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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问他的，是质问，带着搞事的那种质问。
顾昱晨抬眼，瞧她一眼，见她颇有一股子山雨欲来的气势，眉头都不带皱的，“摔了就摔了，他小孩子的拿不住手也是有的。”
宽宏大量，把郭曼薇气得不轻就要发作了，但她还有理智，在公众地方跟他吵架，也是丢面子的事，她呢也不想搞得自己跟个泼妇似的叫大家看笑话，瞪他一眼，就不想理他了。
什么话也不想说，要论吵架也是好的，他们是和平分手，就是那种我说离婚，他就说好的那种，没有什么纠葛啦，那会还能直接说民政局当天到了就能当天办离的时候。当然，离之前她还特地咨询了一下，晓得要把结婚证也得带上，两个人去的时候，工作人员也没带劝的，也就公事公办的问了句你们考虑好了吗？
都是考虑好的，不考虑能去办离婚吗？一时的气急好也是考虑过的。
办离婚还得有离婚协议，协议是她照着工作人员的样子写的，反正财产都是婚前财产，两个人没有婚后财产，她自己写的，没有子女，就没有孩子的纠纷，一拍两散各自签字，又把证给换了，出来就是大道朝天各走一边了。
她那会还没买车，离婚过来时她是搭公交车过来，公交车还刚好直达。离婚了，他说送她，她没让，也反正她就觉得离婚的丈夫，跟分手的前男友这种生物一样都当死了才好的——可也就是想想，人家好好儿的呢，还有钱，这些年过来更是有钱了，还同那谁谁一起活动来着。
就她跟条闲鱼似的，人家还替她可惜，说顾昱晨身价多少多少的，她听了漠然，不是视金钱如粪土，她还没有那么高的情操，就是觉得自个还生活在冰库里一样还没解冻。她天天吧吧嗒嗒的就跟唱独角戏一样的，累呀，累了放手了，没必要这么累，她想。
所以她算是解脱了，也就是想想，就当自个的胜利，也晓得别人在后面笑话她，她就当自己是铁筋铁骨，而且五毒不侵。还是忍不住，眼神一欠，就白了眼，“欠的。”
顾昱晨回了句，“嗯。”
一句话叫郭曼薇噎着了，也压不住火了，“你说什么呢？”还晓得压抑住声音，这里人这么多，怕人听见，也怕人当稀罕事什么的拍短视频到处传。
“欠的。”他回了一句。
把她的话回了她一遍，她差点就暴走，还得深呼吸，再呼吸，来回做了三次，才算是把自己给稳了，还能扯开一个笑脸，笑得露出八颗牙齿，对上顾宇好奇的目光，她笑得更亲切了。
顾宇对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半天就往顾昱晨怀里躲，还拉扯他的风衣过来遮他的脸，真要把他自己给包起来，还哆嗦了小身子，“姐，你笑得跟要吃人的妖怪一样。”
听得郭曼薇真想往他屁股上打两下，笑意僵在脸上了，也对上顾昱晨的视线，他怎么说呢，眼神里有些纠结，她是看出来了，又给他一记白眼，硬生生地又挤出笑脸，“你几时回去呀？这么晚了开车回市区也不好吧，还是早些回吧，我带他吃饭就行了。”
顾昱晨皱眉，“有司机，我不开车。”
她真想说“欠”，那声儿到嘴边也就忍住了，她普普通通一人，当然跟大多数的人比起来她还有固定资产，两套房子，比大多数的人都要有底气——她也没有要跟别人比，有房子的事她也不会随便跟别人说，但是顾昱晨老叫她觉得自己怎么这么点家底，人跟人没法对比，她本来也不想比，但这前夫，人总想要挣口气的，也不知道她现在买6+1体育彩票中个十几亿的是不是要好些。人有这么运气嘛没有的。
他看她，没回他，看样子恐怕是走神，这个他是知道的，“还得等一会。”
