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筠对他招手:“二弟,先上楼。”
姜以佑只感觉头重脚轻,晕乎乎地上了楼梯和羲乐一道进了长筠房中。
经过分析,三人做出了合理的猜测,勒令府衙施粥送粮的必然是瑞王和景王中的一个,他们做了好事却故意留了姜以佑的名,以期为他博得最佳声名,好成功送他登上太子的位置。
姜以佑欲哭无泪,不过去了魔界几日,怎么事情就突然变成这样。
老五老八这是想他死了!
等他决定反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时,却发现为时晚矣,他的兄弟们可不止做了这么一件善事,他还没出鄣城之前,他们就已经开始布局。
两个人对付他一个要比他对付他们两个容易的多。
*
他们刚牵着马进入下一个县城,就听说齐王不久前在此间暗中走访,获得了县官贪污舞弊的罪证。
齐王亮明身份惩治了贪官,并平反了多宗冤假错案,深受此地百姓爱戴称颂,只是齐王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平反冤案后就立即启程去往其他地方。
姜以佑顿时不顾形象懊恼抱头蹲下,被羲乐一把拽起:“淡定,这才两件事,不打紧的,何况离册封太子还有一年多的光景,转机大大的。”
姜以佑一听挺有道理,一改苦大仇深的样子,按照原计划游玩起来,出手大方的同时不忘告诉人家他姓姜,国姓姜,谅谁听了这话不得深思一番,然后都如清河郡客栈掌柜那般反应过来他就是败家子齐王,哦不,是钱多心善的齐王。
*
这日,他们又到了另一座城池。
此地地处偏远,常年水源匮乏,颗粒难收,道路险阻,就连学堂也只有少得可怜的一两间,是极为穷苦之地。
然而就在一个月前,也就是姜以佑刚上书出京没过两天,连夜来了浩浩荡荡一大波人,说了奉了京中某个大人物的命令,来此大兴水利,修路铺桥,修建学堂开设粥铺。
羲乐三人到达此地时,天色尚早,前方正有人在添砖加瓦修建学堂,羲乐走上前去与其中看起来像管事的中年人搭话,那人起先不肯说那位大人物是谁,姜以佑面色阴沉地递给他一包银子后,他才松了口。
中年人边掂着钱袋子边说:“齐王,是齐王殿下。”
姜以佑听了差点就要揍人,忽而发现这中年人面貌极为眼熟,仔细端详半晌,确定了这人是瑞王府上的一个幕宾,于是他对着中年人说:“你看看认不认识我。”
中年人闻言望向他,一时瞳孔收缩,显然认出了他,然后眼珠子一转,突然拜倒在地,大声道:“小民拜见齐王殿下,齐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其他做工的人看到中年人这样,纷纷停下手中的活,奔到他面前齐刷刷跪下,异口同声道:“拜见齐王爷!”
中年人又道:“定是小的们动作太缓慢,才教王爷您忍不住来视察,王爷放心,小的们定能按期完工,不负王爷所托!”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定不负王爷所托!”
听到动静,街道上的民众纷纷围拢过来,姜以佑没料到他们有这么一手,吓得立时翻上马背冲出人群,走时不忘欲盖弥彰嚷了一句:“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齐王,不是我让你们干的!不是!”
羲乐无奈扶额:“他这话不就等于不打自招?”她不想承认她认识姜以佑。
长筠以扇轻敲额心:“蓦地有些后悔同二弟结拜了。”这义弟实在是太不睿智太不冷静了!
齐王的声名越来越好越来越盛,没过多久便传到鄣城传到皇帝耳中,皇帝是又喜又忧。
喜的是姜以佑终于出息了,做出了贤能皇子该做的事,是储君的好人选!
忧的是一年后真册封他为太子了,他却跟之前的太子一样也不幸染病呢,那不就错失一位栋梁之才!
皇帝蓦然犹豫,也许当初就不该答应皇后,说什么惟贤能者才能当太子,这不是坑好苗子嘛!
一连病死了四个太子,他不是一丝没怀疑过这其中可能存在怪力乱神,只是他不愿意相信罢了。
可即使他现在相信也无济于事,君无戏言,他必须册封贤能者为太子,只能在心中替姜以佑感到惋惜,但愿姜以佑不会像那几任太子一样太过短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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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许是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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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得反击!”
一行三人在镇上唯一一家客栈歇脚,进到房间姜以佑就忍不住狂吼。
羲乐和长筠都感觉希望不大,他一个人哪里对付得了瑞王景王两个人,不过还是让他试试,看看反响如何。
姜以佑一方面高调维持奢靡败家人设,一方面出钱雇人行善事,做了善事留瑞王和景王的名。
然而,事情却没有照他期望的那样发展。
连日来他挥金如土,却没人骂他是散财童子,反而都觉得他是在用另类方式接济百姓。
他们走在街头时听到了说书人正在讲他做的那些善事,百姓们听完说书人的话也纷纷议论。
说书人一拍醒木,说:“齐王爷何其谦逊,善事做的一天比一天多,人却一天比一天低调,这不,这几日他做善事都不留自己的名,把功劳都让给了瑞王和景王,真是尊兄爱弟呀!”
