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玄羽则更加直接:“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我也不怕!”
“而且,太学和辨知院的几位夫子,已经一同商讨好几天了。”
唐卿有些惊讶:“商讨什么?”
“为你们洗清罪名啊!”
唐玄羽语气极其认真:“我听说,逸清夫子得知这件事后,震怒,直接将秦院长给骂了一顿……”
唐淮秋无奈补充:“整个辨知院,都被她吓得缓了好久呢。”
第九十七章 李纨出手
唐卿咋舌。
逸清夫子看起来斯文理智,发起怒来,竟然这般厉害。
唐淮秋突然说:“对了卿卿,你知道么,太后也回宫了。”
“听到过。怕是担心陛下吧。”
听她这么说,唐淮秋却沉默下来。
依照他这阵子收集的情报来看,事情并不简单。
太后还是皇后的时候,便和唐玦的母妃不对付。
深入调查后,更是得知,有位高人曾说,唐帝有一命劫,同唐玦有关……
如今,唐玦葬身鹤乡,尸骨无存。
本以为万事皆了,却没想到,唐卿和唐烬,又一次入了太后的眼。
唐淮秋的眉眼已经褪去稚嫩,有了几分少年之姿。
他抬眸,远远望着养心殿金碧辉煌的屋顶。
在自己所看不到的水面下,有无数的暗流涌动。
而它们终究会裹挟着唐卿,坠入无尽深渊。
他必须要尽快变得强大,变得能保护她。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无能又窝囊。
唐卿清脆的声音将他唤回现实。
“淮秋哥哥,你怎么啦?刚刚喊你怎么没反应呀。”
唐淮秋从容一笑:“在想事情。”
此时,太一宫的侍女带来一份糕点。
三人坐在门口分食。
刚吃完,安亲王便带着唐烬走了过来。
两人神色都很严肃。
安亲王摸了摸唐卿的头,放软声音:“卿卿,这段时间,你在太一宫好好玩,不用担心。”
“好的呀。二伯,你要走了?”
“恩。”
安亲王眸中略有不舍:“卿卿,你要记住,我们始终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唐卿唇角的笑意淡了淡。
上一世,身边的这些人,望着她的目光不是厌弃,便是憎恶。
他们不会上来踩一脚,也根本不会伸手帮一把。
如今……
唐卿上前,猛地抱住安亲王。
“卿卿会乖乖的,二伯放心啦!”
安亲王心神一震,喉头略有哽咽。
怎会有卿卿这般惹人怜爱的孩子?
最后,安亲王带着依依不舍的两个儿子,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唐卿回去,牵起哥哥的手:“走,咱们回去吃晚膳啦。”
她对哥哥报以十万分的信任。
所以绝不会问,在方才,安亲王都和他聊了些什么。
入夜,应天门下。
一辆马车徐徐驶来,被侍卫拦下。
刚要检查,里面传来一道冷冰冰的声音。
“安王府的座驾,你们也敢查?”
侍卫连忙跪下:“不敢不敢!请!”
马车与他们擦肩而过,停下后,下来两个男人。
竟是李纨和安亲王。
李纨拱了拱手:“多谢王爷愿意帮我。”
安亲王叹气:“先走吧,时间不多。”
“好。”
他带着李纨来到养心殿。
凭借着安亲王的身份,两人并没有遇到太多阻拦,轻易的来到唐帝跟前。
唐帝的病时好时坏,如今呼吸微弱,眼皮沉沉。
李纨话不多说,上前直接扒开了唐帝的眼皮。
唐帝受惊,喉中发出“嗬嗬”声。
安亲王连忙道:“陛下,是臣弟!”
唐帝总算冷静下来,满脸诧异的看了看李纨。
“霍儿,你这是?”
“这是我寻遍天下找来的名医。”
唐帝对安亲王十分放心,并未生出太多怀疑。
他问:“太后可知道此事?”
安亲王苦笑:“怎敢让她知道?”
“倒也是。”
言罢,唐帝又躺了回去,任由李纨检查。
半柱香后,李纨直起身子,神色略有严肃。
“不是病,是毒。”
唐帝和唐泽的心猛地一沉。
他们设想过这种可能性,只是没有确定。
如今看来……
安亲王眉间压出一抹怒意。
唐帝道:“霍儿!别妄动。”
他又看向李纨:“你是霍儿带来的人,又帮过烬儿,朕便信你一次。”
李纨垂眸。
“陛下,您如何打算?”
