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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曦嫣红唇紧抿，颤抖着手哆哆嗦嗦穿上衣衫。
院子里。
高裘听见急促而来的脚步声，长剑一横挡住谢沐霆的攻击。
“不就是一个女人而已，霆世子何必较真，日后你做了太子，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顾曦嫣就让给本阁主算了。”
“让你……”
谢沐霆阴鸷眸光闪过算计，握着剑柄逼近男人那张邪肆容颜：“她可是我即将过门的女人，你拿什么来换。”
“呵……”
高裘嘲讽的哂笑出声：“五百玄铁打造的长剑如何？”
谢沐霆闻言眸光微动，玄铁矿极为稀少，所铸刀剑吹毛断发，锋利无比。
他们手上，正缺少这样的兵器。
用一个不洁的女人换一批利器，这买卖委实不亏。
只一瞬。
谢沐霆便做好了抉择：“成交。”
“好！三日后东西会送去靖王府，顾曦嫣你给我看好了。”
高裘撤回长剑，在顾承德踏进雅馨居的前一刻，男人精瘦身姿跃上高墙，很快便消失在金灿灿的晨光里。
顾曦嫣头发凌乱站在廊檐下，将两个男人的对话听了个真切。
呵……
都不听她解释，五百玄铁长剑便将她给卖了……
男人……都是些利益至上的玩意儿。
丞相府前院大堂。
曲如梅护着顾曦嫣和顾芷翎，看着主位上一脸暴戾决绝的男人冷笑道：“没错，这三个孩子都不是你的种，当年若不是看你们家财大气粗，一副暴发户的样子，我曲如梅压根就不会故意和你偶遇。”
看着男人不可置信的狰狞表情，曲如梅心里有种报复的畅快。
“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巧遇，那全是我精心安排的。
包括当年我失足落水，你的英雄救美，都是我一手策划……”
“贱人……”
顾承德被刺激得气血上涌，扬手便将茶几上的杯盏，朝曲如梅母女三人砸了过去。
“啊……”
茶盏擦过曲如梅染着血液的脸颊，砰一声砸在后面的大圆柱上，瓷片和水四溅，洒落一地碎痕。
就在此时。
去国子监找顾安的下人回来了：“大人……老夫人……少爷今日天刚亮，便收拾包裹离开了国子监。”
镇国公府。
韩昀璟听完暗卫的回禀，薄唇紧抿哂笑道：“小丫头片子，为了看热闹，连自己答应过的事，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暗卫低垂着头不敢接话。
倒是一旁的晨风笑着替顾以沫辩解道：“主子！顾大小姐没忘了来看您，她不是都出门了嘛！只是路上碰到曲姨娘和顾曦嫣被抓奸，她才耽搁了出门的时辰。”
男人睨他一眼，淡色薄唇轻掀：“跟踪顾安的人有消息了吗？”
他话音刚落，一只雪白的信鸽斜飞而下，直直落到矜贵清胄男子面前的石桌上。
晨风忙解下白鸽脚上的信桶：“主子。”
韩昀璟接过信纸，看见上面的内容，不禁眉骨微隆。
顾安竟然找到了高裘和毒煞的住处。
那里可是高裘昨晚才暴露的窝点，那小子是如何得知的？
再联想到在白云寺，那小子去找圣巫族手札一事。
男子清隽矜贵容颜，瞬间变得面若寒霜，幽深如寒潭的眸子透着薄凉。
“传令下去，封住所有出口，务必不能放走任何活的生物。”
“是，主子。”
城西别院。
顾安抿着唇，极力保持镇定开口道：“我说的话都是真的，我大姐顾以沫，就是前朝圣巫族的圣女，她所说之言，必定会一语成谶，三年前我娘的丫鬟翠烟无辜淹死在荷塘里，而我娘每次被扶正都会生病出事，皆是因她的诅咒……”
“不是说你娘福薄，压不住丞相夫人的位置吗？”
高裘斜靠在太师椅上，那张邪肆容颜似笑非笑，让人丝毫看不出其内心真实想法。
顾安放在身侧的两手握紧，抬眸直视高裘坚定开口：“那是了空的污蔑，他和顾老夫人有私情，故意在顾承德面前混淆视听的。”
第六十六章顾安
“你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子，又是如何得知这些事情的呢？”
一道尖细嗓音自身后响起。
清瘦少年吓了一跳，忙忙让至一边抬眸望去。
只见来人一身红妆身姿纤细，明明看着妩媚娇柔楚楚动人，可总感觉有些维和。
