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自己可真是没出息,只听他一句软话,就什么都不愿意计较了,还竟然莫名相信,他这句关怀,是发自内心的,不是待她的虚情假意。
可面上沈凝芷还在硬撑,她瞪着她,抬手就要去放下窗户:“多谢世子关心,可若是避免寒凉,关窗才是正理。”
说着窗子就要关上,而在窗门遮掩瞧不见的地方,沈凝芷的眼神却是无比落寞,却也逼着自己心狠。
不想这时一个身影趁着缝隙跳进,在窗户阖上之前。
苏熙宸落定在地,心中无奈叹气。
真是,原主留下的糟心事,逼的他都成了这不正经的梁上君子,实在罪过。
只不过,他与其他小偷不同,想要偷回的,却是眼前这位姑娘的心。
第74章 清冷世子8
世子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可是距离上次,好像已经过去了许久。
以至于沈凝芷晃神间,都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拒绝和他的来往。
苏熙宸转身, 检查好窗户, 接着十分熟门熟路的找到了手炉,先是上手自己试了一下温度, 确定还热乎着, 这才递给了眼前人。
沈凝芷没有拒绝,而是抬手接过, 抱紧了汤婆子, 这才出言赶人:“世子这下可放心了?我要安睡了, 还请世子离开。”
她抬起头,与站在一步之遥的人对视, 不容许自己生出退却之心:“毕竟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实在不合规矩。”
苏熙宸站定着没动,不接她的话而是说起了别的:“阿姝,父王已经和尚书府同意, 退了我的婚事。”
沈凝芷愣神,这一点,她已经猜到了, 纵使还未开始走退亲的流程,可苏熙宸做这一出, 就是为了这个结果, 早晚而已。
老王爷和尚书府的反应,也在意料之中。
接着, 他又来了一句:“还有,母亲已决意,将你和那个进士的婚事退掉,以对方在外已有外室的理由。阿姝放心,这门婚事,不会对你日后产生任何影响。”
这是原文并未具体描述,却是前世原主日后在沈凝芷死后,详细调查他们家情况时发现的。
只是那时男人怕王府察觉,在沈凝芷进门前将女子卖掉了。
还是后来那个外室意外回来,找到了进士府上,这才有了意外收获。
过于听从母亲,这一点在王妃眼里算不得缺点,反而是对方孝顺善心的优势,苏熙宸当然要另找弊病,还是要命的,对方无可辩驳。
沈凝芷这下是真的愣住了,不由得喃喃:“只是一个外室而已。”
“那外室还怀了孩子,大夫已经确认,是个男婴。”苏熙宸出言解释。
昨晚,他在让陆文成调查了尚书府的同时,也没有将那进士的信息放过,只是让陆武就去蹲守一夜,配合陆文成派人查到的,将所有证据交给王妃浅浅一览,这门婚事就断了。
这下子,沈凝芷才彻底明白了,今晚苏熙宸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可她还是不会多想,更不会因为脱离了婚事而轻松多少:“多谢世子告知。那现在……”
苏熙宸这才抬手,轻轻握住她的肩膀,也让她的话无法继续。
他的神情有几分解脱了婚事的释然,又带着一些近乡情怯的进退两难,嘴边是苦笑:“阿姝,昨日我曾对你说,一切交给我,如今,都解决了,你还要待我如此疏远吗?”
“那世子待如何?”沈凝芷偏身躲开他的手,侧身对着不去看他,“现在过来,是来展示世子的能耐的吗?原来只要你想,这些都不算是难事,竟是只需一个晚上,就能断掉两门婚事,世子厉害。”
“我不厉害。”苏熙宸也不勉强,而是手臂垂下,暗中微微用力,面上并无露出行迹叫人察觉,继续在她面前示弱退让,“身为世子,还不若阿姝能看清内心,实在妄为王府世子,也活该我失去心爱之人的真心。”
说着,他当即转身,背对着她,准备离开,留下话来:“表妹,子苏欠你良多,今生今世都偿还不完,你是好姑娘,不该为我所拖。”
“那人确不是良人,等日后……”说到这里,男子的声音艰涩了几分,“表妹若是寻到心仪之人,可告知于我。表哥必定,将他好好查探一番,若是人品才貌俱佳,也无其他女子傍身,懂得洁身自好,我一定,将他带来,与你成就……成就……”
最后良缘两个字,他似是说不出口,也相信身后的人明了了,过了一会儿,这才说了一句告别:“今日冒昧而来,是苏之错,还望表妹见谅这最后一回。”
“我走了。”苏熙宸说完这一句,当即要打开窗户,准备原路来也原路回去。
沈凝芷这才醒神,心里分明不停的告诫自己,他是在演戏,他就是还没玩够,拿她当宠物,并不是真的放在心上的。
可是行动上,却未慢上半分。
只见她上前阻止他推窗的手,脸上却是止不住的泪水流下:“何必呢!表哥若是真为我着想,又会轻易做出过去那些事吗?如今你倒是痛快!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我这里是那供人消遣的青楼吗?任由苏世子挑选决定,处处都顺着心意来!”
