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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菁榆扯出一笑，并不想与之说话。
将要走时又被方媛喊住，“老蒋让我过来拿合同，还得劳烦您宋大老板给我找一找。”
“什么合同？”
“当然是我们公司这些年来签过的合同了，老蒋没有告诉你吗？”
宋菁榆回过身，抬起眼眸，“蒋伯告诉我的，是让高秘书来拿合同，我的意思是说，你来拿什么合同？”
方媛看向别处，冷笑一声：“看不起我？宋菁榆，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不就有个有钱的爹么，嚣张什么？再有本事也还不是死了么？”
“合同我不能给你，恕不远送。”
宋菁榆不恼不怒，语气平和地就直击中方媛的怒点，她恨恨瞪着宋菁榆。
“不想走？那好吧，我就先走了。”
方媛心里压着一股气，一咬牙一跺脚后服了句软：“宋总，蒋总今天就要那份合同，还请你帮我找找，要不我不好交代。”
宋菁榆刚走出没几步就停住脚步回头看她，方媛的脸上带着别扭又难看的笑容。
“早这样说多好。”
宋菁榆轻蔑地笑了一声，进办公室拿了一份整理好的资料出来递给了她。
方媛想打开看看，却被宋菁榆拦住。
“里面的东西没多少人知道，你打开知道了，出了事你负责么？”
“我人都跟了老蒋了，还不能看看了？”
宋菁榆没有继续阻拦，只是耸耸肩退后，“我只是好心给你提个醒，至于看不看……眼睛在你身上，我想拦也拦不住的啊！”
方媛细想也确实是这么个理儿，将文件袋重新封装好，然后扬长而去。
宋菁榆直等着那脚步声走远了，也才离开。
隔日大早，宋菁榆被门口一阵喧闹声吵醒，咚咚咚的敲门声贯彻了楼上楼下，她睁开了略微失神的眼睛，套了件外衫下楼。
一开门，便是方媛铺天盖地的谩骂声。
宋菁榆视若无睹，眼神自然掠过她投向不远处的高梦，精干的职业装，颀长的身影，成为了路人眼中最亮丽的一道风景。
她们二人找上门不为别的，昨晚那份文件带回去后，蒋深当即发现少了东西，便怀疑是方媛半路拦截调换，方媛百口莫辩，与蒋深大吵一架。
这也是今早她情绪那么激动的原因。
“有什么事进来再说吧，方小姐。”宋菁榆不紧不慢，把二位不速之客招呼进了屋子，家嫂早已经为她们调好了咖啡，热气腾腾。
宋菁榆坐在椅子中，打量手上的指甲，全然不顾面前二人的怒气冲冲。
气氛就这样僵持了一阵子，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出入职场多年的高梦开口：“宋总，今天我们过来是想问问，昨天那份文件，缺失了几页，蒋总想着，是不是您工作太忙，忘记把剩余的补充上去。”
相比之下，高梦比方媛更会说话。
或许是长久辗转在职场之中，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加之是秘书的身份，高梦总比其他人多一些稳重在，但宋菁榆知道，高梦实则也是一条吐着毒芯儿的蛇。
“高秘书说笑，那份文件我从拿回来就没有打开看过，不会错放，也不会漏放。麻烦你回去告诉蒋伯伯，不要把所有的事都对外，有时候内部人员也需要调整调整。”
说着，宋菁榆的目光向方媛的方向瞟了瞟。
方媛立刻坐不住，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说谁呢你？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分明是你给我漏放了东西，现在还想家伙到我的头上，你想都不要想！”
“哦是吗？”宋菁榆略作思索，随即笑了笑，“昨天夜里我跟你说的那些，方小姐不会忘了吧？我只是随便说说，可我也想不到你居然……”
“我没有！我没有打开看过！”
宋菁榆被她猝不及防的暴躁戳中了笑点，她笑着，极大一部分的意思是笑她的愚。
深谙人际沟通的高梦显然也看出了这一点。
蒋深之所以要她一起来，就是因为信任高梦，那么高梦一定会把她听到的一切告诉蒋深。
到时候宋菁榆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把责任推卸给方媛，虽然一开始她并不这样想。
高梦见状，也大抵懂了意思。
不等继续问下去，就要离开。
方媛拽住高梦，“小梦，我们还没有解决那事儿，回去该怎么跟老蒋交代……”
高梦挤出笑，“我们还是不要打扰宋总休息了。”
第193章 ：扰
“至于那件事情，我认为还是等蒋总来处理比较好，你我做不了定夺。”高梦说。
在这种事上，方媛到底也无法干涉高梦。
目送二人ᴶˢᴳ走后，宋菁榆无心再睡，换上衣服收拾一番，打算出门。
另一头，蒋崇州上身赤裸着，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醒来，身旁睡着同样衣衫不整的乔征。
