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车上都没有开口讲话,一路沉默着回到公寓。
下车的时候,安小桉拒绝了程树伸出的手,程树只是看了她一眼,把手收回。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小区,在电梯里一左一右站着,小小的空间里,无言的尴尬。
这种尴尬在进入公寓里面的时候稍稍被打破了一些,公寓里的种种还维持着他们离开时的景象。不知是出于哪种心理,总之安小桉每次过来的时候都只是简单打扫一下。那些桌子上两人的水杯,茶几上的零食,还有随手放的漫画和杂志都摆放在原来的地方,处处透露着两人生活过的痕迹。
程树把外套脱下来随手放在沙发上,对她说:“你先坐下。”接着开始拆她从药店买来的药。
安小桉坐的有些拘谨,她盯着程树的动作,不知怎么突然道:“刚才的话你能再说一遍吗?”
“……”程树面无表情地抬起还微微泛红的脸看她。
安小桉眨了眨眼睛,无辜地同他对视,然后就看到那抹红色越来越深,最后垂下,开始给她上药。
“我喜欢你。”他一边挤出药膏往她腿上抹,一边又重复了一遍。
他低着头,安小桉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是有一种酥酥麻麻的东西似乎顺着他处理的伤口涌到她的血液里,经过循环流到了她身体的每一寸,再经过分解,形成了一种特殊的物质,类似于多巴胺,让她产生了非常愉悦的感受。
她声音都轻快上扬起来,回答:“哦。”
程树把伤口给她处理好,抬头看了她一眼,好像有点不满意她敷衍的回答。于是安小桉从善如流补充道:“我和你一样。”
程树这才恢复正常,以一种“我早就知道了”的语气开口:“嗯。这很正常。”
安小桉想笑但是忍住了,然后看到他站起来,坐到自己身边。
两人挨得很近,安小桉感觉到他似乎要说什么,嘴角的笑容淡下来,垂下眸,双手交织在一起。
程树把他消失这段时间的事情,除去那些机密的,剩下的都跟她讲了一遍,最后道歉:“对不起。让你一个人那么久。”
安小桉摇摇头:“你也不想这样,本来就不是你的错。”
程树张了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安静的环境里突然起了一点骚动,是从门口传来的。
木质门板从里面打开,贴在门板上偷听的人措不及防,身体没了支撑直直朝前扑去,程树下意识朝旁边一闪,科尔顿就四肢朝地,结结实实跟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哈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科尔顿从地上爬起来,碧色的眼睛深情地望着程树说:“我不是在偷听,只是想来欢迎你回家。”
程树双手抱臂一挑眉,冷淡道:“谢谢。”
科尔顿清了清嗓子,转身朝外走,几步后停下,想起什么回头说:“对了,晚上你想请客吃饭吗,大家都说想要聚一聚呢。”
程树看向安小桉,她点点头,他就说:“好啊。”
科尔顿瞅了瞅他们:“那……算了我去定餐厅吧,位置等会儿发给你们,你们……继续。”
他的目光尤其在程树身上多停留了两秒,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安小桉:“我怎么感觉他看你的眼神……”
程树:“什么?”
“就像在看流氓。”
“……”
科尔顿很快就把定好的餐厅发到程树手机上了,两个人一起赶到的时候,温华一家还有科尔顿以及他的女朋友已经到了。
女朋友叫陶陶,看到他们的时候眼前一亮,笑说:“你们好般配啊。”
温华在给小小倒水,闻言见他们一起进来,揶揄道:“当初谁跟我说不是那种关系的?”
安小桉脸颊微微一红,程树握紧她的手,听她小声说:“今天刚谈的。”
一行人在饭桌上聊的热火朝天,一会儿问程树离开的时候去了哪里,一会儿又聊在避难所的那些事。科尔顿聊到那个算命大师,还是很崇拜,说:“他真的很厉害,只看了我的手就能把我猜的七七八八的。”
大家都含笑不语。后来又聊到那个男孩。
程树说:“他被接到福利院了。”
安小桉顿了顿,说:“他胆子那么小,在那里能待习惯吗?”
“是一所新建的福利院,里面大多数都是和他一样失去亲人的孩子。”程树说,“我们可以随时一起去看他们。”
一行人纷纷说好。
聊到这些孩子,话题就沉重下来。几人又谈了些别的,小小困的趴在温华腿上睡着了,大家便都散了。
回去的路上,安小桉和程树挑了一条小路走,看不到什么人,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安小桉对他讲了那个手机录音的事情。
程树说:“这件事有人查过了。这个男孩是被他父亲换了一笔钱,然后被送去当试验品的。”
“怎么会有这么禽兽不如的父亲。”安小桉皱眉道,“那他父亲是谁查出来了吗?我在录音里听到,他的母亲想叫那个男人名字的时候,说了一个‘han’字……”
程树看着她,没说话。
安小桉想起那个男人瘦削的侧影,不愿意去猜想这样的可能。程树说:“总之他的苦难已经过去了。他以后会生活的很好。”
“我们以后常去看望他们。”
“好。”
程树道:“那现在要先回去吗。”
安小桉点点头:“我自己坐公交回去就可以了,站牌直接到家门口的,你不用送我了。”
程树顿了顿,“你要回去?”
“对啊。”
程树直勾勾看着她,安小桉无辜回视,两人面面相觑。
几秒后,安小桉忍不住笑起来,捧住他的脸:“男朋友,我们才刚确定关系,就住在一起,是不是太快了?”
