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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这一场戏非常顺利地过了。
群演是个有演员梦想的，已经跑了很多年的龙套了，可以看出来他对人物特点的把控很到位，入戏出戏也都很快。
下了戏，顾羡还有一场，拍完就可以收工了。
中间休息的时候，顾羡问自家系统：“白白，我怎么刚刚好像看到孙博裕了？”
系统说：“是他。他好像是过来找他的小三的，看到你也不过来打招呼，你刚在拍戏我就没跟你说。”
顾羡也不在意：“嗯。”
却不知道一人一系统都不在意的孙博裕此时已经气炸了。
孙博裕坐在车里，阴着脸给助理打电话：“不是跟多星娱乐打过招呼了吗？为什么顾羡还能拍戏？这又是有人给她推荐的？”
刚刚看到顾羡被人占便宜的戏份，孙博裕觉得自己的脸都被丢光了。
这个女儿跟家里养大的那个女儿不一样，表面上乖乖巧巧，但孙博裕早发现了，她不像家里的那个那么好掌控。
上一部戏他无意中也看了一点，刚好看到顾羡扮演的刘幼书被军官强娶的那一段，当时就气得不轻。
当个戏子抛头露面不说，还总接这样不三不四的戏，孙家的脸都被她丢尽了！再放任下去，顾羡是不是要去拍限制级的戏了？那他的老脸往哪儿搁？他还怎么跟那些注重规矩的合作伙伴谈合作？这个女儿还怎么嫁得出去？
接孙博裕电话的助理战战兢兢，跟他汇报说：“孙总，我调查过了，这部戏是二小姐自己去试镜得到的机会。导演是王乾，那个，他……”
助理没说完，但孙博裕听到这个名字就知道了。
王乾是王家掌舵人的弟弟，不喜欢从商，从小就喜欢拍戏，王家也纵容他在圈里混了大半辈子，还真混出点名堂，在圈内也是数得上名字的大导演。
有这样背景的导演，他从来就是按照自己的喜好来拍戏的，选演员就更是如此，不会管其他资本的干预，因为他自己就是资本。
其他投资商想安排人带资进组，都是需要好商好量的，还不一定能入王乾的眼。
顾羡如果是通过了他的试镜，那要进组拍戏，多星娱乐还真不一定能阻止。
更何况，多星娱乐本就不是真心想要雪藏顾羡，很多时候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半推半就就过去了。
这么好的苗子，还在圈里一露面就收获了一大批颜粉，不捧都能红，这是妥妥的老天爷给饭吃的类型，多星娱乐也不是傻子，非要打压顾羡结下梁子。
宋苏佑在其中也起了很大的作用。
他是真的看好顾羡。
小姑娘看着大大咧咧，但实际上是个努力上进的，他给安排的课程她都乖乖上完了，可见是认真想要在圈里拼事业的。
孙博裕听到王乾的名字，就知道自己没办法把顾羡从现在这个剧组里赶出去了。
他顿了一下，说：“那就让多星娱乐多拦着她点，把她是我女儿也告诉他们，跟他们说我不同意她继续拍戏！”
助理听孙博裕这么一说，忽然就想起一件事。
“孙总，我之前跟多星娱乐联系的时候，听到他们说二小姐的违约金没有她自己说的那么多。”
挂了电话，孙博裕的脸色已经阴沉得像涂了墨一般。
司机甚至隐约觉得自己听到了他咬后槽牙的声音，噤若寒蝉，专心盯着前面的路，尽量将车开平稳一些。
良久，他听到孙博裕低低地说了一声。
“这个逆女！”
顾羡还不知道自己违约金造假的事已经被孙博裕发现了。
拍完今天的戏，她和肖诗安挽着手正要一起回酒店，就看到后来扮演富商的那个群演正蹲在地上吃盒饭。
想了想，她往他那里走过去。
肖诗安紧张地拉住她：“羡羡你要干嘛？”
她一副害怕顾羡要去找人麻烦的样子，手更是死死拉住顾羡的胳膊，不让她继续往前走。
“这个大叔我认识，他人品挺好的，在很多剧组都打过酱油，如果他拍戏的时候毛手毛脚不小心碰到你了，一定不是故意的，你相信我。”
顾羡苦笑不得：“我是土匪吗？动不动就找人麻烦？”
她拍拍肖诗安死死拉住自己的手，说：“放心，我就是去请教一下。”
“请教？”肖诗安疑惑，放开了自己的手。
群演大叔察觉面前有人停下，疑惑地抬起头，看到顾羡，手里的盒饭都差点打翻。
顾羡：“……”她打人的时候这么彪悍吗？为什么现在一个个都怕她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样子？她明明是个柔柔弱弱的小女子！
那个演员也没怎么受到摧残呀，她敢担保，她也就是把人按地上而已，那个人去医院验伤的话医生都会把他赶出去的。
都怪那个猥琐的人，演技太浮夸了，整得她有多暴力似的。
