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纪景送上出租车,回学校的时候正好九点半。
江延拎着她的书包在校门口等她。
“我爸还没来呢?”
“还没,纪景回去了?”
“应该说灰姑娘回小黑屋了。”苏佳穗笑道:“他这闭关修炼还真有用,刚给我看了今天的测试卷,题挺深,总分四百零五,虽然分不高,但基础都打的蛮牢靠。”
“他学的很用心。”
“用命还差不多,瘦了一大圈,天天流鼻血,这傻子以为自己得了白血病。”
正说着话,一辆别克GL8停在了俩人跟前,孙女士扶着方向盘,急急忙忙道:“快上车快上车,冻坏了吧。”
“还行,怎么是你来接我们呀,我爸呢?”
“以后就我负责接送你们了,你爸最近有的忙。”
“忙什么啊?”
“这我哪晓得,安全带系好,反正听他说是跟人合资弄了个新买卖,今天上午去南方考察了,得一个星期才能回来。”
老苏是个有野心的商人,自从在纪汉华手底下受过挫,野心就更甚了。
前两年的经济危机让许多知名的国际集团突然倒闭,正打算扩张国外市场的老苏侥幸逃过一劫,自认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所以总摩拳擦掌的想大干一场,只是这两年来不论国内还是国外,都陷在经济危机的后遗症里,市场萎靡,机会难寻。
好不容易找到了发财的路子,老苏是一刻都等不了,生怕被人抢了,回家简单收拾一番就奔向了机场。
晚上打电话来,跟孙女士哭诉:“哎呦,走得太匆忙,袜子都没带。”
“你去买嘛,酒店附近的超市就有。”
“我刮胡刀也没带。”
“超市也有,先买一个凑合着用呀,总不能胡子拉碴的去跟人家应酬吧。”
孙女士一面应付着老苏,一面朝苏佳穗使眼色,那意思是说你看你爸,跟小孩一样。
苏佳穗凑过去,对着电话讲:“爸爸,你回来给我带土特产。”
“土特产?”老苏想了想说:“我还真不知道广东有什么土特产,回头有空我去街上逛逛。”
“好——那你注意身体,少喝酒,不要太辛苦哦。”
“你也是你也是。”
老苏在电话那边咧着嘴笑,很享受闺女跟他撒娇:“今天心情怎么这么好啊?”
“有吗?”
“太有了!”
苏佳穗没觉得,可还是笑的很开心。
转眼又到了周五。
这天是平安夜,虽然校领导并不喜欢洋节,但很愿意给学生们的青春增添一丝洋气,所以晚饭特意让食堂弄了烧鸡,对标人家美国的火鸡。
老李将其称之为“崇洋媚外又不失中国传统色彩”,把班里一众同学逗得哄堂大笑。
甭管火鸡还是烧鸡,总归是校领导的一番心意,下了课都直奔食堂。
苏佳穗边往食堂走边给程向雪打电话,想给她讲一讲老李的笑话,可连打了两通都没人接。
“不接吗?”
“马上要考试了,可能还在练舞吧。”
苏佳穗改发短信。
然而刚输入到一半,屏幕上方忽然跳出几条彩信提示。
她点开来看,竟然都是纪景的照片。
纪景推门进房间,弯腰穿拖鞋,以及,站在衣柜前解开衬衫的纽扣。
作者有话说:
苏佳穗:觉醒吧,猎杀时刻(这章有很多铺垫,剧情马上就要爆炸了)
第34章
◎真他妈的给你脸了◎
照片画质不太清晰, 拍摄角度是在房间内部,乍一看, 拍照片的人好像和纪景住在一起, 关系十分的亲密。
陌生号码,归属地在外省。
苏佳穗用力的呼吸,胸腔隐隐颤动。
不过, 没有生气, 她知道发这几条彩信的人是故意激怒她,她怎么能老老实实的遂了人家的愿。
她用心平气和的口吻回复。
[你哪位?]
躲藏在陌生号码背后的人道行很深, 只回复了她一个笑脸,留给她无限的遐想空间。
苏佳穗想起自己幼时, 基地物资极其匮乏,各领域都在争夺地盘,扩张势力,阴险狠辣的手段层出不穷,也许上午结盟, 下午就搞内斗, 顷刻便完成一场权力更替。
由于她拥有罕见的S级空间异能, 被破格选为护卫队队长,跟着元首出访境外, 保护元首的生命安全, 但因为年纪太小,腿又短, 不管走到哪, 不管什么场合, 她都被元首抱在怀里。
基地元首是个年近六十的老人, 头发花白, 瞳孔灰暗,满脸岁月留下的痕迹,笑起来慈爱而宽厚,像极了朴实无华的老农民。
可苏佳穗坐在他的臂弯上,亲眼见证他弹指间血洗一方势力。
然后,他用很轻柔的语气对苏佳穗说,人类进化带来的并非文明社会,越强大的人类越野蛮,越贪婪,越渴望吞噬弱者,如果有人试图踩在你的头上,不要愤怒,那只怪你不够强大,不够令人畏惧。
苏佳穗一直记得这句话。她被元首当做继承者培养,九岁授予军衔,十岁任命作训教官,十二岁提拔为指挥官,手底下的队员换了一批又一批,总是有人不服气,没关系,不要愤怒,打到服气。
弱肉强食的道理,放在和平年代同样适用。
“江延,待会要不要去慰问一下纪景。”
“待会吗?不上晚自习了?”
