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沈仪接口道,面上略有犯愁,“有个说法是宝宝一出生就长牙齿,命格太凶,得拔掉才行。”
傅霆深掩住女儿的耳朵,不悦道:“封建迷信。”
什么乱七八糟的,他的女儿可听不得这些话!
“对对,是封建迷信。”沈仪苦笑着回,她拍电影之余经常研究民间信仰和风俗习惯,这会儿让喜悦给冲昏了头脑,不受控制地就冒出相关的言论。
“是但不全是。”程淼解释道,“宝宝乳牙早萌说明妈妈补钙补得比较足、在体内发育得好,民俗说要拔除是因为诞生牙容易脱落误咽,卡在气道里导致窒息。”
她说着摸了摸舒欢的牙齿,尖尖的两颗小牙,结实的,“长得稳固就不用特殊处理了。”
“不同的地方,风俗不同嘛。”程煜乐呵呵地调节气氛,“我老家那边就认为呀,宝宝一出生就长牙齿,叫口衔珍珠,说明是有福之人命中注定大富大贵。”
这个说法勉强有可取之处。
傅霆深眉头舒展开,摸了摸女儿肉嘟嘟的小脸蛋。
舒欢下意识地去抓握他的手指,漾着甜甜的笑容。
这是他生下来的女儿,如此的乖巧软萌。
产后需要静养,孩子们大多是宁知落和沈仪在照顾着,是以他完全不知道女儿的另一幅面孔。
饿了会大哭,想要尿尿了会大哭,醒来以后没看见人,立刻就会放声哭叫,哭声极具穿透力。
除此之外,不喜欢的人碰一下同样会哭。
恰如此时,程煜尴尬地收回逗弄她的手。
宁知落将舒欢打横抱起,轻轻颠簸着哄她。
试了好几种止哭的方法,依然在哭闹不休。
“真能哭,”宝宝不省心,宁知落跟着睡不好,叹气道,“要不小名就叫你笑笑吧,笑一笑,别哭了。”
未曾想,舒欢仿佛能听懂她的话,停止了哭泣。
“笑笑,笑笑,”程煜果断认下,唤着她的小名,“来让叔叔抱一抱好不好?”
笑笑歪头看着他,懵懵懂懂的眼眸极具有诱惑力。
程煜对萌娃毫无抵抗力,从宁知落手中将她接过。
这一回,没有抗拒,没有眼泪和哭声。
起小名的方法,出乎意料的管用。
程煜抱着笑笑,朝着婴儿床努了努嘴:“所以要不要给舒安也起一个小名。”
相比妹妹旺盛的精力,舒安太过安静了,存在感薄弱,有好几回程煜看他半天纹丝不动的,吓得去探他的鼻息。
“呃……”宁知落想了想,不确定道,“动动?”
舒安听到这个词,竟然跟着动了——他缓缓翻了个身,屁股半撅起来对着他们。
“是翻身我没有看错吧?”程煜张大了嘴巴,反复确认,宝宝不都在三个月左右才会翻身吗?他喃喃自语,“傅霆深生了个神仙还是妖孽呐?”
宁知落丢给他一个白眼:“你才是妖孽。”
少见多怪,没听说过带球跑文学中的天才萌宝?
笑笑对他说自己的哥哥不乐意了,“呜哇呜哇”哼唧着,当即尿了他一身。
程煜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他想,不是妖孽,是两个堪比妖孽的人精。
病房中,傅霆深艰难地从床上半坐起来。
手术后止痛泵续了三天,现在给撤掉了。
按理来说已经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候,奈何他对于疼痛的感知力超出寻常的敏锐,每动一下就会牵扯到腹部的切口,强烈的痛感直袭天灵盖,令他倒吸一口冷气。
没办法了,只好唤道:“妈,扶我一下好吗?”
沈仪正在收拾他要换洗的衣物,听到声音后忙应着:“哎!来了——”
走上前搀着他的手臂,支撑他慢慢挪下床,双脚落地,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叫我什么?”