“哦。”她垂了墨睫，想拍自己脑袋一下，有时候难免走神。
想想就觉得不对，她就抬着下巴，“我又不是不会看号。”
顾宇从他哥风衣里探出脑袋来，把被秦女士精心收拾过的短发给弄乱了，还朝郭曼薇露出讨好的笑脸来，指指上面的指示，“姐，37，是37了。”
不光同她姐说，也同顾昱晨说，“哥，37了，都37了。”
顾昱晨明显很耐心，还替把头发拨了拨，“我们再等会，很快的。”
顾宇还拍拍手，“很快的、很快的……”
跟魔音似的，郭曼薇不忍听，想用双手捂耳朵，她跟小孩子就是不来电，平时带带还好，到是见天的带孩子，她想自己会崩溃。她还哄着，“嗯，很快的，就快了。”
顾宇还问她，“姐，就快了是多长时间呀？”
人家天真无邪的，就让你回答个标准答案，但这事上有标准答案吗？没有的，才叫郭曼薇苦恼了，她大约地说了个时间，“差不多半小时大概就够了。”
顾宇不听的，撇嘴，转而看向他哥，“哥，多长呀？”
“三十分钟吧，最多三十分钟。”顾昱晨回答。
顾宇就拍拍手，“答对了！”
也不知道他哪里弄的标准答案，让郭曼薇气笑了，伸手去摸他的脑袋，到底是亲弟弟，再烦小孩子，那也是亲弟弟嘛——但小孩子人家躲了，不肯叫她摸，还往顾昱晨怀里躲。
她的手一不小心就摸到顾昱晨胸前了，硬梆梆的，赶紧就缩回来了，尽量面无表情。
学他的样子，面无表情，才学了一会儿，觉得脸上不自在，说明人家是自然的，天然形成的，不像她是假的，还得板正儿坐着的，“我不是、不是……”
“我知道的。”
她诧异地看他，就跟看外星人一样。
他的手揽住顾宇的后背，还同顾宇说起话来，“想吃什么样的？”
“粉红的那个，”顾宇立马举手，“好吃。”
昨儿郭曼薇跟林如就打算在日料店吃的，但没吃成，两个人被她小阿姨介绍的相亲对象给吓跑了，粉红的那个她知道，什么樱花卷的，上面一层粉色，瞧着是好看，“你牙齿不好，不能吃。”
顾宇一听就不成，“我要吃，我要吃。”
“哥，我要吃。”他跟郭曼薇嚷嚷了后还跟他哥嚷嚷。
但明显态度要好些，在郭曼薇跟前就有点无理也要闹上三分的样子，在顾昱晨面前嚷归嚷，还是克制了一些的——她能明显察觉出来。
顾昱晨没有立即就应了他，“张开嘴巴看看？”
顾宇还真的听话，把嘴巴张开了，张得大大的。
顾昱晨仔细地看了看他牙齿，“疼不疼？”
顾宇赶紧闭上嘴，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不疼。”
“真不疼？”顾昱晨还问他，“要是吃了疼起来怎么办？”
顾宇这孩子这时候就晓得看眼色了，看看他姐郭曼薇，也看看他哥，两手的手指头就给怼在一起，委屈巴巴地道，“我不吃了，不吃了。”
看得郭曼薇都稀奇，难得觉得顾昱晨顺眼了些。
不是，她以前一直看人家顺眼，不然也不能够结婚，后来离婚了嘛，鉴于好前夫就得跟死掉的前男友一样的定理，所以她就看人家不顺眼了，就这么个脾气。
作者有话说：
我又来更新了，周末反而不想码字了呀，这是什么懒人的定律？
第18章 018
◎气死◎
顺眼是顺眼了, 郭曼薇还是觉得不对，这是阶级敌人，离婚的前夫除了要跟死了一样之外, 如果不能当作死了一样的话，那么就是阶级敌人。她得了便宜还要卖乖, 朝顾宇就露出笑脸, 还露出八颗牙齿，“你看你要是再吃糖的，就没有姐姐这样的牙齿了。”
顾宇天真地看向她, 看见她整整齐齐又洁白的牙齿，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哇”的一声就哭出来。