她早就醒过来的样子，在蒋崇州猛地坐起来时轻轻扯住了他的手。
蒋崇州的脑子一片空白，语无伦次地解释：“乔姐我……”
“穿好衣服拾掇拾掇，起来干活了。”
乔征像个没事人似的，冲着他笑笑，对于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只字不提。
亦或者是她觉得无所谓。
可对于蒋崇州来讲，却又是一道跨越不过去的鸿沟。他晓得自己身体的情况，也同样知道自己跟乔征不能有身体上的交集。
可现在……
“愣着干嘛？还不出去？”乔征嗔骂着将他赶出房间，蒋崇州被赶出去的时候，看到满儿正睡眼惺忪地从房间出来。
满儿先是惊讶，而后也觉得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毕竟在他的眼里，蒋崇州本就该和乔征在一起的，要不然满儿当时也不会喊蒋崇州蒋爸。
“蒋爸！”满儿清清脆脆唤了他一声。
蒋崇州应得尴尬，只好先回房间换了衣服。等他再出来，满儿已被送去学校上课。
乔征今天换了一件浅色的裙子，站于楼梯口，正对着那间房，那男人自从住进来就没有出来过，除了一些必要的事情。
刚开始，乔征时常能听到从那间房里传出的女人哭喊声，但这段时间，那里面似乎安静了许多。
但无论如何，乔征今天就打算把他赶出去。
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她实在是受够了。
男人一开门，就看到乔征站在楼梯口，直勾勾直盯着他，“怎么了老板娘？有什么事儿？”
乔征脸色阴沉，“你还是搬出去吧，去别的店里，我把房费退给你都行！”
“怎么回事？怎么还赶人走？”
“具体什么原因你也不用知道，这是你的房费，赶紧搬走！”乔征说着，往他手里胡乱塞了几百块钱，便下了楼。
午后男人便要搬走。
蒋崇州帮他搬房间里的东西，他意外发现男人竟然携带着一部专业摄像机。由于从事过这样的行业，蒋崇州对于这样的设备分外敏感。
“感兴趣？”
男人注意到蒋崇州的目光一直都落在那台摄影机上，他从一只箱子里拿出个U盘来。
那里面大多是他这些年拍的视频，有短片，也有微电影。
蒋崇州注意到其中一个标注（1）的文件夹，出于好奇，他打开看了下。
一声女人的惨叫随之流出，这是一部反对家暴，保护女性的宣传片。
片子里的女人是他早年间的网友，叫苏溪。
那时候女人频繁遭遇家里丈夫的虐待，有一次她把丈夫施暴的视频录了下来，被丈夫发现后差点被打死。
但苏溪还是一意孤行地将录像转给了他。
“她相信我能帮她，我也不能让她失望。这些年我也搜集了不少这样类型的素材，我不能帮她们脱离苦海，但我只想尽我所能，用我自己的方式帮助她们。”
“这有用吗？”
“我每走一个地方，就把这片子给当地的媒体转，迟早有一天，这些人会受到相应的惩罚。”
蒋崇州突然想起前几天在隔壁房间听到的女人惨叫声，为此还惊动了警察。
他似乎豁然开朗，“那从你房间传出的那声音……”
“是我在剪片子吧，打扰到了你们，实在不好意思。”男人笑笑，将一把现金塞给了蒋崇州，“对了，你帮我把这些给老板娘，就当是感谢这段时间她的照顾。”
蒋崇州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他没有接钱，跑了出去，想将这事情告诉乔征。男人把现金放于前台的桌子上，待乔征从房间出来时，大厅已经没了踪影。
此时，阜盛海宁区。
蒋深勃然大怒，将手里的文件攥作一起，对着方媛扔了过去，“看看你做的好事！”
A4纸密密匝匝地散落在地，方媛的眼眶中盈满了泪水，“你怪我，你没本事只会怪我！你怎么不去找那个宋菁榆呢，你敢么？！”
“你说什么？”蒋深急火攻心，听闻这句话后愈加生气，他从座位站起身来，走到方媛的身边，扳过她的脸，狠狠掐着。
“说什么再说一遍？”
方媛害怕极了，她从未见过蒋深这样生气，她声音逐渐软了下去，带着哭腔：“老蒋，你干什么啊？我不是故意说她的，你至于吗？”
刚进来的高梦也被这样的蒋深吓了一跳，她慌忙进来拉开二人，为他倒了杯水，“蒋总，您喝杯水消消气。”
蒋深大抵也是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整理好心情坐下来，平息了下怒火。
高梦冲着方媛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出去。
方媛向后退了退，惊魂未定地望着蒋深，接着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您别老生气，又嫌血压低了是不是？”
高梦坐在蒋深的身边，贴心如女儿似的替他量血压，蒋深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平定方才的怒火。
