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匪见阮青梅一口铁锅虎虎生威,不好靠近,便转移目标:“去!抓那个男的!看她还怎么得意!”
“那男的一看就很弱!”
令荀:???
五个水匪一拥而上,阮青梅见状大惊:“二狗子――”
下一刻,就见白色衣摆如云霞流转开来,谪仙人足下踏雾生尘,蜻蜓点水地在五人腰间一点,五人顷刻倒地不起,浑身酸麻动摊不得。
令荀自始至终单手背后,只用了右手两指,连汗也没有流一滴。
他弱?
从来没有人这么说他。
作为杏花村的男丁,他十三岁就作为“战力”,拎着锄头跟村里的叔叔哥哥们一起去和隔壁村子干架,去别的庄子抢地盘,在这种彪悍环境呆了十年,怎么可能手无缚鸡之力?
――他们对乡下人的彪悍一无所知。
更不说青冥还教了他外功,外功可没有禁制,他通常一遍就会,所以很少在人前练习。
令荀不喜欢打架,学的都是一击制人的招数,他今日又穿得飘逸,举手投足仿佛都带了仙气,看着格外深不可测。
做完这一切,他理了理衣襟,看向阮青梅,道:“青梅,你刚才喊的什么?”
阮青梅背心一冰,立即举起大拇指:“我说令荀哥哥好棒。”
青年温柔一笑:“青梅妹妹也很厉害。”
“我看你们两个找死,都给我上!”水匪头目怒道,“叫船上的人也来,我们人多,难道还拿不下他们两个?这是在水上,船只有这么大,他们根本无路可逃,我就不信他们能……”
……
一刻钟后。
十八个水匪,背着手,被用麻绳困在甲板上,靠着船舷排排跪,个个面如死灰。
完蛋,他们在水上,被两个人围追堵截,根本无路可逃!
事实就是这么讽刺。
阮青梅和令荀都是有修为在身,对付区区凡人不在话下,只是出门在外,到底不想如此高调行事。本想花钱消灾,却忽视了关键的因素――他们没钱。
哎,贫穷使人不得不使用暴力!
平定匪患后,令荀将水匪们来不及收拾的银钱细软一一还给刚刚被打劫的船员和村民,众人感激不已。
“谢谢哥哥。”吃甜糕的小姑娘接过铜钱,盯了令荀一会儿,突然害羞地埋首母亲怀中。
令荀笑说:“囡囡乖,这都是姐姐拿回来的。”
那母亲忙道:“多谢二位仙士仗义出手,我们孤儿寡母,身上只有这些银两,若是没了,真不知道下船后的路要怎么走……”
“阿娘不哭。”小姑娘见母亲伤心,贴心地蹭了蹭,又露出半张小脸,小声道:“谢谢仙女姐姐。”
“――路见不平,乃我辈应当!”
船首处,阮青梅十分鸡血地高调应声,豪气干云,赢得众人喝彩。
“谢谢,谢谢大家。”
转过身,她冷冷睨了水匪们一圈,手里的锅一下一下地敲着掌心,谁也不知道下一次是不是会敲到谁的天灵盖上。
这些人每人几乎都挨过一她锅瓢,大半都下过水,对这“杀器”着实心有余悸。
但是阮青梅既然命人将他们“捞”上来,似乎又不打算痛下杀手,这让他们心中萌生一股希冀。也许这是个不滥杀无辜的正道人士。
“众位朋友,”就听阮青梅终于开口,“众位兄弟,流年不利,民生多艰,咱们也没有别的意思。”
阮青梅将空了的铁盘子重又扔在地上,道:“咱们也只想讨个方便钱,都是行走江湖,多包涵包涵,给咱拆兑个路费,这厢谢过了。”
众水匪:好熟悉的台词?
水匪们面面相觑,匪首求饶道:“姑奶奶,我、我们都是两岸的流民,因去岁水患落草,若是有钱,又怎会沦落至此?”
阮青梅正色道:“大哥莫不是在‘消遣’我们?看你们这流程也是老江湖了,身上没有也罢,那船上难道也是空的?”
“你可能不了解我,我这个人一不高兴,就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失去理智的事来……这样,咱们就地取材。你们给我到水里去,每人抓一百条鱼上来,让我到下一个码头卖了换路费,我就放了你们。”
抓鱼!
黑灯瞎火抓什么鱼?
放着渔网不用要人去抓鱼,这不是摆明要命吗?
那匪首还有什么不懂,钱和命,这姑奶奶今天是一定要一个,敢情他们是遇上“同行”了。
头子和手下交换了眼色,知道今天不出点血是过不了这关,上前道:“不敢隐瞒姑奶奶,我们身上是真没有,出来干活,钱财不敢随身携带,容我回到船上去取……”
“没问题!”阮青梅痛快地答应,“我和你一起去。”
啊?
匪首还没反应过来来,就见阮青梅手起刀落,给他松了绑,豪气地道:“大哥带路!”