毒……毒煞……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
可见到这张脸，顾安还是忍不住心悸的后退好几步。
上辈子。
他被叫回丞相府后，面对的是众人鄙夷不屑，宛如看污秽之物般嫌恶的眼神。
娘亲被休弃，庆安伯爵府被拔了一层皮，舅舅压根就不肯接他们去庆安伯爵府。
他们四个被丞相府赶出来后，迎接他们的是铺天盖地的臭鸡蛋和烂菜叶子。
而他那个所谓的父亲，却始终没有露面。
后来他们被人送到了这座别院。
浑浑噩噩过了两日后，二姐顾曦嫣被高裘带走。
他和三姐跟娘亲，也被那个所谓的父亲悄悄接去了浔阳。
他以为离开燕京，便不会再遭受世人的白眼和轻视。
可没过几月，靖王因谋害皇嗣，意图篡夺皇位被满门抄斩。
而他那个亲生父亲易崇志，早在十几年前便投靠了靖王。
而他们一家，又再次被抓回了燕京。
易崇志被处于极刑，娘亲病死在监狱里，他和三姐顾芷翎……不对，后来该改了姓氏，成了易芷翎。
他和易芷翎，被流放到了黑河那苦寒之地。
易芷翎年关没过便被冻死，他苟且着活了几年。
在第五个寒冬快要被冻死之际，他遇到了这个不男不女，逃命而来的毒煞。
他在他手上又活了两个月，可他宁愿当时便死了，也不要再多活这两个月。
这人就是个变态，他在他身上试毒试蛊，还对他的身体百般凌辱。
可也是从他口中，他知道了他以前的那个大姐姐顾以沫。
竟然是前朝轩辕时期的圣巫族圣女。
大周新皇在她的帮助下，竟然一统了三国。
毒煞才会被逼得走投无路，一身是伤的逃到了黑河。
在他被毒蛊摧残死了后。
一睁眼，竟又回到了六年前的丞相府里。
顾以沫从庄子上被接回来后，他暗中观察了好久。
又查阅了不少的文献，甚至偷偷跑到白云寺藏经阁，去翻看了那里收录的圣巫族手札。
结合文献里的描述，和顾以沫一语成谶的能力，他百分之百确定。
顾以沫就是圣巫族的圣女。
他一开始计划讨好她，站到她和璟世子的队伍里去。
可顾以沫回来后，他娘和两个姐姐就没消停过。
加上三年前大娘的死，他便打消了亲近顾以沫的念头。
而高裘是他同父异母的兄长，且他还是吴国太子的左膀右臂。
只要他把顾以沫是圣巫族圣女的事告诉他，他怎么也能带他离开大周吧！
顾安晃神间，下巴被一只惨白的手指勾起。
“小子长得不错啊！正适合当我的试药童子呢！”
眼见那张火红唇瓣就要贴上来，顾安吓得两腿一软，竟直接晕了过去。
就在此时。
别院外传来一声尖锐鸟鸣。
十几道人影快速跃过高墙，转瞬间便破窗而入，将高裘毒煞，以及地上昏迷不醒的顾安团团围住。
丞相府。
曲长宴被迫按下了高达十万两白银的欠条。
府医才慢悠悠给他错位的脚踝，咔嚓一声掰了回去。
“陈航！你带着曲大学士，拿上这张欠条，去庆安伯爵府把银子收回来。”
老太太快速盘拨手里的菩提佛珠，嗓音冷肃开口道：“倘若现银不够，那就用东西递也成。”
“母亲。”
顾承德脸色阴鸷看了眼死活不说奸夫是谁的曲如梅。
收回视线咬牙开口：“此事太过屈辱，你这样……会闹得整个燕京人尽皆知……”
“糊涂……”
顾老太太冷声呵斥：“出了这样的事，你还想要藏着掖着，继续埋头做一个绿王八不成？”
“我……”
顾承德讷讷的无法反驳。
“你也别过份看中面子了，此事别人或许会笑话你一阵子，可终归你是受害者，舆论不会对你有太大影响的。”
第六十七章不要脸的娼妇
陈航领命，带着几个护院和七八个家丁，便押着曲长宴出了丞相府。
早有听到风声的好事之人围在桂花巷里。
看见曲长宴被一众护院押着狼狈而来，看热闹的众人纷纷指指点点的窃窃私语。
紧跟着。
曲如梅母女三个，被身强力壮的婆子从角门丢了出来。
顾以沫搀扶着顾老夫人，缓步跨出了丞相府的大门。
老太太在气派的大石狮旁边站定，目光冷沉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曲如梅三人。
她手一扬，将休书扔到了曲如梅跟前。
随即双目通红，充满苦楚哀戚看向巷子里瞧热闹的人群。
“各位街坊为我顾家做个证，曲如梅与人私通，她所生养的三个儿女，皆不是我顾家血脉，今日我顾家便当众将之休弃，并夺了她三个儿女的姓氏，还要向曲家讨回她们姐弟三人，这十几年来的一应开销。”
老人沉冷嗓音里透着家门不幸的凄楚，顿时让人群如开了锅的沸水沸腾起来。
“天呐……这女人胆子也委实太大了吧！竟然连着给丞相大人戴了三顶绿帽子。”
