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地址后,电话那头忽然没了声音,她又喂了几声,还是无人应答,她这下更是心急,脑海里难免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事,她不敢拖延,和江彤解释了两句就走出餐厅打车。
一路上她给傅屿岸打电话,还是没打通,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她频频看向出租车的计价表,算着还要多久才能到。
一个小时后,她终于到了陉远路收费站附近,果然很多人围在那里,有穿着制服的交警在现场协调沟通。
隔着车窗,她看到了熟悉的车牌号,那辆黑色卡宴车身后翼子板受损严重,前座弹出了安全气囊,傅屿岸的助理正在和肇事者沟通。
她紧张得手心冒汗,连忙下了车,她环顾了一周,终于看到了在马路边的高大身影。
夜色深处,傅屿岸也正看着她,指间的香烟还冒着火星,周身萦绕着烟草味。
他额头有轻微的伤痕,其他的看上去和平时无异,简宜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幸好如他所说的只是轻伤。
刚才他一直没接电话,她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
她走过去还没来得及说话,傅屿岸就开了口。
是一句道歉。
“抱歉,我刚才意识有点不清醒,所以打了你的电话,后来想让你不用过来的,但手机没电了。”
他按了下手机按钮,似乎在向她证明。
简宜摇摇头:“您现在还好吗?”
“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他嘴上说着没事,但路灯下,她还是能看到他苍白的唇色。
简宜接着问:“那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晕不晕?”
傅屿岸揉了揉太阳穴:“是有一点点。”
担心以后落下什么病根,简宜劝说他还是去做个检查,傅屿岸一开始推脱,后来终于点了点头。
好不容易到了医院,她问:“需要我联系您的家人吗?”
“不用了,他们不在国内。”
“那我帮您联系卫寒的妈妈?”
傅屿岸的脸色比刚才还要差,他摇头沉声说:“我没事的,你也回家吧,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我本来就不应该打扰你的。”
简宜刚才确实有离开的想法,但他这么一说,她反倒不好意思走了,他家人都不在,又刚出了车祸,万一出了什么事,她在这还能有个照应。
“我还是等您检查完吧。”
傅屿岸去了检查,她拿起手机准备给卫寒打个电话,结果她的手机也没电了。
她只好抱着傅屿岸的大衣靠在医院走廊的座椅上干等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正昏昏欲睡之时,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在耳边响起。
“你还在等我?”傅屿岸半蹲着和她平视,眼神里有无限温柔。
简宜揉了揉眼睛:“您身体没事吧?”
“还有几项结果没出来,不过应该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简宜望了眼外面的天色,估计已经很晚了,她今晚还约了卫寒跨年要打视频,于是她说,“那我先回去了。”
她刚拿起包准备要走,傅屿岸却又开了口。
“今天是跨年,我还记得去年这时候,我们还一起在海边看烟花,你还记得吗?”
简宜沉默了一会点头。
“嗯,还记得。”
“其实我最近一直在努力,努力过新的生活,努力忘记以前的事,我接受了家里安排的相亲,尝试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但这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难,我发现我还是做不到发自真心地祝福你,也做不到不去嫉妒卫寒。你不知道吧,从知道你们恋爱那天起,我就一直都盼着你们分手。
“我一直装作大度,但上次见面后,我再也无法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出现在你身边,我终于承认我从来没有释怀过这段感情,一直以来我都是在自我欺骗。”
简宜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她不敢相信这些话会从他的口中说出。
她正要打断,傅屿岸却接过了她手里的大衣,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枚戒指。
“昨天我去取了一枚戒指,是去年跨年那天我订的,我以为到了今年你工作稳定了下来,我们会有新的开始。
以前我说过等你想结婚的时候我再向你求婚,但我等不及,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无数次萌生过向你求婚的想法,也无数次想象过和你的将来,简宜,过去的那些年一直都是我陪在你身边,我比卫寒更了解你,更懂你需要的是什么,我愿意等你看清自己的心重新回到我身边……”
说到最后,傅屿岸的视线望向此刻站在走廊尽头的男人,他向对方挑了挑眉。
……
半个小时后,简宜从医院离开,手上拿着那台没电的手机。
今晚发生了太多事,她脑袋现在昏昏沉沉的,如同宿醉,走路踩在地板上都没有实感。
快走到门口,她看了眼钱包,幸好里面还有几张纸币,她决定先打车回家,把手机充上电,她担心卫寒联系不到她,又要胡思乱想。
只是刚在医院大门前站定,就有人从旁边拽住了她的手。
她吓了一跳,回过头才发现本来应该在一千三百多公里外的人不知怎么出现在了这里。
卫寒看向她的眼神是许久未见的阴冷,他问:“怎么样,答应我舅舅的求婚了吗?”
