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狂中透出轻蔑。
“是吗?”
江沅反问了一句。
许太回过头,她脸上已经没有了先前的三分可怜, 鬼眼猩红, 充斥着疯狂的情绪。
对于江沅的表现,她只当做是故作镇定。
“小道长, 多亏了你, 我才能从那根死人骨头里面出来, 把那个吃里扒外的人彻底杀了。”
“看在这点的份上,我一定会让你死的痛快点,至少不用像其他人那样受尽折磨。”
“其他人?怎么说?”
江沅还在问。
“当然是那些想要贪图财富, 想要和管家一起害我的人,哈哈哈哈哈, ”许太大笑。
“他们都以为我不知道, 殊不知我早就在他们的饭菜里面下了药,所有人,包括管家带来的那些人全都被我反杀,要不是……”
“要不是别墅里的这两根手骨的力量, 导致新死的魂体就拥有了不同寻常的力量,你的计谋也算是成功了。”
江沅接过许太的话, 在她一脸震惊的表情里继续说下去。
“那些魂体化为厉鬼,把活着的你一并杀了, 那些魂体厮杀到最后, 就剩下你和管家两个人,最后附身在手骨上, 不过你的实力略高一筹,这么多年来, 管家的魂体被你压得死死。”
“你丈夫,也不是逃出国,是被你杀了吧?”
江沅看着许太。
后者已经是满脸震惊。
“或许,是你和管家联手杀了人,想到了隐居避世的借口,别墅的人死了,你又借手骨的力量压制住管家后,就把那些尸体拖到这片地里面埋进去,用他们产生的阴气、怨气连同鬼气一并供养这块地。”
“这些年,也会有村民误入其中,有些运道差的人都被你害了。”
“……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许太怎么都没有想到江沅说的这些就跟她亲眼看到的那样。
而且……
如果她真的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要跟着自己来这里?
许太脸色发狠,周身鬼气暴涨,“不要想着拖延时间,没有人能救得了你!”
话音未落。
她已经化为一团鬼气,冲向了江沅,把她整个人都裹起来,想要把她啃食干净。
……
江沅站在原地不动,任由鬼气包围,她却是在想别的事情。
许太的鬼体在吞噬了管家的鬼气以后,实力暴涨一截,再加上这个地方周围充斥着阴冷的鬼气。
同许太身上的鬼气同出一源,显然也是她精心圈起来的鬼地。
这种修炼方式出自鬼道,有点道行实力却不够的厉鬼就会选择这种圈地的方式——
选一块人迹罕至的土地。
再用自身的鬼气进行蕴养,直到把这块地同化,等同于实力强大的鬼王修炼出的领域。
不过圈地修炼这种方式,早几百年前就淘汰的差不多了,稍微有点实力逗留在地府的厉鬼,都看不上这种“山大王”的修炼方式,觉得太掉价了。
包括她攻击活人的手段,一样地简单粗暴,毫无技巧可言。
“你是不是不会别的了……”江沅迟疑了一下,“不管是圈地修炼还是攻击,感觉都很落后。”
“……”
许太化为的鬼气明显停顿了一下。
一秒后,她才反应过来,气到攻击更加疯狂,如果有其他玄门的人在,大概就是一团鬼气不断地上下翻涌,像是要从头吃到脚的样子。
然而。
许太的鬼气根本无法伤到江沅分毫,看似堵住了江沅所有的路,实际上鬼气和江沅并没有接触。
“你看啊,控鬼应该是这样。”江沅抬手打出一个控鬼诀,让许太被迫化出鬼形。
后者没来得及露出惊恐状,就已经被贴上了定身符,保持着摔屁股墩的姿势,在地上动弹不得。
“怎么可能?!”许太以为自己才是那个做局的人,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这点道行,对江沅来说不值一提,撼动不了她分毫。
江沅俯视着她,“那些粉末是谁给你们撒上去的。”
许太张了张嘴。
她刚想回答,但周身鬼气翻涌,脸上就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江沅见状,控制住许太的鬼气,利用她自身的力量,把她体内的玄术解开,后者虽然做鬼多年,但依旧保持着生前的一些特征。
此刻仿佛刚刚逃过一劫,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完全没有意识到做鬼是没有这些生理性反应的。
江沅猜想,她死后大概是没有遇到过别的魂体。
“就、就是那个穿着管家衣服的人。”
许太在感受到自己和江沅的实力差距后,事无巨细,全都交代清楚了,“他来别墅没多久,就洒上了那些粉末,当时他身上有股让我们惧怕的力量,所以我不敢动他。”
后来,任槐身上就没有再出现过这股古怪又强大的力量。
