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滕夫人道:“大太太费心了。”
敬大奶奶:“不过将心比心罢了。”
贾敏见她们不再说话,微微歪头,漫声道:“论起来,我只是贾家外嫁的姑娘,又是从荣府嫁出去的。这宁府的事情我原不该多嘴管问。
只珍大奶奶向来有我与师父请平安脉,心病还需心药医,珍大奶奶到底因何受激发怒,烦请两位告知一二。待她醒来,我也好帮她避开些。”
敬大奶奶叹了口气,羞愧道:“此事都怨我,教子无方。生出这样的混账东西来!”
王子腾夫人却道:“珍儿早已及冠,哪里还怨得了亲家呢。再一个,咱们两家是世交,我和大嫂也是看着珍大爷长起来的。
他是个什么样的性子,我们难道不难道不知道?再说那些爷儿丰神俊朗的,便连他老子的话都挑拣着听,咱们娘儿们怎么管治得住?
说到底还是咱们姑娘心气儿太高了,眼中容不得一粒细沙子。万事还得自己看开了才是。哪有一个爷儿只有一个奶奶的。”
原来王子腾夫人和珍大奶奶的母亲,早就知道贾珍是什么样的。
难怪珍大奶奶的四大丫鬟,个个都是身材窈窕、姿容出众,原是特意挑了出来给了贾珍做通房,帮着珍大奶奶收伏贾珍的。
敬大奶奶也动了真气:“平时混闹也就罢了。他太爷五七未过,他媳妇临盆在即,这档口子哪里容得他胡作非为!
若他躲得远远儿的,不叫旁人见了,那也就不管他了。可他非的在这屋子里发昏。哪里再能容得他!”
说到这里,贾敏哪里还能不明白。
贾珍虽然混闹惯了,但在这正屋里头好歹给了珍大奶奶几分面子,不做过分之事。
只是贾珍先前被罚,又狠狠地忙了阵子,很是安静了些日子。
这会子不知道是丫鬟子们耐不住了,还是珍大爷耐不住了。左右看珍大奶奶身子笨重难行,这才在她眼皮子底下情不自禁起来。
激的珍大奶奶又是呕血,又是动了胎气的。
贾敏暗暗叹了口气,这丫鬟原本就是王家送来的,王家自然不会去罚她们什么,至于宁府,只要不惹到中公,是随她们去玩闹的。
珍大奶奶这口气,当真难出呢。
敬大奶奶和王子腾夫人还在互相谦让,贾敏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头,正要转进内间,却见赦大奶奶和师父谈娘子到了。
再次见礼后,谈娘子便同贾敏一起进来看珍大奶奶。赦大奶奶自然也跟了进来。
谈娘子给珍大奶奶把脉之后,赞许道:“做的很好。药方子说与我听一听。”
贾敏便说了。
谈娘子点头,微笑道:“敏儿可以出师了。”
贾敏走过去半搂着谈娘子的胳膊,撒娇道:“敏儿还要跟师父多见识见识~”
谈娘子摇了摇头,笑道:“什么时候要自立门户了,与师父说一声便可。”
贾敏自然应下。
又守了一会儿,元宝端着刚熬好的肉糜粥进来,放在桌上就转身出去了。
贾敏暗暗摇头,看来这元宝也是其中一个。
随后贾敏拿起粥闻了闻,用备用的勺子勺了一点在旁边,自己仔细品了,并无添加什么不该用的食材,这才朝谈娘子点了点头。
谈娘子又给珍大奶奶把了脉,把针拔了,只过了片刻,珍大奶奶就转醒过来。
赦大奶奶从贾敏手中端了碗,只道:“你歇个晌儿,这里我来吧。”
贾敏并未坚持,从善如流的把碗递给了赦大奶奶。
珍大奶奶吃了整整一碗粥,恢复了力气,就要再次开口。
贾敏忙道:“他们都在这家里,左右都跑不出去。想要怎么打骂、怎么罚,都往后再说。
你肚子里的那个倒是健壮,现在最要紧的,一是你自己的身子。
你若现在把你自个儿折腾坏了,白白的便宜了那起子没良心的,白白的叫你儿子任人拿捏,那才是真正罪过。”
珍大奶奶咬牙切齿,双手握紧了拳头,闭了双目,过了一刻钟,才猛地呼出一口气来。
贾敏和谈娘子暗自点头,只道这是把劝听进去了。
过了一会儿,又端上来一碗催产药。珍大奶奶面不改色的喝了,就开始阵痛。只半日就生下来一个大胖小子,母子皆安。
贾敬给这长孙起名蓉。
贾敏和谈娘子只管将珍大奶奶的身子调理好,至于她怎么处理那一杆子的人,却不再过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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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家书
贾敏跟着谈娘子出诊不过半年,于千金一道已经可以出师了,进境着实很快。
谈娘子虽然说贾敏可以出师了,但是每每出诊,仍同贾敏一起过去。
原因无他,贾敏那想打抱不平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原来贾敏修习内劲已见初效,两个院子里的轻声细语,都能听得清楚明白。