“平安夜嘛,出去玩会。”
“嗯,行。”
苏佳穗笑着给孙女士打电话,说晚上不用来接,她和江延打车回去。
孙女士惊了一下,毕竟这日子有点特殊,赶紧问,就你和江延吗?一听还有纪景,才长舒了口气。
其实和江延相处久了,孙女士真心实意的认为江延是个很好的孩子,品格正直,心胸宽广,哪怕偶尔苏佳和犯倔驴脾气,不小心说了伤人的话,他也不会计较。
可结婚,过日子,他和苏佳穗一准过不到一块去。
两个人都是拿定主意就会坚持到底的主,南墙撞飞了也决不回头,真要碰上一条交叉路口,一个想往东走,一个向往西走,谁能迁就谁啊?还不得分分钟一拍两散,各走各的路。
老苏又不傻,能看不明白?看明白了,偏偏还憋着劲要撮合,分明是打着挟恩图报的歪念头。
孙女士心里明镜似的,懒得为这些没影的事跟老苏吵架罢了。
“那你们好好玩,难得出去,晚点回来也没事。”
“你和江姨今天也早点休息吧,不用给我们留门。”
挂断电话,看了眼时间,苏佳穗道:“别去食堂了,回去拿书包,我请客,咱们下馆子。”
苏佳穗压根不是和江延商量,江延自然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于是两人回了教室,拿了书包,出了校门,直接打车到博帆。
博帆位于市中心的一处老旧小区,一共两层,面积很大,门脸也算敞亮,起码从前面看是敞亮的,一水的大落地窗。
而小区单元门在后面,由于博帆向外扩建了几间教室,原本方正的居民楼延伸出一截,让位于三楼的,纪景口中那扇“朝北”的窗户外多了一层平台。
小区内部路灯少得可怜,照明十分有限,天色一暗,有人躲在平台上是很难被发现的。
“你看什么呢?”
“江延,你说我能不能从这爬上去?”
“……”江延略有些无语:“有楼梯不走,你干嘛要往上爬啊。”
“纪景不知道我来,我想吓他一跳。”
苏佳穗说着,挽起袖口,作势要往上爬。
江延急忙拦住她:“你再摔着。”
“不会的,你撒开我。”
苏佳穗执迷不悟,非爬不可,只见她脚踩着垃圾箱,手抓着太阳能排水管,跟返祖了似的,三两下就窜了上去。
江延仰着头,瞠目结舌。
苏佳穗拍了拍手上的灰,看着平台表面很明显的脚印,可以确定那几张照片就是在这拍的,并且,这人脚不算大,个子也不算高,体重绝对不会超过一百斤。
苏佳穗笑了,忽然觉得自己还挺有做警察的天赋。
不过,用不着等天黑,她现在身体紧挨着外墙,房间里埋头写作业的纪景和楼下来来往往的行人就都看不到她了。
探出头,敲敲窗,果然把纪景吓了一跳,连人带椅子栽倒在地,摔了个四脚朝天。
隔着窗户,苏佳穗都能听到他惨兮兮的呻.吟声。
笨蛋,活该。
虽然纪景是无辜的,甚至是受害者,但苏佳穗很生他的气,谁叫他没有一点警惕心,就要狠狠摔一下才好。
纪景忍着疼从地上爬起来,握住窗把手,使劲一拉,窗户就开了。
苏佳穗顿时皱紧眉头:“你没锁?”
“嗯?哦,这个有点生锈了,锁上就拧不开。”纪景解释完,忙问她:“你怎么会在这啊?你怎么上来的?”
“飞檐走壁。”苏佳穗抬腿迈上窗台,想从窗户钻进来,可她个子高,一不小心就撞到了头。
“嘶——”纪景倒吸了口凉气,那感同身受的模样,就差替她喊疼:“慢点慢点,我扶你。”
窗台离地六七十厘米左右,并不高,苏佳穗甩开纪景的手,自己蹦下来:“去给江延开门,他在外面呢。”
纪景稀里糊涂的转过身,稀里糊涂的开了门,还是没弄明白,明明有楼梯,苏佳穗为什么要飞檐走壁。
苏佳穗也没想着要告诉他,这种事,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肯定膈应死,何况纪景胆子又小,多半会害怕,老得想着窗外有人正在偷偷盯着他看,睡觉都很难睡踏实。
“我来突击检查,看你有没有偷懒。”苏佳穗随手锁好窗户,轻哼了一声道:“检查结果还算满意。”
“你这也太突击了……我差点心脏病发。”
“拜托,你要庆幸今天是我,万一是小偷呢,万一是变态呢,趁着你睡觉,把你五花大绑,先奸后杀,两颗肾也割掉去卖。”
“别说了别说了。”
看纪景捂耳朵,江延不由笑道:“虽然夸张了点,但也在理,你自己一个人住,要当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纪景放下手,蜷着胳膊揉了揉后背:“就你们俩,小旭怎么没来?”
