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弟,谢谢了,谢谢了……”
沈长亭和墨美娘坐着没动。
他们能理解姜席玉现在的感激之情,不让这老哥哥磕一下,恐怕老哥哥是不会踏实的。
他们含笑看向姜云韶和孟星河,“还不把你们爹扶起来?”
姜云韶和孟星河笑着立刻起身。
“爹,快起来。”
他们一人搀着姜席玉一条胳膊,把人给扶起来按在椅子里坐下了。
姜席玉坐下以后,拽着姜云韶的胳膊不松开。
他啪嗒啪嗒掉眼泪,“我的韶儿,爹差点就见不到你了……呜,都怪爹没看好你,才让你被坏人带走,才让你被关押到地牢里受苦,才让你被打得血肉模糊差点断了气……”
姜云韶拿帕子给老人家擦拭着眼泪,温柔哄道,“爹您别哭,别难过了,女儿现在好好的啊。”
姜席玉摸着女儿温热的小手,才止住了心里的后怕。
压制了心底的害怕以后,他又拍着桌子愤怒起来,哭着吼,“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害我的女儿!他怎么能做这么伤天害理的事!他简直罪该万死!”
姜云韶无奈,又一声声哄着老爹。
等姜席玉停止了掉眼泪,她才示意孟星河给她搬了个小板凳来。
她在姜席玉身边乖乖坐下,挨着这个心有余悸不肯松开她手的老父亲。
她转头看向孟侯爷。
“爹,我和孟哥哥觉得我小时候走丢的事多半也跟这个幕后者有关系,孟哥哥已经让人去乡下庄子里带奶娘回来了,到时候辛苦爹您好好审一审,也许能从奶娘口中找到重要的线索。”
“好。”
孟侯爷点头。
他看了看姜云韶,又看了看孟星河。
这一个是他儿媳妇,一个是他儿子,他必须查出幕后者。
只有知道了幕后者是谁,才能找到办法取出儿子体内的蛊虫,救儿子的命。
他微微眯眼,眸子深沉,“你们之前说,郑国公嫌疑很大,我也这样以为。”
他看向姜席玉,“亲家你还记得吗,郑国公东方誉那位早逝的夫人,似乎就是他从战场带回来的……”
姜席玉点头,“没错,好像就是上一任老国公去苗疆附近征战的时候,东方誉从那里带回了一个姑娘。当时老国公夫人本来已经为东方誉挑了贵女做妻子,可东方誉为那姑娘要死要活的,非要娶那姑娘过门,气得人家贵女跟他退了亲,之后他就跟那乡野姑娘成了亲……”
孟侯爷又说,“正是因为当年东方誉为他夫人那股子要死要活非娶人家不可的劲儿,在他那夫人去世以后,他每日不吃不喝悲伤过度伤了身子,卸下兵权一直在府里养身子,咱们这些外人谁也没有觉得奇怪……毕竟他当初那要死要活的劲,的确像是爱惨了他夫人。可现在看来,他卸下兵权躲在府里多年,恐怕是躲在府里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姜席玉皱紧眉头,“如果他是幕后者,那么他的动机有两个可能,第一,他夫人给他下了蛊,他身体有问题,所以他这些年一直在抓小女孩养蛊寻求续命之法……第二,他跟他夫人是真爱,他夫人死后他继承了他夫人的遗志,走上了养蛊之路,他在靠养蛊怀念他夫人,或者想养蛊复活他夫人……”
孟侯爷点头。
他说,“我立刻回刑部,好好让人查一查那位国公府夫人的来历和死因,再查一查郑国公这些年的行迹。有了嫌疑人,这事儿就好查了。”
他站起身来,又说,“奶娘带回来以后先关押起来,我晚上再审问。”
他又转头嘱咐孟星河,“今天的事不要让你娘知道,尤其是儿媳妇的身份,要对你娘守口如瓶。她这个人禁不住事儿,别让她一时冲动跟儿媳妇起了冲突,以后不好修复。”
孟星河点头。
孟侯爷又看向姜云韶。
他说,“儿媳妇,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我以前不知道给星河下蛊的人是好是坏,的确是恨过这个人,也想过抓住这个人来抵星河的命。如今知道了事情经过,我和星河一样,我们父子俩只记你曾经不顾生死救了星河的恩,我们不会因为你无意中将你的蛊渡给星河就怨恨你,如星河所说,你们都是受害者,爹没那么糊涂。”
说到这儿,孟侯爷长长叹了一口气,“当年星河藏身在那死人坑里,沾染了尸毒,要不是你早早将他带出死人坑,又用药酒给他擦身子遏制住毒性,他恐怕也没法活着等到墨大侠来带他回京城。”
姜云韶站起来给孟侯爷行礼,“谢谢爹不计较我对您的孩子造成的伤害。”
孟侯爷摆手笑道,“一家人,应该的。”
姜云韶如释重负。
她含笑看着孟星河。
她忽然问道,“对了夫君,我有点疑惑,这蛊虫在你身体里十年都没有苏醒,为什么会在一年前突然苏醒呢?”