傅霆深抿了抿嘴,没好意思再叫一次。
对沈仪来说却已然足够了。她将儿子扶到卫生间门口,这才背过身悄悄擦拭着湿润的眼角。
这一声弥补了她人生中唯一的缺憾,变得圆满。
傅霆深住着的高级护理病房,分为内外两个套间。
舒欢不再哭闹后,便把婴儿床放在外间方便照看。
内间摆放有两张床——
傅霆深腹部的切口还没有痊愈,行动不太方便,宁知落睡在旁边守着,好在他有需要时帮忙。
就算帮不上忙,她的存在也能帮助他缓解疼痛。
半夜,宁知落从梦中醒来,迷迷糊糊摸上右手边的床,只摸到了一片空气。
意识陡然间清醒过来,翻身下床找人。
走到外间,按下墙边鹿角壁灯的开关。
傅霆深坐在沙发上,怀中抱着孩子,睡衣的纽扣解开,露出大半个胸膛…………他正在给孩子喂奶?
宁知落抬手揉了揉眼睛,确定了自己不是仍在梦中后,下巴掉在了地上。
“你……”傅霆深羞得不敢抬头,“你别看……”
“我不看。”宁知落目不斜视,横着走到他的身侧坐下,“什么时候有的,怎么不告诉我?”
“手术后的第二天。”傅霆深的头埋得更低了些。
最初只分泌出一点点,他没有在意,后面分泌得多了,将前襟打湿时才意识到这是产乳。
男人会泌·乳这件事太羞耻了,他不好意思告诉别人,只好半夜起来偷偷地给孩子喂奶。
“没事,这是正常现象。”宁知落给他做心理建设,等到他情绪稳定后,才回过头抱住他。
在他耳边轻声道,“而且,我很喜欢。”
抱着孩子喂奶的男人,莫名有一种圣父的光辉。
傅霆深的指尖顿感一阵酥麻,脸颊蔓延上绯色。
随后又变了脸色,压抑着痛呼一声:“嘶——”
宁知落慌忙松手:“我碰到你切口了吗?”
“不是。”傅霆深强忍着痛感,将笑笑从怀中抱了出来,“是咬到了……”
宁知落凑近观察,果然被咬破了一点点皮。
不禁对笑笑怒目而视。
“别生气,”傅霆深拉住她,“宝宝又不能控制的。”
小小的女娃一点不害怕,咧着嘴笑,口水直流。
宁知落当然不会真对一个新出生的小婴儿生气。
用小方巾给笑笑擦掉口水,抱回婴儿床中哄睡。
隔壁床的舒安喂过了,睡相是雷打不动的沉稳。
宁知落给他咬破皮的地方消了毒。
“这两颗小牙确实长得不好,早早学会咬人。”
比起孩子有没有父乳喝,她更在意的是傅霆深的身体,不禁抱怨了一句,“下次不要喂他们了。”
“我带了吸·奶器,弄到奶瓶里再喂。”
“你……”傅霆深战栗着道,“你还买了这个……”
莫非她提早就预料到了,他会分泌·乳汁?
“待产包里打包买的。”宁知落解释。
男人拥有乳腺,体内能分泌催产素,何况怀孕都怀了,产后会泌乳实在是正常不过了。
傅霆深把头蒙在被子里,反复深呼吸。
太羞耻了,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她。
如果在平时,她肯定会趁机调戏他一通。
奈何已经被两个孩子,给弄得精疲力尽。
傅霆深在被中闷闷地出声:“你不要告诉别人。”
宁知落知道他脸皮薄,满口答允下来:“放心。”
说着说着还是觉得他太可爱了,撩开被子亲了他一口,又把被子给他盖回去,轻声安抚道:“晚安。”
睡了没多长时间,就被身边的人弄醒了。
“我、好涨,疼……”傅霆深蹙着眉头,胸口处剧烈的胀痛感让他微微弓起身体。
捉住她的手,声线止不住的颤抖,“帮帮我……”
第53章 053回国
宁知落按在他的胸膛上, 好硬,跟石头一样。
这得涨得有多痛!!
宁知落有心帮忙,奈何没办法缓解他的涨痛。
不由得微感内疚, 枉她认真学习了各种育婴知识, 竟然忘记研究如何照顾一个产夫。
束手无策之际, 只好哄他:“我问问程医生好吗?”
