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江彤说,孙经理的车味道很难闻?”
简宜眨了眨眼:“没有啊,挺好的。”
她重音落在最后三个字,不仅是为了说服卫寒,也是为了说服自己。
如果眼前的人是詹炀,她可以和他吐槽半个小时刚才有多难熬,但面前的人是卫寒,她必须嘴硬到底。
卫寒走近了一步,两人只隔着半米不到的距离,他的影子落在她的脚下。
“为什么不坐我的车?”
简宜撒起谎来面不改色。
“有工作上的事情要和孙经理交流。”
“哦。”
也不知道他信了没,但临走前,卫寒给了她一包未开封过的口罩、一盒晕车药和几粒柠檬糖。
“刚才去买的,不知道你需不需要。”
东西放到她手上,卫寒没再说话,转身上了车。
抛去其他问题不谈,这一刻,简宜还是有些感动的。
后半程,大概是晕车药起了作用,简宜胃里那阵恶心的感觉终于压了下去。
去到拍摄的场地,简宜来不及休息,立刻帮忙搬器材和布景。
要拍摄的是一家人自驾游在野外露营野餐的场景,开拍后,简宜帮不上什么忙,就在旁边站着看。
一个镜头走了好几个机位,广告模特笑得脸都快僵了,这个镜头从白天拍到晚上十点才收工。
天已经彻底黑了,简宜和江彤打车回酒店,刚放好行李,摸鱼群就弹出消息。
周岩说酒店对面有家夜宵档还没关门,大家在那里聚餐,让她们赶紧过来。
简宜去到一看,他们拍摄组的人几乎全都在,连卫寒都在。
他那一桌摆满了菜,但他的碗里却是空的,筷子放在一旁,没沾任何油渍,旁边的孙经理正点头哈腰要和他敬酒。
简宜没多看收回视线,幸好他那一桌都坐满人了,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在隔壁桌的空位坐下。
没一阵,隔壁桌有了突发情况,今天过来拍摄的模特大概是喝酒喝上头了,聊起了自己的感情生活,一下把话题从工作扯到了午夜情感频道。
“来,大家帮我评评理,我这男朋友是不是很有问题,”她把手里的酒杯重重地放下,桌面哐当一声响,“他和我在一起一年,中途还三番四次和他前任联系,他前任有个屁大点事,他都装好人过去嘘寒问暖的,为这事,我们都吵过多少次架了,他还是死心不改,他还说我无理取闹小题大做。”
餐桌上一阵沉默,大家都没出声,本来这些话题谁都能说上两嘴的,主要是这会那么多领导在这,聊这些实在不太合适。
没想到第一个开口加入话题的人竟是卫寒。
他抿了口酒,缓缓开口:“嗯,我也不理解怎么有人分手后还要和前任保持联系。”
这话像是说给她听的。
简宜停下了筷子。
她转过头去,却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
她气不过踢了一脚他的凳子,等卫寒皱眉转过头,她已经起身去拿饮料了。
这顿夜宵吃了一个多小时,时间很晚,简宜一回到酒店,立刻就去了浴室洗漱。
实在太累了,灯还亮着,简宜就钻进了被窝,打算刷会微博就睡觉。
江彤正在梳妆台前卸妆,想起刚才的事,她八卦了起来:“哎,你说,这小卫总是不是被谁伤害过?刚刚那话说得那么酸,肯定有故事。”
“……不知道,可能吧,”简宜翻了个身,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把手机放下,“好困了,我先睡了哦。”
虽然还没聊尽兴,但江彤也不好再继续说下去。
“好,晚安。”
江彤把天花板上的灯关了一盏,卧室里暗了不少,大概是今天真的太累了,简宜一闭上眼就睡着了。
只是,睡眠质量并不好,她做了个很混乱的梦,有点像世界末日的场景,她记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感觉梦里有很多石头从头顶上掉下来,她一直在躲,然后石头变成了更大的石头,眼看着就要砸到她头上,她害怕得蹲下来抱紧了脑袋。
然而,在那块石头砸下来之前,她先被江彤喊醒了。
还没睁开眼,她听见江彤微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简宜,我肚子好痛,不知道是不是吃错东西了,又想吐又想上厕所,好难受,你行李箱里有没有药?”