第178章 恋爱脑男主,拿命护女主
孟侯爷正准备离开,听到这话,他脚步一顿。
他转头看着孟星河。
所有人都望着孟星河。
孟星河本人一脸无奈,“我不知道,这一年我也不止一次回想过,是不是我做了什么事让它苏醒了,可是,我真的不记得我做过什么与过去十年不同的事。”
姜云韶围绕着孟星河转悠了一圈,说,“肯定有,只是那件事你忽略了,就像我之前,我也一直没想起来我身上有什么能帮你镇压蛊虫,后来是巧娘提醒了我才猛然发现。”
孟星河握紧她的手指,笑着说,“若真是被我忽略了,那就是真的忽略了,毕竟过去一年里我都没想起来,现在就不可能想起来了。”
姜云韶想想也是,便不再追问。
等抓住了幕后者,就知道这是什么蛊,又是因何而苏醒了。
孟侯爷见儿子还是没想起来,他摇头笑笑,转过身继续准备出门。
这时候,一直安安静静坐在沈长亭身边的墨美娘出声了。
“星河,我给你把把脉。”
“……”
一听这话,孟侯爷已经跨到门槛上的脚又默默缩了回来。
他若无其事的重新走回来,想看这个武林世家的女侠有没有什么法子帮他儿子取出蛊虫。
孟侯爷的去而复返,逗笑了孟星河。
他乖乖走到墨美娘面前,伸出自己的手,“娘,您请――”
墨美娘嗯了一声。
她示意孟星河将手放在桌上,抬手轻轻搭在孟星河脉上。
她闭着眼睛用心诊脉,片刻后,她睁开眼睛。
她又示意孟星河,“将衣襟拉下来我看看你心口。”
孟星河一愣,随即默默抬头看向姜云韶。
姜云韶轻咳一声,红着脸颊说,“你看我做什么啊,你丈母娘要看你心口的蛊为你治病,你还怕什么男女大防不成?”
墨美娘也好笑,啧啧道,“我女婿真是个恪守男德的好男儿,来,好男儿,衣襟扯下来。”
孟星河被媳妇和丈母娘接连取笑,红了脸颊。
他默默将衣襟拉下来,非常不好意思地露出心口。
墨美娘将手指贴在他心口,指节一寸一寸摁压,摸索着那蛊虫所在。
仔细将心口全都摸索一遍后,她抬头看孟星河,见孟星河并无异常,于是收回手指。
孟星河一边整理衣裳,一边问墨美娘,“娘,您可看出什么了?”
墨美娘拿手绢慢慢擦拭着手指,脸色有些奇怪。
她说,“我之前推断,你心口的蛊虫有可能是情蛊,据我所知,情蛊与一般的蛊不同,它细如发丝,被蛊师种在人体内以后,它会自动盘踞于人心口,当它感知到拥有它的人背叛了它的主人以后,它便会苏醒,啃噬心口,让背叛感情的负心人感受它主人十倍百倍的心痛,等到一两年以后,那负心人的心被它啃噬出一个无法愈合的大洞,那人便会七窍流血而死。”
她看着孟星河,“我又想起之前韶儿好像说过,你过去十几年一直没事,是一年前跟将军府的姑娘定亲以后才忽然病了,是吗?”
孟星河点头。
墨美娘说,“你体内是韶儿给你的蛊虫,在蛊虫眼里,你必须忠于韶儿,你跟别人定亲,或许在蛊虫看来就是你背叛了韶儿,所以它苏醒了,它啃噬你的心口让你这个负心人承受无法忍受的心痛。”
孟星河怔愣地望着姜云韶。
其他人也齐刷刷看着姜云韶。
“……”
姜云韶本人也是懵逼的。
这,这还跟她有关系了?
她眨了眨眼,忽然说,“不对啊娘,若我夫君体内是情蛊,情蛊是因为他背叛我而啃噬他心口,那我现在都跟他成亲了,蛊虫怎么还是没有消停下来啊?”
墨美娘点头。
她摩挲着下巴打量着孟星河,“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如果女婿体内是情蛊,那么按理说,韶儿你是种蛊之人,女婿是受蛊之人,只要你这个种蛊之人跟他圆房了,他体内的蛊是应该回到韶儿你体内的,可是你们都成亲好几日了,他的蛊至今没回到你体内……这么一看,似乎又不像是情蛊了。”
不等大家说话,墨美娘又说,“可是我刚刚为女婿把脉,然后又探查他心口,我觉得他体内应该是情蛊,这世上只有情蛊如丝,其他蛊虫都比较大,若是其他蛊虫盘踞在女婿心口,我方才用指节一寸一寸摁压,是能感受到蛊虫存在的。可是,我什么都没有感受到,我摁压了那么久,女婿也面无异色,蛊虫并未被我惊醒――所以,我觉得只有细如丝线的情蛊才符合。”
说完,墨美娘啧啧道,“反正女婿这情况很奇怪,又像是情蛊,可这蛊又没有回到韶儿体内,看着又不像情蛊了……难道这世上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蛊么?”