“让这位先生悄悄研制解药,我们莫要打草惊蛇。”
唐帝露出一抹阴狠:“朕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安亲王在宫中,给李纨临时安排了个住所。
对外只说,这是太医院的人。
李纨让安亲王带着他,来到了太一宫门口。
门口的侍从神色冰冷,瞧见安亲王,微微站直了身子。
“他们不让咱进?那我要如何见到卿卿……”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冷淡的嗓音。
“安亲王。”
唐泽转身,月光下,瞧见一位容貌俊美、肤白若雪的少年。
正是沈守清。
听完李纨的话,沈守清神色温和些许。
他道:“可以。随我来。”
果然,门口的侍卫不敢再拦。
李纨很快见到唐卿。
他紧紧地将唐卿抱在怀中。
“卿卿,跟师父说,有没有人欺负你?”
唐卿摇摇头,心口暖暖的。
“没有,有沈守清在呢。”
“那就好……是师父无能,才让你落入这般境地。”
李纨暗自咬牙:“不过你等着,师父很快便救你出来!”
“师父,你可不要做不理智的事情!”
唐卿是知道自己师父的能力的。
他一心向善,满怀仁心,所以是医圣,为万人敬仰。
但如若他生出怨怼和仇恨,那么,他的医术,也会变成杀人不见血的毒术!
“小丫头,竟然还担心起我来了?”
李纨好笑的敲了下她的脑壳。
然后掏出一本医书递给她。
“这本书,是我这几天编纂的,你先看着。”
唐卿紧紧抱在怀中:“好!”
太一宫不便多留,李纨深深的看了眼自己的小徒弟,决然离去。
唐卿抱着书,站在门口,眼睁睁看着师父的背影消失。
唐烬这时走出,将妹妹揽在怀中。
“难过的话,可以哭出来的。”
“卿卿才不要哭呢。”
唐卿倔强的说:“在这种情况下,哭是最没用的。卿卿不要当没用的小孩。”
沈守清回来时,恰巧听到了这番话。
他站在宽阔暗淡的院中,望着不远处,兄妹两人依偎着的模样。
垂眸,捏紧了手中的白骨筹。
国师刚刚离开摘星台,便瞧见少年一袭白衣,坚定的走向望月台。
他嗤笑一声,眸中泛起波澜。
然后,国师的目光,落在了唐卿和唐烬的身上。
两人正饶有兴味的聊着什么。
唐卿的笑靥,渐渐同记忆中的女人重合。
……
“喂,你要是再绷着脸,又要被猫咬啦!”
“上元灯会?不行,我要去找唐玦那个小古板——”
“天哪,你绝对想不到,小古板竟然跟我求婚了!”
国师的拳头猛地攥紧。
片刻后,他依旧是那副冷傲、不可侵犯的模样。
转身离去。
第九十八章 花粉传毒
被关在太一宫几天之后,李纨终于派人送来了消息。
他让唐烬找人,跟踪给唐帝送饭的宫女。
还要将所经路线都汇报上来。
唐烬修长的手指,将信纸引燃。
宫中也有很多寒砚阁的人,因此,这件事对他而言,并不难。
很快,一份清晰细致的路线图,送到了李纨手上。
李纨打开图纸,目瞪口呆。
如此清晰准确……这小墨王也太厉害了吧?
他借口给各宫送药的机会,将路线走过一遍。
途径泉乐宫时,一名宫女将他喊住。
李纨心中一惊:“怎么?”
“你是太医院新来的御医?我们家公主不舒服,你过来看看。”
沉默片刻,李纨点头。
他被宫女带着,来到一个小姑娘面前。
这姑娘的房间沉闷阴暗,几乎透不进一丝光。
“碧珠,你喊谁来了?”
这声音,光是听着就很虚弱。
“是御医,公主殿下。”
唐淞露挣扎着直起身子,抬起自己纤细的胳膊。
“恩。把脉。”
李纨上前,认真检查一番,旋即,眉头一皱。
他道:“公主,您身边,是否出现过‘金针’?啊,就是一种针叶松的根茎。”
蓦地,唐淞露抬起眼眸。
“金针?没有见过,怎么了?”