太太奶奶们争风吃醋、互相倾轧的;丫鬟、婆子们勾心斗角、不择手段的;哥儿爷儿们嫡庶相争、长幼不和的。
家家处处,大部分府邸、宅院,外头看着光鲜亮丽,里头却满是腌H诡计。
这也就算了,总不过他们自己斗来斗去,咎由自取罢了。
更有那暗中想要算计旁人、毒害无辜的,常常叫贾敏听得怒火中烧,恨不得自己就是那铡刀,把那起子不把人命当命的恶人砍了才算干净。
起初贾敏听到了,也曾暗中给那无辜之人透露消息,只是她听到的不过是那起子恶人的谋划,又不是真的做了。
两次三番下来,倒叫无辜之人对传讯之人失了信任,对想要谋划他们的倒多生出了几分信赖。
为此贾敏更是无可奈何。
谈娘子听不到那些事,每每见着贾敏肝火盛怒生闷气的样子,也只能给她多煮几碗调理去火的汤药。
贾敏和谈娘子虽然也是看着贾蓉出生的,但是贾蓉洗三的时候,两人都借口出诊为重,推辞了。
谈娘子自然是惯常不参与别家的红白喜事,贾敏,则是对前世的贾蓉喜欢不起来。
贾瑚满月时,贾代化尚未出五七,等到贾蓉满月的时候,因贾代化已经出了七七之期。
又因贾瑚是叔叔,贾蓉是侄儿,故此宁、荣两府在八月初一日举办了一个小宴席。用以庆祝贾瑚双满月,贾蓉满月。
敬大奶奶娘家人都在金陵,倒是珍大奶奶的哥哥王子腾一家还在京都,因此将他们一家人也请了过来。
敬大奶奶和珍大奶奶两个,这一次没有给谈娘子和贾敏下帖子,婆媳两个先去林宅,门房说贾敏去了谈宅,婆媳两个又转到谈宅,亲自请人。
只道:“此次宴席荣府老太太也会参与,安太医年纪虽大,但到底是个外男。还请谈娘子同贾敏一同与宴,看顾一二。
再一个,赦大奶奶也会带着琼哥儿和琏哥儿过来顽,这人多手杂的,还是要个稳妥的人才好。”
这般说辞,贾敏推辞不得。
谈娘子见贾敏担心祖母,因问:“还请了何人?”
珍大奶奶道:“除了我哥哥嫂嫂一家,再无旁人。”
敬大奶奶也道:“尚在孝中,只稍聚一聚就散了。走个场面罢了。”
谈娘子这才应了下来。
敬大奶奶和珍大奶奶离开后,贾敏才道:“师父不必破费。瑚哥儿的、蓉哥儿的礼物我早就备齐全,只寻个空就叫丫鬟送去罢了。”
谈娘子微微摇头:“不过一人一个如意锁罢了,不值什么。”
说完叫丫鬟备下了,用两个锦盒装好了,交给贾敏道:“到时候一并送去。也算一点子心意。”
贾敏揭开看了看,镂空的如意锁,虽然精致,却也寻常,像是谈娘子送的礼,于是笑道:“将来敏儿生了哥儿姐儿,师父可不能这么敷衍~”
谈娘子刮了刮贾敏的鼻尖,笑道:“你才多大呢,就想着生孩子?等着吧,到二十左右生,于身子恢复最好,于孩子也最好。”
贾敏想起前世为了生个孩儿,不知道灌了多少汤药,不知道寻了多少偏方,又想起此世葵水来的这样晚,面上不由得带上了几分黯然。
谈娘子失笑:“这么喜欢小孩儿啊?也不怕闹腾。”
贾敏道:“闹腾才好,说明小孩儿健壮。”
谈娘子宽慰道:“放心吧,敏儿现如今年纪虽小,不过身子倒是挺好的。往后定然也是顺顺利利的。”
闲话不提,到了八月初一日,谈娘子和贾敏同时赴约。
去说自贾赦搬出荣府后,荣府里的小孩儿就只剩下一个身子不甚强健的贾珠,多年未有所出,很是冷清寂寞。
贾琼已经进学,贾琏还小不宜来回奔波,因此平时两个都不在老太太或太太那里吃饭。
此时老太太和太太见贾琼和贾琏俱都上了桌子,两个都是身子皮实爱玩闹的,不由得十分开怀,老太太便多吃了几口。
再加上贾瑚也很是俊美,贾蓉眉目虽然秀气,但是却没有贾珠眉眼中的那种娇养的弱态。
老太太又多喝了两杯水酒。
这还是谈娘子和贾敏极力劝说着,老太太才没放开怀胡吃海喝了去。
饶是如此,回到荣府之后,谈娘子亲自给老太太熬了一碗消食汤才回谈宅。贾敏服侍老太太喝下,又给她按摩了好久,才叫她的肚子松缓过来。
待老太太睡了午觉,贾敏又同太太说了一会子话,估摸着谈娘子午睡快起了,才辞别太太直接去接了谈娘子开始今日的出诊。
因今日下午少荣府一家,贾敏回到家时,日头还高悬着没有落山。
虽然此时已出了三伏天,但今岁是虎秋,还是很热。过了长夏又不能吃冰饮子、凉瓜果解暑,竟比之前最热的几十日还难熬一些。
最终吃了几块荷叶酥、莲杏糕,就作罢了,只叫丝桐上了放凉了的碧螺春来。
丝桐端来一壶碧螺春后,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又把屋子里还未燃起的烛火点燃了,罩了轻绢纱,随即坐到外头廊下的长凳上。
贾敏随手翻了几页棋谱,心定下来了,才渐渐泛起了睡意,正要叫丝桐端水进来,抬头却见青竹匆忙进了院门,一路小跑着过来。
进了屋子,犹自大口喘气,显然是跑的急了。
贾敏一手扶着青竹的手臂,一手给她抚背顺气,只道:“不要急,深吸气、缓呼气。”
青竹做了两个深呼吸,才把手中攥着的一团纸给贾敏,喘道:“姑爷……姑爷来信了!”
