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临近最终的决战日,计划又推进得格外顺利,菲利克斯信中的言辞难掩兴奋与紧张,心思却仍是细致得很,连西维尔要伪装成吸血鬼这件事都考虑到了。
关于这一点,倒的确是个难事。
西维尔装不成吸血鬼,这是个不争的事实。
但好在,阿罗感兴趣的是西维尔的能力,是他想要的“天赋”,而不是吸血鬼的身份,而刚刚好,阿罗又无法阅读西维尔的想法。
所以西维尔打算编造一个“成年时才会觉醒传承记忆的全族灭绝只剩自己的孤儿女巫”的故事。
这么一来,“没有家族背景的小可怜”、“天赋奇绝”、“世间仅有”三个标签一贴,完美戳中阿罗的收藏癖,就算西维尔不是吸血鬼,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这点就没必要告诉菲利克斯了,想要守住一个秘密,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紧张吗?”
夜半的露天阳台上,披着漫天星光的西维尔回过头,看着从房间里走向自己的雅各布,浅浅一笑。
“说不紧张是假的,”西维尔等雅各布走到自己身边时才回首继续仰望圆月,“我真的很讨厌战争。”
“没有人喜欢战争,杀戮,死亡,可如果我们不做,迟早会成为待宰的羔羊。”雅各布伸手搂住西维尔的腰,轻嗅她的发香,“你的母神会遥遥庇佑你吗?”
“会的。”西维尔回答得斩钉截铁,“k会的,k是最仁慈的母亲,深爱着k的每一个孩子,无论我们去向哪里,母神都会庇佑我们,赐予我们勇气和力量。”
“我不需要勇气和力量,我只想你平安。”雅各布笑着叹气,“西维,后天,如果真的……我希望活下去的那个人是你。”
“不许说丧气话,我们都要活着!”西维尔愤怒地抬起手对着雅各布的后脑勺呼了一巴掌。“而且如果死的是我,我会解除烙印,杰克。所以你最好不要有什么疯狂的想法,我知道你在盘算什么。我要我们都活着。”
西维尔打的力度不轻不重,雅各布其实并不觉得痛。
可是后脑勺不痛,心里的某一处却随着西维尔的话开始一抽一抽地钝痛着,软刀子磨肉一般,简直让雅各布有了落泪的冲动。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发什么疯,就是突然很想很想带着西维尔逃离这一切。
他们可以变成狼形,一直一直向境外跑,跑过荒野高山,甚至潜游过海,然后去到谁也不知道的地方藏起来,静悄悄地呆在那儿,呆到岁月老去、山河枯竭。
可他知道这只是一个不可能的幻想。
没有人能在被阿罗记在心上之后躲开沃尔图里无休无止的追捕,西维尔也不可能违背誓言、抛弃盟友。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滋味原来是这样,雅各布的眉头反复皱起又放下,将眉间挤出深深的沟壑。
“再皱就成小老头了。”西维尔笑着伸手抚平他的眉头,顺手在他的额间轻点一下,“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等这件事过了,你有什么想做的吗?”
“想娶你。”
西维尔讶然地看着雅各布,想从蛛丝马迹里瞧出他在开玩笑的证据。
可是没有。
雅各布看起来严肃极了,简直有种宣誓的庄严神圣。
西维尔紧张得结巴起来,“我、我是想问你想不想去旅、旅行,或者什么……”
这算求婚吗?
是正式的求婚吗?
上次她已经拒绝过一次,这么快就又提起,他是不是真的很像很想、很急很急?
太多的问题堵在心口,西维尔想一个个问清楚,可迎上雅各布古井一般幽深的视线,她又好像忽然间都有了答案。
这大约不是个请求,也不是个提问。
这句话应当是个陈述句、感叹句,是雅各布在用这种方式诉说他在生死之际唯一的念想,表达他无法用其他方式表达的复杂感情。
就像表白时的海枯石烂、地老天荒,说的也不是爱的时间,而是爱的程度。
或许……她也没必要那么执着于深思熟虑和准备充分。
他们的岁月悠长,可相守的每分每秒仍旧短得惊人。
西维尔忽的就笑开了,她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看月亮上斑驳的明暗,想着她的母神和曾经的族人,又回头看看雅各布正经的表情,笑得眉眼具弯。
“好喔,我同意了。”她轻轻晃着身体,像在跳一曲轻柔的舞。
“等我们打赢了,就结婚吧。这个世界上总有男生16岁就能结婚的地方,我们一个个去找。”
“但你没有戒指,也没有单膝跪地,这好像不符合习俗。”
西维尔还想说很多话,却再张不开口了。
眼前的少年郎单膝跪地,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红褐色的戒指盒,盒子的边缘并不十分规整,西维尔见状便猜到这是雅各布自己做的。
雅各布打开盒盖,黑色的天鹅绒布上卧着一枚银戒指,戒指上镶嵌的是一颗椭圆形的、既不剔透也不莹润的不知名红石头,上面有着神秘的涡旋花纹。
这并不是一个非常名贵的戒指,但却异常美丽,每一个细节都戳在西维尔审美点上,她喜欢极了。
“这是……?”
