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啦。这点儿就够了。”
唐卿笑嘻嘻的说:“我待会儿还要去找沈守清玩呢。”
她脸上露出略微遗憾的神情,笑道:“那好吧,有空可以来找我喝茶哦。”
“恩,我会的!”
唐卿带着李纨离开。
院中,只剩下唐淞露和身后的一众侍女。
“将剩下的顶白尖都丢了。”
唐淞露淡淡吩咐道。
静心宫中,李纨用金蟾香原料和顶白尖茶叶伴在一起,果然验出剧毒。
他倒吸一口冷气:“这法子着实阴毒,若不是你提到梅花,我还不知要被迷惑多久。”
“陛下之前跟我提过梅花糕的事。不过——”
唐卿顿了顿,“只有皇后的母家才知道。”
皇后的母家,也就是宋家。
李纨蹙眉:“说的也是。哪怕是皇后的贴身宫女,都不知道皇后爱吃梅花糕,还爱配茶吃。”
如果这件事真的是唐淞露做的,那么,是谁告诉她梅花糕的事?
唐卿顿时感觉后背有些发凉。
结果很明显,只能是宋家自己。
他们和外人合作,想要害死自己的女儿?
唐卿心道:上一世我对这些无从查觉,如今看来,实在是荒谬得很!
虽然他们查出了金蟾香的事,但唐卿打算暂时压在心中。
目前来说,能够处理这件事的,只有唐润州。
可唐润州新皇登基,威严不够。
再者说,即便真的将此事戳破,金歌族也大可以说:根本不知道皇后爱喝顶白尖。
唐卿打算将证据保存下来,等往后,再一并甩出。
解决了金蟾香的事情后,夜色已深,李纨不好久留,便回太医院去了。
深夜,常晗呈上一杯参茶,道:“小郡主,在外面跑了一天了,喝完茶再睡吧。”
唐卿正在思索金蟾香的事,闻言,也才察觉自己早已双手冰凉。
她甜甜的跟常晗道谢,接过参茶一饮而尽。
暖融融的感觉遍布全身,困意也随之弥漫。
唐卿躺在温暖柔软的床榻上,感觉自己像是躺在云端,飘忽不定。
突然,腹内传来一阵剧痛!
“呃!”
她痛苦的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
一波波的痛苦来袭,唐卿费力伸出手,将烛台推翻!
火光几乎顿时蔓延,守在外面的侍女听到消息,匆忙冲了进来。
“小郡主!不好,快喊李太医!”
混乱间,唐卿被侍女抱着往外跑。
途径常晗时,唐卿虚弱一瞥,却发现她眼角隐有泪光……
很快,李太医赶来。
他脸色惨白一片,将唐卿紧紧抱在怀中,低声安抚。
“没事的,没事的……到了太医院就好了。”
唐卿意识昏沉,闻言,却虚弱的勾起李纨的衣袖。
她轻声唤道:“师父……卿卿好疼。”
霎时间,李纨的眼泪都要下来了。
他浑身都发着抖,将唐卿抱紧太医院的药房内。
银针刺入唐卿的掌心。
乌黑的鲜血流出,滴落在李纨的心上。
恍惚间,他耳边回荡起阵阵凄惨的哭声。
“李纨,快救救娘亲!求求你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记忆恢复
太医院内,灯火通明。
唐润州来了又走,罕见的焦急。
除了他之外,墨府的张伯被连夜宣召进宫。就连沈守清也不知从何处得到消息,匆匆赶来,守在唐卿床前。
一开始的疼痛过后,唐卿便开始大口大口的吐血。
脸上,几乎没有丝毫血色。
而陆怀瑾也通过唐卿的只言片语,将静心宫中的侍女常晗给关押起来。
不用刑部的人审问,常晗低垂着头,承认是她下的毒。
可问起原因,她却沉默不语。
哪怕被打的伤痕累累,也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天边泛起雾蒙蒙的白。
李纨疲倦无比,靠着桌子昏睡过去。
不多时,他被人喊醒。
太医院的侍从低声道:“李太医,小郡主醒了。”
李纨一怔,猛地站起,却感觉眼前一片漆黑。
他在原地站了会儿,才终于能看到东西。
匆匆奔到唐卿跟前,她的确已经睁开了眼睛。
一张小脸惨白,毫无血色。乌黑浓密的眼睫上,还挂着几滴泪珠。
李纨颤声道:“卿卿?感觉如何了?”
