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漫长的话……那倒还不至于。毕竟她连冰糖葫芦的做法都没能来得及教会夏目。
不过摊还是要摆的。
别人不摆摊没钱,天镜里不摆摊没命。
她照常出去,就在楼道里撞见一名身穿职业衣服的女性。
对方的服装打理得一丝不苟,神情也十分严肃,浑身上下充满了那种精英气质。
天镜里下意识地挺了挺腰板。
“你,等一下。”
然后她就被这位女士喊住了。
“是!有什么事吗?”
妃英理推了推眼镜,看到天镜里眼睛都瞪圆了的样子,她放缓了语气,说:“你就是租住在这里的天镜里小姐对吧?”
天镜里愣了一下,说:“是的。”
没想到妃英理听了,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浑身上下都充满着一种职业女性的知性美。不仅如此,那种干练、利落的风格更是令人向往。
“……有什么问题吗?”天镜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忐忑。
妃英理摇头:“不关你的事……你今年几岁了?”
她缓和下神色,说:“我是兰的母亲,现在在做律师的工作。”
“啊……十七?”沢田家光给她安排的资料上是写的这么多。
天镜里想起来了,毛利兰是有说过她的妈妈妃英理女士的。她可是另一个房东啊!
“您好。”想到这里,天镜里立刻变得严肃起来,“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没想到这句话一出,妃英理的神情变得更加阴沉了。
她的目光十分锐利,在看了眼毛利侦探事务所紧闭的门之后,她问:“方便和我一起去楼下喝杯茶吗?”
天镜里:“啊这个……恐怕不行。”
她解释道:“很快学生就要放学了,我得先去帝丹中学门口摆摊。”
妃英理张了张嘴,她的眼里飞快地闪过类似于怜惜的情绪,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是我欠考虑了。”
天镜里哪敢让房东太太道歉。
“没有!!!”
她举起手机:“要不我们先加个联系方式?”
妃英理的目光落在她手里款式有些过时的手机上。
“嗯……好。”她微笑着同意了,却说,“如果方便的话,可以让我和你一起去摆摊吗?”
天镜里:“欸???”
妃英理解释说:“我也想顺便去接兰放学。这些年一直没有时间和她相处,既然有机会……”
“我明白了!”天镜里拉起她的手,“那我们就一起去吧。”
她跟妃英理走下楼,她的小推车就停在拐角的阴影处。
但是天镜里却没有急着去拿车。
她把头伸进了波洛咖啡厅的大门,左右张望,然后找到了那个金发的人影。
“安室君!!!”
“我们去摆摊吧?”
只见原本在擦拭着桌面的安室透听见声音就放下了手里的抹布。
他看到天镜里,笑了下说:“好的,我这边的事情已经差不多结束了。”
他和小梓小姐交谈了两句,交接完工作便脱下了围裙,开始了新的兼职。
妃英理从外面看就看见天镜里对里面喊了两句,然后里面就走出来一个金发池面。
安室透看起来已经和天镜里很熟悉了,脸上带着笑容,一边聊天一边就往小推车那里走。
“你猜这位是谁?”天镜里的声音里有藏不住的兴奋。
安室透看过来。
“这位——就是兰的妈妈,超级有名的妃英理律师!也就是安室君的师母哦!”
安室透的目光立刻变得热情又恭敬起来。这无疑是个很让人喜欢的小伙子。他走过来,得体地介绍自己。
妃英理不自在地挪开了目光:“我和那个家伙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不用这样称呼我。”
安室透一愣,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天镜里打断了。
天镜里娴熟地把伞架起来,然后跳到上面。
“来吧!妃律师!安室君!我们出摊啦!”
妃英理:???
她看着这架几乎是摆的满满当当的小推车,再看了看跨坐在伞上面神情自然的天镜里,心里充满了疑惑。
“……来?”
天镜里拍了拍自己屁股下面的伞柄。
“上来呀!”
妃英理突然也不是很想去接兰了。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我有开车过来——”
天镜里歪了歪头:“可是开车过去……”
“那我们就分头行动吧!”安室透当机立断,打断了天镜里的话。
虽然这些天,他已经习惯了小推车并且觉得坐上去的感觉还不错。但是让他再帮着天镜里霍霍毛利小五郎的高岭之花老婆……
他的良心会痛!
“欸?安室君——”
“就这样决定了。”安室透不再给天镜里发挥的机会,后退两步开始起跳,然后十分利落地就坐到了天镜里后面。
妃英理:???
