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护食儿的把一盘鸡块围护在身前。
江城阑摇了摇头,“我不跟你抢,好好吃,衣裳都沾上油渍了。”
她捻起砚慕清的衣袖,施法把沾上的黄哈哈的油污除去。
江城阑瞧他那样子,哪里是个十八岁少年应该有的模样,分明就是个小娃娃,三岁,不能再多了。
砚慕清吃掉了一整盘的鸡块,正要用手胡乱的擦嘴角,江城阑抓住他手腕,从怀里摸出一块帕子,递给他,“用这个。”
少年打了个嗝儿,接过帕子,擦了擦油亮亮的唇瓣。
不知是不是力道太大,原本粉嫩嫩的唇,被擦得有些艳红。
江城阑出神了一瞬,很快便察觉到不妥,收回了视线。
砚慕清揉了揉鼓鼓的小肚子,道:“吃饱了。”
今日吃了两串糖葫芦,两块糖饼,半包奶球球,又吃了一整盘的鸡块,能不饱吗?
说来也怪,江城阑一直有一个疑惑,砚慕清这小子看着瘦瘦弱弱的,尤其是那腰身十分纤细。
这样一个人,怎么饭量这么大?
江城阑放下筷子,道:“吃饱了,该回去了。”
少年攥着她手腕,“你怎么总这么着急?我们才出来小半日,回去干嘛啊?好不容易有机会出来玩,你别这么扫兴嘛。”
他说着,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江城阑,道:“你就没有什么特别想玩的或者特别想吃的东西?我今天心情好,可以陪你哦。”
江城阑冷漠的摇头,“没有!”
砚慕清翻了个白眼,“你这人真无趣。”
片刻,他又好似想到了什么,道:“对了,你不是很喜欢每年剑术比试的奖品果子?我听我娘说过,就是在凡间的一处孤岛上采的,我们自己去采,你想要多少就采多少,怎么样?”
“……”
江城阑无奈,“我想要的不是果子。”而是第一的荣耀!
再说了,果子最后不都是被他吃掉的吗?
砚慕清一副我明白的表情,道:“喜欢就喜欢,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嘛。我爹说的真没错,你跟你爹一个德行,口是心非!”
番外——小作精和高冷怪4
还想再狡辩两句,砚慕清已经拉着她的手,把人拽起来了。
“走嘛,走嘛,你不承认就算了,就当是我喜欢吃,我们去摘,好不好嘛!”少年摇晃着她的手臂,撒着娇祈求。
江城阑:“……”
可不就是你想吃吗?
终究,江城阑是胳膊肘拧不过大腿,还是答应了他。
两人御剑往灵云岛去,准确来说,是江城阑御剑,带着砚慕清往灵云岛去。
少年人高马大的,却小媳妇儿似的紧紧的抱着江城阑的腰,整个人贴在江城阑身上,头埋在她肩膀,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江城阑看了一眼脚下的白云和飞速而过的景物,她不明白,堂堂妖族皇子,怎么能恐高呢?
可砚慕清就是恐了,还恐的理直气壮。
——人家就是害怕嘛!
到了灵云岛,两人平稳落了地,脚下的剑刃顿时化为乌有。
江城阑拍了拍砚慕清的手臂,“到了,手松开!”
少年这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睁开双眼。
灵云岛是世外的一座小岛,虽在凡间的地界儿,但却是妖族的地盘。
这事的缘故很长,简短来说,就是清吾和砚尘珏路过此处,感叹于这座世外桃源,因此想方设法占为己有,准备他日砚慕清继任了妖王,两人来此处养老的。
故而,这地方有妖兵把守。
砚慕清闻着空气里弥漫的花香,深深的吸了口气,道:“好香啊,这是什么花的香味,好特别,你闻到了吗?”
他激动的晃了晃江城阑的手臂,江城阑回应着点了点头,“似乎是水仙。”
妖族里能种得活的凡间植物很少,砚慕清还是第一次问到水仙花香。
笨蛋美人又开始发问了,“水仙?这名字真好听,可是水里的仙子幻化而成?”
江城阑没说话,那人已经屁颠屁颠的循着香味往河边跑过去了。
“你慢些,别摔了!”
