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买不起拖拉机,那只是你觉得。
我也不跟你解释,我走就是。
林虎和白玉兰一走,白刘氏就骂刘翠:“你一张嘴,能不能说点好的?你瞧瞧林虎那脸色,我这孙女婿要是被你得罪了,我可饶不了你!”
刘翠更加不爽:“妈,你这啥意思啊,看到玉兰嫁得好,上赶着巴结啊?”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看看玉兰送来的回门礼,又是点心又是白糖又是挂面又是衣裳还有六十块钱红包,我和老头子,两个人就是一百二,你那两个丫头,一回娘家就哭哭啼啼,不但不往来拿东西,倒是把这个家的东西没少往婆家搬!”
白刘氏是个厉害的老婆子,对亲侄女都不客气,更别说对其她儿媳妇了。
刘翠不服气:“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可别把人看扁了,玉莲和玉燕女婿现在是没有林虎有钱,也不代表以后没林虎有钱。”
“啥看扁看圆的,我老婆子活了六七十年,谁是啥样的,我一眼看穿,你那两个女婿,我不是嫌他穷,是嫌他们毛病多,耍赌的能有好的?还懒得很,整天啥也不干,能把日子过到前头去?”
***
白玉兰和林虎又来到了三叔白孝礼家。
白孝礼分家后,在乡中学旁边盖了两间房,开起了小卖部。
这个时候,学生早已放寒假,也没啥生意,但店门还是大开着。
白玉兰和林虎还没进门,就听见划拳喝酒的声音。
也许是喝得太尽兴,人都到门口了,也没有一个人发觉。
让白玉兰想不到的是,刘建华竟然和白孝礼夫妇坐在一起喝酒。
桌子上摆着两碟菜,一碟白萝卜丝儿,一碟胡萝卜丝儿,一碟花生米。
三婶李淑兰是个极其吝啬的人,不是很重要的客人,绝不会炒肉菜下酒的。
可就这样的下酒菜,刘建华都喝得满面通红,不停地吃菜。
白孝礼的老婆李淑兰还不停地给对方倒酒。
只听李淑兰说:“刘知青啊,你别难过,我那侄女啊,就是个不知好歹货!等我们明儿劝劝她,保准让她跟你走。”
刘建华红着眼说:“三婶儿,你又不是玉兰的亲娘,玉兰哪里能听你们的。”
“咋不听,玉兰可把我当亲娘一样哩,她哪怕不听她亲娘的话,也听我的话。”李淑兰信心满满地说。
“那就拜托三婶了。”刘建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拜托啥,你当了我们白家的女婿,我们白家,也算是有个有文化的女婿了。”李淑兰笑着又给刘建华倒满了酒。
“三婶这么想,可玉兰爸妈就不这么想,他们宁可把玉兰嫁给大她九岁的老男人,也不愿意嫁给我。”刘建华难受地说。
李淑兰赶紧附和:“那是老二两口子糊涂,还跟你要一百块彩礼,真是太不像话!我们家是没有女儿,要是有女儿,倒贴嫁妆都给你当媳妇。”
“他们是看上了林虎有钱。玉兰也是个爱钱的,现在跟了有钱的林虎,直接不理我了!”刘建华一脸的不忿。
李淑兰也愤愤不平起来:“老二家两口子,也太不像话了,为了八百块钱,就能把女儿卖了,这可是买卖婚姻,刘知青,你也是心肠太好了,换做是我,早把白孝廉两口子告下了。让那林虎把你的媳妇给你退回来,让白孝廉两口子去坐牢!”
白玉兰听着,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前世,她一直把三叔一家当好人。
原来,怂恿刘建华状告父母的背后黑手竟然是李淑兰!
因为开着小卖部,李淑兰常给白玉兰一些小恩小惠,把那卖不掉已经过期的食品给白玉兰一点,曾经不懂事分不清好歹的白玉兰得到一点吃的,就觉得三婶好,常为了三婶的话和亲妈王冬梅怄气。
现在想来,白玉兰真恨不得狠狠地揍自己一顿。
人,被蒙蔽的时候,咋就那么混账呢。
看清了三叔一家真面目的白玉兰,攥紧了拳头,却不动声色地转过身,悄悄扯了同样在静听的林虎,迈步就走。
两个人走到外面的大路上,林虎才问白玉兰:“媳妇,四岳父和五岳父家还去吗?”
“不去了,白家人没有一个好东西!”白玉兰沉声说。
林虎笑了:“谁说没一个好东西?你看看,我这媳妇,可是稀世珍宝呢。”
白玉兰现在可没心思开玩笑。
想到李淑兰时候的话,她就不安。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得赶快行动!