“哦……没什么。”
李纨犹豫片刻,望着女孩惨白的面容,升起一丝怜悯。
“这样,我给您开一副药,您照着我的吩咐吃就好。”
“另外,若是遇到好天气,这窗户最好开着。否则,病气会越来越重的。”
唐淞露沉默片刻,缓缓点头:“知道了。碧珠,去将窗户打开。”
微凉的风,吹乱了她垂顺的长发。
在李纨转身离开后,唐淞露勾勾手指。
“去查查他。”
碧珠道:“是。”
金针毒,发作缓慢诡异,她服毒这十几年来,宫中御医,无一人能认出。
可这人,竟然一眼认出!
唐淞露眯起眼,望着刺目的阳光。
她问:“金歌族的,已经走到哪里了?何时能到?”
“回公主殿下,应当就是这几日了。”
“恩。吩咐下去,不允许他们任何人,靠近太一宫。”
“是!”
“母妃呢?”
“还在睡。她状态不太好,咱们要不要?”
唐淞露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先不用。我听说,太一宫旁有个花园,里面的西雾草和白子莲都开了。”
“过几天,带着母妃去赏花吧。”
而李纨也根据几次的路线,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他没有声张,只是让唐帝在吃饭前,先吃了自己的解药。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唐帝的状态便好了不少。
这下子,唐帝对李纨心服口服。
李纨则道:“下毒之人的手法,其实很简单,但也很让人意想不到。”
唐帝问:“哦?说来听听。”
“侍女为了让您喝药不苦嘴,每次都会呈上一份糕点。盖糕点的罩子,是个网格,小一些的飞虫蝴蝶,都可以自由出入。”
安亲王闻言,皱了皱眉:“那罩子是找最顶尖的手艺人做的,被你这么一说,感觉有些恶心。”
李纨:“……。”
他无奈道:“我继续说。侍女每次端着糕点,都会刻意路过太一宫旁的花园。我看过,如今正是西雾草和白子莲盛开的季节。”
“而这两种花的花粉,有些特殊,遇上重瓣孔雀草后,会生成一种麻痹人的毒素。”
唐帝眸色凌厉起来:“朕爱吃的那份糕点上,会撒上一些孔雀草。”
“没错……侍女只需要到花园绕一圈,蝴蝶便会将西雾草上的花粉,带到您的糕点上。”
安亲王瞠目结舌:“竟然还有这种办法!”
“下毒之人,对于草木的了解,绝对天赋异禀!哪怕是我,也是亲自尝过后,才能确认这一点。”
唐帝道:“你也中了毒?”
“恩。我自己中毒,自己试解药,很方便。”
两人都沉默了。
这人路子好野。能活到现在,真是不容易!
片刻后,安亲王紧张道:“你不要把这个交给卿卿啊!”
“……哦。”
李纨答应的有些勉强。
很快,唐帝便将送饭的侍女和制作糕点的御厨,都抓了过来。
可不论他们如何严刑拷打,这两人只是满脸惊恐,嘴巴像是被黏住一般,说不出一句话来。
最后,他们没有撑过酷刑,在深夜暴亡。
李纨端详着两人的尸体,面不改色。
片刻,他抽出烧的通红的铁棍,拨开一人的伤口。
只见血红中,一条虫子,缓缓蠕动出来。
被铁棍一烫,滋滋作响,顿时死去。
旁边的御厨身上,也发现了这样的虫子。
李纨脸色有些难看。
“像是苗疆的蛊虫……”
安亲王眉头紧皱。
“苗疆那一带,向来都很安稳。为何会突然出手?”
李纨对这些不了解,只是摇头。
“总之,能将卿卿放出来就好。其他的,我不关心。”
往后几天,唐卿整日无所事事,偶尔也会帮哥哥打打掩护。
这一日,她得到消息,说唐帝的病竟然好了!
“是师父治好的吗?”
沈守清缓缓摇头。
“说是金歌族的人来过,唐帝当天下午,便能起身了。”
唐卿一怔。
金歌族?
金歌族四处游历,居无定所,怎么会突然来到大陈?
唐帝的病虽然好了,但太后却并没有因此而善待唐卿和唐烬。
面对唐帝想要将两个孩子释放的想法,她冷冷一笑。
“梁儿,哀家问过国师,他们在那边待得挺好的,不曾受到一分苛待。”
唐帝无奈:“烬儿和卿儿正是上学的年级,徽州事变本就耽误了他们不少学业,如今——”
“辨知院?哼,不过是一群眼高于顶的骗子罢了!”
太后陡然动怒:“先前,哀家便让你废了这地方,你说大陈不能重武轻文。那哀家问你,这辨知院,可对大陈有什么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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