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少看到以前的何有吃甜物,而且还有些排斥,也不知道是他长大后就改了口味,还是他故意装着不喜。
小何有眨巴眼睛,满目真诚道:“我看姐姐也喜欢这颗糖,反正我还有很多其他的,这颗我就让你吃啊。”
“那如果我连你其他的都想要呢?”小何有天真的可爱,帝渚忍不住故意逗他。
原以为一贯贪嘴霸道的小何有会气势汹汹的拒绝她,不料怀里的小家伙犹豫了会儿后,竟是咬着牙答应道:“那我都给你!”
帝渚看他说是这么说,可眼眶里满是浓浓不舍,一副含泪割肉的心疼劲,她惊奇他竟是真的舍得连平常最爱的食物都让给她,感动之余又失笑问道:“你怎么舍得都给我啊?”
“因为你长得好看啊!”小何有义正言辞的回答,“是我看到过长得最好看的人了!”
帝渚闻言哭笑不得。
原来是个贪慕美色而抛弃美食的小色鬼。
“还有啊,姐姐是对我最好的人了,比我爹对我还要好啊!”小何有也是机灵,看帝渚笑得一脸无奈,眼神微妙,短胳膊短腿忙是紧紧抱着她。
何有睁着滚滚大眼睛的看着她补充道,“而且,我看着姐姐你我就喜欢的不得了呢!”
帝渚只当他甜言蜜语的忽悠自己,随口反问:“哦,有多喜欢?”
“很喜欢。”小何有顺口答她,答完不知为何愣了一愣,接着便定定盯着她,清澈纯净的眼眸里都是极尽认真之色。
“姐姐是我最喜欢的人。我可以再也不吃糖果,什么东西都不要,只要姐姐能陪着我!”
哦,那真是很多很多的喜欢啊。帝渚莞尔,心口滑过汩汩暖流,软的一塌糊涂。
“我不喜欢吃糖,这个你吃就好。”于是她伸手把‘糖果’送回了小何有面前看着他吞下,再低下头在他雪白的额头上落下温柔一吻,低声而沉重。
“我也很喜欢你,何有。”
谁也比之不得她千万分之一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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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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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何有吃完解药不久就在帝渚的怀里闭眼睡了过去。
他睡得很香,帝渚抱着他坐了良久,一时间连自己都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直到殿外天色黑尽,她才叹着气的把人送回床上,看了一阵见床上的小团棉花没有变化,便转身回到了外殿去处理这几日因为被小何有闹着要她相陪而没法批阅,堆积成了小山丘的奏折。
批阅到后半夜才是处理完毕,她唤人给她简单梳洗后回到内殿再看,床上拱成一团的小棉花仍是没有多少变化,看着就和平常他睡着的时候一模一样。
想着这药效发挥怕要段时间,暂且急不来,帝渚脱了外衣便上床抱着软软的小棉花沉沉睡去。
待到翌日天明三竿,垂帐外传来宫人小声的禀报张御医在外等了好一阵儿,帝渚辛苦大半夜才睡下不久,混糊的脑子一时转不过弯,却仍是习惯的很快恢复了神志,让宫人去唤人进来,她穿好衣立马便来。
待宫人诺声退下,帝渚闭上眼揉了揉隐隐作疼的后颈,足足过了小半刻她才察觉到什么不同,低头一看,果然在她怀里的欣长身体已经不是昨夜搂入怀里的小棉花。
全身赤裸的男子闭眼沉睡的深沉,俊雅阴柔的侧脸压着泼墨的长发,好似一颗刚剥好的光滑白嫩的鸡蛋。
帝渚搂着这颗嫩生生的白鸡蛋发怔好久,直到她耳尖听到了殿外传来的响动,方是收敛紊乱的心绪,一点一点的抽出与男子交缠的手脚。
她唯恐一点响动会吵醒了床上的人,默不作声的起身扯过衣物一一穿好,打理完毕后就轻声出了内殿往外殿去也。
衣冠楚楚的天子刚一出现,久侯许久的张御医便急不可耐的冲上去追问道:“陛下,如何了?”
“恢复了,还在睡。”帝渚的声音特意压得轻淡,就怕扰着了殿内那人的好眠。
张御医闻言大松一口气,笑眯眯道:“老臣就说这解药不能出错,九千岁也恢复了正常身体,陛下这便能安心了吧?”
“恩。”帝渚亦是眉目轻松的颔首,又道,“他体内的毒全部清了么?”
“唔,大致是出不了错的。”张御医沉吟道,“就算有,最多不过是留了点余毒,过个两日便自己散了。”
“余毒?那还会不会有其他症……”
话未说完,帝渚便听见身后有细微放轻的脚步声,而对面的张御医也露出奇异的神色,她便意料到了什么。
刚起身要回头往后看,忽有重物从后一下冲了上来,劈头盖脑的就把她连腰带手臂的死死抱在了怀里!
这力道用的十足十,好似她长了双翅膀,万一没有紧紧抓住她,便会转眼之间振翅飞了似得,因此竟连她都不能立刻睁开!
同时一道极其熟悉的低细柔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满满的惊喜与激动:“我抓住你了,神鸟!”