安室透装作没有察觉妃英理震惊的目光,笑容灿烂地说:“那妃律师,我们回头见。”
说完,他催促起天镜里:“镜里小姐,我们可以出发了。”
天镜里:“……哦、哦。”
奇怪,今天的安室君好积极啊。
她没多想,笑着和妃英理说:“那我们就出发啦。”
说完,她微微抬起伞,然后小推车一仰一倾,就开始往前冲了。
也就是一眨眼的时间,人就不见了。
妃英理愣愣地站在空旷的街道上,久久地回不过神。
还是咖啡厅里的小梓小姐看不过去,跑出来说:“镜里小姐就是这样的啦。妃律师你要不进来喝杯茶?”
妃英理:“不了,我也要去帝丹中学……”
小梓:“那快去吧,不然要追不上了。”
妃英理:?
毛利小五郎一天到晚接触的都是什么人!
*
事实上妃英理想要和天镜里说的,正是和学习有关的问题。
天镜里摆摊的时候,这位女士就靠在旁边沉默地看着。
天镜里娴熟的动作永远是帝丹中学的学生们最期待的表演之一。
而她被这么多人围着也毫不怯场,反而把网兜里的鸡柳倒出了新高度。
就看她手一抖,把兜里的鸡柳一抛,那些鸡柳就跟自动□□似的,一个个落进了一旁摆好的纸袋子里面。
“多谢惠顾!”安室透在旁边十分热情地招呼着,回头却看见妃英理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把这一幕记在心里,没有轻举妄动。
等到学生们都散去,而小兰也和妃英理说了好久的话之后,妃英理这才仿佛不经意地说:“镜里你刚才说你今年17岁对吧?”
小兰惊叹道:“那就是说,镜里小姐只比我大一岁吗?好厉害!”
旁边的安室透差点没把手里的盘子甩出去。
天镜里坦荡点头:“对啊对啊,怎么啦?”
妃英理按了按额头,说:“没什么,只是看你的样子年纪比较小。”
天镜里有点困惑,但是妃英理看起来又没有什么异样,所以她也不好再问什么。
她算了一下今天的收入,拉着安室透说:“今天也是——收获满满的一天!安室君、兰、妃律师!我请你们吃冰棍!”
她说完兴冲冲地就开始左看右看,寻找起便利店来。
妃英理:“不用了,我不怎么吃这个。”
她顿了顿,说:“但我可以请你们吃。”
天镜里说:“不用啦,当然是我请大家——那妃律师要不要喝水。”
妃英理:“我的车上有——”
她忽然沉默了一下。
因为天镜里正期待地看着她。她长得很漂亮,妃英理也不是没见过漂亮的少女,她的女儿小兰就很漂亮。
但从没有一个陌生的女孩子会拥有这种让人难以拒绝的目光。
——也许是今天发现的事情太让人心疼了。
妃英理暗暗地想着。
一个辍学出来打工的女孩子用这种期待的目光看着她,请她吃雪糕——
这个女孩子踏实肯干,还承担了全家的生活重担。
现在这个女孩很喜欢妃英理,想要请初次见面的她吃雪糕。
妃英理:“……我和大家一样就可以了。”
这该死的心软。
她决定让毛利小五郎少收一点房租。
天镜里不知道妃英理想了这么多。
她还觉得自己装十七岁少女怪不好意思的呢。
她跑去买雪糕,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妃英理要走了。
妃英理接过天镜里的雪糕,动了动嘴唇,但最终只是说:“谢谢。”
她坐上车,毛利兰却突然跑过去:“妈妈,等一下!”
天镜里在旁边看着,本来还觉得没有什么。
直到她看见毛利兰虔诚地从包里掏出一个似曾相识的御守。
毛利兰:“这是我为妈妈求的御守。”
妃英理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动容之色。
她的表情有点温柔:“……谢谢你,兰。这是什么御守?”
毛利兰可不敢说这是她专门为父母求的结缘御守,她只是笑着说:“是保平安的。”
妃英理:“我知道了,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妃英理的助理绿带着她离开了。
只留下汽车的尾气,和对父母冰释前嫌充满期待的毛利兰……
和发现那是自己以前熬夜缝制的结缘御守的天镜里。
“你怎么了?镜里小姐?”安室透发现天镜里的情绪好像不太对。
“没事。”天镜里艰难地克制住自己的惊恐,扬起笑容说,“像我这样的神明,祝福的人类肯定会幸福的!”