群演大叔的表情太惊悚了，顾羡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尽量“和善”，开口就是这段时间在剧组里惯常用的彩虹屁：“前辈好，你的演技真好！”
群演：“？？？”
群演懵了。
“前辈你叫什么名字鸭？”
群演演戏的时候是个欺男霸女的富商，下了戏现在看起来就是个平凡的大叔，眼中透着的光都带着朴实。
他站起来，犹豫了一下才回答：“顾老师好，我叫姜卫民。”
名字跟人一样透着朴实。
顾羡把自己的小板凳打开，坐在姜卫民身边，肖诗安看到了，也“噔噔噔”跑了过来，她有点好奇顾羡找一个群演做什么。
“姜老师好。您的演技真好。”顾羡又重复吹了一遍彩虹屁。
姜卫民懵了，这个小姑娘是认真的？他挠挠头，笑了一下。
“我就是自己瞎琢磨的，顾老师别拿我开玩笑了。”
顾羡说：“我是认真的呀。姜老师您真的很厉害，戏里戏外完全看不出来是同一个人。您怎么做到的，能不能教教我？”
肖诗安：“……”得，羡羡这又是来取经的。
但是这种好学钻研的态度，她也要好好学习一下。
在剧组里扮演配角时间久了，导演也不重视，拍完就完了。肖诗安觉得自己就像个流水线上的工人，一个个剧组地跑，但已经很久没有像顾羡这样钻研演技的热情了。
肖诗安若有所思，不远处正收拾东西准备回酒店的白初眼中也闪过一抹触动。
姜卫民倒是有点局促不安。
他真的是自己瞎琢磨的。
但是说起演戏来，他倒是很有自己的一套想法，眼中也全是谈到自己热爱的东西时的耀眼光芒。
“我就是完全把自己当做剧里的人，拍戏的时候把自己交给他，他想什么我就想什么，他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就是他，他就是在那个世界里真正活着的人，只是上了我的身……”
他讲得兴起，顾羡和肖诗安却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说得就跟被鬼上身一样。
顾羡很怕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知道了知道了，您说点别的吧。”顾羡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怕姜卫民再就这个“鬼上身”的理论说下去，她以后都不敢拍戏了。
姜卫民跑了那么多年龙套，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一下就察觉到了顾羡在胆怯什么，顿时笑出声，顾羡在他眼里终于由大力女金刚又变回了娇俏可人的小姑娘。
回酒店的路上，顾羡还在边翻自己的本子边消化姜卫民说的东西。
肖诗安亲热地靠近她，说：“羡羡，你的这个宝藏本子能不能借我用一下呀？”
问完这句话，肖诗安心里是有点忐忑的。
肖诗安虽然在剧组里跟顾羡玩得好，但是她们俩的咖位毕竟不一样。
肖诗安入行早，拍过的戏比顾羡多，但是目前在圈里还是个十八线，只比“查无此人”好一点点。
顾羡虽然才入行，这才是她接的第二部戏，但是她借由《锋芒》刘幼书这个角色，已经得到很多人的关注了。
在这部戏里，她们的番位也天差地别，顾羡是女二号，她只是女二号的侍女。
之前肖诗安没有在意，因为顾羡没有架子，所以她也自来熟地粘着顾羡。她习惯了自己只是一个小角色。
但是看着姜卫民，她忽然就有点不甘心了。
这种不甘心，不是因为嫉妒顾羡和白初在圈里的知名度，而是因为看到姜卫民对梦想的热爱和顾羡对演戏的认真，而对自己蹉跎岁月的羞愧。
她刚入圈的时候，也曾踌躇满志，现在却因看不到成名的希望而浑浑噩噩当个剧组的螺丝钉。
看到姜卫民十年如一日的坚持，看到顾羡明明已经有名气了却甘于一日日泡在剧组学习，她觉得自己这些年的日子都白过了。
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是因为不是看到希望才坚持，是坚持才能看到希望啊。
第42章
工作邀约多
肖诗安想借顾羡的本子看。但是这个本子是顾羡自己的努力的结果，肖诗安是看着她一点点地记录和积累起来的。
她现在厚着脸皮借，就相当于不劳而获直接摘顾羡努力的果子。想到这里，肖诗安的脸有点红。
她看到顾羡诧异地看过来，以为她在意，赶紧又补充了一句：“不借也没关系的。”
顾羡奇怪：“我为什么不借？”
说着，她把本子塞到肖诗安的怀里，说：“拿去吧。我只是奇怪你怎么忽然想借我的本子了。”
肖诗安抱着本子，愣了一会，说：“谢谢你啊，羡羡。我明早就还你。”
顾羡摆摆手，说：“我可记了整整半本了，你看完再还我也行。”
