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希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知晓了。”
胤M见状干脆破罐子破摔,梗着脖子嚷嚷道:“你十嫂踹的!”
说着他又气鼓鼓地坐下去,下一秒又被疼得龇牙咧嘴。
钮祜禄贵妃冷哼一声:“该。”
乐希瞧着事情好似和宋嬷嬷说得有些出入,不禁好奇地问着:“额涅,十哥这是做什么事了?”
钮祜禄贵妃张了张嘴又不止从何说起,这些事也不好当着十福晋的面讲,更何况乐希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
思来想去,贵妃领着女儿去了里屋,屏退周围侍候的奴才后才犹犹豫豫着开口:“前些时日老十福晋有孕,底下便有人给你十哥送了两个侍妾去,那两人并未报给老十福晋,而是直接被安置在了前院。”
“几日后,此事叫老十福晋知晓了,便趁老十不在府上,领着人捆了那两个侍妾直接发卖了。”
“啊?”乐希有些迷茫,她记得这个十嫂性情十分和善,对后院的侍妾格格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怎得会将人直接发卖了。
钮祜禄贵妃有些难以启齿:“那两个侍妾是打扬州来的,裹了小脚,是从……从那烟花楼里出来的。”
之后的事就如宋嬷嬷所言了,十福晋将人发卖后,立马就进了宫同贵妃这个婆婆请罪,走之前还替十阿哥讨了两个清白秀气的宫女。
她这番自作主张,十阿哥自然是不能忍受,便就这此事同她争执了起来,再然后就闹到了宫中。
“那两人还……用了腌H药,也亏得老十福晋机灵,否则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乐希听完有些无言。
这十福晋前脚刚怀上,十阿哥后脚就去找了侍妾。虽然对于这时代的人而言,此事再正常不过了,但十阿哥这找的人可就不太合规矩了。
满汉不能通婚,更何况是从烟花楼里出来的,还带回府上安置在了前院儿,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吗?
用药就更荒唐了,凡是药都损身子,更何况胤M如今才十五六岁,也就比乐希大两岁而已。
钮祜禄贵妃拉着她的手长叹一声,满面愁容:“我叫你进宫来,也是有些拿不定主意,此事是原原本本告诉你汗阿玛,还是就这么瞒着,只说是小两口闹不愉快……”
此事若是让皇上知晓了必然会重罚,钮祜禄贵妃如今年岁增长,眼看就要有孙儿了,在儿女的事上她难免会也有些犹豫。
乐希沉思片刻,缓缓说道:“三十四年时,有位宗亲福晋的一个亲眷强抢民女,那位姑娘家中父母不慈,收了银钱便帮着人将此事瞒了下去,可此事不过才几日,一封弹劾的折子就递到了汗阿玛手上。”
钮祜禄贵妃的手顿了顿,叹声道:“是我糊涂了。”
康熙手底下养着一堆暗卫,自己的儿子肯定盯得紧,往坏处想,说不定十阿哥将两个侍妾带回去的时候,消息就已经递到他手上了。
更何况……乐希皱着眉头道:“十哥此次行事如此荒唐,也该让汗阿玛出手管管了,额涅您也别总是给十哥府上塞人。”
胤M小时候还挺正常的,年纪大了懂得多了,底下还有人变着花样捧着,再加上钮祜禄贵妃心中有愧,这些年对他也颇为纵容,如今都有些歪了。
钮祜禄贵妃不解:“可你十哥府上如今只有福晋有动静,皇家总归要开枝散叶的。”
自小贵妃的额涅就说,多子才能多福,进宫后也常有人言:“生个皇子就好了。”
宫中许多妃嫔为了生存往上爬,铆足劲生孩子,像以前的荣妃,如今的德妃一般,一个接着一个地生,没有人会觉得不对。