“我是不是该提前给你们准备新婚礼物。”
第65章 [VIP]
话说得狠绝, 但卫寒的视线却落在简宜的左手,确认她手上没戴任何戒指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心里那块石头终于被挪开。
半个小时前, 他本该不管不顾地上前打断某人深情款款的求婚誓言,可就在走近的那一秒他犹豫了, 因为他也想知道简宜会怎么选择——在他和他舅舅之间,她会选择谁。
昏暗的走廊,灯光微弱,简宜一直背对着他, 他不知道此刻她的脸上会是什么样的神情, 是欣喜感动还是嫌恶抗拒, 没等他听见她的回答,有医生走向他们, 他们转身走进了病房。
站在医院楼下,卫寒设想了许多个结果, 他想, 如果简宜真的答应了他舅舅的求婚,那他该怎么办, 她是不是明天就要从家里搬出去了, 他是不是又要被她毫不留情地丢下……
想到这,卫寒的心空了一块。
他的问题抛出去后, 迟迟没听见回答。
“怎么不说话,”卫寒又开始口不泽言,“是太激动了, 现在都说不出话来了?”
他的话很尖锐, 但简宜只是望着他身上单薄的衣服,江城今天下了雪, 零下的天气他这会竟只穿了件黑色衬衣,覆在她手上的指尖都是冰冷的。
她轻声问:“你冷不冷?”
卫寒:“别想转移话题。”
“哦。”
即便如此,简宜还是把披在肩上的红色围巾拿了下来,踮起脚裹在他颈间,卫寒眼眶突如其来地有些热。她还在关心他。
又听见她解释:“他在电话里说他被追尾受了伤,我担心他出了什么事就急着赶过来了,他去做检查的时候,我本来想给你打电话的,但后来手机没电了,我准备到家充好电就告诉你的,真的。”
似乎是为了验证话里的真实性,她把手机递给他让他去看,但他没接。
“简宜,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明知道我会生气,你还是要去见他,他的一举一动你还是那么关心,就那一点点磕伤,也值得你跑这么远过来看他,那下次他感冒生病你是不是也要心疼,还有,他说的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有放下过他,”说到最后,卫寒停顿了片刻,喉咙哽咽,“简宜,我刚才一直在想,对你来说我到底是什么?”
简宜脱口而出:“是我喜欢的人。”
卫寒心里一颤。
“也是我手机紧急联系人的第一位。”
“是每天让我变得开心的人,是我遇到困难想要依赖的人,是看到好看的夕阳会想要立刻分享的人,是见不到面会一直想念的人……”
简宜不是个擅长表达的人,但这一刻,这些话像是准备好的一样,不经大脑的思考就说了出来。
可听见她的话,卫寒却转过了身背对着她。
看不见他的神情,简宜心里有些忐忑,她想要伸手去抱他,但又迟疑了许久,今晚的卫寒让她觉得陌生,像是又回到了以前生人勿近的样子。
每次一谈起傅屿岸,他就会变得失控,她知道今晚的事情不会那么快过去的。
果然下一秒卫寒走了,他朝马路对面走了过去,一路上连头也没回。
寒冷的冬夜,简宜呼出了长长的白气,她裹紧了身上的大衣,走到路边望向来往的车辆,在心里暗自祈祷希望能打到一辆出租车,让她可以少冻一会。
但很快,有辆宾利从马路对面开了过来,停在她面前。
降下车窗,她看到了卫寒的脸。
车门已经打开,他沉声对着挡风玻璃也像是对着空气说了句:“上车。”
简宜这才明白原来刚才他只是去取车了,而不是要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坐在驾驶座,简宜系好了安全带。
看着他冷峻的侧脸,她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犹豫着问道:“你……不生我气了?”