程树想说之前也一起住过,又怕她说出一句那是特殊情况,所以没说话。
安小桉低头,“你得容许我矜持一下。”
程树抱住她,黑眸里闪动着潋滟的光:“那你要矜持多久。”
安小桉想了想:“还没考虑好呢。”
程树失笑,盯着她的眼睛道:“别太久了。之前说好了,教你英文,还想学吗?”
“学!”安小桉想也不想地说。
“那今晚……”
“今天不行。”
两人异口同声,安小桉嗫嚅道:“……明天吧,我今天回去收拾一下东西。”
程树“嗯”了一声,“我陪你一起。”
“不用啦。”
“我帮你收拾完就回去。”
“真不用。”安小桉想了想,“你明天来接我吧。”
程树无奈道:“好。那现在送你回去总可以了吧。”
安小桉挽住他胳膊,笑嘻嘻道:“可以,走吧。”
第二天是周六,安小桉不用上班,正好可以搬家。
其实她的东西很少,平时常用的物品和衣服塞了两个大行李箱,也就差不多了。
程树电话打来的时候,安小桉正要打给他。
“起床了吗?”程树问。
“起来了,东西也收拾好啦,你过来吧。”安小桉说。
“好。”
安小桉挂了电话,想再把东西规整一遍,还没来得及动作,门就被敲响了。
安小桉打开门,楞道:“你怎么这么快。”
“在楼下等了一会儿。”程树说,“东西都收拾好了吧。”
“弄好了。”安小桉把行李箱推出来,程树拿着放到后备箱,开车到了公寓。
公寓里多了很多之前没有的东西。
玄关处整齐摆放着一双兔子拖鞋,和旁边的男士拖鞋放在一起,客厅里,一对新的情侣马克杯紧挨着靠在一起,毛巾牙刷还有各种各样的洗漱用品都放在浴室。程树说:“还有什么缺的等会儿我们一起去买。”
已经很齐全了。安小桉推开自己之前住的那个房间,一个巨型玩偶躺在床上,被子散发着暖融融的阳光味道。
程树跟在她身后,安小桉转身,抱住他。
程树顺势搂住她腰,低声道:“你还是住这间,如果不喜欢的话可以换。”顿了顿,他补充道,“当然如果你想和我……”
安小桉扑哧一笑打断他,“你还记得你以前跟我说你的房间别人不能进吗?怎么变得那么快。”
程树揉揉她的头发:“别人不能进,女朋友可以进。”
“那你女朋友现在要上英语课了,程老师教不教?”
程树弯了弯唇:“来吧。”
.
科尔顿来敲门的时候,两人正在客厅里做题,头挨着头,很自然又亲昵的样子。
这是安小桉搬过来的第一个星期,他还是第一次上门拜访。
程树只是看了他一眼,安小桉则是道:“你怎么来了。”
科尔顿蔫蔫地垂着头,无精打采的样子。
“怎么了?”安小桉稀奇地看他,猜测,“跟女朋友吵架了?”
科尔顿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因为我昨晚睡觉之前没给她发晚安。”
他稀奇道:“为什么我就没有见过你们两个吵架,你们难道不会吵架吗?”
程树突然在一旁淡淡道:“不会。”
“我知道你们为什么不会。”科尔顿突然冷冷说。
程树:“?”
“我都看到了。你连教个英语都要人求你,还要一边教一边亲,不给亲就不给人说正确答案。更过分的是还要把头拧过去用后脑勺对着人家,简直比陶陶工作幼儿园里的小朋友都要幼稚不成熟。你谈恋爱的时候就是这样保持你们的甜蜜关系的吗?”
程树:“……”
面无表情。
安小桉听完简直呆了。
虽然亲是亲了,但其他的编的也太离谱了,“你在胡……”
“别想替他否认。”科尔顿冷冷打断她,“我都用无人机看到了,你们俩做题态度实在很不认真,这样怎么能学好英语?”
安小桉:“……”
程树:“……”不应该把无人机还给他的。
“事情可能和你想象的有一点出入。”安小桉冷静下来,想解释。
“怎么了?”科尔顿难得硬气一回,哼了一声,了然道:“这一路上我也很了解你了,你这么矜持,肯定是他按耐不住的,不用替他说话。”
“……”
被矜持两个字砸中脑门的姑娘凝视外国人片刻,拍拍他的肩膀,视线飘忽:“啊,虽然我确实是你口中所说的……但是……”
“但是!”科尔顿打断她的话,声音更大了,他瞅了一眼一旁脸色冷淡靠在沙发上的程树,轻咳了两声,还是有点怂地降低了音量,小声在安小桉耳边说了句什么,然后自认为成功挑拨了两人的关系,雄赳赳气昂昂地心满意足离开了。
他离开后,程树清净地呼出一口气,问安小桉:“他跟你说了什么?”
安小桉视线飘忽,脸有点红。
科尔顿刚刚说的是:上次你喝醉酒的那天晚上,我看到程树对你嗯嗯了,他真的根本不是个正人君子!!!
安小桉目光灼灼看向程树,他一副禁欲的冷淡模样,怎么也想象不到会趁着她喝醉酒对她做出这样的事。
于是她在程树不解的目光很自然地就把科尔顿出卖了。
程树:“……”
程树:我冤的死去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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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账日常。
我完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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