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是巨大的,乐希改变不了她从小根深蒂固的想法,只能拐着弯道:“额涅您瞧九哥府上侍妾多,可九哥府上管得住,就十哥这样,若是再来十个八个的那不得乱成一锅粥了,十嫂如今还怀着嫡长子嫡长女呢。”
钮祜禄贵妃赞同地点点头:“老十确实不太省心,稍有些事就闹得鸡飞狗跳。”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就商量着将事情定下了。
等两人出去时,十阿哥一身火气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只是依旧不用正眼看十福晋,好似在同谁较着劲。
钮祜禄贵妃也不搭理他,只拉着十福晋的手道:“辛苦你了,我让人去取了些上好的补品,你一会儿带回去吃,如今安胎才是头等要事。”
说着两人又聊了几句,而后就用头疼为由头将人打发走了,等一行人走后,她又马不停蹄去了趟乾清宫请罪。
胤M回了府上,到了自己的地盘上还没来得及同福晋抖威风,就被康熙罚了三年俸禄,除此之外又给他指了个先生,每日压着他读书抄佛经。
那边苦哈哈的,乐希这厢却是无比轻松惬意,出了永寿宫后她就直接去了咸福宫,聊聊天顺便同博尔济吉特妃切磋切磋。
一番切磋下来,两人皆是酣畅淋漓,博尔济吉特妃岔开腿豪爽地坐下,拿起汗巾胡乱在脸上擦着:“上次托你带的茶叶带了吗?”
乐希让明月将东西递给她,擦着汗水笑道:“许久不见,妃母居然也爱喝茶了。”
博尔济吉特妃摆摆手道:“那茶苦得要命,我哪里喝得来,还不是石答应喜欢。”
“姐姐又在说我什么坏话?”
说石答应石答应就到,乐希寻着声音望去,对上一双清亮如小鹿的眼睛。
石答应冲她福了福身行礼,而后才将手中糕点一一放下,期待地看着博尔济吉特妃:“快尝尝这个,我新做的。”
说完她又觉得不妥,将其中一碟推到乐希面前:“公主您也尝尝。”
乐希一身黏腻腻的,惦记着回去洗漱更衣,就连声告辞了。
路上明心忽而感叹道:“妃主子和答应主子关系可真好。”
“咳!”乐希清了清嗓子,“咸福宫同其他宫甚少往来,妃母和石答应亲密些也不是什么奇事。”
明心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也是。”
外头寒风刮得脸生疼,乐希拢了拢狐裘披风,埋头将半截脸埋进狐裘里,脚下步伐越发快了。
第59章 干饭第五十九天
宫宴设在乾清宫,一大早天还未亮宫中宫人就开始四处走动了。
中宫无后,皇太后又向来是什么都不管的性子,所以宫中事宜只能压到贵妃和四妃身上。
乐希起了个大早,帮着钮祜禄贵妃去瞧瞧宫宴场地的布景。
宫宴虽说是交给贵妃了,但乾清宫这块儿还是有梁九功手下的人在忙活,连宫宴的菜品都是由礼部提前商定好的,所以乐希去了也没帮上什么忙,就跟吉祥物似地转了两圈。
年三十说热闹吧其实也不是很热闹,毕竟下面宫人要大扫除,上头皇帝要处理朝堂中事,妃嫔也没闲着,过年过节的总归要意意粒怎一个忙字了得。
一圈走下来乐希发现自己居然成了个大闲人,又只能跑去咸福宫打发打发时间。
博尔济吉特妃不是个爱折腾的人,也没什么“上进心”,所以这个点也在宫中清闲的吃着点心,瞧着一旁的石答应作画。
乐希刚踏进宫门,就听见故作玩笑地一声:“瞧瞧,蹭吃蹭喝的来了”
乐希装模作样地抹抹眼角:“果真是年纪大了,连妃母也见不得了。”说着她便熟练地走过去坐下吃茶。
石答应搁下手中画笔,毫不留情地拆穿道:“姐姐也就是嘴上说说,也不知是谁昨儿半夜就说着让厨子给公主多做些甜点。”
博尔济吉特妃咳了声转移话题:“怎么想着来我这儿了?”