帝渚:“……”
张御医则是一脸懵逼的看着面前的二人,完全不知如何反应。
而死死抱着帝渚不肯松手的何有正是又喜又惊,抬头看见张御医傻呆鹅的愣愣站着,立刻极其不满的对他大呼小叫道:“你还站在这里傻看什么,快去把门关上啊,不然神鸟飞了怎么办?!”
帝渚:“……”
张御医被仿佛精神错乱的何有吓到了,老脸惊慌的看向帝渚:“陛,陛……”
“毕什么毕啊,我知道这毕竟是神鸟不能粗鲁对待!”何有不耐烦的打断他,“但是我要不死死抓住它,被它飞了可再也寻不回来了!”
说着,他急不可耐的对张御医再催促道:“你快去关上门啊,不然万一神鸟挣扎起来我就抓不住它了!”
“但,但这不是,她是陛……”
张御医颤抖着手还想劝他什么,何有就急了:“你还在废话什么,还不快去关门!”他急的眼睛都红了,“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抓到了它,要是被它飞了,你拿什么赔我?!”
终于沉静下来的帝渚瞥了眼紧抱自己不敢松手的何有,又看向对面老眼乱颤的张御医,微微叹息后,最终万般无奈的妥协般朝他轻轻颔首,示意他依言去关门。
天子都下令了,张御医哪能不应,转身踉跄的把两扇殿门关上,再疾步赶了回来,见何有还是死抱着帝渚不松手,连眼睛都死死盯着身前的人,唯恐一眨眼人便会从他怀里不见了似得。
而全程没有反抗,始终顺从的被他抱住的帝渚正皱着眉,面色沉静看不出喜怒。
这幕看的他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天子虽说神功盖世,是世间少有巾帼不让须眉的英雄人物,但毕竟是金枝贵体,却被神志不清的何有没轻没重的桎梏在怀,他一颗心险些摔碎成了渣滓!
“九千,九千岁,你看门,门也关上了,咱们先松手好不好?她乃是国体,万万伤不得呀……”被吓坏的张御医尝试着和何有讲道理。
何有想也不想的摇头拒绝:“不行,这屋子这么大,我不放心放开它,万一它飞上屋梁躲着不肯下来怎么办?”
他注意张御医说的某个特殊字眼,便蹙起秀气的眉头,奇怪的问道:“什么九千岁?我只是一名掌香太监,九千岁这名头可不是我这种普通太监能顶上的,再说我凤歌千百年里就没有九千岁这号人,你个老公公老的眼睛昏花了吧?!”
凤歌以前当然没有,是你坐到了天子的左右臂后掌权无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才得九千岁这个尊名!而且我才不是公公!
虽想这么说,但张御医在帝渚瞥来的眼神下便收了回去,转而改口道:“是是是,我说错了,那你,那你……”
他正为难不知该怎么劝时,对面的帝渚又递来个眼神,他恍然大悟,忙道:“就这么抱着也不是个法子,你不如快去找根绳子把她绑住,她就飞不了了!”
果然何有的眼睛大亮,把怀里一直温顺乖巧的帝渚‘交’到了张御医手上,再三嘱咐他一定要看好别让她飞了,这才转头风风火火的跑到了内殿到处翻找绳子。
他一进内殿,张御医立马收回了自己虚虚抓着帝渚手臂的手,正要躬身请罪时就见帝渚眼神复杂的看他:“你为什么教他用绳子?”
“啊,这不是陛下的意思吗?”张御医大为错愕。
“……朕的意思是让你出去,朕自己来处理。”帝渚再次叹气,同时暗自感叹自己怕是前世坏事做尽,杀人无数,否则不至于这辈子遇到的人个个皆是让她心累无比,如同还债。
误解天子意思,还害的天子要被绑,这罪名足以把他抄家充公了,张御医羞愧的连连咳嗽,还在思考怎么赔罪,恢复平静的天子又问他道:“他现在这样是为何?”
何有的古怪行为张御医亦是大奇,他苦苦思索一会儿,猛然捶手道:“应该是老臣的御青丹还有余效,九千岁虽然身体复原,神志还有点错乱!”
“这又要多久?”帝渚的耐心在这几日被磋磨的更上一层楼。
张御医掐指一算,便欢喜答道:“陛下放心,这余效维持最短一日,最长不过两日!”
帝渚顿时轻松许多。
至多一两日罢了,她还是陪得起。
这时,在内殿四处摸索的何有终于找到了绳子,兴冲冲的拿着跑了出来就欲往她手上绑,帝渚低眼一看,看见他手里那根‘绳子’竟然原该是他衣上的腰带!
大概是在内殿里没找到合适的绳子,何有一时急迫便干脆抽出自己的腰带当做绳子。
头次抓到‘神鸟’,他激动的不得了,竟顾不及再找根腰带束身,他原本随便往身上套的衣服又简单轻薄,没了腰带束衣的前襟领口便往外散开了一些,露出小片白皙的胸膛。
帝渚看的眼皮一紧,在何有拿着腰带捆她时,她便一声不吭的伸出手腕配合他绑,趁他低头绑的专心,她便侧身站到了他身前挡住了对面的张御医,免得他看见些不该看的东西。
还是头次绑神鸟,手法不免有点笨拙,何有激动的脸颊绯红,绑到一半时抬头小心的看她,满是紧张:“神鸟,我绑的你疼么?”