简宜艰难地睁开眼,揉了揉眼眶,一时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
“你说是不是那个夜宵档的东西有问题,你有没有不舒服?”
简宜摇头,把墙上的灯打开,近距离一看,江彤脸色确实很差,脸色泛青,额头都是汗。
江彤:“那就好,那你有带药吗?”
“没有。”
他们这趟来得匆忙,什么药都没带,距离天亮还有两三个小时,这么痛着也不是办法。
简宜心里揪紧:“那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吧,你先去换衣服。”
“会不会太麻烦你了,要不我自己去吧。”
“有什么麻烦的,你快去换衣服,我先打车。”简宜立刻点开了打车软件。
江彤感动得眼泪都快下来了,刚才喊醒简宜之前,她犹豫了半个小时才敢开口,毕竟她们还只是认识几个月的同事,要不是实在太痛了,她都不敢喊醒她。
江彤换好衣服出来,打车软件上还是没人接单,简宜让她先躺在沙发上休息,等有人接单了她再喊她起来,但刚躺下没多久,江彤疼得又去了厕所。
简宜心里着急,也不知道这会该找谁。
找孙经理?估计他连电话都不会接。
找周岩?他不会开车。
找摄制组的导演?更不可能了,他们甚至连认识都算不上。
她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给詹炀打电话,要么给卫寒打电话。
纠结了一分钟,简宜走到阳台拨通了卫寒的电话。
就这么响了一会,电话那头终于接通了。
看着屏幕上接通的提示,她不由打了个寒颤,卫寒这人的起床气有多大,她是知道的。
她等着他劈头盖脸的一通骂,但没想到他只是语气迟疑着喊她的名字。他似乎不敢相信她会主动打电话给他。
“简宜?”
“嗯,是我,很抱歉打扰你,但你能送我们到医院吗?我——”
“同事身体不舒服”这几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卫寒打断。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电话那头卫寒的声音一下严肃了起来,夜里太安静了,她能听见他那边从床上起来穿衣服布料摩擦发出的声音,然后是拿起车钥匙碰撞发出的声响。
她眼眶一下子有点热。
“不是我,是江彤,她可能吃错东西了,肚子痛得不行,大半夜我又打不到车……”
“不用和我解释这些,我在楼下等你。”
刻不容缓,简宜连忙扶着江彤坐电梯下楼。
江彤走到门口,看到楼下卫寒的车停在那,她满脸疑惑地转过头看向简宜,但身体的疼痛战胜了其他感官,她懒得问也懒得想,只和卫寒说了句谢谢就上了车。
好不容易到了医院,做了好几项检查,幸好没有她想的那么严重,只是吃了生冷食物引起的慢性肠胃炎,吃药休息几天就好了。
简宜放下心来,这么折腾了一番,天也快亮了,江彤躺在病床上输液,她打算去给江彤买早餐。
她和卫寒一起走进电梯,这下面对他,简宜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会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她小声说了句:“谢谢你哦。”
“哦。”
“那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陪她就行。”她不敢耽误他太多时间。
卫寒忽略了她这句话,问起另一件事。
“昨晚在夜宵店里,你是不是踢我凳子了?”
简宜瞳孔放大,低下头,摸了摸脖子。
这是来找她算账了?
她瞬时怂了,声音弱了不少:“那你内涵我,我还不能反击一下吗?”
“哦,原来你也知道我在说你。”
简宜不满:“那你不也是?”
眼看着这火烧到自己身上,卫寒嗤笑了声。
“什么叫我也是,我做什么了?”
卫寒手机通讯录里连女性朋友都没几个,更别谈留前任的联系方式。
“你在美国不是勤工俭学送生日礼物给别人吗,你还来找我做什么,你管我和谁联系?”明明说好不再想这件事,但被卫寒一激,她一下什么都说了出来。
卫寒的表情霎时变了,下颌线绷紧。
简宜又说:“你别不承认,那天邵逢告诉我的。”
卫寒皱眉,转过身看她:“那份礼物,你没收到?”
“什么意思?”简宜懵了,反应过来后又觉得不可能,“你别说是送给我的,这借口一点都不好。”
“你不信?”卫寒轻笑了声,“要不是送给你的,你觉得我还能送给谁?”
