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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妃没有康熙的准许是不许出后宫的，前头的乾清宫除了宫宴都不能随意走动，更别说校场这些有外男的地方了。
乐希神色暗淡，低垂着脑袋，“这样啊……”
博尔济吉特妃没养过孩子，皇太后跟前的五公主同她额涅德妃一样极重规矩，平日里见到她也是笑脸相迎，头回见身边小姑娘这般的情绪外露，不免有些手忙脚乱。
她忙不迭又哄道：“小公主若是对骑马感兴趣，我可以教你些简单的拳脚功夫，日后骑马总归是用得上。”
骑马不是想学就学，手脚不灵活很容易从马背上摔下来，所以马术精通的都多少会些拳脚。
一听这话，乐希当即抬起头来，对着博尔济吉特妃甜甜一笑，哪里还有先前那副沮丧失落的模样。
“谢谢妃母！”
博尔济吉特妃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不过一看见小姑娘那能甜进人心里的笑，什么多余的想法都瞬间被抛之脑后了。
好在她还惦记着小公主才三岁多，也留了些理智，点头道：“妃母说话算数，不过此事得和贵妃娘娘知会一声。”
若是贵妃不愿意，她这边应下也无用，到底不是自己的孩子。
乐希无视边上明月犹豫的神情，拍拍胸脯保证：“妃母放心，额涅一定会准许的！”
她对这个贵妃娘也算是十分了解了，吃软不吃硬，有时候看起来态度坚决，但只要肯下功夫软磨硬泡，到最后都会软和下来。
“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博尔济吉特妃倒是没有那些个体弱就不能剧烈活动的观念，她也是自小学骑马射箭，这些年都没生过什么大病。
乐希这下心满意足，左右在园子里也逛不下去了，同博尔济吉特妃道别后就急急忙忙回永寿宫去了。
今儿日头正好，太阳晒起来暖洋洋的，钮祜禄贵妃也没在殿内窝着，差人搬了躺椅放在院子里的古榕树下。
乐希远远瞧见就扯着嗓子喊道：“额涅！”
钮祜禄贵妃闻声睁开眼坐起身来，放眼望去就见一人一狗撒腿就往自己这边跑。
她伸手将人抱了个满怀，忍不住说道：“慢些。”
乐希埋在她怀里蹭了蹭，旁边的小甜甜也不甘示弱，学着她往贵妃身上扑，兴奋地汪呜汪呜叫。
钮祜禄贵妃哭笑不得将一人一狗推开，嫌弃道：“行了行了，烦人的紧！”
乐希转而去抱她胳膊，抬头像小狗一样眼巴巴地看着她：“额涅……”
见她这模样，钮祜禄贵妃心下了然，抿了抿有些苍白的嘴唇，挑眉问道：“说罢，又有什么事需要额涅帮忙？”
乐希嘿嘿笑了两声：“额涅，您说为人是不是应该诚实守信？”
钮祜禄贵妃点点头：“自然。”
“如果女儿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就要做到对不对？”
“这也是自然。”
“那女儿方才和妃母约定了跟着妃母学习拳脚功夫，也得说道做到对不对？”
“嗯……嗯？”钮祜禄贵妃猛地回过神来，疑惑地看着乐希，“跟谁？做什么？”
都是贵家女出生，也见多了荣华富贵，多少都是有傲骨在身上，又怎么会甘愿一辈子把自己困在后宫，同其她同病相怜的人争风吃醋。
第25章 干饭第二十五天
明月将事情的起因以及经过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钮祜禄贵妃这拒绝的话还没到嘴边，乐希就眼尖地开始抱着她胳膊撒娇，“额涅，全天下最好最好最好的额涅，您就应下吧～”