“……不疼,你还可以绑紧点。”
“哦!”何有听后就放心了很多,埋下头继续意涟竽翊笠担只是半刻之后他又猛然抬头,瞪大了眼睛看住帝渚,震惊喊道,“神鸟怎么会说话?!”
“……”
帝渚无言看他片响,想了想还是安抚似得答他:“你都说了我是神鸟,我自然是会说话的。”
何有这才大松一口气,一副犹有后怕的模样:“吓死我了,还以为我是绑成了人呢!”
旁边张御医的表情似哭似笑,微妙的很。
可不是咋地,不仅绑的人,还绑的是堂堂天子,古来今往就你这独一号啊!
“不过我也不可能绑错,你就是神鸟啊!”何有满足又欢喜的看着帝渚笑,桃花眼里生了光的璀璨,一字一句的定定道,“你就是我的神鸟,会说话,长得像人,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神鸟!”
听完,帝渚意味不明的挑目一笑,接着淡淡答道:“是啊,你的。”
没想到会被此刻这仿佛是在情定终生的二人当场喂了大大的狗粮,张御医的老脸抽搐,白眼一个劲的狂翻。
听完这话,何有更是满足异常,一边看着帝渚傻兮兮的笑,一边马不停蹄的继续绑帝渚。
此情此景,显得十足可笑。
只是那腰带终究长短有限,绑了两三圈后就到了尽头,而且质量轻细,看着一挣就断,令他怎能安心靠着这个轻易便会扯碎的小东西把高贵漂亮的‘神鸟’困在身边。
“神鸟,我记得之前有锁链锁着你的呀。”何有似乎是后知后觉的想起了什么,目光疑惑的看向帝渚空荡荡的手脚。
他睁着纯净的目光,一如年幼天真的小何有,直言不讳的问她:“原本绑着你手和脚的银链呢?是被取掉了么?”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周围,目光更奇:“对了,你不是应该住在那座巨大的金笼子里么?为什么你会在皇帝的寝宫啊?”
帝渚的眼神一下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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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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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白的梨花盛开帝都时,在外征战八年的长帝姬帝渚携着满身的荣华而归,举国为此欢庆奔腾。
为了看这传说中战无不胜的铁战神一眼,从四面八方奔波而来的百姓挤满了大街小巷,人潮涌动,不少人连脚后跟要被后面急迫要看的人踩碎了都不肯回头骂他一句,只唯恐这短短的一刻自己就错过了长帝姬的巾帼风姿。
在万众期待中,第一个从城门口驾马缓缓走出的人正是银甲玄衣的大将军帝渚。
只见她手持长剑,五官矜贵,不笑自威,眉目清冷含霜,便如万峰苍雪山巅的红梅枝头那最艳最冷的一捧雪,圣洁而尊贵,芸芸众生抬头看一遍就是极大的罪过,只愿臣服跪拜在她脚边,做最虔诚卑微的圣徒。
三百银甲烈烈的亲兵卫在她身后拿枪跟随而出,金光之下,但见那些身穿银甲的士兵们威武声势,姿态庄重,个个姿势所差无二的齐整划一,无人发出半分多余声响。
阳光下折射的银光阵阵,闪的眼睛发昏,却又忍不住为之惊叹,当真胜似壁画里的三千神兵利将临世。
而相比最前那一抹恍若天神降世的大将军与之,这些神兵小将竟是不值一提的,连她微微蹙动的墨眉都比不上千分之一。
只是这一眼,整个帝都的百姓们连呼吸都不自禁的停在瞬间,纷纷觉得自己的心都跟着那大将军走了一半,收也收不回。
他们收不回,当时才年岁十九的小皇帝也收不回,从那人出现的第一刻,他的视线就紧紧追着那人的动作起势动,一笔一画都深深刻进了他心里,拿刀也消不掉。
他如此痴迷着这个身份是自己皇姐的人,如同不顾伦理的疯子。
或许,他本就是姐妹们个疯子呢。
年轻秀气的小皇帝看着那人同他禀报这些年的军情与得胜情况,不禁目露痴迷。
时隔八年过去,这人一如当初冷傲的模样,寡淡的语气,疏离的眉目,低垂的眼帘,竟是未曾正式过他一眼。
在旁人看来,这对天子的态度无疑是傲慢无礼,而他微微一笑似乎并未放在心上,心里却是翻墙倒海的喧闹着他要面前的这个人。
他喜欢他的皇姐。
他就是疯子。
疯子皇帝在第二年就囚禁了他的皇姐。
原因是在一次酒宴他借着喝醉的时机,控制不住的向她倾诉自己对她的爱慕之意,果然那人露出了想象中的震惊与排斥,以及不明显的几分厌恶。
见此,他心里顿时安了,不为其他,只因着那几分不明显的厌恶,他终于有了名正言顺索要这人,让她属于自己的理由。
但不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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