傅霆深闭着眼睛,好半天后才艰难地点了头。
宁知落得到场外求援的机会,悄悄询问程淼。
“应该是生理性涨奶。”程淼略一沉吟后回答道, “说明乳腺的腺泡开始分泌成熟乳了。”
生理性涨奶是产后妈妈的必经之路。
最开始是少量的初乳, 随后泌乳素增加,泌乳Ⅱ期到来,为了能制造更多的乳汁, 血液和淋巴液在乳·房附近汇聚,就会造成乳·房肿胀的现象。
“通常过一两天会自行消退的。”程淼给她支招,“当然前提是顺利将乳汁吸吮排出。”
宁知落为难道:“问题就在于吸不出来。”
“宝宝力气小, 吸不出来也属正常。”程淼耐心地解释, “何况这时期更严重的是水肿,不一定有多少乳汁。”
宁知落:“…………”
啊,是让宝宝吸吮吗?
程淼经常遇到此类情况, 习惯性地继续往下说:“不建议成人帮忙吸吮哦,大人的发力模式和宝宝不同, 无法有效吸吮还有可能会加重水肿。”
“……………”宁知落一边反省自己是不是没用对力道, 一边心虚地应下, “嗯嗯。”
程淼不愧为医生,找出了一份详细的按摩图解发给她:“先按压排出乳晕水肿, 再刺激奶阵。”
“喂奶前温敷两三分钟,喂奶后用冷毛巾冷敷。”
宁知落一一给记下来, 末了向她嘱托道:“这个事情……请程医生不要往外说。”
尤其是不能给程煜知道。
万一某人大嘴巴胡咧咧,伤害到产夫的心就不好了。
程淼点头:“患者的隐私,我们肯定不会泄露啦。”
宁知落结束谈话,转身回到病房。
把门关好后,搓了搓自己的脸皮,滚烫滚烫的。
连她这种天生厚脸皮选手,都有点承受不住呢。
宁知落再不敢自作主张乱来,老老实实按照图解所示,小心翼翼摆好位置,手指滚动,从胸壁往中间轻推。
太痛了,即使再轻的触碰,都跟被针扎似的。
傅霆深的手死死攥着床单,松开又用力,反复几次后,床单表面都给弄得皱皱巴巴的。
他嘴巴微张,沉重地喘着气,眼中有点点的碎光浮动,这回不是给她欺负哭的,纯粹是因为疼哭了。
按摩了三十分钟后,终于出奶。
赶紧将宝宝抱过来,让他哺乳。
结果笑笑一心一意地磨着两颗小尖牙。
动动是真的懒得动,甚至懒得去吸吮。
主要两个娃白天喝饱了奶粉,喝不下了。
最后只能按照宁知落先前说的办法,用吸奶器吸出来,再倒进储奶袋放进保鲜室中收好。
到天快亮的时候,傅霆深发起了低烧。
宁知落给他的额头贴上退烧贴,看他嘴唇发白的样子,心里也堵得难受,低声问:“是不是很疼?”
傅霆深嗓音喑哑,颤声回道:“嗯。”
头疼,胸口疼,腹部的切口跟着一起疼。
宁知落动作轻柔地搂住男人的脖颈,把他拥在怀里:“不生了,我们以后都不生了。”
生个孩子快折腾死了,真是爱谁生谁生去。
傅霆深沉默着,竟然没第一时间答应下来。
过了一会儿嗫嚅道:“你不是喜欢女儿吗?”
宁知落不禁纳罕:这个男人莫非是发烧烧糊涂了,疼成这副模样了还惦记着追三胎?
微微叹了一口气哄他:“有一个女儿就够了。”
“好吧。”傅霆深的头抵着她的肩膀,闷声答应。
他怕笑笑会孤独,觉得有个姐妹互相作伴更好。
然而转念一想,胎儿的性别又没有办法控制的,万一再生出一个男孩可怎生是好?
内心得到了稍许的宽慰,身体不由自主地贴近她一些,昏沉沉地睡过去。
宁知落给他换了两回退烧贴,体温终于降下去。
生理性涨奶的症状随之消退,能够正常产乳了。
遗憾的是奶量不太丰富,喂饱一个宝宝都费劲,所以日常喂养依然是以奶粉为主,父乳为辅。
到手术后第七天,傅霆深腹部的切口愈合得差不多了,由程淼负责给他拆线。
拆完线以后,笑着说道:“恢复得非常好呢,后面可以多出门走动走动,活动筋骨。”
沈仪:“屋外有风,怕他受凉。”
国外没有坐月子的说法,沈仪却比较注重这件事,月子坐不好落下病根将来要遭大罪的。
傅霆深无奈地道:“我已经恢复过来了。”
女性的身体素质偏弱,男性的精力气血更旺盛,这是无法回避的生理上的差别。
女人生产坐月子休养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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