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宜景运认命点头。
江沅离开的早,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住院部这边的人大多都没起床,走廊上偶尔还有游魂飘荡,她随手把这些游魂送进了燕文宣的病房,方便他练习“叱鬼诀”。
觉得自己对徒孙格外贴心。
她保持着这种好心情,赶到上午的这家人的小区,才跟保安说明来意,对方脸上就生出一种恍然大悟的神情,非但没有为难江沅,还热情地给同事交接班,亲自带着江沅过去。
“小道长啊,你可不知道,这家人三天一大吵,五天一小吵。”
他大吐苦水,“左右上下的邻居都来投诉物业,物业就带着我们过去劝架,可他们家里的事情哪儿是我们能劝的,有一次,连我们都被砸伤了。”
两人走到楼下,就听到二楼传来的怒骂声。
“……得,又开始了,小道长,您小心点啊!我先走了!”
“……”
江沅眼看着保安大哥快速打开单元楼门禁,脚底抹油,离开时跑得飞起。
她走进单元楼。
怒骂声在楼里面更加清晰。
“你脑子有病吗?这个柜子坏了,早就让你找人修,都多少天了,还没有找人!”
“你自己没有手没有脚吗,非得我去找人?事情都我做了,那你干什么!”
“饭是不是我做的?衣服是不是我洗的?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江沅站在门口,伸手敲了敲门,声音不大,却能让人听见,打断了屋里两人的争吵。
争吵声一停,左右两边的门被打开了一些,有人悄悄往外看——
“是谁如此有勇气。”
“我打给物业,他们都开始装死了,这么不讲理的人家,居然有人敢敲门。”
“……”
门一下子被打开,露出两个颇有夫妻相的两个人,资料上两人已经六十岁了,但看上去只有五十出头,看着显年轻。
“找你的?”两人同时开口,发现对方都不认识,转向江沅,“你找谁?”
“我是……”
江沅刚起了一个头。
屋内另一扇房门迅速打开,冲出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直接把江沅拉进屋子里,一边说道,“是我的朋友,来找我的,你们别管!!!”
“砰!”
她把江沅拉进房间,关上门。
江沅很快把她和下单的单主对上号,“黄居士?”
黄滢滢连连点头,她满脸早上被吵醒的痛苦表情,带着希望的眼神看着江沅,“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江沅没明白对方在说什么。
黄滢滢也知道自己问的无厘头,压低了声音,“我爸妈是不是被人下了什么怒气蛊?吵架蛊?能帮我把这个蛊虫弄掉吗?”
“……”
江沅才听明白她的意思,不过那两人神智清明,争吵不是因为蛊虫。
她摇头,“他们没有被下蛊。”
黄滢滢面带绝望,她又抓着最后那点可能,“我不是那个意思,但是……小道长,有没有可能,你好像太年轻了点?”
说出这话,她也觉得有些冒犯。
但是这两年,她爸妈吵架越来越厉害,两个人都是一点就炸,不管白天黑夜,不仅是周围的邻居,她这个女儿也是深受其扰。
“小道长,我不是故意质疑你,但是我爸妈以前真不是这样的,这两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真的好难啊……”
黄滢滢忍不住和对方吐苦水。
江沅打量着对方。
这位黄居士算得上晚来女,她父母有十足的夫妻相,婚姻美满,两人就算争吵,也不会出现家庭破裂的情况。
至于越吵越凶,到无法控制住脾气,多是和年身体年纪、房子风水有关。
刚才被拉进来的匆忙,没来得及看。
但是他们的窗户对出去,是小区里的分岔小道,和两条分岔道形成了三角,角尖锐,就会形成火形煞。
仅是这一点,当然还不足以让夫妻两人争吵的这么凶,房子里应该还有不少问题。
至于年纪……
两人年纪增长,脾气无法控制,犯口业,需先排除身体上的问题。
江沅回想刚才见到的两人,男女都显怒容,但女方怒气更盛,眉尾散……
她注意到,黄滢滢的房间里还有三个人的全家福。
“黄居士,您母亲的唇色是否比往年要深了一些?”