几分钟后，高梦从房间出来关上门。
方媛早已在外面等候，见高梦出来，忙迎了上去，“小梦！”
高梦慢条斯理地关上门。
转过身时傲慢地瞥了她一眼，“你刚开始跟我怎么说的？把老爷子气出好歹怎么办你想过没有，我们的目的你不要忘了，能不能每次做事都带着脑子啊！”
“可这次真的不能怪我，小梦。宋菁榆说我打开那份文件，出了事就是我的责任啊，我怎么能让她抓住把柄？那样你我都会完蛋的！”
“你蠢啊！宋菁榆那是激你你都听不出来？”
高梦一面往楼下走着，一面冲着方媛：“也怪不得周禹当时会不要你，就你这个智商，最简单的模式你都不能通关！”
“现在老头子恨死我了，小梦，我该怎么办啊？”
“这还用我教你？”高梦白了她一眼，“你忘了当时怎么跟上老头子的了？”
第194章 ：露
高梦俨然一副老成有经验的样子，“枕边人吹吹风比什么都管用。”
“可他现在正在气头上，我怕……”
“你怕什么？”高梦宽慰她：“老头子为了你都跟老婆离婚了，你还有什么担心的？你这么年轻又漂亮，他能不要你么？”
方媛也觉得是这么个理儿，点了点头，“那成，小梦，我都听你的。”
高梦露出一笑，“这就对了，你还愣着？快去化个妆换个衣服啊，别告诉我你就穿这一身哄老头子啊？”
“哦，那我去了！”
“嗯，去吧！”
高梦望着方媛的背影，察觉到包里的手机嗡嗡震动，她拿出手机，看清楚那上面的名字后便出了门。
房间的门重新打开，方媛站在阁楼的窗口，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的高梦，她出去之后就直接上了一辆车，方媛将那辆车的车牌号默默拍了下来。
公司大楼内，小徐敲敲门走进来，“宋总，这是旧城区拆迁居民的名单。”
宋菁榆接过名单册子察看，发现上面有很多用红色的笔圈起来的名字。
“这些红圈，是什么意思？”她望向小徐。
小徐赶忙解释道：“红圈圈起来的居民，是这次拆迁没有分到房子的。”
“折现了？”
“没有，这一块儿一直是方骏地产在负责，他们那头的负责人也没作任何解释。”
宋菁榆似乎觉出点什么，“周赴生不是在负责这个项目么，你没问他怎么说？”
“周总最近在忙。”
“忙什么？不就是忙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吗？你现在就帮我约时间，我们当面谈一谈，我倒是看看这缺下的钱都喂到哪只狗的肚子里去了！”
宋菁榆有些生气，本来就是蒋深接下的项目自己接手，一上来还弄出那么大的乌龙，她差点就变成了满眼利益只会压价的恶人。
现在问题又接二连三地出现，宋菁榆想，方骏这时候想把烂摊子撇给她解决？想都别想！
可小徐接下来的话更让她吃惊。
“周总最近在忙，不是忙公司的事情，听他们说，是周总的妹妹治疗结束要回来了。”
宋菁榆蹙眉，“他还有妹妹？哪来的妹妹？”
“周董事长收养的女儿许愿，是个盲人，常年一个人住在周家的老房子里，这次是去国外治疗眼睛去了，这几天说是要回来。听说周总为给她提供良好的住院环境，把沈之行沈大夫都撬过来了。”
“沈之行也去了？”
宋菁榆心里愈发不快，她与周赴生那个传说中的妹妹许愿素未谋面，可她却对许愿充满了敌意。
那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让宋菁榆很不舒服。
但她还是让小徐约了时间，第二周的周末，周赴生如约提前到了咖啡店。
“来得真够早的。”这是宋菁榆踏入咖啡厅说的第一句话，没等周赴生回答，第二句又随之溜出：“大忙人。”
周赴生轻笑，“最近是有些忙。”
“忙什么大事儿呢？项目都搁在一边不管了，还知道项目ᴶˢᴳ出了什么问题么？”
宋菁榆坐在周赴生的对面，轻抿了一口面前的咖啡，有点凉，她立刻叫来服务生重做一杯。
这样夹枪带棒的说话方式，周赴生只在很久以前见到过。宋万安还在的时候，宋菁榆永远都是这样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
她说“大忙人”这样明嘲暗讽的话，不亚于当初说“我包你”的威力。
周赴生不明所以，便问：“怎么了？”
宋菁榆仍然是笑着，精致的脸上划过一丝狠厉，“是啊，您这么忙，怎么会知道呢。但是作为朋友，我得提醒提醒你，既然接手了项目，就要负责到底，否则没人会做你的生意。”
“项目我会负责，只是最近有些别的事情耽搁了，你不用担心，出现的问题最后我都会承担。”
“承担？你有几个钱可以承担？”宋菁榆面露怒色，心里却为了另一个疙瘩别别扭扭，她想那一定是周赴生的不负责任让她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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