话音刚落,那人就很配合的一头栽进了小河里。
狐狸大多不会泅水,砚慕清是其中最典型的一个。
少年胡乱的扑腾着,在水里翻滚。
明明可以施法从水里脱离的,可他吓坏了,根本想不起来这回事。
江城阑无奈的飞身而去,蜻蜓点水的从水面飘过,一把抓住砚慕清的衣领,将人整个儿从水里提了起来。
少年浑身上下都湿淋淋的,嘴里还不停的咳嗽着,显然是被水呛到了。
出于求救的本能,砚慕清死死的抱着江城阑,说什么也不肯松开。
江城阑明显的感觉到这人身上的水渍把她的衣裳也打湿了,眉头皱了起来,有些不悦。
可砚慕清哽咽了起来,让原本有点生气的江城阑一下子又败了火气。
她轻拍了几下少年的后脊,“没事了,别怕。”
这是江城阑能想到的所有安慰的话语。
可砚慕清跟个小孩儿似的,哼哼唧唧的靠在她肩头上,“我还以为我要被淹死了,吓死我了,吓死了……”
江城阑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别人,只能重复着说:“没事了,没事了。”
番外——小作精和高冷怪5
少年委屈了好一阵儿,才抬眸看她,“虽然我很讨厌你,但是你这算是救了我的命吗?”
“……”江城阑眉头紧了紧,“说谢谢就行了。”
砚慕清有些惊讶,“可是我娘说,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许的。”
江城阑沉沉的叹了口气,觉得这话的确像是干娘能说出来的话。
正想说话,砚慕清又道:“哦,是长得好看的要以身相许,长得丑的……要来世做牛做马报答。”
“……”
江城阑懒得跟他纠结什么长得丑还是长得好看的,只是把人抱到石头上坐好,“好好坐着,少说话。”
少年委委屈屈的瘪了瘪嘴,道:“可我说的都是真的,不过,我本来就和你有婚约的,我娘说,我不能以身相许,只能跟你成婚。”
江城阑看了他一阵儿,觉得这人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成婚,只是在这里装模作样的胡说八道罢了。
她轻飘飘地说:“你知道成婚的时候,要互相吃对方的一块肉吧?”
笨蛋美人竟然真的相信了,瞪大了一双狐狸眸子,不可置信的看着江城阑,“啊?那……那疼不疼啊?”
他最怕疼了。
从小就怕疼。
掉一块肉,砚慕清脑海中浮现出那副血淋淋的场面,顿时吓得打了个哆嗦,小声问:“那你能不能只让我吃你的肉,我给你准备一块鸡肉好不好?”
江城阑垂眸,唇角微微翘起,难得觉得这个笨蛋蠢的可爱。
她摇摇头,道:“自然是不行的,干娘会检查,如果你不割肉的话,就不允许成婚。”
砚慕清小脸儿一下子就垮了下来,若是这会儿狐狸耳朵还在,定然也是耷拉着的。
想起砚慕清的真身,江城阑心里软了软,他真身很可爱,江城阑从没见过比那更可爱的小动物了。
她不自主的抬手揉了揉砚慕清的头发。
那人眼睛往上抬着看她的手,倒也没拒绝江城阑的亲昵,只是小声叹着气说:“那我们不要成婚了。”
江城阑淡然地回答:“嗯。”
其实,江城阑也不想成婚,甚至觉得自己就算成婚,也大概不会和砚慕清成婚。
这小子,实在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江城阑的眸子在他身上扫了一圈儿,瞧着那人软萌萌的样子,又想:应该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吧!
砚慕清磨着江城阑用法术给他烘干了衣裳,又在石头上坐了好一会儿休息,这才起身跟江城阑采果子去。
岛上到处弥漫着花香,一草一木都漂亮极了。
江城阑不由得想,这地方真是漂亮,确实是个适合恋人养老的所在。
砚慕清更是瞧见什么都新奇,这也摸摸,那也碰碰的。
时不时的,他还四处张望,嘴里闲不住似的,“怎么还没找到呀,那些果子都长在哪里了?早知道,我该先问问我爹的。”
“你看你看,那几棵树很高,是不是长了果子?”少年兴高采烈地喊起来。
江城阑:“不是,那树上半点红色不见。”
少年这才想起来,“哦,是哦,那果子是红色的。”
走了不多时,砚慕清又指着一处高耸入云的树,叫道:“那个树上红红的一片,是那个对不对?”
“……”江城阑无奈,“那是红色的叶子。”
两人在岛上转了不到半个时辰,砚慕清就说什么也不肯走了,甚至摆烂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我不走了,不走了,我的脚都磨出泡泡了,好疼啊。”
江城阑对他这副娇弱的身板表示鄙夷。
分明嚷嚷着要来采果子的是他,这会儿不肯走路的也是他!
原本江城阑也惦念着她的剑术,干脆提议,“我们回去!”
可少年吸了吸鼻子,道:“我都走了这么久了,就这么回去?我不要!”
“……”江城阑沉默了一瞬,“继续找?”
砚慕清哼哼了两声,指着自己的那双脚,道:“我的脚都疼死了,你怎么这么没人性啊?”
江城阑的耐心都快被他给磨没了,“所以呢?你想怎么样?”
少女双手环抱在胸前,一脸的不耐烦。
砚慕清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笑嘻嘻的张开双臂,道:“你背我嘛!”