再后来,任槐打扮成管家,和许太朝夕相对的那个讨人厌的家伙实在是太像了,她没忍住,就想对人下手,只是碍于有一股强大的功德镇守在这里,她处于本能,也没有敢下死手。
直到,这股力量突然消失不见,巧的是,江沅又把装着许太的柜子拦下,后者才想将计就计,想着要是江沅可以把他们从骨头里面分出来,再杀了江沅,她就可以自由了。
当年要不是迫于无奈,为了魂体不散,她也不会被迫躲在私人骨头上这么多年,哪里都不能。
但许太不知道的是,能够把她和管家的魂体从土地公的手骨上拉扯出来,江沅本身的实力就已经远远高出他们两个厉鬼了。
“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
许太浑身不能动,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江沅是想要找那两个人,但他们的失踪莫名其妙,也不是自己做的。
完了……
许太觉得自己凶多吉少。
江沅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她圈养的那片土地,那边充斥着鬼气和阴气,恐怕连许太自己都不知道里面具体是什么情况。
江沅了解到事情的大概经过以后,也没有再和许太多费口舌,直接打开鬼门,让白无常把许太也带回地府。
按照他们生前的情况,到了地府也得重判,没可能再投胎,多半是先油锅、火海受刑,再到更下面去受刑,直到魂体消散为止。
“我先把他们带回去。”
白无常从鬼门里出来,看了眼江沅手上拿着的手骨,眼里浮现出了一点喜色。
只要手骨拿到,就可以分离小黑鬼气力缠绕的神力。
主要是神力中蕴含有大功德,也无法直接打散,否则小黑就可能和这股神力一起消散了。
江沅摆了摆手。
许太头一次见到白无常,她心里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感,之前死的时候,直接变成了厉鬼,这么多年,她对死也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
但是白无常的出现,让她意识到,自己真的要死了。
“啊——”
许太的魂体发出厉鬼的嘶吼声。
她脱离了土地公的手骨后,清醒地甚至被自身的鬼气逐渐侵蚀,在这一刻,几乎要失去神智。
白无常直接用勾魂索锁住许太,不让她彻底失去神智——就他们的这些行为,需要清醒着接受刑罚。
他很快就带走了许太。
江沅则在鬼气弥漫中,直接走进了那片圈养地,脚下传来一种不同于踩在土壤上的黏腻感,还有一股浓郁的腥臭味。
她也没低头。
但凡低头,估计就会看到脚下的红色的土壤像流水一样,不断地翻涌,与其说是土,不如说是大量的血液混合了土壤,变成了类似血浆的物质。
脚踩在上面,它们还跟有意识一样,从脚底挤出来,想要攀着脚背,直接爬上来。
江沅本来是不在意这些东西的。
但她手里拿着的手骨却主动调动神力,为江沅驱散了想要吞噬她阳气的土壤。
“到这个时候,你还不忘救人。”
当年的土地公可不就是这样,可以舍身为人,不管什么境况,他都把在他那片土地上生活的人看的很重。
甚至觉得大旱,也觉得他自己神力不够,才救不了人。
江沅低头看了眼手骨,驱动鬼气,把脚上的那些土壤给推开,没有让神力继续消耗。
她没有危险后,手骨就恢复了安静。
圈养地是许太用十几具尸体圈出来的,仅尸体占地面积来说,并不是很大,加上这些年她用自身的鬼气供养,加起来也就不到二十平的空间。
在不被鬼气遮蔽的情况下,正常来说一眼就可以看完里面的情况。
江沅进来后,鬼气翻腾,整块地都遮蔽起来,只能看到眼前的鬼气,可以说是一片漆黑。
这不是许太可以弄出的阵法。
江沅很清楚这一点。
从厉鬼身上莫名出现她的骨灰粉末,到任槐身上隐藏的问题,都说明有人插手了这件事情。
就是要看,插手的那一方江家还是当年江家背后的玄门流派,还是两家联手。
……
江沅看似平静,眼里却掀起一些波动的情绪,新仇旧恨,早晚都要一起算了。
随着她情绪的起伏,圈养地内的鬼气仿佛找到了一个共鸣点,不断翻涌着来到她的跟前。
江沅眼前出现了各种不同的场景。
“这里也要擦,那里也要擦,许太的要求也太多了,我每天光是擦那些家具上的灰尘就得一个白天,都没得休息,结果她晚上检查还能摸出看不见的灰尘来。”
“我还不是一样,做的饭咸了淡了汤水放多了,所有的都有要求,都躲到林子里来了,怎么还跟大小姐一样。”
“许太,负责采买的人已经来了。”
“啊,别、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许太,我求求你,不要杀我……”
“是你杀了我们,为什么要杀我们?”