她心想,怎么会有她不知道的蛊虫呢?
她可是魔教圣女啊。
她们家圣姑就是苗疆女子,虽然圣姑没碰过蛊,却对这些知道得很清楚,她从小也是听着蛊虫的事长大的,不可能有她不知道的蛊吧?
墨美娘陷入纠结。
姜云韶和其他人也一样纠结起来。
这个蛊,到底是什么蛊?
怎么会又像情蛊又不像情蛊的?
真奇怪……
姜云韶揉了揉眉心,问墨美娘,“娘,假设我夫君体内是情蛊,那,要怎么才能将蛊取出来?”
墨美娘抬头看着她,轻轻眨眼,“不是告诉你了么?”
姜云韶脸颊红透了。
娘说的是,她跟孟星河圆房蛊就能回到她体内是吗?
她强忍着害臊,深深吸了一口气,说,“可是这法子没有用,我跟他成亲这么多天,蛊虫还是在他体内――娘,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墨美娘摊手,“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长这么大,就没有听说过除了圆房那个办法还有什么法子能取出体内情蛊。”
姜云韶低头担忧地看着孟星河。
那怎么办啊?
如果情蛊只有这一个办法能取出来,那,难道就算找到幕后者也照样救不了孟星河吗?
孟侯爷也焦急,他问墨美娘,“亲家,难道养蛊之人也无法取出蛊虫吗?这是他养的蛊,他总会有办法吧?”
墨美娘抬头看着孟侯爷。
她说,“我打个比方,孟侯爷你精心饲养了一头猛虎,猛虎在你身边时很听你的话,你让它干啥它干啥,可如果你把它放到别人的笼子里了,它自己又不愿意打开笼子出来,那么你要怎么在不损坏那笼子的情况下取出那头猛虎?”
她指着孟星河,“星河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蛊虫还在养蛊之人手中,自然是养蛊之人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可蛊虫已经到了星河体内,那么想在不伤星河的情况下取出蛊虫,不可能。若是剖开星河的心口强行取蛊,那么你就得把星河那一块心也一同剜去,毕竟蛊虫盘踞于星河心口,它已经跟星河的心同为一体。”
她说,“取蛊唯一的办法就是,星河与韶儿同房时,蛊虫感应到韶儿这个主人的存在它自己跑回韶儿体内,可是这个办法已经失败了,韶儿和星河成亲多日,蛊虫早就感应到了韶儿的存在,可它不肯离开星河回到韶儿体内,我们弄不懂它怎么回事,我们没有办法。”
墨美娘的话,让孟侯爷脸色变得苍白。
这可怎么办?
他儿子难道一辈子都得受蛊虫影响?
如今有儿媳妇的血帮儿子镇压蛊虫,儿子虽然短时间不会再有性命之忧,可儿子却不能动用内力,一辈子只能做个闲在家里的废人……
他武韬武略样样精通的儿子,难道注定要荒废一身才学,做个无用之人吗?
“爹,您别太忧虑――”
孟星河站起身,拍了拍孟侯爷的肩,“您瞧,之前大夫还说我命不久矣,可我不是也等到了韶儿来救我的命么?我如今已没有了性命之危,只要我耐心等待,我相信我一定也能等到转机,您说是不是?”
他笑着说,“我们孟家都是良善之辈,我相信祖宗有灵一定会保佑我平安,您也要相信老孟家的祖宗才是。”
孟侯爷被儿子这话宽慰了。
是啊,忧虑也没用,耐心等待吧。
只要有命在,总能等到转机。
他不必太过心急。
“行,那我回衙门了,星河你送送我。”
孟侯爷跟大家拱手示意,然后带着孟星河走出房间。
墨美娘瞅了一眼孟侯爷的背影,伸手拥着姜云韶的肩。
她附在姜云韶耳边轻声说,“娘敢跟你打赌,你公公让你家孟星河送他是幌子,他其实是想私底下问问你家孟星河,床笫之间,是否和谐……他一定在怀疑,情蛊没回到你体内,是不是他儿子孟星河那方面不行……”
“……”
姜云韶呆呆地望着墨美娘,脸颊一瞬间红到了耳根。
不是!
她娘也太放纵不羁了吧!
哪儿有跟女儿说这种事的,太羞人了!
真讨厌!
她偷偷瞄了一眼门口,越发害臊起来。
唉……
娘说得没错,爹肯定会问孟星河床笫之事的……
太羞耻了。
……
侯府。
孟侯爷跟孟星河并肩前行。
走到无人之处,孟侯爷低声问孟星河,“儿子啊,你跟爹说实话,你……你……你在床榻上,是不是有心无力啊?”
“……”
孟星河眉心狠狠一跳!
他他伸手狠狠揪住了眉心,然后抬头默默望苍天。
他就知道!
爹喊他出来肯定是问这个!
他相信不只是爹,屋中两个岳父肯定也在纳闷为什么他的情蛊没有回到韶儿那边,是不是他在床榻上根本就不行……
他一世英名,他的一世英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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