在糖衣炮弹的攻势下，钮祜禄贵妃依旧清醒，神情严肃地说：“习武可是很危险的，若是不小心失误伤着了，动辄就是伤筋动骨。”
乐希再三保证：“我会很小心，不会伤着的。”
钮祜禄贵妃还欲说些什么，“可……”
乐希眼巴巴地看着她：“额涅您看四姐姐，汗阿玛还允了她学骑马射箭呢，四姐姐如今不也好好的。”
宫里的公主自小被嬷嬷教着学规矩，大都养成了不喜好动的性子。四公主养在宜妃跟前，宜妃向来都不会拘着她，加上康熙对这个女儿也甚是喜爱，所以就养成了跳脱的性子。
旁人到她这个年纪该学刺绣了，但四公主除了读书就爱习武，骑射水平放在皇子中也是能拿得出手的。
虽然肤色比起乐希要黑几个度，但是身体却是实打实的康健，别说生病吃药，就是冬天穿着秋衣去外头走一圈也不见得有事。
钮祜禄贵妃微蹙着眉头，沉声道：“让额涅想想，你先去换身衣裳，这一路跑回来出了满身的汗。”
乐希见她这神情自知此事有戏，自然是乖巧地牵着狗绳回卧房更衣去了。
小甜甜回了熟悉的地方，都不用招呼就自己趴坐在外间，盯着门口懒懒地吐着舌头。
刚出完汗不能碰水，明月去拿了汗巾塞进乐希后背，等擦干了才开始换衣裳。
乐希站着由她折腾，倒也不是讲究，主要这时代生个病很麻烦，特别是风寒，身子不好的人都会反反复复，她穿来那会儿，风寒整整拖了两个月才好。
明心给她挑了身姜黄色长袍，里面套着嫩绿马面裙，外面是粉白色绣金牡丹花纹的坎肩。
衣服都用檀香熏过，走起路来带着淡淡的檀香味儿。
换完衣裳头发也乱了，乐希又被明心按回梳妆台前梳头。
偏殿里间一片安静祥和，院子里的钮祜禄贵妃却是愁容满面。
思来想去拿不定主意，她只得问问从小伺候自己的奶嬷嬷，“宋嬷嬷，你说这该如何是好？”
“主子，奴才觉得您就是考虑太多，太医也说了小主子要多走动走动，那位蒙妃娘娘能安安稳稳在宫里坐着，自然也是个聪慧之人，做事想来也是有分寸的。”
说完，宋嬷嬷又提议道：“实在不行，您再找两个身手利落的嬷嬷跟着小主子，总归是不会出什么事的，那四公主不也好好的吗？再者这日后若是……小主子总归是要学些自保手段的。”
钮祜禄贵妃知晓宋嬷嬷的意思，即便她身为贵妃，也没有把握能保证女儿一定不会远嫁蒙古，总归是要替未来做打算的。
思索良久，钮祜禄贵妃还是下定心来，吩咐道：“宋嬷嬷，你去挑两个机灵点，而且知礼仪的嬷嬷跟着希儿，她先前身子不好，也一直没给她挑选礼仪嬷嬷，如今也该提上日程了。”
…………………………
乐希换完衣服发现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只是有个附加条件，做什么都得让嬷嬷跟着才行。
此外，钮祜禄贵妃还带来了一个噩耗，“额涅给你挑了两个礼仪嬷嬷，等会用完膳就带上来瞧瞧，日后你就跟着两位嬷嬷学习宫中礼仪。”
乐希耸拉着脑袋，习武的喜悦都被冲淡了不少，有气无力地应下：“是。”
躲来躲去，还是躲不开学习宫中礼仪，心累。
真搞不懂进宫有什么好的，正式场合跪来跪去的磕头不说，还得跪得标准磕得好看。
钮祜禄贵妃好笑地捏捏她的小鼻子，说道：“好了，午膳想吃什么？额涅让小厨房给你做。”
乐希靠在桌子上唉声叹气，说：“想吃火锅。”
钮祜禄贵妃转头吩咐宫女：“让小厨房午膳照旧，看着减两个菜，加个什锦锅，再切些羊肉。”
火锅如今都算是宫廷菜了，不过都是清淡汤底，也没有辣酱或是麻酱可以沾。