第42章 生是你林虎的人
白玉兰催促林虎快骑车。
“去哪里?”林虎问着,已经骑上了自行车。
“爸妈家。”白玉兰随后跳上去。
林虎也不再多问,自行车骑得飞快。
还未到白孝廉家大门口,白玉兰就从自行车上跳下来,也不让林虎下车,直接对他说:“你快去把老徐队长和现在的队长都叫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办。”
“啥事情?”林虎问。
“退彩礼。”白玉兰说。
“玉兰,你想干啥?”林虎眼神里浮现出几分警惕,当即跳下了自行车,神情严肃地盯着白玉兰。
“你没听见吗,他们说我爸妈卖女儿!”白玉兰想到刘建华前世所为,已经什么也顾不得了。
“他们说让他们说,怕啥,谁家娶媳妇不出彩礼?”林虎怀疑媳妇不是想退彩礼,而是想退婚。
“可出八百块彩礼的可就你一个!”白玉兰急得不行,眼泪直接涌出来了,她可不能让前一世的悲剧再重演。
美人泪,断人肠,媳妇流泪,林虎心疼得不得了,伸手想要拭去白玉兰眼角的泪,却犹豫了一下,继而直接捧着她的脸,轻轻吻去了那滴泪水。
他怕他粗糙的大手划伤那吹弹可破的肌肤。
凝视着那双清凌凌的眼睛,他的心软了:“好,玉兰你别急,都照你的来,不过,我可不是真的退彩礼,我出彩礼娶媳妇,那是应该的,这钱,你要是坚持要退,那也行,退了,你收着,我不要。”
“不是谁收不收的问题,是要让人知道,我爸妈把彩礼已经退给你了,你现在赶紧去把爸喊回来,还有,徐老队长,刘队长,都喊来,做个见证。”白玉兰因为着急,说得语无伦次,她看见羊圈门开着,知道白孝廉是放羊去了。
林虎却忽然又有些心凉,凄凉地看着白玉兰的眼睛。
这一刻,他更觉得白玉兰是要退婚。
不然,退个彩礼,干嘛喊前任队长和现任队长?
他知道白玉兰不愿意嫁他,这两天,虽然她说愿意,但他心里,还是不大相信。
现在看来,玉兰果然是不愿意嫁他。
“玉兰,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吗?如果真是这样的,可以直说。”他的声音里,全是伤感。
白玉兰一怔,继而明白林虎是误会了自己,当即紧紧地扣着他的手指,一双含泪的眼睛深情而又伤感地看着林虎的眼睛:“你这么好,我咋会不愿意和你在一起?你刚才也听见,我三婶怂恿刘建华要告爸妈,我觉得,刘建华肯定会这么干,所以先当着证人的面,把彩礼退了。退彩礼,是为了让他们告不到你和爸妈,你放心,我白玉兰,生是你林虎的人……”
后面,她想说“死是你林虎的鬼”。
但这后面半句还没说出来,嘴就被林虎用嘴堵住。
男人清冽的气息让白玉兰一阵心悸,自然而然地迎合着那激烈的吻。
以前,队里放电影,会看到男女主接吻的镜头。
她总感觉反胃,有啥好亲的?不嫌别人的口水脏吗?
以至于和刘建华谈对象的时候,刘建华对她有这样的要求时,她都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曾经虽然和刘建华“谈”过对象,但好在她的思想比较保守,并没有和刘建华做出啥出格的事。
此刻,她庆幸,庆幸自己的保守。
庆幸自己,将最宝贵的东西都留给了林虎。
从来没想过,唇齿相依,竟然会这么美好。
如同带着某种魔力似的,只要和林虎有肌肤的接触,白玉兰就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被注入了一股奇妙的感觉,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那感觉,就像春风中刚刚绽放的花蕾,颤抖着花瓣,等待着蜜蜂的授粉。
林虎用力地吮吸着白玉兰的唇瓣,仿佛,那是一颗香甜多汁的樱桃。
白玉兰感觉整个人都要被林虎吮化了,禁不住嘤咛一声。
这一声,让林虎更加疯狂。
什么是销魂蚀骨?
这就是了。
才亲了一下,就如此销魂,若抱着小玉兰在炕上……林虎不敢往下想,推开白玉兰。
他的眼里,闪着温柔的小星星:“媳妇,我相信你,我这就去喊岳父和队长他们。”
吃到了糖的林虎,心里全是甜的,他匆匆骑上了自行车,脸上,是醉人的笑容。
是的,他相信他的小媳妇说的是实话。
刚才,他感受到了白玉兰身体的变化。
如果想退婚,又怎会对他如此地有感觉?
世上,有两样东西是不可隐藏的——咳嗽和爱。
他感受到了小玉兰的爱意。
望着骑车远去的林虎,白玉兰心里踏实了,转身快速奔跑到白孝廉家院子,十万火急地大喊:“妈!”
白孝廉吃罢饭去放羊了,王冬梅此刻正坐在炕上做鞋。
听见白玉兰喊得急,把个王冬梅吓了一大跳,还以为小两口发生了啥事,下炕,鞋后跟都顾不上提起来,就走出了门。
“玉兰,咋了?”王冬梅一脸惊慌。
白玉兰意识到自己可能吓到了母亲,放慢了脚步,上前拉了王冬梅的手,缓缓地说:“也没啥事,就是刚才去我三叔家,有个事,想跟你们商量一下。”
王冬梅听了,这才放下心来:“急慌慌地在院子里喊叫,我还以为发生啥事了,以后不许这样了,吓得我的心现在还乱跳!”