“我早上还在睡觉,他们就吵起来……”黄滢滢沉浸在不能好好睡觉的痛苦里,突然听到江沅这么问,她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向那张全家福,眨眨眼,有些不确定。
“好像,这么看是有一点?”
江沅知道现代人会做身体检查,“他们多久没有体检了?”
黄滢滢愣了一下,“每年都做,不过是小区统一安排的检查项目,看报告都没有什么问题。”
“那就带他们做个更深入的检查。”
江沅说道,“尤其是您的母亲,身体检查要更细致一点。”
“小道长是看出点什么来了吗?那、那还有什么要注意的?”黄滢滢当即紧张起来,她忍不住问道,“要不我再买点身体健康的符?”
“……”
江沅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她的要求,“不用,也没有这样的符。”
门外的两人停下了冲进门的动作,耳朵贴在门上,疑惑地看着对方——
这好像跟一般的骗子不太一样。
江沅又说,“如果你们不介意,我想再看看你们家的格局风水。”
黄滢滢连忙点头,“当然可以!”
虽然爸妈这两年吵架凶,但这么多年,她都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听到江沅建议去做身体检查,她就慌了。
这个时候,江沅说什么她都不会拒绝。
黄滢滢也顾不上爸妈不知道她请人来看的事情,径直打开门,就看到她爸妈站在门口,两人各自望着不同的方向,她哪里还能不明白两人刚才是在偷听,又气又想笑。
“我带我朋友逛逛家里。”
她说完,意外发现这两年对什么都有意见的父母,居然一点都不反对。
江沅顺利地看完这家的装修布局。
只能说,五毒俱全,能犯的忌讳都犯了,但凡这两人的夫妻相少那么一两分,他们早就离婚了。
她详细列出了房子里需要改动的地方,多是一些小改动。
唯一大的变动是夫妻睡的主卧,床尾上方有一根横梁,作为承重的装置,不能拆除,只能他们搬到次卧。
至于主卧,可以打通做别的作用,但人是不能睡里面了。
“小道长,真是太谢谢你了!”
黄滢滢接过江沅写的纸条,又问道,“看房子风水多少钱,我现在就转你。”
她为刚才质疑江沅的年纪而内疚,果然是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情。
这位小道长在不被信任的情况下,都没有露出任何让人不适的神情、态度,反而做起事耐心又细心。
“黄居士,你已经支付过酬劳了,不用额外给钱。”
江沅再次拒绝她的付款行为。
黄滢滢第一次接触这些,听到江沅拒绝,简直要感动落泪,她把江沅送到门口,“小道长,你是哪家道观的,到时候我去给你们添点香火啊。”
“北郊上清观。”
江沅这次没有拒绝,不过她又提醒了一遍,“最好早点去做身体检查。”
黄滢滢连连点头,“我今天就带他们去做检查!”
她送走江沅,一回头,就看到爸妈两个人四双眼睛盯着自己,为此,她根本不心虚,直接说道,“你们吵的太凶了,我就找人来给你们驱邪,小道长说你们不用驱邪。”
不等父母说话,黄滢滢已经风风火火地冲回卧室去换衣服,还不忘跟他们说,“我马上带你们去做检查!”
“……”
夫妻两人对望一眼,难得没有骂声,反而有些惊奇,“她到走出门,真的都没有说要收钱诶。”
江沅不知道夫妻两的想法,她是按照管理处接单的规则来处理的,黄滢滢下的加急单,需要当场支付全款,且在这个基础上支付百分之三十的加急费用。
除此,除非是有额外的需求,是不用再加钱的。
按照这家人的情况,不管是建议他们做身体检查,还是看居家的风水,都没有超出这个服务范围。
如果真的是被下了蛊,反而要麻烦一点,还得另外多做点准备。
拔出蛊虫需要等到下午阳气最盛的时间,避免当事人元气损伤太大。另外还得多搭配点补充元气的药方,定时号脉、更换药方,需要长期跟踪服务。
这一单完成的时间比预计的要早,江沅看了看时间,提前联系了下一家,确定她可以提前过去后,直接赶下一个场。
第二单也说是被下了蛊,下单的是陈红花,今年已经六十五岁,她是说自己孙女最近都很奇怪,怀疑被人下了蛊,才会出现这种奇奇怪怪的行为。
江沅按照单子上的地址,赶到桃花村,就看到村子口站着的老人,对方长相强势,精神劲十足,看面相是个长寿的面相,然而……
眼下青黑,鼻梁与眉齐平出隐约有三道阴影。
煞气缠绕,居然是横死之相。
“陈家奶奶?”