那匪首眼睛转了转,低头朝船板走去。
“青梅。”令荀见阮青梅要上贼船,很不放心。
“二狗哥哥,我去去就回。”阮青梅脚下轻盈一跃,没踩木板就落到了对面船上。
贼船上还有两个水手,是他们故意留下的。见阮青梅上船,他们提刀一横,被匪首瞪了一眼,又灰溜溜地退下,视线有意无意地扫过船舱。
匪首回头对阮青梅恭敬地道:“仙姑,我去去就来。”
阮青梅扬了扬下巴,似乎并不担心他们耍花招。
不一会儿,匪首匆忙归来,手里握着几个脏兮兮的钱袋子,里面尽一些碎银和铜板,看得出真是匆忙凑出来的。
“仙姑,都在这儿了,还请仙姑高抬贵手,放兄弟们一马,我等今后一定痛改前非。”
阮青梅颠了颠钱袋子,不大高兴:“头子,你这还是在消遣我啊,我都上了你的贼船了,你这――就这?就这?”
阮青梅长叹:“要不然我还是吃鱼吧……”
“仙姑,仙姑息怒!我、我再去找找,这群兔崽子,可、可能还有人把钱藏起来了!”
“不必了。”阮青梅冷声道,“我看你也找不出什么来,我亲自去船舱看看,实在没有,大不了就拿这艘船抵押,我看也不错。”
匪首目瞪口呆。
她的目的竟是这艘船吗?!
这船说大也不大,舱里并没有空间分出房间,就是连通着一片,有什么东西一目了然。阮青梅看着船舱最里头那八九个红绸子缠裹的大箱子,似笑非笑地看了匪首一眼。
匪首背后早已被冷汗浸湿,“噗通”跪下。
“仙姑饶命,不敢隐瞒仙姑,这是兄弟们前日打劫了一艘世家商船得来,里面都是绵帛玉石,愿孝敬给仙姑,我这就命人给仙姑抬走……”
其实他们这一行本来是去鸾都城黑市“销赃”变现的,路上遇见了阮青梅他们的客船,想着客船易劫,就想开个张,没想到提到了铁板。现在好了,还要连家底都一起赔上。
他算看出来了,这是个“悍匪”,不吃到肉绝不会放手。
“不必。”没想到阮青梅却改了主意,看到这些财帛,她似乎心情好了很多。
她笑着道:“这么多东西搬到客船上,我说不清,也不好打理。劳烦大哥去上面喊一下我朋友,叫他把兄弟们都带到‘咱们’船上来。”
匪首:怎么就变成“咱们”了?谁跟谁“咱们”?
阮青梅满意地看着几大箱子的布匹玉石,回过头道:“你就说,我决定不回去了,我要跟着这艘船一起去鸾都城,都是顺路嘛。”
“当然,兄弟们辛苦一遭,我也不会亏待大家,等到黑市出了货,我抽成即可。”
抽成?这是要入伙?
匪首思索片刻,壮着胆子问:“敢问,仙姑要抽几成?”
“一成如何?”
匪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仙姑此话当真?”
“那是自然。”阮青梅点了点头,“走吧,已经耽搁不少时间了,头子大哥,劳烦叫兄弟们都上船,我们出发。”
作者有话说:
阮青梅:你猜是谁一成?
本来是6000字,剩个尾巴十二点前可能搞不完,所以分两章。
二更放到十二点之后,小天使们明天早上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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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仙人抚我顶,顶你个肺
令荀听到来人的说法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阮青梅从船舱出来,和他挥了挥手,他这才押着众人一一过了甲板,转身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上了贼船。
“狗哥!”阮青梅迎了过来。
令荀见她果真无恙,才松了口气,低声问:“我们为何要换船?真要把他们都放了?”
“二狗哥哥放心,到了这里就跟回家一样,我和陈老大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是吧头子大哥?”
“是,是是!”只见匪首陈老大对阮青梅恭恭敬敬,眼中的确多了几分真实的客气。
阮青梅还指挥船上的两名水手:“去,把兄弟们都放了,以后就是自己人了,松绑,通通松绑。”
她又对陈老大道:“事不宜迟,开船!”
阮青梅如此不拿自己当外人的举动让众人也有些迷惑,却下意识地听从。也有一些人呆在原地不明所以,还是匪首陈老大递了个眼色,才在船上各就各位,无事的则默默回到船尾,不敢接近这二人。
月色朦胧,夜阑人静,周围只剩下水声和风声,客舟已远,连渔火的影子都看不见。此时他们便是想返回也没机会了,一时形势变化,船上众人各自心怀鬼胎,气氛诡异。
令荀不敢休息,只和阮青梅站在一处,耳听八方,默默防备。
“这些人都是惯犯,虽说不上穷凶极恶,也绝不是什么义贼,更不是好相予之人。你到底怎么打算的?”他问。
阮青梅笑眯眯地道:“你害怕吗?”