唐卿干裂的唇瓣嗫嚅几下,虚弱到:“不疼了……就是,没有力气。”
闻言,他连忙拔下几根银针,命人去打一盆冷水来。
几个时辰后,唐卿退烧,精神也好了一些。
李纨却沉甸甸的压了一块石头。
到现在为止,他都不知道唐卿中的什么毒。
可看现在的情况,唐卿竟然自己好了。
李纨还发现,随着唐卿吐的血越来越多,她体内的毒素,竟也慢慢消失。
走出房间,沈守清和陆怀瑾都守在外面。
见状,连忙凑上前:“卿卿如何了?”
“体内的毒素基本没了,现在只是有些低烧,睡着了。”
沈守清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
他垂下清冷的眼:“陆大人,静心宫大侍女,还是没说出真正的凶手?”
陆怀瑾无奈扶额:“没有。刑部的人已经介入了。”
李纨蹙眉道:“这个大侍女,是陈国人?”
“是。陈国中原人,从小就入宫,谁也不知道毒从哪里来的。”
“很奇怪。”他道:“在下自认阅毒无数,哪怕是从未见过的,追根溯源,也能找到大概的方向。”
“可卿卿今日服下的毒,我竟一点头绪都没有。”
陆怀瑾沉吟道:“若是这毒来自于大陈境外呢?”
“有这种可能。但与大陈相邻的几个国家,在下都曾游历过。”
一时间,院内众人陷入沉默。
唐卿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
她宛若一叶孤舟,在遍布痛苦的海上,来回颠簸。
等她终于有了一丝意识时,看到的,便是沈守清关切的脸。
可唐卿浑身都没有力气,因此,只能费力的转了转眼珠,又昏死过去。
她好像做了个梦。
梦中,她回到了问道观内,是六七岁的模样。
问道观一片漆黑,看不清方向,可她却不停地往前奔跑着。
就好像,身后有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在追。
然后她被抓住了。
那个男人双目赤红,掐着她的脖子将她举起。
“……小老鼠,你在这里……”
她看到了于青池交织着愤怒与惊愕的脸。
然后,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血液被抽出。
闪着磷光的粉末,盖住了手心伤口。
“睡吧,等你一觉睡醒,什么都不会记得。”
唐卿猛地睁开眼睛!
她浑身发抖,眼角泪光点点,像是被吓坏了。
突然,温热的手伸来,盖住她的额头。
“卿卿,感觉如何了?还难受吗?”
是沈守清。
唐卿眼尾湿红,粉唇嗫嚅几下。
“我……刚刚……”
刚刚那是什么?
不是梦。
是她的记忆!被人掩盖的记忆!
怪不得于青池会突然离开。
怪不得他再次见到自己时,会变得如此冷漠!
因为他背叛了自己!
唐卿突然感到有些好笑。
于青池,你凭什么?
沈守清看她脸色不对,关切的问:“你方才睡着的时候,一直都在喊一个人的名字。”
唐卿:“谁?”
“于青池。”
沈守清柔声说:“我听说,他是松露公主的侍从,跟你在问道观相识。”
“以前认识。现在……”
唐卿垂下眼,嗓音有些冷:“现在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恩。你好好休息,我去喊李太医过来。”
房间内再次陷入寂静。
唐卿望着自己的掌心。
两年前,那里有一道伤口,可她不知是怎么来的,便匆匆忽略。
昨夜那人给她下的毒,误打误撞,竟又让她记了起来。
她缓缓闭上眼睛。
心里只剩下一个疑问:为什么,那个黑衣人要取她的血?
金歌族三个字,突然跃入脑海。
唐卿浑身一僵,心道:不会吧?
可金决明生前的话在脑海中久久萦绕。
休养两三天后,唐卿终于彻底恢复。
众人只以为是李纨医术高超,却不知道,是唐卿自愈。
而常晗也在得知唐卿苏醒的消息后,面如死灰,以头触柱而亡。
这一日,唐卿来到常宁宫。
她并没有将唐玄羽失踪的事告知与他。
因为安亲王对自己的孩子极为爱护,若是得知他们失踪,只怕会想尽办法逃出去。
到时候,他谋害先皇的罪,怕是要落实了。
见到唐卿,安亲王松了口气。
“我听他们说你中毒了,还好没事。”
唐卿眸光有些复杂,却还是笑了笑。
“恩。师父医术高超,怎么可能会让卿卿出事儿呢?”