贾敏并没有先接,而是问:“是谁送信的?人在哪里?”
青竹指了指门口,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才道:“是纪康,一路打马回来的,现在中院吃东西呢。”
贾敏点头,这才展开信纸。
明面上只是报平安的家书,然而他们俩才认识的花草书,却要贾敏在出诊时,按着名单留意三件事情。
一是忠王府押送粮草的事情。二是大河和两淮改道之事。三是川蜀地动赈灾之事。
若得消息,立即持拜帖至厚和街蓝丞相府告知,蓝丞相自会安排。拜帖在内书房多宝阁右手三层的紫檀木盒中。
贾敏定了定神,走到书桌边提笔回了一封信。
明面上也只叫林如海安心领兵,家中一切都好。实则告知林如海她如今才能听到两个院落的低语,且一人一身难以及时周全,还要另作打算。其次又写了林澈还未找到。
放下笔,吹了吹,待墨汁干了就装进信封里,走到中院。
纪康刚好吃完,抬头见贾敏,慌忙起身,就要行礼。
贾敏凌空按了按手,只道:“不用多礼。爷一向可好?大家路上吃食可还习惯?这是回信,你好好儿的带给爷,别团皱巴了。”
纪康双手接过信封,保证道:“这信我一定完好无损的带到!”
把信放入一个木盒子里,这才放进自己的包袱,然后纪康才回道:“爷很好,只是日夜走道儿,晒黑了许多。劳奶奶记挂,我们也都好。只是越往南越热,到了南疆,即使冬日大概都不用穿冬衣棉袄的。”
贾敏道:“冷热都不怕,就怕寒热交替才最难熬。你们在外头,更要仔细些。粮草我不过问,只军中的药材可还好?冰片、薄荷可还够?”
纪康道:“奶奶说的保存的法子极好。爷和军医每日都会盘点,并无缺损的。”
贾敏颔首:“若有用了什么的,及时上报。等到少了缺了,便是累死了快马也来不及送去的。”
纪康肃然应下。
贾敏问:“爷还有什么交代的没有?”
纪康回道:“爷只说,若有什么事情不好决定的,只管去兴府与贾夫人商量。若有什么难处,便写信与老爷太太知道,必定能安排妥当的。
又叫奶奶平时多去夫人、太太那里走动说话,那些个花会、茶会、诗会,但凡下了帖子来请的,都给个面子去瞧一瞧。只不要一味闷在书房里头念着他。”
贾敏呸了一声才道:“谁念着他。”
纪康笑嘻嘻的回道:“爷给奶奶的信不过薄薄两张纸。奶奶的回信却厚厚一叠,定是时时念着的。”
贾敏岔开话题,问:“你何时启程?”
纪康敛起笑容,肃然回道:“爷说不用着急,若到家时间晚了,就睡上一晚,第二天开了城门再出发。左右离南疆还有一半的路要走。他们人多,虽是疾行,也比不得我快马加鞭的。”
贾敏点头,只道:“那便休息一晚再动身。丝桐,你去把那个灰布包袱拿过来,叫纪康明日一并带去。再多准备些盘缠,路上好换马快乘。”
丝桐应下就转身去拿。贾敏又问了几句,才嘱咐纪康好生安睡,明日莫要起迟。
贾敏回到内院,原本想要把信纸烧了,最后还是没有舍得,只在其上多画了几笔,使那花草书变成了真正的装饰花纹才罢手。
收到了信,贾敏的担忧却并没有减少分毫,昏昏沉沉的入睡,醒来却发现自己竟然在一条汹涌澎湃的大河边上!
不远处有两个人正在比斗,其中一个,正是消失已久的林澈。不过和他对打的,却不是那个坡脚道士。
第59章 绛珠草
贾敏并未学过拳脚功夫,并不知道谁占了上风,谁落了下乘,只知道两人你来我往,打的那叫一个风生水起。
忽然,和林澈对战的那个红衣和尚一个转身,正与贾敏打了一个照面。
贾敏一看,那容貌,赫然就是前世的贾宝玉!可是贾宝玉怎么会是个和尚?
又见他一手护着一个白玉瓶子,贾敏心念急转,总算知道了这位红衣和尚,便是用仙露浇灌绛珠仙草的那一位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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