有人接茬:“我说呢,这颓废的瑞王怎么也开始乐善好施了,还有,我听说那景王更是病入膏肓,哪里有精神顾及民间啊。”
“哎呀,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景王自顾不暇,怎么可能管咱们这穷乡僻壤。”
“齐王爷真是个好人,做什么都能想到他的兄弟,可惜他的兄弟,一个废了,一个就快死了……”
姜以佑方才明白他失策了,抛开瑞王不谈,他万不该以景王的名义行事的,毕竟如刚才那人所说景王已是“病入膏肓”,怎能分神顾及民间种种。
说书人继续侃侃而谈,目光却时不时瞥向街对面,还总是点头,羲乐顿觉有鬼,偏头望去,只见街对面站着前几日瞧见的那个中年人,瑞王府的幕宾。
原来是他捣的鬼,想必这说书人就是他聘来的,煽动民众称颂姜以佑。
长筠也注意到了中年人,见中年人对说书人做了一个手势,说书人便拿起案几上的一卷纸,展开面向众人,原来是一幅人像画。
长筠转头对姜以佑说:“二弟,快走。”
姜以佑愣了愣,羲乐却会了意,一把拉过他撒开脚丫子跑,长筠并不着急,迈着沉稳的步伐慢悠悠跟在后面。
只听说书人对民众说:“这画上画的就是齐王,我前几日有幸目睹王爷风采,特作此画,假若大家有缘见到王爷,可要记得拜谢王爷!”
姜以佑一听跑得更快,原本是羲乐带着他跑,现在是他拽着羲乐狂奔,羲乐渐渐跟不上他,便甩开他的手倚在墙上。
羲乐变出丝绢擦去额角和面上的汗珠,这时长筠也走到她身边,展开扇子替她扇风,叹了口气:“姐姐,看来咱们不能继续游玩了,二弟的画像只怕已经传遍姜国各地,不管去哪他都会被认出来。”
“那就回鄣城吧。”羲乐喘了口气,期待地望着他,“我走不动了,你带我回客栈嘛。”
美人撒娇最为致命,长筠想也没想,当众搂住她的纤细腰肢,轻轻松松将她打横抱起,抱着她轻快地朝客栈走去。
街道上的人看在眼里,不禁在他们身后嘀咕起来,这两个少年怕不是有断袖之癖。
羲乐也没料到长筠会直接抱起她,她的本意是让长筠施法回客栈,没成想长筠会错了意,即便内心强作镇定还是羞红了脸。
*
姜以佑巴不得立刻回鄣城,三人一拍即合,趁夜深人静直接施法回去,不过回鄣城前他们先去了一趟清河郡,把寄放在客栈的灵鱼和盆栽取走。
回到鄣城,敲开齐王府后门,没一会便有仆从来开门,接过他们手中的缰绳,将三匹瑟瑟发抖的骏马牵到马厩,它们根本没反应过来它们是怎么瞬间从千里之外回到家的。
在齐王府喝了两口水后,羲乐就要随长筠回府,长筠却拦下了她:“我大哥可能还没走,姐姐今夜先住齐王府,我明日再来。”
羲乐把盆栽交给长筠:“那你帮我把花带回去。”
“那灵鱼呢?”
“先养在姜六府中,带回去只怕会被汀兰抓给阿猫吃,这些鱼我可要留给翠烟呢。”
长筠一想也是,依汀兰的性子一定会这么做。
*
第二日长筠过来告诉她,伏戎不仅没走,还点名要见她。
羲乐从椅子上跳起来,在水阁中来回踱步:“他怎么知道我的,是汀兰说的对不对,她想害死我嘛!”
“其实怪不得汀兰,府中处处都是姐姐的气息,大哥一来就察觉了,汀兰不好隐瞒。”长筠安抚她,“大哥只是想见见你,不会有事的。”
羲乐断然拒绝:“我不去!”
长筠:“那大哥便会来寻你。”
羲乐沉默良久,最终点头答应,拉上一旁吃瓜的姜以佑陪同前去,伏戎总不至于当着凡人的面对她不利吧。
羲乐站在府门前,长筠和姜以佑一左一右陪着她,她咬了咬牙,还是想临阵退缩:“姜六,咱们还是去宫里找姜小七玩吧,你不是也要向你爹述职嘛。”
吃瓜人士姜以佑哪敢擅做决定,故意抬头望天就是不理她,长筠握住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宽慰:“别怕,我在呢。”
羲乐感觉耳朵痒痒的,心里却是暖暖的,她意识到只要有长筠在,她就不会被任何人伤害,心头的暖意在这一刻化作嘴角的笑意,不自觉地反握住长筠的手。
见她这般,长筠也不由笑了,一把推开府门,牵着她往伏戎所在的方向行去。
从齐王府来的路上,羲乐猜测伏戎是个冷冰冰的人,等真正见到,伏戎看上去确实是冷冰冰的,这种冷冰冰却只针对坐在他对面的汀兰,这两人的矛盾还没有解开。
瞧见他们过来,伏戎立马转换了笑脸,笑着朝羲乐招了招手,示意她走近点,羲乐怀着忐忑慢慢移步,说话都有些打颤:“伏……伏戎太子?”
