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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盈辰，你提那么久之前的事做什么？”
羲乐不解地挠头，看一眼后方的长筠，长筠眼神中也写满了困惑，看来他也不知道天帝和天后在说啥。
王殿中又是一阵诡异的静默。
过了良久，羲乐看着天后做了个深呼吸，接着天后离开王座下了台阶，一步一步徐徐向她的方向走近。
羲乐下意识往后退，却记起云澜还牵着她的手，她后退不了也不必退，父亲会保护她的。
云澜也警惕地盯着言姒的举动，不明白师妹想做什么。
言姒逼近了他们，对他轻笑:“怕什么，我又不会真的杀了她。”
“你想做什么？”云澜看着言姒对羲乐伸出了手，问道。
“魔族，不，就算是半神半魔的血脉，留在神界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羲乐看着天后伸到她面前的手，疑惑不已，天后要她付出什么代价，天后的举动又是什么意思？
言姒迅速抓住她空着的手，云澜根本来不及阻止，就见言姒另一只手从羲乐手腕一路往上按去。
羲乐初始没有感觉，几息后只感觉从手腕到手臂再到全身传来阵阵钻心的剧痛，额头上细汗涔涔，痛到忍不住叫出声来:“啊！”
“母后！您在做什么！”长筠怒问天后。
言姒没有理他，继续手中动作。
长筠惊讶地发现伯父居然没有阻止母后的意思，云澜只是静静看着，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这一刻，羲乐明白天后对她做了什么。
让她留在神界的代价就是，废去她修炼数百年的魔族修为。
想明白的下一瞬羲乐便痛到失去意识晕倒过去。
＊
再醒来时，羲乐发现她已经不在王殿。
她忍痛支起身子，才发现有人在桌前打着盹，那是一个她熟悉却很久没见到的人。
“汀兰姐姐。”羲乐嘶哑着声音细细唤了一声。
汀兰听到动静便醒了过来，走过来帮她扶正身子，舒了口气:“你可算醒了，师父和长筠都很担心你。”
“我爹和长筠呢？”
“还说呢，你昏迷了半个月，师父就在这不吃不睡陪了你半个月，形容憔悴不少，我刚成功劝他去用些膳食。”
羲乐苦笑，自己居然昏迷了这么久吗？
竟还连累父亲为自己守到形容憔悴，她还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女儿啊。
汀兰没有提到长筠，难道他出事了？
羲乐焦急地抓住汀兰的手:“长筠呢？”
“筠弟没事。”汀兰叹了口气，“就是被言姒姑母禁足在自己宫里，我去看过他，他好得很，就是很担忧你。”
羲乐松开手，神色黯淡:“是因为我被禁足的吧，我现在觉得我就是个……害人精。”
汀兰捏了捏她的脸蛋:“怎么还骂上自己了，这可不像你啊，我还指望你快点好起来，好陪我继续斗嘴呢。”
“撒开，疼。”羲乐拍了拍汀兰不安分的手，问道，“我以后是不是就见不到长筠了？”
“怎么会，筠弟很快就会出来的，盈辰叔父可舍不得让宝贝儿子长时间被关着，叔父会找机会劝言姒姑母的。”
汀兰给羲乐吃了一颗定心丸。
羲乐安下心来，长筠没事就好，还能见到就好。
又记起修为被废，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滚落，把汀兰吓着了。
汀兰安抚道:“不至于啊，撑死也就十年见不到长筠，十年对咱们来说就是弹指一瞬，很快就会过去。你别哭啊。”
羲乐抽噎着委屈地说:“我修为没了，我真成废物了，呜啊，我恨天后，呜呜呜……”
汀兰忽然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好在云澜已经用完膳，正好撞见女儿嚎哭的一幕。
别说，阿羲就连哭起来都像极了当年的望舒。
云澜走近，摸着羲乐的脑袋宽慰道:“阿羲，你还可以重新修炼呀。”
“可是我修炼几百年才只能有一点法力，太难了啊。”
“也许只是你不适合修炼魔界的功法，这次你可以试试修炼神族术法。”
“啊，我能修炼神族术法吗？”羲乐停下了抽噎。
云澜温柔道:“自然，你体内可有一半神族血脉。如若你能成功修行神族术法，言姒她啊也会渐渐对你放下戒心的，你与筠儿自然还是有希望的。”
羲乐霎时重新燃起了希望。
父亲说的对，也许她只是不适合修炼魔界的功法。
她打算等身体好些就开始同父亲修炼神族术法。
“主人，那只花蝴蝶又来了。”
自门外传来了脆生生的陌生少女的声音。
之后还有一道熟悉的男声。
“小猫，你可以叫我二皇子、二殿下，也可以叫我南黎大哥和南黎，就是别再叫我花蝴蝶成吗？”
“略略略，我不要，你就是只花蝴蝶。”