江沅不确定地问道。
陈红花早在电话里听江沅的声音,就觉得她年轻,却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年轻,但转念一想,年轻人才能了解年轻人,免得出现思想上意见不合。
这么一想,她一点也不介意江沅的年纪了。
反而热情地迎上前,亲热拉过江沅的手,“江小道长啊,你可算是来了,今天我孙女休息,她出去和男朋友约会了,我现在就带你过去,你可得好好的替我观察观察!”
“……”
观察观察?
陈红花早就准备好了,她借了邻居家的儿子和他的车,让对方开着他们到城里。
一路上,她把孙女的事情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又做出总结,“脾气易怒不说,前段时间还说男朋友是渣男,发誓要分手,这几天就说要跟他结婚了,人怎么可以要渣男?!”
陈奶奶早年拉扯大两个孩子,在家里说一不二,儿女都以事业为重,就连自己的大女儿也是找的上门女婿,平生最见不得恋爱脑的人,她怎么都不相信自己的孙女会这么恋爱脑。
原本管理处的人听到她这么说,是不建议她下单的,无奈,她愿意给的酬劳太多了。
而祝解,顺势把这个简单又好赚的单子拿给了燕文宣。
江沅听着陈红花的说辞,倒是觉得她这个想法很不错,不过她以为的观察,和陈红花说的不太一样。
她以为就是帮着相看一下男女的面相、合个八字。
结果陈红花带着她走进商场,直奔电影院门口,两人站在侧边立牌后面,隐匿起身形,“我特意问了孙女,她说今天中午要来看电影,算算时间,电影还有五分钟就散场了。”
这还不够。
陈红花拉着江沅,“江小道长,你穿的太醒目了,再站过来一点,免得一会儿被发现。”
江沅:“……”
这一单感觉并不是很好赚的样子。
第21章
影院大厅人来人往, 空气里弥漫着爆米花的香甜。
陈红花盯着检票口旁边的出口处,也不忘和江沅说她自己的那些怀疑,“我孙女是我带大的, 我了解她, 可能谈恋爱的时候会有点脑子不好使,但底线是有的。”
“她绝不可能原谅渣男, 更不可能二十四小时恨不得每一分钟都不分开!”
这也是陈红花认为孙女最不对劲的地方。
明明前两天发现男友和人暧昧不清以及开放记录, 这几天却完全变了一种态度。
江沅认真听陈红花说话, 就这会儿时间,出口处的观众逐渐增多,显然是电影放映结束了, 都在排队出场,她注意到其中一对男女, 给人一种变扭的感觉。
“出来了出来了!”
陈红花头也不回, 却精准无误的抓住江沅的手臂,提醒她,“江小道长,那边排队的第三个, 传红衣服的那个就是我孙女,你看到了吗?”
江沅应声, “看到了。”
她注意到的那两个人,正好就是陈红花的孙女陈姜和她的男友应飞, 两人看似浓情蜜意, 但陈姜人在他怀里,脸上在笑, 但肢体略显僵硬,眼睛里也透着一丝恐惧。
再看应飞, 五官周正,但眉宇处的奸邪却拉低了他的长相,活脱脱一朵烂桃花。
陈红花回头,见江沅看的这么认真,忍不住问,“江小道长,怎么样?”
“是有问题。”
江沅点头。
难怪陈红花会拉着自己在暗处观察,如果直接告诉陈姜,估计会惊动应飞,对方更不可能这么大咧咧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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