乐希想念麻辣火锅，虽然她吃辣一般，但也坚决认为吃火锅不吃辣没有灵魂。
小厨房很快将碳火连着什锦锅端上来，羊骨汤打底，里面烫着各种素菜，正咕噜咕噜沸腾着。
羊肉被切成薄薄的一片摆放在碟子里，周围还摆放着几个装调味料的精致小盅，上面都红纸贴了标签。
薄薄的羊肉放进沸腾的火锅里烫一分钟，然后再沾一点点蒜水和胡椒粉去腥味，因为切的很薄，吃起来也没油腻的感觉。
每到这时，乐希就庆幸自己不是穿成了平民百姓，倒也不是她瞧不起平民百姓，只是在这个时代的百姓，精盐都是奢侈品，更别说胡椒之类的东西了。
她吃的欢快，桌底下小甜甜闻道味儿就开始在乐希脚边打转，晶莹的口水直往下掉。
乐希夹了块牛肉给它，叼住了就囫囵往下吞，烫的脑袋乱甩。
“今天太阳正好，让人给它洗个澡吧。”钮祜禄贵妃说着夹了蔬菜放进乐希碗里，说道：“别吃太多羊肉，容易上火。”
乐希端着小碗含含糊糊道：“额涅我可以帮小甜甜洗澡吗？”
钮祜禄贵妃想也不想地拒绝：“不行，小甜甜沾水不老实，若是甩你一身容易着凉。”
乐希想想也是，说：“好吧，那我晚点去找四姐姐玩儿。”
午膳吃过七分饱，乐希就放下筷子不再进食了，吃太多容易积食。
钮祜禄贵妃这大病初愈，草草用了几口就搁下碗筷，见女儿吃完就立马让人将桌上的东西撤了下去。
明月端来茶水给乐希漱口，那边钮祜禄贵妃已经吩咐宋嬷嬷将挑选的嬷嬷给带进殿中。
两位嬷嬷虽然是礼仪嬷嬷，但都不是长相严肃板正的那一类，个头都差不多，只是一个稍胖些，看面相圆润更显和蔼，另一个则是看着寡言些。
宋嬷嬷先指了指稍胖些的那位嬷嬷，介绍道：“公主，这是张嬷嬷，另一位是金嬷嬷，都是内务府的老人，日后就由两位嬷嬷教您宫中礼仪。”
两位嬷嬷明白这就是自己日后的主子，不约而同地跪身行礼，齐声道：“奴才见过七公主，公主万福金安。”
乐希连忙抬抬小手叫起，“起磕吧。”
两位四十多岁的阿姨跪在面前什么的，多少还是有些压力。
两位嬷嬷应声站起身来，钮祜禄贵妃倒是没这么温和，板着脸放出威压：“日后就是公主身边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想必本宫也无需多提，若是做出什么欺瞒主子，或是背叛的主子的事，本宫定然不会轻饶。”
两位嬷嬷又连连应声：“是！”
这样一来，乐希身边除了明月明心两位贴身大宫女以外，又多了两位贴身嬷嬷。
她每次出门时明月和明心有一个跟着，另一个留在偏殿，除此之外还有三位宫女和四位太监，如今又加上两位嬷嬷，都可以组个足球队了。
这只是正常出行，若是坐轿辇，还要加几个抬轿辇的。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十分的奢靡。
不过比起康熙出行而言，她这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用完午膳，钮祜禄贵妃就有些乏了，让宋嬷嬷扶着她去里间歇息。
小甜甜也被小圆子带去洗澡，乐希没什么可玩的，就转头往翊坤宫去找四公主。
两位刚上任的嬷嬷跟在她身后，还处于观望状态，所以对她蹦蹦跳跳的走路方式也没多言。
毕竟她们是奴才，这哪有奴才一上来就让约束主子的，是生怕主子不厌恶自己吗？
乐希自然不知道她们心中的弯弯绕绕，同宜妃知会过后就一头往偏殿扎去。
四公主在书房练字，听见声响抬头便笑道：“我说这窗边喜鹊儿怎么叽叽喳喳，感情是七妹妹来了。”