江城阑:“……”
她真的不知道砚慕清一个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大男人,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虽然,江城阑也不是背不动他,只是觉得……有点丢脸。
砚慕清显然看出了江城阑神情里的拒绝,于是哭唧唧地说:“我累了嘛,你一点都不心疼我,我脚好疼好疼的,不信你看,真的磨起泡了。”
说罢,那人也不管是什么情况,眼前是什么人,径直的将自己的鞋袜脱下来。
一双白玉似的足下真的起了两个水泡,其中一个还是红红的,水泡里混杂了血水。
一时间,江城阑不知该说他娇气还是没皮没脸。
无奈,江城阑叹了口气,“把你的鞋穿上,然后……上来。”
说罢,她转过身去,背对着少年。
砚慕清一听这话,赶紧把自己的鞋袜套上,欢欢喜喜的跳上了江城阑的背。
被江城阑握着膝弯,砚慕清感觉到一股灵力顺着接触的皮肤往他身体里涌,脚上的水泡顿时便不疼了。
砚慕清笑着在她后颈上亲了一口,“我就知道,城阑对我最好了。”
被亲了一下,江城阑身子僵了下,烦躁的轻咳一声,“你做什么?我先前同你说了什么,你都忘了是不是?”
江城阑的语气有些急躁的恼火,吓得砚慕清把脸缩在她后衣领。
少年的声音顺着骨骼传过来,“人家高兴嘛,你干嘛这么生气?”
江城阑沉默了。
她并不是生气,相比于生气,更像是……不知所措。
江城阑的父母都是正正经经的人,行事循规蹈矩,从来没有半点过界的举动。
是以,他们教育江城阑,也是如此。
那些亲密的举动,她都将其称之为……轻浮。
至于,砚慕清对她做出如此轻浮的举动,江城阑只觉得不该和……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江城阑背着他继续往前走。
穿过几片林子,可算是找到了果子。
江城阑已经站在了树下,背上的少年却没有半点欢愉的雀跃。
这让江城阑心里不由得反思,是不是自己方才太凶了?
真的把他吓到了?这么长时间都不说话!
江城阑不想和他闹得很僵,干脆软下态度来,想问他要不要自己下来摘果子吃。
可话到嘴边,说出来的却是,“你还吃不吃果子了?”
语气声音生硬,有点像是在训斥。
江城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根本就不会说软话。
那人仍旧一言不发,江城阑偏过头,准备再说点什么挽救一下尴尬的气氛,可一转头便瞧见少年趴在她肩头上睡着了。
眼睛闭着,长长的睫毛带着天生的微翘,鼻梁高挺,白玉似的皮肤,樱花粉色的薄唇,还有……
江城阑顿时皱起了眉头,这小子竟然流口水了!
她的肩膀上都被晕湿了。
“……”
江城阑发誓自己是在极力的隐忍着,才没把他扔到地上去。
她深呼吸了好几回,这才将心里的那股子怒火压制下去。
砚慕清一觉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正躺在房间里的卧榻上。
原本盖在身上的被子,被他睡着的时候团成了一团,一半被压在身下,一半垂到了地上,总之没有半点儿盖在身上的。
砚慕清睡得迷迷糊糊的,脑子有点不清醒。
他怎么睡在房间里?这会儿不是应该和江城阑在外面采果子吗?
难道是在做梦?
睡的太久了,砚慕清觉得喉咙有些干涩,起身喝水,这才瞧见桌子上两个大布袋。
砚慕清喝了口水,将布袋子拉开,里面满满的都是果子。
“这么多?”砚慕清挠了挠头,看样子不是在做梦。
他跑出门去,问屋外的侍从,“江城阑来过了吗?”
侍从如实回答,“两个时辰前,江姑娘把殿下背回来之后,就离开了。”
砚慕清大惊,“我睡了两个时辰?”
侍从点点头。
砚慕清摸了摸脑袋,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大概是趁他睡着了,就把他送回来了。
不过,他也太能睡了。
原本还想趁今日好好在外面走走看看玩玩的,这可倒好,都浪费在睡觉上了。
他嘀嘀咕咕道:“都怪江城阑,怎么也不叫醒我?”
侍从们纷纷汗颜,心道:殿下您是不知道自己睡觉有多死,被人偷走了都毫无知觉,要叫醒您,那可太难了。
砚慕清失落的进屋了。
坐在桌子旁,吃着布袋里的果子,砚慕清觉得没滋没味儿的。
自己一个人吃果子什么的,太没意思了。
江城阑一年到头都在军营里,除了修行还是修行,砚慕清甚至都和她见不上几次面。
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江城阑会跟着江夫人去娘亲屋里坐坐,他才有机会和江城阑坐在一起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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