“比利给我的,他知道你烙印了我以后就把这个找出来了,说是我们家代代相传的宝贝,虽然我没觉得很贵重,但是……它曾属于我的母亲,比利说,她临终前特地交代过,这个要给我未来的妻子。所以,你愿意和我结婚,成为这枚戒指的主人吗?”
“……你的求婚誓言好奇怪。”西维尔只觉得自己的期待都白费了,她还以为雅各布会说些情话,至少不会说什么戒指主人之类的。
雅各布笑得有些傻气,但好在他的真诚和性感低音拯救了他。“因为我始终觉得我们之间,你才是主导者,而且我很享受这种关系。所以应该是我和你结婚,成为你的丈夫,而不是你成为我的妻子。”
“西维尔・安斯塔特小姐,你愿意和我结婚,让我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男人吗?”
“……我愿意。”
第九十八章
月色清亮醉人,夜风凉爽轻柔,一切都醉人得刚好。
西维尔忽的起了兴致,拉着雅各布在阳台上跳起简化版的华尔兹。
没有音乐,他们就数着心跳踩节拍。
时光是如此静谧温馨,悠闲得简直不像是战争前夕。
此时,其他人,尤其是库伦家全员,都已经分批次飞往了欧洲,还留在福克斯的就只有西维尔和狼人们,他们也将于第二天一早启程。
爱丽丝和贾斯帕三天前就已经过去布置婚礼场地了。
根据贝拉今日的反馈,那里现在已经根本不像是什么草地婚礼,而是隆重华丽得宛如国王登基大典的现场。
“就算是为了骗沃尔图里,这毕竟也是你和爱德华的婚礼呀!”爱丽丝对此振振有词,“要不是因为时间来不及,才不会这么布置得精简呢!”
贝拉很想反驳爱丽丝,但她并不是个非常能言善辩的人,况且爱丽丝总归是为了让他们的婚礼更加完美,因而只能略带僵硬地微笑点头,并在爱丽丝的要求下,乖乖学着穿十厘米的高跟鞋。
华伦天奴的鞋子美则美矣,穿起来简直就是凶器。
哪怕贝拉已经拥有了非人的体能和身体素质,她也仍旧要笨拙地、一点点学着怎样穿着婚鞋走路,这可比在悬崖上攀爬难多了。
爱德华也试图让爱丽丝放过贝拉,可是爱丽丝在这方面出乎意料的严厉,或许对一个在时尚品味方面追求甚高的完美主义者而言,她无法容忍她的“作品”有一点瑕疵。
第二天一早,西维尔他们就踏上了航班。
落地之后,西维尔顾不得休息就直奔婚礼场地,开始布置法阵。
她从包里摸出一个古朴的布袋子来,袋子里面装着数不清的碎钻般的细小冰块,一个个往宾客座椅下方的草皮里埋。
这些碎冰全是她花费数日提前准备好的,每一颗都是她法力的凝结,只待她掐动法诀就能在瞬间爆发出巨大的冰雪之力,将座位上的人冻得结结实实。
由于她无法确定沃尔图里会来哪些人,又都会坐在哪里,西维尔只能将所有座位全数覆盖,再让他们的人全都配备齐解阵工具――人手一个刻了防御法阵的普通小石子。
无论是蕴含冰雪之力的碎冰,还是刻了防御法阵的石子,即便单个来看所耗费的法力并不多,可如此多的数量加起来对西维尔仍旧是个巨大的消耗。
哪怕她用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来准备,也还是数次把西维尔的法力尽数掏空,让她筹备好后还硬是虚弱得在床上躺了三天。
与被反噬不同,硬生生将法力全部耗尽再重新积攒起来,循环反复数次所造成的能量枯竭,反倒让西维尔的实力再次攀升,迎来了新的突破。
现在的她,速度更快、力量更强、法力也更雄浑,哪怕因为施展禁术再遭反噬,也不会像以往那样虚弱得走不了路,用不了多久就能完全恢复。
西维尔的变强无疑是为众人胜利的天秤上加了一枚重要砝码,大家的心态也轻松不少。
在所有人共同的期待里,新一天的太阳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
上午十点,阴云蔽日,正是举行婚礼的好时候。
所有吸血鬼都打扮得正式而精致,在这场婚礼的草坪上三两而站,说笑谈天,全都摆出热情交际的模样。
罗马尼亚族和狼人们则藏起来,以免沃尔图里们还没落座就发现了这场盛典的真相。
现场是喧嚣的,人声鼎沸,可这样的喧嚣完全浮于表面,每个人的心底都是一片因为等待而荒芜了的死寂。
“多么美丽、典雅、华贵的场景啊!在我的有生之年里,还从未参加过这样一场独特的婚礼――让我来猜猜,是我们的爱丽丝小姐担任的婚礼策划,对吗?”
高亢浮夸的男高音在入口处响起,阿罗穿着一身黑色西服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西维尔正想松口气,却在看见沃尔图里来人的瞬间,瞳孔猛然收缩――他们来的人太多了!