肖诗安愣了愣：“可是你白天不是要用。”
顾羡变魔术一样从包里又掏出一个本子，笑嘻嘻的：“我还有呢。”
肖诗安：“！！！”
“这本我也要！”
“别抢别抢，新的新的，你看，一个字也没有。”顾羡摊开本子给肖诗安看。
肖诗安怒：“你逗我啊。”
顾羡说：“你自己误会的，还来怪我。不过我本子记得很乱的，很多东西大概只有我知道是什么意思，你有看不懂的再来问我吧。只是，你怎么忽然想起来要看我的本子了？”
肖诗安感慨：“就是看到姜大叔这么努力，觉得自己还年轻，还可以拼一把。”
顾羡点点头，对肖诗安的话表示赞同。
刚才与姜卫民聊了一下，两人也知道了姜卫民进入娱乐圈的经历。
他不是科班生，在进入娱乐圈之前，按部就班地上学和工作，学校是不错的学校，上班的单位也是个铁饭碗，是很多人都羡慕的安安稳稳的小康日子。
但是他从小就想拍戏。
某一天他觉得自己不想就这样活到退休，毅然决然就辞了工作，进娱乐圈追梦。
为此，跟家里也闹翻了。
家里人都不理解他为什么宁愿住着地下室，吃着廉价盒饭，跑着剧组龙套，也要年复一年地在剧组里泡着。
一泡就是十年，从一个精神小伙泡成了脸上开始写上沧桑年近四十的大叔。
在家人看来，他一事无成。
可是他还乐呵呵的。
父母都有退休金，他拍戏挣的钱省吃俭用能存的都存起来给父母当养老钱，但是他自己的养老钱，他没想过。
肖诗安问他准备拍到什么时候。
姜卫民乐呵呵地说，拍到他拍不动的时候。
就是这句话打动了肖诗安。
她握紧小拳头：“我也要拍戏拍到老，说不定等我老了，演妈妈的角色就能演出点名堂来了呢。”
顾羡：“……”这志向是不是有点跑偏啊？她是该纠正呢还是该鼓励呢？
“你才几岁啊肖诗安，妈妈的角色还有很多年才轮得到你。”
肖诗安“嘿嘿”一笑，又感叹一句：“姜老师真让人敬佩。”
顾羡赞同，看着车外飞逝的景色，说：“人活着，能找到自己钟爱的事业并为之奋斗，很幸运。”
上辈子她没有，她光顾着和孙博裕斗智斗勇了，这辈子阴差阳错找到了，也许这辈子的结局比上辈子好一点。
还有陆泽，她上辈子也不认识，只听孙博裕说过名字，这辈子两人做了朋友，也是意料不到。
顾羡念叨的陆泽此刻正在办公室，也，正在走神。
站在他面前的肖康，看看陆泽，又看看自己递给他有一会了的文件，纠结要不要提醒陆先生该签字了。
【陆总又双走神了，这是这个月第几次了？】
【开会的时候走神，在办公室也走神，难道是想念顾小姐了？】
【说起来，顾小姐好像是很久没出现了，她去哪儿了？】
被“顾小姐”拉回神的陆泽抬眼看了肖康一眼，在文件上签了个名，合上，递给肖康。
【谢天谢地，终于签了。我等得花儿都要谢了。】
肖康欢天喜地地往外走，还没走到门口，又愁眉苦脸地回转。
陆泽头也不抬：“怎么了？”
“陆总，那个……”
肖康心里的吐槽排天倒海。
【陆总！您姓陆！您签的这是什么名，您叫顾羡吗？想人家了就去找啊，端着冷冰冰的态度，小姑娘不给吓跑了才怪呢！只敢自己躲起来想有什么用！原来你是这么怂的陆总！】
陆泽拿着鼠标的手一僵。
他伸手拿过肖康手里的文件，看也不看，放到抽屉里，神色冷淡地说：“你重新打印一份过来。”
肖康“啊”了一声。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陆总这是想起自己签错了？不用我提醒就好，作为一个合格的特助，必须维护上司的面子，我要假装没有发现才行。】
陆泽伸手捏了捏自己的额角。
肖康麻溜地说：“我这就去重新打印一份。”
肖康出去了。
陆泽按了按隐隐作疼的太阳穴，打开抽屉，拿出刚才的文件，放到后面，看着自己亲自写上的“顾羡”二字，良久，低低笑了一声。
这个小妮子不知道现在在干什么呢？进了剧组就跟失踪了一样，连句问候信息都不发了。
也许正在剧组里撒欢吧，她好像在哪里都能让自己开心起来，也能让身边的人开心。
不像自己，日复一日地工作。
在她眼里，自己很无趣吧？
陆泽拿起手机，打开和顾羡的聊天记录，看了一会，想输入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一向是别人主动找话题和他聊，他还没怎么掌握主动找人聊天的技能。
剧组里，一边和肖诗安有一搭没一搭聊天的顾羡，无意识地点开了陆泽的聊天窗口。
顾羡愣了愣，然后忽然就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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