乐希上前去踮着脚看书案，好奇地问道：“四姐姐你在做什么呢？”
四公主搁下毛笔，轻轻松松将她抱起来放在书案边的椅子上，又将旁边小桌上点心拿过来放在她面前，说：“最近专攻骑射，这字许久未练有些生疏了，无事便想着捡起来练练。”
乐希爱吃板栗酥，每回来了都要吃这个，四公主也就习惯在书房摆一盘板栗酥了。
乐希刚吃过午膳不久还不饿，打量着书案上的字，由衷地赞叹道：“四姐姐你这字写的越发好看了。”
四公主虽然性子跳脱，但一手簪花小楷写的却是十分工整秀气。常言字如其人，这话放在四公主身上看似不太恰当，实际上却很合理。
她虽性子洒脱，但却也继承了郭络罗贵人的几分细腻，平日里看不出，但是做正事时却又极其认真，看似豪爽大方实则聪慧过人。
这也是康熙对她疼爱有加，许她上校场学骑射的原由之一。
四公主挪开镇纸，又换了张新的竹纸，从笔架上取了支最小的毛笔，不以为然道：“这算什么好看，三哥才真是写的一手好字，虽然三哥看着文绉绉的，但书法可是连汗阿玛都夸赞的。”
乐希咋舌：“如果这都不算好，那我写的估计都不能叫字了。”
她更着重识字，如今满语也算是小有所成，就连不怎么接触的蒙语都能说一些简单词汇。
有长必有短，乐希那手字就是胤礻我见了都摇头，能叫人认出来已经是不容易了。
四公主边蘸墨水边笑道：“你还小，手腕太绵软没什么力气，等日后长大了就好了。”
她是常年练字，再加上近年来会去校场学射箭，手腕沉稳有力，写起字来自然就轻松美观了。
乐希见四公主轻轻压去多余的墨汁，正要提笔落在竹纸上时，一位宫女掀开珠帘走进书房，福身向二人行礼后柔声说道：“公主，贵人主子问您何时将绣好的手帕送去，已经拖了许久了。”
――啪嗒
墨汁滴落在竹纸上晕染开来，四公主换上一脸要死不活的表情，扔掉毛笔说：“马上送去。”
等着她笔走龙蛇的乐希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满脸写着幸灾乐祸几个大字，我“四姐姐你那‘百鸟牡丹图’还没绣完啊？”
四公主的短板就是刺绣，不管任嬷嬷或者郭络罗贵人如何教，她就是在刺绣上不开窍，马匹绣成残疾、鸳鸯绣成野鸭子。
就连郭络罗贵人那般绵软温吞的性子，都叫她急出三分火气来，最后无奈让她自己挑一副好的绣样临摹，若是能绣出来，日后便再也不管她学不学刺绣。
四公主随手抽了一副绣样，结果就抽中了里面最简单的牡丹图，乐希从年节那会儿就看见她在绣，本来只是简简单单的牡丹图。
但四公主不知怎的，说单单一株牡丹花太单调，自信满满地要加些鸟雀进去，绣一副“百鸟牡丹图”。
没想到如今这都四月份了，那六寸的牡丹图居然还没绣完。
四公主从旁边书架上面取下一个木盒子，毅然赴死的表情将盒子递给了那宫女，说道：“给额涅送去吧，你可不许偷看啊！”
那宫女笑盈盈接过盒子，福身一礼后就退了出去。
四公主这下也无心写字了，拿起一块板栗酥恶狠狠地塞进嘴里，含糊道：“七妹妹……唔，等你日后学了这刺绣就知道这拿针有多难了。”
乐希当然知道难了，她上辈子上实操课学口内缝合，因为手抖还差点挂科，在宿舍闷头练了许久才成功过关。
不过嘛……乐希眨眨眼咧嘴笑道：“拿针太危险，额涅不会逼着我学的。”
四公主郁闷道：“这倒也是，贵妃母可比我额涅好说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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