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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伙儿把姜离一行送到大门口，尧虎和大石几个一道去了青山部落。
尧小青带着芋子几人，把水沟里浸泡的苎麻杆捞出来，剥取苎麻丝。
一晃又过了几天，天气逐渐转凉，构树韧皮已经浸泡好了。暖房也砌好了，正在往里面填土。
尧小青找了个大缸，带着芋子和豆子，把清洗干净剁碎了的韧皮，添加了草木灰和石灰装进大岗里面蒸煮。
阿虫他们轮流帮忙烧火，日夜不间断的蒸煮了五六天，把已经纤维化的构树韧皮，从大缸里捞了一半出来，清洗过滤后，用石臼反复捶打成纸浆。
去除纸浆里的杂质，把纸浆倒进水池加水，池子里的纸浆被水浸泡后成为絮状。
尧小青和豆子几个轮流用木棒捣杵搅拌均匀，最后添加了用杉树皮制成的液体，使纸浆粘连便于分离。
然后放入竹帘，轻轻地来回晃荡几下，使纸浆在竹帘上交织成薄片状的湿纸，尧小青试了几下，才成功的把湿纸倒在石板上。
一口气做了几十张，手势熟练起来，两手也酸痛不已。看了看叠在一起的湿纸，她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看成品到底是啥样的。
看到地上的青石板，尧小青眼睛一转，冲踩踏碓捣纸浆的芋子说道，“芋子，把那块石板抬到那口小炉窑上，加点柴禾把石板烘热。”
“好嘞！”芋子叫上豆子，两人把一张青石板，用水刷洗干净，抬到了窑口放好，开始烧火烘热石板。
“小青，石板热了。”
尧小青放下竹帘，小心翼翼地把一张湿纸，揭起来铺在一张加热的青石板上，烘烤一会儿后，史上第一张白纸呈现在她眼前。
虽说厚薄不怎么均匀，但也洁白剔透，这是她亲手做出来的第一张纸。
“有纸啦！我把纸做出来啦！”尧小青得意的笑着，“哈哈！以后再也不用竹片了。”
豆子和芋子好奇的看着尧小青手里的白纸，两人满眼星星的看着她。
芋子看着尧小青手里像天上的白云一样的纸，“小青，我能摸摸吗？”
“给。”尧小青高兴又得意的把纸给了芋子。
两人欢喜的拿着纸翻来覆去的看了一会儿，“小青，你真的要用这个擦屁股？”两人一脸不舍，擦屁股树叶、竹篾都可以，用这个太那个了。
“对！”尧小青用力点头。
芋子小心翼翼的捧着，“小青，用这样的东西擦屁股，我有点舍不得哎！”
尧小青笑吟吟的敲了她一下，“舍不得你就用竹片，我是不想再用竹片了。”
她想到部落里的女人，每到例假来的那几天，就要窝在家里，连门也不敢出。如今有纸了，等她把布织好，就给她们做几条月事带，女人们那几天也可以出门了。
第210章 刨根问底
芋子惊讶的看着她，“小青，原来你以前就用过这样的啊！”
“没有，以前又没有做出来。”睁眼说瞎话的尧小青，面不改色的拿起竹帘继续抄纸。
豆子看了一会儿，发愁道：“小青，咱们部落一百多个人，这么点纸，哪里够用啊？”
尧小青想了一下，看着两人笑道：“这个不用愁，山上还有那么多构树皮，咱们要多少纸都能做出来。采集队现在也不忙了，我就从采集队拨四个人给你俩，由你和芋子任纸坊的小队长，带领她们做纸。”
“还有，趁天还暖和，多弄点树皮回来浸泡，记得捡一些构树籽，洒在咱们部落附近的山脚和半山，以后就不用跑那远了。”
两人齐声说道：“好，我们保证做好。”
芋子看了一会儿，跑回去拿了一把粉墙的羊毛刷子过来，“小青，我看这东西和粉墙的蛎灰糊糊差不多，我用刷子沾起来粉在石板上试试。”
尧小青点头，“好啊！你试试吧！”
芋子把纸浆舀了一些在木盆里，用刷子蘸上纸浆，在石板上薄薄的刷了一层。烘干后揭起来，和竹帘抄起的湿纸差不了多少。
尧小青觉得这样方便多了，“芋子，纸浆等会儿再捣，你先把那摞纸，全都揭起来放石板上烤干。手势轻一点，慢慢揭开，不然就碎了。豆子，火小一点，别把纸烤糊了。”
“哎！”两人脆声应下。
三人忙了一天，做了三筐纸出来。快收工时，尧小青想到天冷起来，用兽皮蒙住窗户后，大白天屋子里也黑漆漆的，又抄了几十张厚一些的窗户纸。
芋子指着那些窗户纸，“小青，那些纸咋做的这么厚啊？”
尧小青笑道：“这些用来糊窗户用的。”
豆子问，“怎么糊啊？”
“熬点糨糊，刷在窗门框上就糊住了。”
“糨糊是啥啊？”
尧小青，“……”
尧小青挑选出几十张比较匀称的纸出来，放在一旁，另作他用。带着两人用竹刀把几筐纸，全都裁成A5纸大小装进背篓里，每栋院子都发一些。