“啧啧啧……怪不得她生的这三个儿女五官轮廓上，竟没一丝丝丞相大人的影子，原来却全然不是丞相大人的种啊！”
“这女人简直太过分，丞相大人位高权重，还后宅清静，她竟然还不满足的偷人，当真是不安份的狐媚玩意儿。”
一时间。
群情激昂，义愤填膺。
有人站出来对顾老夫人拱手道：“老夫人……这女人道德败坏有违妇德，您就应该将那奸夫找出来，然后将这两人浸猪笼沉河才对啊！”
“没错……就应该把这对奸夫淫妇浸猪笼沉河。”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顾家向来仁厚，委实做不出伤人性命之事。”
顾老夫人叹息一声，佝偻着腰背转身往回走：“算了，就这样吧！顾家从此再无二小姐、三小姐、以及顾安少爷了。”
丞相府的大门再次重重关上。
曲如梅捂着脸上那道不算太长的伤口。
用满含怨毒的阴鸷眸光，看一眼丞相府气派宏伟的门扉。
今日之辱她记下了，要不了多久。
她定要这里面的所有人付出代价。
曲如梅弯腰捡起地上的休书揣入怀里，一手一个，拉起还处于愣怔的两个女儿，抬脚便走。
可没走几步，一口浓痰啪唧一声飞射而来，直接粘在了女人染着血痕的左脸上。
曲如梅忍住喉间翻涌的恶心，柳叶眼宛如淬毒般看向吐痰的老妪。
“呸……不要脸的娼妇，老娘就吐你怎么了，不守妇道偷人的婊子，你这种女人就该死了才干净。”
老妪双手叉腰，丝毫没被女人怨毒的目光吓到。
想到她那个跟人跑了的儿媳妇，老妪又朝曲如梅吐了一口浓痰。
偷人的婊子还有理了，她就是要吐她一身的唾沫星子。
有了老妪的带头，其他人纷纷对着母女三人招呼了上来。
“丞相府仁慈饶你一命，你若是还要脸，就应该一条白绫自我了断才对。”
谩骂夹杂着浓痰口水，铺天盖地朝母女三人砸来。
曲如梅立刻将两个女儿的脑袋按进了怀里。
顾曦嫣将脸藏在母亲瘦弱的颈窝里，小脸上满是浓烈的恨意。
顾以沫……都是你……你怎么就没死在庄子上，你怎么就逃脱了虎跳崖那些土匪的劫持。
另一边颈窝上顾芷翎却麻木着一张小脸。
从那日在雅馨居听到那男人的话，到在如意轩得到证实后。
她每每合上眼，梦里便是被万人唾弃围攻的场景。
如今梦境成真，她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踏实感。
众人亦步亦趋跟在母女三人身后，慢慢在桂花巷移动。
有人吐口水吐累了，便纷纷跑出巷子。
再回来时，身后呼啦啦跟着一大群手拿烂菜叶子，臭鸡蛋的人。
顾以沫从后窗上看见这一幕，不由得牙酸的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妈呀！她们好惨啊！”
她嘴里说着好惨，一双漂亮的丹凤眼里，却闪着兴奋的霞光。
“小姐！”
红杏拉了拉站在后窗前，津津有味看热闹的女子：“您还去镇国公府看望璟世子吗？”
“啊？”
顾以沫一脸茫然回头，随即一拍脑门想了起来。
“噢！我还真给忘了。”
顾以沫从后窗下的大石头上跳下来。
疾步朝前院的而去。
而在顾以沫离开后窗没多久。
一架青布马车从长宁街驶了进来，两个婆子手脚麻利下车后，顶着砸来的烂菜叶子臭鸡蛋，径直将曲如梅母女三个给架上了马车。
“奶奶！”
顾以沫看了眼跪了一地的丫鬟婆子，这些全是曲如梅母女三人院里的人。
顾老太太见大孙女来了，抬手朝她招了招。
“沫儿！这些人你来处理吧！”
顾以沫一愣：“我处理？”
“是啊！”
老太太颔首：“奶奶老了，日后这后宅的掌家之权还要你来操心。”
顾以沫：“……”
“我……我来掌家……”
女子一脸艰难指着自己的鼻尖：“奶奶！我……我身子不好，恐怕没心力来掌家的哈！”
老太太睨她一眼，神色淡淡开口道：“身子不好可以慢慢调养，难不成你要奶奶一把年纪了，还来操心这一大家子的吃喝拉撒吧！”
顾以沫一噎，小脸上满是幽怨。
见自家小姐吃瘪，红杏和绿箩皆忍不住掩唇偷笑。
小姐就是懒，才想要嫁个短命的好独自逍遥。
如今老夫人要她掌家，可不是在为难她嘛！
顾以沫眼尾扫到正在给顾承德按揉太阳穴的彩霞，小脸上的幽怨顿时被狡黠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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