敲门。
“稍等。”杨暹的声音隔着门传出来，过了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卸了发饰头套，却是没换衣服，手里拿着之前准备给他的毛巾，神色有些无奈。
“怎么了？”
“你买的这些东西，擦不干净。”杨暹叹了口气，扯开领口，只见他身上到处都是亮晶晶的粉末，正是她之前淋的道具雪粉。
杨暹用毛巾又擦了两下，依旧无济于事，祁一桐稍微有了些作为罪魁祸首的自觉，道：“要不然……我借你用一下浴室？”
杨暹动作顿了顿，没有立刻反应，祁一桐才觉出这话里的不合适。
这种事其实不犹豫还好，一犹豫就会让双方变得很尴尬，纵使祁一桐根本没往那方面去想，但话是她自己脱口而出的，只能磕磕巴巴解释。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怕搞脏你的衣服，浴室是我自己的，很干净……”
她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作为主人都不介意，杨暹再犹豫便是拿乔了，遂从善如流道：“那就麻烦了。”
祁一桐带他上楼，又翻出没用过的新毛巾，领着他到浴室后便回去收拾摄影棚，正巧粒粒几人也回了，祁一桐这才想起自己刚刚是要去问杨暹是否需要吃饭。
“他人呢？”粒粒问。
祁一桐指了指楼上，“在洗澡。”
“？”妆娘并助理三人疑惑。
粒粒的想法更是超前：“你把人带上/床了？”
“？！！”三人组大惊失色，我们吃一顿饭的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祁一桐给了他们一人一个暴栗，解释原因。
粒粒也知道她有贼心也没贼胆，就是嘴巴痒痒，想犯犯贱，这会儿想起另一个事。
“你要不还是在粉丝群里冒个泡吧，自从发了解约通告后，你的微博下面一片乱糟糟，虽说粉丝们借此看清了林子霄的面目，但你迟迟不露面她们还都怪担心的，怕你被恶评影响。”
这些祁一桐心里有数，她那天当众怼了一把林子霄，但在场的粉丝到底是小数，更多的是信息闭塞只能被林子霄带着走的迷妹，把祁一桐当作背刺者，集中在她的账号底下，火力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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