白玉兰就走过去倒了一杯水地给王冬梅:“妈,喝口水压压惊。”
王冬梅把水杯放一边,还掀开门帘朝外看:“林虎来了吗?咋没进来?”
“他一会儿来。”白玉兰拉着王冬梅坐下。
王冬梅就伸手朝炕上拿过一张鞋样子,笑着说:“我这几天闲得没事干,等会儿林虎来了,量量他的脚,给他做双鞋穿。”
“做鞋的事,待会儿再说,现在有重要的话要说。”白玉兰把在白孝礼家听到的看到的都跟王冬梅说了。
王冬梅听了气愤不已:“我早跟你说了,你三婶不是个好东西,你还经常和刘建华往她家里跑,你现在知道吧?”
白玉兰点头,深深自责道:“妈,是我以前不懂事,以后,我会提防着他们的。”
说着,就把退彩礼的事提了出来,怕王冬梅不答应,又好言好语地说:“妈,不是我要你们的钱,也不是我向着林虎,你们先把钱退给林虎,等过几天,我悄悄地把钱还给你们。”
王冬梅一听就不干了,一双眼睛瞪着白玉兰,嗓门也忽然高了八个调:“我这几天悬着一颗心,就怕你闹事,你果然就闹事了,你把我和你爸当傻子啊,把彩礼退给林虎,可不就要退婚!你别以为你的小心思我不知道!先退彩礼再退婚,你和刘建华别做梦!你要是嫁给刘建华,就先把我和你爸杀了!”
第43章 嫌钱多了咬手?
“妈,不是你想的那样的。”白玉兰没想到王冬梅是这反应,慌忙解释。
王冬梅哪里肯听她的解释,抓住她的胳膊哀求起来:“玉兰啊,你听爸妈的话啊?这世上,除了你爸妈,别人都是骗你的,你不能信那刘建华的话啊……”
一定又是那个刘建华在教唆女儿!
想到诡计多端又刻薄的刘建华,王冬梅气得颤抖。
自从刘知青到高庄,她的女儿就不听她的话,只听刘知青的。
好不容易找了林虎这么好的女婿,她可不能让女儿胡闹。
“妈,我没听他的……”白玉兰试图解释。
王冬梅却已经哭了起来:“哎呀,我上辈子做了啥孽了哟,生了你这么个不听话的!玉兰,你不要胡闹,妈求你啊?”
望着泪水横流的母亲,白玉兰又心酸又着急:“妈,不是我要闹事,是我三婶家要闹事,他们叫刘建华告你们哩。”
“告就告呗,我嫁女儿还不能收彩礼了?收彩礼的又不止我一家。”王冬梅并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常言道,民不举官不究。
大家都收彩礼,又没人告,自然不管。
若是有人告了,哪有不管的?
“妈,人家收的少,你收的多,性质不一样。”白玉兰耐着性子给王冬梅讲道理,“你也放心,我让你们退给林虎彩礼,不是要和林虎退婚,我一家女不可能吃两家饭的,你也不常跟我说,头一碗饭好吃,我已经嫁了林虎,不可能再跟刘建华有啥的,你女儿又不是傻子。”
白玉兰的话说得王冬梅将信将疑,眼里也有了活转的意思:“你真的不是在骗你爸妈?”
“妈,我是你们的亲生女儿,也是你们唯一的女儿,我要是骗你们,我还是个人吗?”白玉兰说得眼里都有泪花在闪。
想到前世,父母被刘建华状告之后先后病逝,她的心就如刀绞一般疼痛。
王冬梅终于妥协:“那行,钱我可以退给林虎,但不能当着众人的面退,我不能让人觉得我们是白送女儿。”
白玉兰着急:“你当着众人的面收了彩礼,自然要当着众人的面退,众人看到了,才是证据,不然,刘建华告了你们,你们说你们没收彩礼,证据呢?谁能给你们作证啊?”
“可退彩礼,会让人笑话的,人们会说,我养的女儿白送人了,”王冬梅还在踌躇,“再说,我也不相信刘建华真的会告我们,他闲得没事干,吃饱了撑的?”
“妈,退个彩礼,让人笑话不算啥,以后,我和林虎,给你们买车买房,接你们到城里去过好日子,你们还管庄子上人干啥?笑话总比让司法所的人来处罚强吧?”
白玉兰尽力劝说王冬梅。
咩——咩咩——
外面传来了羊叫声。
是白孝廉回来了。
白玉兰这儿还没劝服母亲,又预备着劝说父亲。
她想,父亲总比母亲好说服。
然而,还不等她劝说父亲,白孝廉直接进屋对王冬梅说:“玉兰妈,啥都别说,咱把彩礼退给林虎。”
男人都这么说了,王冬梅也就没啥说的了,只对白玉兰说:“玉兰,你可要说话算话,可别让我和你爸在庄子上抬不起头啊。”
语气明显带着伤感。
白玉兰眼眶酸酸地点头。
王冬梅又絮絮叨叨地说:“我和你爸没有儿子,这些年,让白家户子里的人没少欺负,就你这么一个女儿,能嫁给林虎,我们是极其满意的,但你若是再闹个啥故事,我和你爸可真就没脸活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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