“我要报仇。”
“你去死吧。”
日常工作的场景不断轮换,很快转为被杀当天的场景。
客厅里鲜血四溅。
许太的砖红色衣服上也沾染了大量的喷射状血液,她笑得像地狱里钻出来的魔鬼,跟发疯了似的,刀刀捅进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人。
有的人虚弱无力,在许太捅其他人的时候爬着逃跑,最远的甚至爬到了二楼,想要在房间里躲起来,却最终还是死在了房里。
管家是最后一个被杀的人,也是最先变为厉鬼的人。
视角频繁地切换。
整栋别墅都仿佛在旋转。
很多人光是接收这些幻象的视角,就已经感觉到头晕目眩了,不过江沅见惯了功德贴的那些信息量,眼下的幻境场景对她来说,也不会太难受。
这些被困在圈养地的亡魂也近不了她的身。
很快,关于凶宅别墅的场景消失,江沅眼前出现了一片长满干草的土地。
这一幕场景过分地熟悉。
当年土地公管辖的范围内,出现了大旱的预兆,降雨减少,甚至炎热的夏季,连着几个月都没有下雨,土地里的庄稼干涸而死,就连长在地里的杂草都开始变黄。
当地不少人都举家搬迁,但还有不少人留在当地,开始囤水囤粮,还有一些人为了发财,专门从外地搬运粮食来这里高价卖出。
这只是大旱的开始。
江沅很清楚这是幻象,当时在北郊荒地里也同样出现过。但这片地里的幻象,只会由相关的人身上幻化出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土地公的手骨没有神智、也没有生机,不可能是受手骨的干扰。
至于江沅……
这些鬼气都近不了身,更无法从她这边获取到信息。
“不要抓我儿子去祭天,求求你,放过我儿子吧!”
“他爹走的早,只剩下我们孤儿寡母相依为命,好不容易才把儿子拉扯到这个年纪,只要你愿意放过我儿子,我做什么都行!”
哭声从不远处传来。
年轻女人拼命想要护住怀里的孩子,却抵不过三个大汉的拉扯,她直接被拉到旁边。
原本在怀里的儿子更是惊慌失措,眼泪糊了一脸,也不敢哭出声。
其中为首的壮汉走到那个女人面前,“倒是有几分姿色,可惜,这是道长亲自挑选的,用来祭祀龙王,为当地求雨的,谁都不能擅自换祭品,要不然得罪了龙王,这片土地就没救了。”
“你儿子没了,以后就跟着我吧,放心,保管你有一口饭吃……”
女人被迫抬起下巴,和壮汉视线相对。
但壮汉没有说完话,被其他人按住的男孩儿却突然发力,挣脱了那些人,直冲到壮汉面前,一把推开他的手,护在女人身前。
“不准你们欺负我妈妈!”男孩儿大叫起来。
他的举动惹怒了那个壮汉,对方单手就把他提溜起来,“毛都没有长齐,就想保护女人?你们几个人怎么回事,连个小孩子都抓不好!”
“是、是!”
其他两个人赶紧过来按住男孩儿。
任由对方怎么挣扎,都没法挣脱开,而女人也被壮汉粗暴地推到在地,脸磕到了地上的干裂的土,擦出好几道血痕。
整个画面突然停住。
所有人的动作就像是被固定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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