三人忙完，挑着箩筐回了尧小青家，“你俩回去洗洗，明天把剩下的全都做出来。”
两人笑着应道：“知道了。”
尧小青洗漱出来，就看到尧虎进了院子，笑着上前，“阿父，我给您看样东西。”
尧虎看着他笑眯眯的样子，乐道：“做了啥好东西了？”
尧小青得意的拿出一张纸放在桌上，“阿父您看，这是我带着芋子、豆子做出来的。”
尧虎拿起桌上的纸，稀罕的摸了几下，惊讶的看着她，“就是用那个树皮做的？树皮咋会变得这么白？”
“对，就是用构树皮做出来的，变白是加了石灰的缘故。”尧小青笑嘻嘻的看着他，“阿父，您以后就可以在纸上，写我教你的字了。”
“哎！”尧虎骄傲的看着尧小青，想伸手揉揉她的丸子头，看着已经长到自己肩膀的女儿，又有把手缩了回去，笑眯眯的说，“我家小青真能干，这么快就长大了。”
尧小青看着他，“长大了我也是您的女儿啊！”
尧虎欣慰的点点头，心里既高兴又心酸，“你阿母知道该有多高兴啊！”
尧小青看着尧虎心酸的样子，有些心疼，想了一下说道：“阿父，咱们可以在特定的日子，祭拜阿母和阿兄，把咱们现在的情况告诉他们，让他们安心。”
尧虎听后眼前一亮，“可以吗？”
尧小青郑重的点头，“可以！祭拜自己的亲人，怎么不可以。”
“好！”尧虎激动的搓了搓手，“等秋季过完下，第一场雪的时候，你就教我们祭拜。”
尧小青柔声说道：“嗯！阿父我烧了热水，您去洗把脸，咱们去食堂吃夜食去。”
“哎！”尧虎脚步轻快地走了。
尧虎挑着箩筐，尧小青抱着窗户纸去了食堂。
芋子笑嘻嘻的迎了上去，“小青，大伙儿都不相信，咱们用树皮做出了，像白云一样白的纸。”
尧虎笑道：“芋子别急，大伙儿看过就相信了。”
“嗯！”芋子得意的指着尧小青抱着的窗户纸，“阿姆，花阿姐，你们快来看看，小青抱着的是啥？”
大伙儿都围了上来，山阿姆拿起一张，“小青，真的是用树皮做的？”
尧小青笑着点头，“是，这些纸拿去每个院子都放一些，大伙儿省着点用哈！”
“这么好的东西，擦屁股太可惜了。”山阿姆一脸心疼的说道。
芋子拉着她，“阿姆，你别心疼了，构树皮到处都是，咱们有的是力气，全都剥下来做纸。”
山阿姆笑着点头，“好，现在也没啥活干，咱们明天就剥构树皮去。”
尧小青对尧虎说道：“阿父，还得让阿虫伯带人在山脚，砌一间造纸作坊。”
尧虎点头，“好，让他们明天接着砌作坊。”
吃过夜食，云阿姆就熬了糨糊，带着女人们，把院子里的窗户用纸糊了起来。
女人们满脸笑容的看着糊好的窗户，“真好看！比兽皮蒙着好看！”
第二天，天阴沉沉的，还刮起了北风。
尧小青练功回来，正好看见尧虎去青山部落，急忙叫住他，“阿父，您和姜离说一声，让他过来帮忙。”
尧虎笑道：“他能帮你干啥？”
“等我们做好，您就知道了。”
尧虎看她神秘兮兮的样子，笑着应下走了。
尧小青去了山脚炉窑边，看到芋子和豆子在抄纸。
芋子一见她就笑了起来，“小青，纸真好用。大树阿姆带着她们去山上剥树皮去了，我俩把这些做完也去。”
尧小青笑着点头，“好啊！纸做好，在家窝冬的时候，我就教你们写你们的名字。到时候，咱们把尧山部落所有人的名字，都记录下来，让以后的人也知道我们。”
两人好奇的看着她，“我们的孩子的孩子，也能记住我们吗？”
尧小青笑着点头，“对！”她想着应该规范一下，部落里的称呼了。姑娘、妇人、老阿姆，得分别开来。不然几岁的丫丫也叫那个女人，几十岁的老阿姆也是。
两人高兴的应道：“小青，我们一定跟你好好学。”
第211章 历（求月票）
尧小青去地里转了一遍，见萝卜苗的长势挺好。
转到芋头地，见香带着几个女人在挖芋头。那边山阿姆带着几个女人在撒麦种。
山阿姆看到尧小青，有些担心的说道：“小青，我还是有些担心，这些麦种会被冻死。”
尧小青笑了笑，“阿姆，我就用了一小半麦种，咱们试着种一季，看看能不能种出麦子来。”
她顿了一下，“担心麦种被冻死，这样吧！你们把麦种撒完后，拉个小石碾来压土，把麦种埋入土里面，应该就就不会冻死了。”
山阿姆点头，“我明白了，就像给芋头培土一样，给麦种盖一层土。”
“对，你们撒完就回来。”
尧小青去灶房找了几根小指粗的炭条，塞进芦苇管里，找了一根笔直的厚竹片，拿着回了院子。从包里拿出记事本，上面有她估摸着记录下来的日期，今天已是九月下旬了。
照上面的记录来看，去年入秋没多久就开始下雪了，今年除了天干，别的都还正常。
尧小青想着山洞里的水，一直都没断流过，天干对部落里的影响也不大。