“他最近,可能在谈恋爱,和季沐恬。”这话是江延说的。
“啊?他怎么没跟我提过。”
“应该是还没正式确定关系。”
苏佳穗不想聊陈旭的事,默默观察纪景的房间。照片里没仔细看,纪景的房间可够乱的,到处都是试卷和参考书,衣服全堆在椅子上,床边摆满了饮料瓶,还有零食包装袋,床头柜上几双穿过的白袜子,抽屉里一大堆零零碎碎的小东西,铅笔啊,橡皮啊,纸巾啊,还有一罐婴儿面霜。
别的也就算了,袜子为什么放在床头柜上。
“纪景,你之前在我家那副爱干净的样子是装出来的吗?”
“……我,我这两天没收拾。”
“你这可不像两天没收拾。”
纪景的脸克制不住的滚烫起来,强撑着狡辩:“你看着乱,可乱中有序,再说……也不脏啊。”
确实不脏,袜子还雪白雪白的,显然是新买的袜子,只穿了一次就丢在那里。
可他之前当着老苏和孙女士的面,连地上有根头发丝都得赶紧扫扫地,简直比田螺姑娘还勤劳。
苏佳穗终于意识到,纪景不傻,他心眼子也蛮多:“你少废话,收拾收拾,待会出去吃饭。”
房间不大,东西不多,有江延帮忙很快就收拾完了。
三人就近找了一家烤肉店,烤肉店老板是东北人,特别豪爽,点完菜还问:“不整几个啊?”
老板娘站在吧台里一边算账一边骂:“你脑子有泡啊,撺掇学生喝什么酒!”
江延盯着烤盘,在心里默默想,原来“整”几个是“喝”几个的意思,那“整”个貂为什么是“买”个貂的意思,东北话,果然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苏佳穗似乎也想到了程向雪,又拿出手机拨通了她的电话,足足响了四十五秒,没人接听。
“这人干嘛去了……”
“程向雪吗?是不是也闭关了。”
“她犯不上闭关啊。”
苏佳穗莫名有点不安,想了想,又打给程母,竟然也没接。这下苏佳穗彻底没有胃口了,她咬咬牙,又拨了一次,仍是一样的结果。
纪景感受到苏佳穗的不安,神情略有些凝重,但还是故作轻松的说:“洗澡呢吧,你晚点再打。”
程向雪每周要洗一次“大澡”,要泡,要蒸,要搓,要做奶浴,要按摩,恨不得把自己内脏都掏出来洗一次,最少也要两个小时。
她和她妈妈一起去洗“大澡”,手机放在更衣室,所以都不接电话,倒是可以说得通。
苏佳穗暂时把心放回原位,可胃里还是堵得慌,提不起食欲,只不厌其烦的给烤肉翻面。
“明天圣诞节,会不会提前放学啊?”那两个人都不说话,纪景不得不找话题。
“鬼知道。”
“去年不就提前放学了吗。”
“去年不是高二吗。”
“哦,也对。”
苏佳穗看了他一眼,把烤好的肉夹到他碗里:“你最近在博帆,有没有遇到咱们学校的人啊。”
初中毕业后的那个暑假,苏佳穗陪爷爷奶奶去北京旅游,把手机落在了火车上,当时的电话号是买手机送的,没有实名认证,因此没办法补办,而她现在的电话号是从高一开始用的,除了家里人,就只有学校的人知道。
“咱们学校的,那可太多了。”
“女生。”
“……”纪景有些无奈地说:“季沐恬没在博帆补课。”
“我知道,难道你眼里只有季沐恬是女生。”
“是你眼里只有季沐恬是女生!”
“你急什么啊,回答我的问题就好了。”
“不是我不想回答你,太多了,好些我都不知道叫什么。”
海高的学生大多都在博帆补课,排除法显然不起作用。
苏佳穗往嘴里塞了块牛肉,一边嚼一边向纪景伸出手:“你电话给我。”
“干嘛……”
“我看一下。”
“我,我没跟哪个女生走的很近啊,你不信问王达去。”
他的反应让苏佳穗莫名窝火:“我数三个数,一……”
纪景把手机递过来。
屏保是苏佳穗,正在打呵欠,嘴巴张的很大,后槽牙都清晰可见。
“你找死啊。”
“……对不起。”
这笔账以后再算。
苏佳穗打开通讯录,从头翻到尾,并没有那个陌生的外省号码,随即又点开短信:“你这短信怎么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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