令荀摇首。
怕,他就不会在对方传话来的时候,不顾客船上众人的劝阻,带着人上了这艘船。
他只是担心阮青梅出招过于风险。
阮青梅捂住那一抹小小的暖意:“我只是找他们帮个小忙,没事的。”
船只行驶了一会儿,船上众人还算老实。偶尔有记恨他们的,也忌惮于他俩的能耐,不敢上前。
天将明时,陈老大居然还叫人送了吃食来。
阮青梅欣然接受,取了一张干饼,撕开一半,一半自己,一半给令荀。
陈老大有些震撼,他料定了这二人必然另有心思,特来试探,好讽刺一番,这一下反而不知道说什么。
倒是阮青梅感慨道:“头子大哥,其实我特别理解你们,我们二人也是农家子,知道普通人不易。尤其遇上灾年,颗粒无收,真是难过得紧。听说去年清江水患,两岸居民连家都被水冲垮,流离失所者众,十分凄惨。”
“你们?”匪首打量着二人,似乎在揣测这话中真假。
“我二人家中皆仰赖土地为生。只是于修行方面,略有体悟,并非大宗弟子。”令荀说道。
“看不出来吧?嘻嘻。”阮青梅笑笑,“都怪我们长得太好看。”这倒是实话。
连这样的老底都托出,莫非当真是有意结交?陈老大也放松了些。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说你们怎么和那些修士不一样,”他笑道,“我家便是清江的,去年逃荒至此。”
阮青梅又问:“灾情已过,清江那边又减免税赋,我看不少流民都反乡了,你们没有打算吗?”
反乡?回去种地?
那哪有当水匪赚得多,已经尝到了甜头,哪可能再回去继续当老实人。
陈老大口是心非道:“有、当然有,再赚点就走。”
“噢?”阮青梅扬起唇角,“如此的话,等这一船出货,应该也够了。那就提前祝大哥金盆洗手,早日反乡。”
陈老大脸色有些尴尬,只胡乱应声:“那是,这就回去,就回去。”
说话间,水手却慌慌张张地跑来:“不好了,老大,有仙人往这边来了!”
“‘仙人’?”阮青梅看过来。
在这个位面,凡人口中的“仙人”大多就是九大宗的修士。
“是琅华宗的修士。这一代离琅华宗的钟秀峰很近,老是有修士来管闲事。”陈老大眼中闪过厌恶,“那些修士自己又不用吃饭,穿得用得都是最好的,走到哪里都有人求着供着,自己过着神仙日子,却偏要到断我们这些穷苦人的活路!”
阮青梅恍惚忆起,这一带的确靠近琅华宗,而琅华宗是喜欢“管闲事”。
在【师尊】路线那几世,她就知道琅华宗有专门的巡逻队,只不过她修为低微,又不会御剑,只被祈云琉带着来过一次――就这,回去还被同门说嘴个半天,说她自己没用,不学无术,只会赖着师尊。
她脑子转了转,问道:“陈老大,那些琅华宗弟子可认得你?”
“大概认得吧,那姓沈的女弟子还警告过我。兄弟们已经尽量避开与他们相关的船只,放过了许多‘生意’,他们却咄咄逼人。此番定是来追讨那箱玉石。”
“这样。”阮青梅道,“你和那些面熟的兄弟们全都进船舱去,不要出来,没见过的人留下,其余交给我二人应付。”
陈老大错愕,显然没想到阮青梅能“自己人”到这个地步。
“我看了那批货物的清单,这些都是鸢城一户世家纳妾的聘礼,那位老爷臭名在外,敛的本就是不义之财。他们这些世外修士,哪里懂得我们的不易,不过恃强凌弱、助纣为虐之徒罢了。”阮青梅本就厌恶琅华宗,话语间真情流露,让陈老大瞬间同仇敌忾。
说得对啊!他们走水上行当,也是凭本事,凭什么要把到手的利益让人?
以琅华宗的本事,若真要护卫这片水域,他们哪里是对手。
可水匪劫掠客船,琅华宗视而不见;劫掠商船,琅华宗也从来不出手;只等苦主上门,他们再来“寻回”,从中收取费用。
水匪劫掠固然不是正道,可他琅华宗难道就不是黑吃黑?
自诩“正义”,当真可笑!
“有劳二位了!此事若成,必有重谢!”陈老大诚心道。
众人安排妥当,不一会儿,果然有一男一女两位紫衣修士御剑而来,居高临下地道:“宵小!还敢在琅华宗地界闹事,还不速来受死?”
船上水手面面相觑,无人应声。
不一会儿,阮青梅与令荀从船尾行来:“何人在此喊打喊杀?”
他二人一身贵不可言的流霞锦缎,足踏着晨光而来,芝兰玉树,转盼流光,明明人在船上,却比他们两个天上飞的更有仙姿。琅华宗的修士不由也怔住,这样的人,怎会和水匪同船?
阮青梅一看那二人面目,顿时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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