“额涅和几位妃母商量宫宴呢,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乐希凑过去看石答应的画,忍不住赞叹道:“这是画得红梅吧,像从纸上长出来了一样。”
石答应福了福身,温声道:“公主谬赞了,奴才也只会些皮毛。”
乐希连忙道:“私底下相处,石答应不必如此拘礼。”
博尔济吉特妃附和道:“她惯是如此,怎么说也改不过来。”
石答应不好意思地笑笑,安静地在边上坐下喝茶。
宫宴虽说是设在晚上,但这种大场合并不是大家随随便便坐下,一块儿吃个饭就完事了,还得讲究“排场”。
所以离晚宴还有一个多时辰时,明月就在身后小声提醒着乐希回去梳洗更衣了。
博尔济吉特妃和石答应依旧不慌不忙,两人不得康熙宠爱,一个是到场去坐坐就行,另一个则是位份不够出席宫宴。
乐希自然不能摆烂,虽说康熙对她是有几分慈父之心,但谁也说不准这份疼爱能维持多久,就像在公司上班对待顶头大老板一样,多刷刷存在感总没错的。
乐希回永寿宫折腾了一个时辰换了吉服,然后就是等着钮祜禄贵妃一块儿出发。
虽然是坐轿辇去,但是头顶着重重的吉冠,所以导致乐希一路上都是用手扶着脑袋的。手酸,脖子也酸。
钮祜禄贵妃已经习惯了,瞧见女儿的动作还是忍不住心疼道:“睡前让宋嬷嬷给你揉揉,不然这脖子好几天都得不舒服。”
看着亲娘顶着比自己还重的吉冠,乐希连忙摇了摇头:“宋嬷嬷还是额涅自己留着吧,等回去了我让明月揉揉就是。”
钮祜禄贵妃笑笑说:“今儿只是守岁,还有明日的元日呢。”
乐希蔫儿了,年三十的宫宴穿吉服已经够难受了,明天还得穿朝服去行大礼。
她们到的不算早,殿中无一人落座,都在等着康熙和皇太后入场。
康熙进场自带bgm,乐希熟练地行礼垂首,眼观鼻鼻观口地看着地板,等他坐下了,其余人才能依着身份依次坐下。
乐希和几位公主坐在一块儿,如今在宫中的公主都还没到适婚的年纪,所以只有她一人有封号。
五公主和六公主都比她年长,但两人都没动作,只安静地看着她,只有同她相熟的九公主凑在她耳边小声讲话。
上头康熙早就已经寒暄完开始动筷了,乐希觉得这么干坐着也不合适,只能尴尬地拿起筷子,默默吃着面前的菜。
见她端了好几次茶杯,九公主又忍不住小声提醒:“七姐姐,少用些茶水。”
乐希老老实实应下,毕竟这种场合总不好频频离场去上厕所,只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蒙古来的亲王郡王之流都坐在对面,中间又离得远,乐希偏着脑袋瞧了好几次都看不出个所以然。
九公主也好奇地探头:“七姐姐,你在看谁呢?”
乐希小声回着:“我听说四姐姐的额附也来了,我就想看看在哪儿。”
九公主发出灵魂拷问:“你知道四姐的额附长什么样吗?”
好问题,她不知道。
宫宴用完膳后还有节目表演,乐希也坐不住了,和九公主一块儿借着出恭的由头去小花园透透气。
外面天已然暗沉,小花园路上的烛火影影绰绰,乐希正专心瞧着前头的路,忽然面前就跳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就知道你们会溜出来!”
乐希愣了一下,猛地反应过来惊喜地喊着:“四姐姐!”
九公主将蹦到嗓子眼的惊叫压下去,拍拍胸口道:“四姐姐你快吓死我了!”