紧接着，羲乐便看见一个可爱的外表十五六岁的小姑娘领着南黎进了房间。
羲乐打量了小姑娘一眼，总觉得她的眼神很熟悉，好像有些像猫的眼神。
莫非是……
羲乐用眼神询问汀兰，汀兰点点头。
“阿猫？”
少女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也终于认出来羲乐，当着众人面原地一旋，化作一只油光水滑的漂亮的狸奴，狸奴轻巧地跳上了床榻。
是了，这就是汀兰在姜国养的那只狸奴。
羲乐抱起狸奴，狸奴亲呢地蹭着她的脸颊。
仿佛又回到了在姜国的时光。
那日天光大好，汀兰、狸奴、长筠还有她都在长筠府中，长筠在檐下看书，她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和汀兰争夺狸奴，最后狸奴受不了她们两个，直接噌地一下跳上墙头，趴在墙上舒服地晒起太阳。
羲乐忽然觉得六十年的时光也很长，是人间一甲子，大多数凡人的一生也不过才六十年左右，久到是凡人的一生，久到普通的狸奴开了灵智化了人形。
她轻轻抚摸着狸奴，望着在场的人温柔地笑了，顿时满室温馨。
唉，若是长筠此时也在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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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独当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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羲乐抱着狸奴问汀兰:“你刚刚为何说撑死十年见不到长筠？十年后会发生什么事吗？”
“十年后是盈辰叔父的万岁寿诞，也是……”汀兰顿了顿，面颊微染上红晕，“也是我和伏戎大婚之时。”
天帝寿诞和太子大婚，身为儿子和弟弟的长筠自然不该缺席，故而汀兰方说天后至多禁足长筠十年。
羲乐点点头，向汀兰道了句恭贺。
南黎早寻了位置坐下，云澜问他来做什么。
“三弟求我帮他来看看羲乐妹妹有没有醒来，可有大碍。”
“谁是你妹妹啊！”羲乐不满南黎对她的称呼。
南黎一本正经地解释:“咱们是同辈，我一千五百零一岁，你才九百多岁，当然是我妹妹了。”
“我拒绝！”
“拒绝无效！”
他俩来回争了几次，以羲乐的无奈妥协作罢。
云澜觉得看着小辈吵嘴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汀兰虽觉吵闹但没说什么，羲乐怀里的狸奴却炸起毛来恶狠狠盯着南黎，跳下床化出人形。
“你看完人了，可以走了。”狸儿边说边将南黎往门外推。
南黎嚷道:“汀兰，管管你的猫啊！这孩子是越发无法无天了！”
“你是该走了。”汀兰不仅不管，还帮着狸儿一起将他成功推了出去。
“你们……！”南黎气结，想找云澜评理，却瞥见云澜笑意盎然，显然他伯父也觉得他有点吵。
南黎顿觉委屈，鼓着脸转身走了。
＊
神界众神听说水神带回女儿时都震惊不已，爱慕云澜的神女们尤为震惊且心碎不已，水神大人是何时成亲的啊喂！
神女们在无涯殿外咬着丝帕泄愤，来来回回踱着步，忽然瞥见南黎二殿下从殿中走出，纷纷上前向他打听。
南黎也是个嘴上没有把门的，虽然他没有透漏云澜和望舒私定终身，却直接说出了羲乐的名字。
羲乐。
为首的一个神女呢喃着这两个字，忽然睁圆了眼睛，没记错的话，羲乐是当今魔尊沉渊的养妹，且也是一位魔族。
所以水神大人是和魔族……
念及此，神女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她方才差些把心中猜测说出来。
再看看其他神女同样惊愕的神情，看来大家都猜到了。
她们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都明白此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羲乐能入住无涯殿必是得到了天帝的首肯。
天帝不可能看不出羲乐的身份，他看出来羲乐的魔族身份却还让她留在神界，是不是说明天帝从一开始就知道水神和魔族的事……
神女们不敢再深思下去，匆匆向南黎道了谢后，各自回了自家府中。
神女们不敢散布水神之女是魔族的言论，但是南黎他是真的敢啊！
每每有神来向他打听水神之女的事，他总是古道热肠地将水神在曦城认女的事添油加醋地叙述一番。
南黎每次说到羲乐名字时总是加了重音。
没几天，水神之女是现任魔尊养妹也就是前任魔尊养女这事就在整个神界传开了。