安亲王心态极好,哪怕被关押在常宁宫中,也不怨天尤人。
“确实。你师父真是不可多得的医术天才。不过还是要小心,需要我将白焰军分给你么?”
现在的白焰军,都在外面到处找唐玄羽。
唐卿:“不用啦。谢谢二伯,皇帝哥哥已经给我分了一队金吾卫了。”
“恩。这是他应做的。”
唐卿顿了顿,低声问:“二伯,卿卿这次过来,是想问关于娘亲的事情。”
安亲王微微一怔。
“问……你的娘亲?”
“恩。”
他轻蹙眉头:“我对你的娘亲知之甚少。”
“有一点算一点嘛。”
唐卿坐在安亲王对面,双脚离地,轻轻晃了几下。
脸上却是认真的神色。
安亲王微微一笑,也坐直了身子。
“好,你问吧。”
第一百四十四章 娘亲的事情
“你娘亲唤作金秋雪,似乎并非我大陈人。”
唐卿犹豫了一下,问:“那,娘亲的家里人呢?”
安亲王:“她从未提过。你爹又对她无比纵容,她不想说的,一句都不会多问。”
“当初,你爹是太皇最看好的王爷,为了培养他,几乎是竭尽心力,连他的婚事都订好了。”
唐卿瞪圆了眼睛。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不过,谁都没想到,你爹看起来沉默寡言的,竟会逃婚。”
提起这事儿,安亲王有些发笑。
“他逃婚第二天,我正打算起兵追捕,你娘……就把他给送回来了。”
“啊?”
“恩……她把唐玦塞进木箱子里,自己装成卖果子的,偷偷进了帝京,然后将箱子丢在我安王府门前。”
娘亲果真是,不同凡响。
安亲王又道:“等再过几年,我和你娘在穷奇川相逢,她像是受了伤,被玦儿带了回去。”
“之后呢?”
“之后?之后他们便成婚了,然后有了你哥。”
安亲王沉默片刻,又道:“玦儿放弃皇位争夺,同你娘亲长相厮守,也算是帝京的一段佳话。只是谁都没想到,他们会在鹤乡……”
唐卿垂下眼,双手搭在膝盖上,没吭声。
“我和你娘亲的交集也不多,你若是真想知道,可以去找一个人。”
唐卿扬起小脸。
“太一宫,前国师。”
……
“卿卿,你怎么来了?”
太一宫外,沈守清白衣翩跹,莹润如玉的面庞泛起淡淡笑意。
唐卿撑着伞,有些腼腆的笑了下。
“我是来找一个人的。”
沈守清勾唇:“是谁?”
“……你师父。”
眼前的少年并未感到意外,只是颔首。
“师父受伤,休养至今。恰好这几日思绪清明,我去帮你问一问。”
“好,谢谢你啦!”
片刻后,唐卿被带入太一宫内,来到一处楼阁前。
这里有些偏僻,没有一个随从侍女。
沈守清带着唐卿走入。
昏暗灯光下,唐卿看到床榻上俯卧着一个男子。
正是前国师。
他微微睁开眼睛,见两人并肩而来,嗤笑一声。
“是你。”
时隔两年,唐卿又一次见到了这个男人。
她抿了抿唇,问:“您就是常明子,对么?”
男人微微一怔,片刻后,坐直了身子。
“已经很久都没人这么喊过我了。”
“小孩,你过来,到底是有什么事?”
唐卿说:“我想知道有关我娘亲的一切。”
“你娘亲?”
他重复了一遍,又一次闭上眼睛。
“你问。”
“我娘亲的家里人在哪里?”
“没听说过。”
“……那,我娘亲不是大陈人,是哪里人?”
“不知道。”
唐卿咬了下唇:“你跟我娘亲怎么认识的?”
听到这个问题,常明子缓缓睁开眼。
“你娘亲,骗走了我三框果子,一辆马车,还有一个白桦木制成的空木箱子。”
唐卿呆了呆。
好熟悉的配置。
旋即,她又想起了安亲王的话——
“玦儿被装进空木箱里,丢到了安王府门前。”
原来那果子和木箱都是你的啊!
沈守清垂首站在原地,视线始终落在唐卿身上。
宛若一尊石雕。
“那、那我娘亲就没跟你提到过她的家乡吗?”
“提到过。”
唐卿一喜:“是哪里?”
“她跟我提了三次,每次都不一样。”
唐卿:……
娘,我要被你气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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