她的手都在抖了。
虽然天镜里仍然相信自己作为缘结神是再合适不过了。
但那毕竟是好心租给她房子的毛利先生,和好心又美丽的妃律师。还有好心又美丽的兰。
她不会成为破坏他们家幸福的罪魁祸首吧!!!
小兰走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之前有求过一个御守,虽然是不认识的神明,但感觉还挺有用的。”
是挺有用的,直接给工藤新一干成小学生了。
小兰毫无所觉:“镜里小姐有喜欢的人吗?我当时抽奖中了很多……”
说到这里,她有点不好意思:“其实做工还是很精美的。”
旁边的安室透忽然察觉了些什么,感兴趣地说:“我可以要一个吗?听起来很有意思啊。”
小兰有点惊讶:“安室先生也感兴趣吗?当然可以……”
天镜里笑不出来。
第37章
看着天镜里郁闷的样子, 安室透忍不住偷偷笑了一下。
但是当她看过来的时候,他又很快恢复了平常的神情。甚至还微微透着些关切——
他安慰起了毛利兰,一副真的对他的师父毛利小五郎的感情生活非常关心的样子。
天镜里有一万句话想说,但此时此刻, 她又没有办法直接告诉自己珍贵的信徒:你信仰的神明不太靠谱。
而且神明怎么能觉得自己不靠谱呢!
信仰这东西, 本来就是信则有, 不信则无。由信仰供给的神明就更是这样。
如果她自己开口否定, 那无异于否定自己的存在。
因此, 不管心里如何害怕自己的神力再次稳稳反向上分, 天镜里表面上还是一副镇定的样子。
一直到回家。
她挂着开朗的笑容打开门, 走进去, 然后关上。
“你回来了啊。辛苦——”景光的话还没说完, 就看到天镜里像是失去灵魂一般, 靠着墙缓缓滑落。
景光:?
“镜里、镜里?”他连忙走过来, 把天镜里扶了起来。
天镜里眼神呆滞:“啊……是阿景啊。”
景光:“发生什么事了?”
天镜里低下头,试图用刘海挡住眼睛。但没用, 景光一把就把她的刘海撩开了。
“看着我, 镜里。”景光还以为她遇到什么大事了, 说话的时候表情十分严肃,“有什么问题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
天镜里:“没有办法了。”
她语带哽咽地将毛利兰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景光听了也陷入沉默。
这可真是……
自打他有记忆以来, 就没见天镜里结缘的恋人最后能在一起几对。就算是成功结婚了, 这些夫妻最后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离婚。
实践证明, 天镜里她就是不适合当缘结神。要是她早早想开、早早摆摊, 也不会落魄这么久。
但她有困难, 景光也不能干看着。
他沉吟了一下, 说:“首先是要把毛利小姐家里剩下的御守都拿回来。”
别的不说, 不能再让毛利兰这么分下去了。
看这个架势, 迟早有一天什么铃木园子什么远山和叶都要被她发一圈。
天镜里点头:“阿景你说得对!”
她想了想,说:“这不难,我能通过御守上面的神力定位到它们,只要找一个毛利小姐不在家的时间,偷偷把东西拿出来……”
景光无奈地说:“你不要忘了楼下的毛利先生是做什么的。”
天镜里沉默了一下,说:“但是干活的不是柯南君吗?”
景光:“是,我听说侦探的反侦查能力都不会太差,所以我想如果我们能争取到他的帮助,应该会比较稳妥。”
他顿了顿,说:“毕竟毛利先生他是特地给了我们很低的房租的。这件事虽然是为了他们家好,可是一旦被发现,他应该会很难过吧。”
天镜里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了。
一想到如果拿御守的路上被毛利小五郎发现,他会用那种失望的眼神看着她,她就有点害怕。
“我知道了……”天镜里的眼中的金色变得越发深沉,“就让我来想办法搞定柯南君吧。”
*
“所以,犯人就是安田先生吧。”
屋里毛利小五郎充满自信的声音响起。而他本人却靠在沙发上,紧闭着双眼,一副陷入沉睡的样子。
随着名侦探一番有理有据的推理,大家齐齐把目光看向了安田先生。
而原本冷静从容的安田已经被击溃了心理防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都是他逼我的——”
但是再多的狡辩在一条流逝的生命面前都显得苍白。
目暮警官上前,将安田逮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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