郭曼薇立时就闭嘴了, 恨不得拍自己的脸讨饶。
顾昱晨瞧她一眼就去哄人了, “你还能换牙, 换的牙齿比你姐还要好看，她是以后换不了牙，你还能换牙。”
“哇、哇, ”顾宇双手捂着脸, 含着眼泪的双眼就从指缝间看人，乌溜溜的, 还特地往离郭曼薇脸上打量, 小肩膀微颤着, “真、真不换牙了？”
郭曼薇还想反驳他，换牙什么的有钱不就行了，但对上顾昱晨含着警告的视线, 让她只得碍于现实低头了, “嗯, 不换牙了，以后没你好看。”
顾宇就高兴了，还朝着顾昱宇，不看郭曼薇了，看得出来他还生她的气呢。
郭曼薇摸摸自己的鼻子，小屁孩子一个，还晓得好看，还不兴说他，一说他就要哭，都要上小学了，还是这么个脾气，等上学了天天哭鼻子吗？反正她没孩子，就算离婚了，也没有那种过尽千帆的心境，就难免觉得我凭什么得哄着你呀，我是独生女来着的，你是后来的。
顾昱晨扫她一眼，见她悻悻的模样，两个认识这么多年了，哪里不晓得她个脾气，小时候家里头好好儿的被宠着长大，后来嘛父母离婚，她就一个人了，但是也没缺过她的钱。“他很快就大了。”
莫名其妙的，她听这个话就觉得莫名其妙，白他一眼，“什么嘛？”
“也就这一两年的事，等他上学了，得他忙的，也没空找你的。”
她歪着脑袋看他，就跟看外星人一样，整一个受惊的样子，眼睛还瞪得圆溜溜的，手指着自己的下巴处，“你这是劝我呀？”
顾昱晨无奈，“不然呢？”
她真给吓着了，可理智还在，晓得自己不能太过分，不能叫不相干的人看着笑话，就算心里头再震惊，还得自个儿憋着，憋得死死的。她缓缓地转回头，眼神直愣愣地瞧着前面电梯口，哦，她还不知道他还会劝人，以前都是她劝着他的，她哄着他的——
现在怎么就感觉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还不确定啦，一本正经地回头对上顾昱晨的目光，他肉眼可见的目光有些退缩了，她非得瞪着他，一字一句地问出口，“你说早上太阳是打哪边升起的？”
顾昱晨瞳孔缩了一下，有种智商被打击的感觉，“你胡说八道问些什么？”
她固执再把自己的问题重复了一遍，“你说早上太阳是打哪边升起的？”
这是不得答案不罢休了，顾昱晨没办法只得回答了，“还是东边升起。”
“啪！”郭曼薇重重地往自己腿上一拍，拍得她疼得不敢呼疼，面上还装个一本正经的样子，“哦，是呀，太阳还是从东边升起，也没世界末日呀，怎么就碰到个稀奇事了。”
顾昱晨听懂了，终于听懂了，这是嘲讽他呢，他那脸呢不是装的，就是天生这样的，就爱沉着脸，好像不会笑似的，有时候还笑，难得一见——被人这么把话扇在脸上，不觉得疼，也不觉得给刺了，还觉得有意思，人家还能生气，能生气就好呀，心平气和才不好，那是没话可讲了。“也许很多年以后就太阳真的要从西边升起了，这难说的。”
郭曼薇眼睛瞪得更大了，心说这人说什么呢，说什么呢，说的是科学还是科幻？
顾宇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话都是听见的，就看见她姐将眼睛瞪得大大的，他觉得好玩，还用手指去撑开自己的眼皮，“姐，我眼睛大吗？”
这倒楣孩子，还叫郭曼薇看。
郭曼薇丢给他一个眼神，就见他用手指在撑自己眼皮，愣是想把眼睛撑大——这熊样子叫她笑死了，还待要取笑人，就见顾昱晨看她一眼，那眼神她记住了，是提醒她别乱说话，免得又把小屁孩子给弄哭了。她笑了起来，将嘴角往两边拉扯，眼睛也跟着笑眯眯的，“大呢，比姐的还大，高兴吗？”
顾宇就高兴了，特别的高兴，就跟捡着什么便宜一样，“哥，我比姐的眼睛大。”