“我怎么知道,可能是哪个现女友或者前女友吧。”
正吵着架,要看着就要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忽然,卫寒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所以,你是因为这件事生我的气?”
这个认知让卫寒心里狂喜,眼神里的阴霾尽数退去,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电梯门已经打开,卫寒没有急着走出去,他挡在门口,也挡住了简宜的去路。
“简宜,其实,你也很在意我的,对吗?”
第49章 [VIP]
卫寒目光灼灼, 他的语气极其小心翼翼,带着不易察觉的期待。
他心里明明有了答案,但他还是想听她亲口说。
原来这段时间她对他忽近忽远、忽冷忽热, 只是因为那天邵逢告诉了她这件事,她误会了, 误会那份礼物是他送给其他人的,所以她吃醋了。
想到这,卫寒心情更是愉悦。
天色将明,医院急诊部的一楼已经有零星脚步声响起, 简宜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看向他身后, 骗他:“有人来了。”
卫寒刚回过头,简宜就从电梯里走了出去。
简宜加快脚步试图摆脱他但只是徒劳, 卫寒没几步就跟了上来。
“你又耍赖。”他指控。
“就耍赖,怎么了。”
卫寒冷哼了声没说话。
接近早上六点, 大街上人不多, 环卫工人在清扫地上的落叶,扫帚将地上的灰尘划出几道长痕, 街边的早餐店刚刚开始营业, 新鲜出炉的面包正冒着热气。
简宜还在想要买什么,忽然听见旁边的卫寒说:“不管你相不相信, 那份礼物的确是送给你的。”
“直到现在我还记得,12月18日,你生日当天上午11:22分, 包裹显示已被签收, 从那一刻开始我就在等你的消息,我一直在想你收到礼物会是什么反应, 会对我说什么。
我想了很多种可能,有好的,也有坏的,虽然能猜到不会是什么好话,可我想着或许你看到我的改变会有一点点触动,觉得我并不是那么一无是处,但始终没有收到你的回复。我开始想,你是不是把我的礼物扔了,还是你根本就不在意这份礼物,就像从来没有在意过我一样。”
想起那些记忆,卫寒深褐色的瞳孔瞬时失去了所有光彩,连嗓音都变得低沉。
简宜越走越慢,她的想法开始动摇。
他把日期说得那样详细,从他此时脸上的表情来看,不像是在骗她。
她努力回忆两年前生日那天的所有细节,但还是毫无头绪。
她点开手机上的短信,在顶部搜索框输入“包裹”,无数相关的消息被筛选出来,一下划不到底。
可她就是较真了,短信是按照时间排序的,她手指飞速往下划,直到时间停在2022年,她才开始认真看。
然后,她发现在她生日那天,也就是12月18日,真的有一条学校驿站发过来的短信,提示她去取件。
得到证实,她捏紧了手机,大脑有短暂的轰鸣声回响。
怎么会呢,怎么会没收到呢。
她抬头看他:“你、你送的礼物……是什么?”
“围巾,还有一张卡片。”
“卡片?你写什么了?”简宜漫无边际地猜想,“祝我生日快乐之类的?”
卫寒笑了笑:“差不多。”
“卫寒,要不你再问一遍刚才的问题?”简宜补充道,“在电梯里,你问的那句。”
卫寒迟疑着把话重复了一遍:“其实你也很在意我的,对吗?”
说话时,他低头看着她的眼睛,这回简宜没有再逃避他的问题。
她点了点头:“嗯,一点点吧。”
听到她的回答,卫寒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
“从这次的生气程度来看,应该不止一点,”卫寒补充着细节,“某人宁愿坐孙经理的车,都不想和我待在一起。”
“你再说。”
简宜发出眼神警告,卫寒眼底的笑更深。
“好,不说了。”
走进早餐店,简宜望着墙上张贴的菜单,问卫寒:“你要吃什么?”
“都可以。”
“那两个芝麻花生包?”
简宜是故意噎他的,她记得他不爱吃这个。
谁知道卫寒点头说:“好啊。”
“你不是不爱芝麻馅的吗?”
难不成这两年口味都变了?
“你妈妈说,开心的时候吃什么都会变得很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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