即使十分清楚,他与那个青楼女子兰枝,并无任何实质关系,应该只是退婚的一次合作。
可沈凝芷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再清醒明了,那些女子间在情感中嫉妒吃醋的情绪,还是不由得滋滋冒出来。
发觉这些后,即使那是她自己的情绪,沈凝芷也不由得又气又唾弃,何必为一个薄情男子如此?
苏熙宸当即转身,脸上带着的,不是察觉到她为自己吃醋的笑意,而是心疼。
他上前一步,取出怀中的手帕,一手轻柔托着她的脸,将她脸上的泪水擦干,轻声哄劝着:“别哭了可好?夜里湿寒,脸上再沾了水,到时你的脸和眼睛都不会好受,青楼之事是我行为欠妥。未及时与阿姝报备,竟然如此混账。”
沈凝芷愣愣的瞧着他,只觉今日的苏熙宸格外不真实,从前他们情好的时刻,他不是没待她温柔小意过,可也没到了如此细致的地步。
苏熙宸不怕她察觉到他与过去的不同,只怕她感受不到他的真心,整天怀疑自己。
“世子过虑了。你是我何人,何须与我言说分明。”沈凝芷还在坚持嘴硬,不想轻易松口,破掉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防备。
苏熙宸回以一笑,向来不爱笑的人,猛地这般全然的展露笑意,竟是风采动人,又带着无声的诱惑。
“你是我的阿姝,我是你的子苏。如此而已。”
这个回答,十分的出乎沈凝芷的意料。
今日这个人的每一个行为,每一句话,似乎都与过去有很多不同。
沈凝芷很敏感的意识到,他在将她放在一个平等对视的位置。而不是过去那般,可有可无的对待,因为她举目无亲,只能依靠王府,所以事事随心,很少真的考虑她的想法。
而她也因为这句回答,心才真正松动了一些,不禁反问:“这样的关系,听来实在寻常,却也还是无法说明,世子是需要与我细细言说的。”
“阿姝,今晚难得独处。我们不要总是讨论一个无关之人了好吗?”苏熙宸将她的脸细致不放过每一处的擦干净,心中在确定对方心意中叹息。
从头到尾,沈凝芷都没有躲开他的擦拭,其实就是对这段感情退让的表示了。
尽管她的对面,曾经是个渣男,可她还是如此轻易的,就原谅了他的过往。
何其心软的姑娘。
所以,苏熙宸也不想就此,只一味的谈论一个外来之人,还是个令她不舒服的人。
“为何?你是怕我问出什么吗?”沈凝芷抬眼瞧他,倒是说话不客气了。
苏熙宸没有多解释,而是来了一句:“明日我会把她安排在你这里,到时你有什么疑问,尽可询问她。”
原主在沈凝芷这里没有可信力,可他相信,依照这姑娘的聪慧,只要她与兰枝见了面,不用几句话,就会明白一切了。
沈凝芷愣神,明知他们是假,可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竟然要让我和她见面。”
苏熙宸无奈笑了一下,见此还是多言了一句:“她的医术不错,我于她有带出青楼的恩情,念着这个情分,必然会给你好好调理一下身子。”
沈凝芷的身体一直比较虚弱,府中的大夫都是男人,时代局限,也不能为她细致观察治疗,医术也差了很多。
所以,这位在原文中医术很不错的兰枝,就是他选择她不选女主的第一个首要原因。
这下子沈凝芷无话了,她心里的那点闷气已经彻底消了。
她本就知道他们之间没有私情,自然不会真的追着不放,刚才那些,只是吃醋而忍不住的气话罢了。
苏熙宸见她身子单薄,手炉还因为刚才挽留他放在了一旁,微微叹息,也不要求她拿回来了,而是解开身上的外袍。
“世子你——!”沈凝芷惊讶,刚才心中生出的一丝温情瞬间消失。
难道他前面的那些示好,就只是为了这个?