郭曼薇看着他同顾昱晨请功似的那高兴劲，有些无语，这跟她平时带孩子不一样，她最多叫他在客厅玩，给他一堆玩具，别打扰她就行。反正她玩游戏，两个人谁不耽误谁的，还嫌弃上了顾昱晨事多，还带着人在外边吃饭，还在广场这里吃饭，得等多长时间呀。他自己随便寻个小饭馆就行了，要是不行，那么再找个饭店也行，街上也不是没他不能去的饭店。
甚至顾昱晨那话还叫她牙酸，听听，人家这么回他弟的，“嗯，你的更大，比你姐的更大。”
好嘛，她刚想撇嘴，就听见在叫号呢，叫他们的号了。
顾宇也听见了，赶紧拍顾昱晨的手臂，“哥，叫我们了。”
顾昱晨就抱着孩子起来，随手就把号子递给郭曼薇。
郭曼薇有些抗拒，不想接他的东西——可人家抱着顾宇呢，她只好接过来，不接过来也是没有礼貌，出门在外得讲礼貌，给自己一点体面，人嘛就得讲个体面，有时候体面不了那就得撕破脸皮，有时候也得撕的。她这么安抚自己的，觉得还没那个点上，坐在桌上，拿出手机对着桌上的二维码一扫，努力地对顾宇扯出笑脸，“阿宇要吃什么？”
顾宇吐吐舌头，就靠近了他哥，把个大脑袋就凑他哥手机前，还伸出白胖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拉来划拉去，“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要。”
没一会儿，她的手机上出现的都是顾宇选好的样式，一下子就点了三四样，她跟着看再添了一样馒鱼饭，最后提交的时候一样选了八样，虽然是三个人，但有一个小孩子，还有两个大人，是吃得下的，说是日料也就吃个感觉，并不是那么正宗的日料，不要求还是挺好的。
顾宇爱挑他自己喜欢的吃，吃不完的谁也没去碰，这点上她同顾昱晨保持了一致，都嫌弃脏，没有那种立即把小孩子留下给吃光的想法。顾宇还送到他哥嘴边，很亲热的，“哥，这个好吃，你吃。”他手上拿着汤勺，汤勺里还有他没吃完的炒饭炒米粒，就巴巴地瞧着他哥，要让他哥吃。
郭曼薇赶紧低头，心里头暗爽，挑块寿司吃，因着心里那份暗爽的快乐，还差点把自己噎住了。乐极生悲嘛，差点！
顾昱晨分明是不吃的，但对着这么个殷勤的小弟弟，主要是还是亲弟弟，还得吃呀，这吃下去还得维持着脸色不变，吃得处变不惊。眼角余光瞥见人在乐，瞧那低着头，就晓得她在偷着乐，还能不知道她性格？他就有了主意，“怎么只顾着我，你姐呢？”
顾宇就看向她姐，犹豫一下，还是用汤勺盛了一口饭，递过桌面，“姐，你也吃，好好吃的。”
小孩子一脸天真，脸上还粘着饭粒。
郭曼薇真想从桌上逃走，她受不了这个，就悄悄地瞪了顾昱晨一眼。
顾昱晨当作没看见，都是弟弟，没道理就他一个人受着，“你拿不住吧，我帮你拿。”
顾宇递酸了小胳膊，就痛快地把勺子给他哥。
压力真的大呀，她瞧了瞧顾宇，一双眼睛乌溜溜的，她晓得里面含着的能量，一哭起来能水漫金山，还得加上秦女士的叨叨——她妥协了，又朝顾昱晨瞪了一眼，从他手上拿过汤勺，恨恨地一口就吞了，真就是吞了的，也没将汤勺放到嘴唇边，就这么倒入嘴里。
顾昱晨见她吃了一口，还夸顾宇，“嗯，我们阿宇真乖。”
平时都挺沉默的人，还会夸人，把郭曼薇恶心得不行，“你够了哦！”她压低了声音，笑得挺狰狞的朝顾昱晨说道。
顾昱晨瞧他，“你不喜欢阿宇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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