就像菲利克斯所承诺的,三位长老都出动了,依旧是站在队伍的最前面。
阿罗的贴身护卫们几乎全来了,除了德米特里。
简和亚力克站在阿罗身后一左一右的位置,菲利克斯则紧跟着凯厄斯,切尔西站在阿罗和马库斯中间向后的位置,勒娜特最为特殊,她紧贴着阿罗,几乎是和他并排而行,只落后了小半步。
除了他们之外,沃尔图里外层的非核心护卫也来了大半,只留了极少的人留守他们的大本营。
西维尔极力敛住心神,飞快回顾着计划,确保没有疏漏,这才稍稍安下心来,静静观察着沃尔图里们。
阿罗的高调出场立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卡莱尔和埃斯梅第一时间迎了上去,和三位长老亲切寒暄,试图引着他们去座位上。
马库斯仍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似乎对这场婚礼并没有什么兴趣,听了克莱尔的话就想去坐下,却被阿罗抬手一拦,只得又多站了会儿。
阿罗视线扫了一圈,没看见贝拉和爱丽丝,好奇地问道:“怎么新娘和我们的婚礼策划人都不在?我还想在仪式开始前同两位美丽的小姐说说心里话呢,这可真叫人遗憾。”
没等卡莱尔解释,阿罗视线一转,精准扫向西维尔,笑得很是和蔼可亲,“西维!我最迷人的小朋友,你的大学选好了吗?”
西维尔朝着阿罗乖巧微笑,摇摇头道:“还没有,我想和菲力克斯当面商量再决定。”
“这样啊,”阿罗了然地点点头,对着菲力克斯招招手,示意他去西维尔那儿,“还不快和你的小女朋友聊聊天去,人家可是特地有话想同你说呢。”
菲力克斯莫名一阵脊背发寒,总觉得阿罗的话别有深意,可又说不上哪里奇怪,只得顺从地挂上笑朝西维尔过去。
阿罗笑眯眯地看着菲力克斯逃也似地背影,然后又忽然转向卡莱尔,神态自然地伸出手,“可以吗?”
卡莱尔笑了一下,“当然,我们对沃尔图里向来没有秘密。”
阿罗脸上的笑纹顿时深了几分。
“那这可真是……”他说,握住卡莱尔的手格外有力,“太好了,我亲爱的老朋友。”
见状,西维尔一直提着的心稍稍放下,阿罗一如既往地怀疑着一切,看来他应当没发觉他们的计划。
还好她早就给今天来参加婚礼的每个人都修改过了记忆,呈现给阿罗看的都是一片安静祥和。
检阅完毕后,阿罗的态度果然更加和煦,跟着医生夫妻落座。
阿罗动了,其他沃尔图里们才跟着依次坐下。
他们不说话也不走动,像无数个影分.身一样,毫无个人意志,全凭阿罗指挥着一言一行。
随着所有沃尔图里的落座,婚礼仪式也正式开始。
浪漫的场景,轻柔的音乐,美貌的新娘和俊朗的新郎,精心修改过后庄严诚挚的非传统誓词。
无疑,这是一场完美的婚礼,即便在场的人心思各异,但这一刻,所有人都在为贝拉和爱德华的爱情故事动容,用眼神传达着真挚的祝愿。
也不知道菲力克斯在想些什么,反正西维尔是不信他有多么被打动的,但他突然握住了自己的手,深情款款地望着自己。
生怕被阿罗发现异样,西维尔便没有挣脱,只僵着笑脸在两人手交握的地方给菲力克斯刷上一层隔离冰层。
“真是狠心。”菲力克斯小声嘟囔了一句,没多久就遗憾地松开了西维尔。
西维尔知道这是他这是为了应付阿罗,因而并没有多同菲力克斯计较,只自己悄悄抖落了一手的碎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阳从云层后头冒出小小的一角,阳光洒落在婚礼现场上,宾客们便在阳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
两位新人裸.露在外的皮肤也同样的星光闪闪,他们浓情蜜意地望着彼此,在主婚人的安排下交换了婚戒,长长地拥吻。
这一幕好似同时被阳光、云层、天地山川铭记,也烙印在了所有人心里。
太阳缩回了云后,贝拉和爱德华松开对方,齐齐转身望着台下。
准确地说,是望着台下的西维尔,而凝在西维尔身上的目光并不止这对新婚夫妻。
西维尔冲着贝拉和爱德华微微点头,手上掐出了法诀,台上两人收到信号立刻高声大喊:“动手!”
下一秒,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座位下的法阵发出幽幽蓝光开始运作,贝拉被爱德华护着退远,库伦和亲友团们齐刷刷起身做好战斗准备,他们热切地盯着沃尔图里所在的区域,摩拳擦掌准备收割被冻住的执法者们。
阿罗脸色不变,只悠悠叹了口气。
叫起义者们胆寒的一幕出现了,就在法阵生效的那一刻,几乎所有沃尔图里都挪动了几步,不多,却刚刚好躲开了冰冻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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