姜离赶到时，看到尧小青坐在堂屋桌边，笑着走了进去，“青巫，我听虎叔说，你把纸做出来了。”
尧小青笑着点头，“对，我还给你们留了些窗户纸，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她说着把放在框里的窗户纸还有挑选出来的纸，拿出来放在桌上。
“太好了，做的太好了。”姜离拿着一张纸，啧啧称奇，“青巫，你太厉害了，还有啥是你不会的吗？”
尧小青笑道：“我请你来做的就是我不会的。”
姜离微笑着点头，“你说，我一定照办。”
尧小青笑道：“我想着已经到了这里，总不能糊里糊涂的过日子吧！就在去年秋收前，选了一个月圆之夜，从那天开始记录。”
“因为我们那里有公历和农历，像我们这些年轻的一代，大多都记不住农历的节气。哦！还有十二生肖，我只记得鼠年过了是牛年、虎年，后面的我就记不住了。”
她把笔记本拿出来，推到姜离面前，“上面是我记录的时间和天气。我想请你帮我画一张大的日历画贴在墙上，还有农历节气标注出来，以后就有一个参照。”
姜离拿起笔记本，看着上面记录的日期和天气，他自嘲的笑了笑，“青巫，和你比起来，我真的枉为七尺男儿。你这样才是过日子该有的态度，我以后得像你学习。”
“嗐！”尧小青笑着摆手，“你可别夸我，我这样只是想让自己，过得更舒服一些而已。”
“想让自己更舒服一点，也要有那个本事才行。”姜离笑道，“如果你只是想画个历书让大家知道，今天是哪年哪月哪日倒是简单。只是这二十四节气的准确时辰，我听说是用太阳黄经测算出来的。”
“太阳黄经，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呢！你知道怎么测算吗？”
姜离一脸惭愧的看着尧小青，“我也不懂。不过节气歌里也有说：一年分成十二月，二十四节紧相连。按照公历来推算，每月两气不改变。上半年是六、甘一，下半年逢八、甘三。这些就是交节日，有差不过一两天。
最主要的是，咱们不清楚记下来的日子是否准确。如果不要求精确的时辰，我可以参照大晋的历书画一个，你看成吗？”
尧小青听后，觉得按照大晋的历书画一个更好，“好，就照大晋的历书画，麻烦你标注数字的时候，就用我写的那种写。”
“好！”姜离爽快应下，拿起纸笔和竹片开始画了起来，“我们从今年一月开始记录，今年就是尧山元年……”
两个小时后，姜离就画好了四张日历画。
每张上面还画了一只躺在粟米、豆子堆里的大金鼠。
尧小青看着画上憨态可掬的金鼠，和工整的字体赞道：“姜离，你书画都不错。”
姜离笑了一下，指着笔记本上的简体字，“我说了你别生气，我发现你写的字缺胳膊少腿的，是你们那里的字就是这样写的，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尧小青看了他一眼，“这有啥好生气的，我们那里有简体字和繁体字，你写的是繁体字。”
“哦！”姜离恍然大悟，“原来你们那里有两种字，那你们科考的时候，也用两种字体考试吗？”
尧小青笑道：“考试都用简体字。”她拿了一张日历和剩下的纸，卷在一起放在背篓里，“这些纸你拿回去写字画画玩。”
“好！”姜离爽快的应下，想想又道，“青巫，我帮你默写两本千字文，你就可以教他们识字了。”
尧小青笑容满面的点头，“好啊！”
姜离觉得她的笑容灿若朝霞，明丽而动人，扬唇笑道：“有空的时候，我找些颜料回来，把明年的日历画好，染些红纸，过年的时候就可以写春联，画年画，聚在一起过大年。”
“好啊！”尧小青笑容可掬的看着他，“我就等着你的颜料了。”
看着她的笑容，姜离忽然觉得脸上有些发烫，掩饰着提起背篓，“我就先回去了，你等着我拿颜料来。”
尧小青送了两步，“慢走啊！”
“好！”姜离挥挥手，急匆匆的走了。
尧小青转身把日历贴了一张在堂屋里，一张准备贴在石器房，还有一张拿去贴在了食堂里。
花撑着腰走到日历前，“小青，你画一只大老鼠吃粟米和豆子干啥？”
尧小青笑道：“这叫日历。你看，九月十九就是今天，明天就是二十……”
花红着脸看着她，“小青，我只会数数，没有记住你教的数字。”
“偷懒！”尧小青笑着点了她额头一下，“等着我重新教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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