伏戎没答话,等羲乐站到他面前,伏戎右手双指并拢点在羲乐眉心,一道白芒闪过,伏戎放下了手,对跟在她身后的长筠笑道:“果然跟你说的一样,不足为惧。”
羲乐知道,伏戎是在探知她的法力深浅,果不其然得出她是废柴的结论,伏戎言下之意就是一个废柴不会对长筠造成威胁,故而他也不打算为难她。
伏戎不等长筠回话,也不管汀兰杀人的眼神,自顾自打量起她来,评价了一句:“可比画像上动人许多。”
羲乐嗫嚅着偷偷看向身旁的长筠:“什么画像?”
“我二哥南黎的六界美人图鉴,那上面有你的画像。”
“怪不得你当初一眼识破我说谎,原来你早知道我的长相。”
羲乐说着偷瞄了眼伏戎,伏戎无心听她和长筠的对话,目光掠过她,落在了姜以佑身上。
伏戎问:“三弟,这位就是你的义弟?”
“是。”
姜以佑见神界太子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立马躬身施礼:“拜见上神。”
伏戎喊他过来坐,也示意羲乐坐,羲乐挨着汀兰坐下,内心中充满了疑问,说好的神界太子爱揍魔族呢?
看来传闻是谣传,可为什么关于她的传闻全都是事实呢?
伏戎对发生在姜国太子身上的事很感兴趣,便让姜以佑说了说细节,他经历见识的比长筠要多的多,听完并没有很惊讶,只是说了句这事有古怪。
羲乐一惊,连伏戎都觉得这事有古怪,那一定是不寻常,可长筠探查过,并没有妖邪作祟。
忽然间她记起了长筠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我怀疑二弟他爹曾得罪过谁,这太像一个惩罚了。
她仔细想了想,与其说是像惩罚,不如说是诅咒!
也许,真的是皇帝得罪过人,招来了恶毒的诅咒。
她小心翼翼地插话:“有没有可能,这是个诅咒呢。”
几人齐刷刷地看向她,长筠与伏戎对视,兄弟俩会心一笑,显然认可她说的。
长筠说:“如果是诅咒,这事就有转机,二弟,你想想,你爹有没有得罪过谁?”
姜以佑努力回忆:“我印象里的父皇一向勤政爱民,从来没听过有谁说过父皇半句不是。”
羲乐:“没有残害忠良,判过冤狱?”
“没有。”
一直沉默的汀兰冷不丁说了句:“也可能他做坏事的时候,你还没出生。”
“有道理。”伏戎附和汀兰,汀兰白了他一眼别过头去。
“得找个年纪大的宫人,或是老臣问问。”长筠建议。
*
姜以佑听从长筠的建议,进宫拜见皇帝后,便偷偷向内侍总管打听,却并没有得到想要的消息,内侍总管说他打小服侍皇帝,同皇帝一起长大,是皇帝在宫中的心腹,他很清楚皇帝做过什么没做过什么,他十分笃定,皇帝从没做过伤天害理之事。
然后他问姜以佑打听这做什么,姜以佑胡说几句敷衍了过去,带着失望回到长筠府上。
羲乐见他这样不由来气:“嘿呀,你才问了他一个人,丧气个什么,就没比他更了解你爹的?”
被她这么一说,姜以佑倒还真记起个人:“我的叔父,安亲王,他是父皇的亲弟弟,一定知道!”
羲乐感觉这人挺耳熟,长筠提醒就是在云台山庄赏牡丹时,瑞王领姜以佑和姜银羌出去拜见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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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仪宁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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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以佑起身告辞赶去了安亲王府。
趁长筠送他出去的空挡,羲乐赶紧躲回自己房间,自从那日长筠当众抱起她,她就有些羞于与长筠独处。
可一个人待着更加无聊。
在确认她对长筠没有威胁后,伏戎便带着汀兰和那只狸奴回了神界,他来这的目的就是为了带汀兰回去。
一来,他不想再受相思之苦;二来,他不愿汀兰再夹在天后和长筠之间为难。
伏戎走前把长筠单独叫去谈过话,她远远瞧着,并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但总感觉与她有关。
想来定是叫长筠小心她,别被美色所迷,忘了神魔之别,忘了天规魔律禁止神魔相恋。
她想验证猜想,可巧眼下无事也没有旁人在,何不趁机问问长筠,可是她又不敢去找他,在屋内来回踱步几圈后,还是踏出了屋子。
在前厅找到了正在看书的长筠,她凑了过去:“长筠,伏戎走的时候是不是同你说了我什么?”
长筠没有抬头,又翻了一页书:“大哥并未说什么。”
“你不说我也知道,他定是叫你离我远些,免得你着了我的道。”羲乐扭头走到门边,坐在门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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