世人都道这位天生冷情的世子清冷禁欲,从来不近女色,唯一关于女子的传言,还是今日才传出的青楼女子,不想他私下里,其实是一个……!
沈凝芷的想法被迫中断,因为那衣袍没有落在地上,而是披在了她的身上。
苏熙宸将衣袖拉紧,裹紧了人之后,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蛋,不由得好笑:“阿姝,你刚才在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难得她此刻心虚,连讲话都磕巴了。
苏熙宸抬手,将整个人都抱在怀里,炙热的胸膛给予她温暖,以不至于她在这个深夜,感到寒冷。
他将她牢牢锁在怀里,这下子却是不许她挣脱出了,他将脸深深埋在她肩膀,沉闷的声音传来:“阿姝,无论过去如何,往后余生,苏熙宸的身边,只会有你一个。”
怎么可能?你早晚要迎娶正妻的,不是尚书府的姑娘,也会是别人,总之不会是她自己。
沈凝芷想要这么对他说,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而她本垂在两侧的手,慢慢攀上了对方的臂膀,却沾了一手的湿冷。
沈凝芷当即推开人,将人调转查看,一下子就红了眼。
苏熙宸的背后衣袖已经被血色洇湿,明显是今早的伤还未好全。
又怎么会好呢?
老王爷可是曾经的大将军,依照王爷的性子,那么几棍子下去,必然不会留手,伤重是必然的。
“伤成这番模样还过来,表哥倒是有雅兴!”沈凝芷不由得瞪了他一眼,却转身去找止血的伤药去了。
这苦肉计是不是来得晚了点?
苏熙宸偏头查看,第一次对自己手下的包裹技术预判错误。
接着他的视线又转向沈凝芷那一边,稍稍舒心。
还好她身上的那一件还是干净的,不然可就是本末倒置了。
“今日过来,我其实是怕阿姝睡不好,想要说明退婚以及兰枝的情况,哪想到,父亲竟然下手如此重。”苏熙宸上前一步,帮着她一起,很快找到了药瓶。
“你若是不来,我恐怕会睡得更香甜一些。”沈凝芷才不会承认自己关心这些事情,不由得反驳。
“可我会睡不着。”苏熙宸握住她的手,和她一起坐在坐榻上,为她轻轻拉了拉外间的衣物,动作自然亲近,“阿姝心善,体谅一下吧。”
沈凝芷嘴角控制不住的想要勾起,又硬生生忍住,将药瓶递给他,偏开脸去:“你自己上吧,我保证不偷看。”
“原来这苦肉计没用啊。”苏熙宸故意小声嘀咕了一句,瞧见了女子背过身隐藏的笑容,这才放心了几分,自己动手简单上药包扎,重新穿好已经脏了的衣袍。
他趁着她还乖乖背对着自己,又上前在她身后抱了一下,低声在她耳边说道:“看到阿姝重展笑颜,今晚子苏也能有个好觉了。”
沈凝芷在他的怀里抬脸,换得温柔一吻,若羽毛般轻柔落在她的脸侧。
苏熙宸在她的手里塞下一个檀木盒,最后解释:“本来对于逗你开心没把握的,所以还带了礼物,指望你消气一点。幸而子苏幸运,得心爱女子如阿姝,才能如此顺意舒心。”
“表哥你……”沈凝芷愣神下纵容了这个吻,也收了他递来的木盒。
“太晚了,我这次真的该走了,下回再来看你。”苏熙宸又忍不住亲了那柔嫩脸蛋一下,这次换来了瞪视,不由得轻笑,“礼物等我走了再看。”
说着,不等她反应,苏熙宸当即松开了人,转身跳窗离去。
沈凝芷手里细细抚摸礼盒,嘴里喃喃:“真是个喜爱采花的登徒子,哪里还有世家公子的风范?”
可骂完这一句,女子却不由得真心笑了,至少在这一刻,她是真正开心的。
……
兰枝本以为,进入王府她会遭遇很多为难,毕竟她是一个青楼女子,还是破坏掉世子婚事的人,不想进了这王府院中,并无一个人前来打扰她,反而真的把她当成贵客一般对待,周围也没有异样的眼神。她不用如往常一般,违心的去应付客人,就呆在这院子里赏花看景,很是悠闲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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