四公主黑了整整一个度,脸颊看着也瘦了些,不过整个人比在宫中时更有精气神了,她笑笑说:“方才在里头我瞧了你们好几眼,还想着你们几时才能瞧见我呢。”
“啊?”乐希和九公主茫然地对视一眼,难不成她们两人视力都出问题了?
四公主狡黠地冲两人挤挤眼:“骗你们的!隔那么远,前头还有人挡着,就是神仙来了也看不见。”
乐希无奈地摇摇头,又忍不住多嘴问:“四姐姐,在蒙古可还习惯?额附待你如何?脾性怎么样?长得好看吗?”
“自然是习惯的,在蒙古我想骑马就骑马,想射箭就射箭,比宫中待着还自在,至于额附……”四公主耸耸肩无所谓道:“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平日里他和侧妃住一块儿,如今公主府也建成了,我自己住公主府。”
九公主咬了咬嘴唇,忿忿不平道:“四姐姐这才嫁去多久,居然就有侧妃了?”
四公主笑道:“那侧妃可比我先嫁过去,又不是什么大事,反正平日里他见我也得老老实实递帖子,碍不了我事。”
乐希欲言又止,最后只讷讷道:“一个人住也清净。”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身在天家诸事身不由己,四公主嘴上说着轻松,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习惯了京中的气候,在蒙古怎么会住得舒心。
乐希将不愉快的心情尽数压下去,牵起四公主的手笑着问:“四姐姐要在京中住多久?正好可以趁着这次机会去玩玩。”
“过几日就要和额附一块儿回去了,其实若不是汗阿玛特许,依着规矩我本不该回京的。”四公主乐呵呵道:“可惜不能带你们去瞧瞧漠北,那里的烤肉可比京中的要味美。”
乐希调笑道:“日后若机会去了漠北,四姐姐可别嫌我吃的多才是。”
九公主注意力渐渐偏了,撇着嘴委屈道:“奶嬷嬷都不许我多吃烤肉。”
“你肠胃不好,吃多了又得难受。”四公主说着捏了捏她肉肉的脸颊,在九公主看不见的地方对乐希眨了眨眼。
两人一块儿长大,对彼此的小动作和脾性都十分了解,一切尽在不言中。
蒙古来的王公不能留在宫中过夜,所以辞岁一结束,四公主就随着额附出宫回了驿站。
明日是元日,还得去各宫拜年,可乐希回去躺在永寿宫偏殿的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明月听见她翻身的响动,在帐外小声询问着:“主子,可是要喝水?”
乐希翻身坐起来,套上棉衣就去了小书房,小书房里的摆设和她在宫中时并无差别,只是上面一些小玩意儿都被她带出宫,替换成了瓷器。
昏黄的烛火给小书房铺上了一层暖色,乐希熟练地研墨铺纸,洋洋洒洒写了两张纸才堪堪搁笔。
写完后乐希吹干墨渍,折叠好后交给了明月:“等出宫后,把这个方子交给蓁蓁,让她帮忙照着这上面的方子去抓些药。”
这方子她是用汉字书写,明月是包衣出身,会说汉语但识得汉字不多,交给柳蓁蓁是最合适的。
纸上不单单只写了一个药方子,大多都是应对一些急症或者常见病症的方子,只是其中一份乐希藏了私心。
那几味药材乍一看没什么,但药量加重了些,属性又相冲,即使用量轻,日积月累吃下去也会对身体有影响。
虽说四公主如今和额附还维持着平衡的表面关系,但谁也说不准日后会不会有什么变故,漠北天高皇帝远,乐希自然不能完全放心,留个后手总归不是坏事。
元日就是去各宫拜年,磕头送贺礼,长辈再回礼,这流程乐希都经历过无数次了,也没什么可说的。
礼物都是她之前备好的,妃嫔或是太后常年待在宫中也没什么新鲜可回礼,回来回去还是那些个奇珍异宝和玉石珠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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