“我还在生气。”
“那为什么——”
“这和我要送你回家不冲突。”
卫寒的声音还是很冷,但简宜却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这会,她的手机终于充上了电。
一开机,屏幕上显示这会已经是00:35分了,原来已经过了零点。
打开微信,她看见了江彤发过来的好几条消息:
【简宜,你见到小卫总了吗?】
【他问我你在哪,我就告诉他了,你们现在应该见到面了吧。】
【他刚才来餐厅找你,手里还捧着一束玫瑰,浪漫死了,你都不知道一路上多少人看他。】
玫瑰?
简宜眼神黯淡了不少,她似乎都能想到他满怀期待地从云城赶回来陪她跨年,来的路上还特意买了花,结果看到的却是傅屿岸向她求婚这一幕。
晚上睡觉,卫寒一直背对着她,他生气的很明显,因为这还是第一次他没有黏上来抱着她。
熄了灯,简宜开始没话找话。
“卫寒,你睡着了吗?”
“睡着了。”
简宜笑:“哦,那你现在是在说梦话?”
“嗯。”
“那我考考你,你银行卡密码是多少?”
话音刚落,简宜听见卫寒那边传来轻笑声。
这么容易就被逗笑了?
简宜很有成就感,贴近了些,问他:“这几天是不是很忙?”
“嗯。”
“你今天是特意回来陪我跨年吗?”
卫寒沉默了一会,继而闷声否认。
“不是。”
简宜顿了顿,又问:“那你回来做什么?”
“处理公务。”
“哦。”
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一会,简宜都有些困了,迷迷糊糊地她就睡着了,后半夜,她好像感觉到卫寒翻了个身,轻声对她说了句新年快乐。
第二天起床,简宜回想起来都觉得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因为卫寒不见了。
不在卧室,也不在楼上,整幢别墅都没看见他人影。
除了餐桌上尚有余温的早餐让她觉得卫寒回来过,其他的一切都让她怀疑昨晚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实发生的。
手机解锁,微信上弹出一条消息,是卫寒一个小时前发过来的。
是一串六位的数字。
她吃着早餐,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是卫寒的银行卡密码。
昨晚她只是开玩笑,没想到他就这样把银行卡密码告诉她了。
中午,简宜发消息问了捷麒那边的人,才知道卫寒早上八点又坐飞机返回了云城参加下午的活动。
说不感动是假的,她忽然意识到是她毁了本该很美好的跨年夜。
她觉得这一次恐怕没有半个月的时间卫寒是不会消气了。
接下来几天,以往一天能给她发几十条消息的卫寒变得沉默寡言起来,她主动给他发消息,他也只是回了寥寥几个字,一整天下来,两人的对话还不到两页。
其中有一天,简宜故意不给他发消息,他竟也什么都没发。
这样的卫寒,她很不习惯。
元旦假期结束,简宜去了公司上班。
一连几天她都没什么工作状态,不知是节后综合症,还是因为心乱精神无法集中。
反倒是江彤放假回来精神却好了不少,骂孙经理的频率都低了。
下班她们一起去坐地铁,往常在八号线换乘的江彤这回竟然没下车,简宜以为她忘记了,提醒她换乘。
谁知道江彤说:“我搬家啦,不住之前那里了。”
“这么突然?”
“我和他分手了,所以就搬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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