倾慕云澜的神女们还是比较理智的，没有因为羲乐有魔族血脉而轻视诋毁她，都趁着探望之际给她塞礼物。
羲乐初时不懂神女们为何对她热情，后来听云澜多嘴的小徒弟说，那些送礼的神女都倾心她父亲。
羲乐瞬间懂了，原来神女们讨好她是想给她当继母。
另一批小神女们倾慕的对象不是云澜，而是三殿下长筠。
在听南黎说了长筠和羲乐之间关系暧昧后，这批神女登时从凳子上跳起，组团去长筠宫中劝他，道，三殿下可千万不能被魔女蛊惑，魔族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哪怕是半魔也一样。
长筠全程保持微笑，静静听她们说完，半个字没回应，叫宫中随侍送客。
神女们见劝不动长筠，便去求天后做主，求她一定将羲乐赶出神界。
言姒也对羲乐恨得牙痒痒，可她已经答应了天帝不找羲乐的麻烦，只能摆摆手表示羲乐留在神界是天帝点头同意的，她管不了，她们若是不满可以上书天帝。
小神女们哪敢烦扰天帝，只能悻悻离去。
＊
别说没打过照面的小神女，便是无涯殿中云澜的几位弟子也对羲乐颇为不满，汀兰和最小的徒弟除外。
尤其是在云澜宣布从此羲乐便是无涯殿少主之后，弟子们和仆从们愈加愤怒，凭什么这个刚来不足月余的半魔能成他们的少主啊！
若非云澜摆出师父的威严，加之汀兰也护着她，只怕她早被他们群起攻之了。
羲乐如今一门心思都在修炼上，打算无视那些针对她的声音开始修炼。
过了几日，云澜和汀兰同时有事出了无涯殿，云澜本想带羲乐一起赴宴，羲乐拒绝了，她身子还没好透也不愿见人。
早就看她不顺眼的五名弟子可算逮到机会，便故意用话激她。
二师兄说:“你既非神也非魔，只是个神魔二界都不会承认的孽障。”
四师姐说:“听说魔尊烛灭就是死在你手里的，你得是多狠的心才能将养育你长大的人杀死。万一哪天你就害了师父呢。”
六师弟说:“凭你还妄想染指长筠殿下，实在是痴人说梦。”
他们逼得羲乐踉跄着往后退，最后她被他们逼到了墙角，有弟子恨不得立刻杀了他，免得她将来真的害了他们师父。
羲乐修为全废，只能无力地靠着墙，大有任他们处置的意思。
小师弟见师兄师姐失了智，撒开脚丫子去太子宫殿打算搬汀兰当救兵。
在二师兄打算对她动手时，她唤出一个名字。
众人瞬时感觉到一股寒意扑面，剑灵霜夜自剑中现身挡在了羲乐身前。
果然，那几个弟子不敢再近前。
他们猜不透眼前人的身份和实力，不敢贸然动手。
羲乐仗着霜夜护佑，终于有了丝底气，她冷漠地扫视几人，淡淡道:“你们欺辱我抑或杀了我，都对你们没有任何好处。”
羲乐观察了一下他们的神情，继续威胁。
“第一，我爹也就是你们师父定不会轻饶你们。”
“第二，你们长筠殿下更不会放过你们。”
“第三，魔尊沉渊是我兄长，杀了我只会触怒沉渊，再次挑起神魔大战，这个后果是你们能担得起的吗。”
“还有，烛灭魔尊非我所杀，你们听到的都是谣言。麻烦动动你们的小脑袋，如若是我杀了他，沉渊岂会容我活到现在。”
见为首的二师兄收起剑，羲乐撑着墙吐出口气，继而微笑着问他们:“现在可以请你们让开路吗？”
二师兄凝眸思索片刻，摆摆手让师弟师妹们将路让开，羲乐拉过霜夜一步一步慢慢走过他们，在和二师兄擦肩而过时，她微笑着对他说:“我需要吃些东西压压惊，麻烦宁玉师兄啦。”
她叫他师兄？
二师兄宁玉神情古怪地盯着羲乐的背影。
刚才少女说话时目光澄澈眉眼温柔，说出的话也带着种俏皮的天真。
他承认，他有点觉得羲乐可爱了。
其他弟子恨得牙根痒，这家伙不仅抢走他们师父，还想抢走二师兄吗！
他们想，二师兄向来定力强，必不会被她这一声师兄蛊惑。
下一秒却看见他们二师兄往厨房的方向走去，而且如果没看错的话，二师兄脸上还浮现了一丝绯红。
心悦他的五师妹在他身后吼道:“宁玉师兄，你干嘛脸红啊，还有你干嘛去！”
宁玉充耳不闻，转身就进了厨房。
很好，他们懂了，二师兄也开始和长筠殿下一样堕落了。
＊
离开云澜徒弟们的视线，羲乐不再装作镇定，拉着霜夜狂奔回房，回到房中就拼命喘气。
“吓死我了，我还真以为要被他们杀了。”
霜夜抽出手:“我还以为你真的不怕。”
羲乐倒了杯水润喉，喝完回道:“我要是不怕，喊你出来干嘛。我爹这两天去赴宴了，好像是权神夫人给他又添了女儿，汀兰姐姐被伏戎太子差人请去了，就连阿猫也跟去了。我现在法力全无，连拿起凌霜剑都做不到，得等我爹回来才能正式开始修炼，叫你出来实在是无奈之举。”
听了她一番解释，霜夜倒有点心疼她:“难为你了，独自面对好几个人，还得强作镇定。”
羲乐轻笑:“多亏你配合现身出来，其实刚刚我腿都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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