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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无祈下意识蹙眉，想说不是，可当他对上那双匪夷的眸子，最终只冷笑一声。他为何要同她解释？她才是最没有资格质问自己的人。
郁晚正准备说什么。
一道声音突然将二人间几乎凝固的气氛打破。
之间一位身穿黑色长袍的中年长者沉着脸，怒气冲冲地从外闯进来。
门口的魔卫齐齐跪了一地，“魔主，属下无能，实在拦不住老魔尊他。”
走在前方的魔尊闻言回首怒瞪那方才说话的魔卫一眼，呵斥道：“魔尊便魔尊，加一个‘老’是何意？本尊有那么老么？”
“是属下失言。”
魔尊哼了一声，这才扭头。他苍鹰似锐利的眸子从谢无祈脸上掠过，最后定在郁晚脸上，上下将她打量一番。
话却是朝着谢无祈说的，“这就是你藏在宫里的女人？”
说着，魔尊已经闪身到谢无祈面前，一手便将他胸前的衣襟抓紧，恶狠狠道：“花言巧语，本尊当初竟还信了你小子的鬼话！”
还没给谢无祈张口的机会，他便已经反手召出一柄魔器。
谢无祈眉尾一抽，扼住对方袭来的手。
“怎么，你还想同本尊打一架？你是忘了你如今这一身修为是如何得来的了，竟还敢与本尊造次。”魔尊说的便愈发激动起来。
谢无祈冷下脸，快速道：“你口中的‘我藏在宫里的女人’不是别人。”
霎时间，魔尊周身的气焰一震，那双与谢无祈缠斗的手一抖，手中的魔器掉在地上。
“晚晚？”他重新定定看向站在谢无祈身后的少女。
郁晚心中的慌乱只持续了一秒，她穿过近百本书，依据信息伪装成被穿的人物是她的必备素养。
脑海中有关魔尊之女与她父尊的相处过往从脑海中快速闪过，她惊奇地发现，那些记忆就像是她曾经经历过一般，竟然全部都记得。
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当她扑进魔尊怀里时，脸上已经溢满泪珠。
“父尊......”郁晚的声线混着哭腔。
在无人注意到的角度，她失神地触了触脸上的水痕。
“晚晚，真的是我的晚晚。”魔尊大力的握着郁晚的肩膀，仔仔细细看她，深沉的眼里也氤氲起一层水雾。
郁莫朝着谢无祈的方向哼了声，便又一眨不眨盯着眼前人，“晚晚啊，你怎会这般不小心？当初我感知到你命格有变时，你可知为父是有多担心？若不是九颜说你无事，为父无论如何也要将你带回来......”说到这里，高大的魔尊喉咙一哽，深吸两口气才继续道：“确实该在那时便将你带回来，你失去了咱们魅魔一族转生之力这道保命符，为父怎么还能放任你在外呢？若非如此，你也不会受这后来的苦。”
郁晚有些怔然，失去转生之力？
她何时使用过？
魅魔一族天生便拥有一次死而复生的能力，可在郁晚接受到的记忆中，并没有魔尊口中所说的这段回忆。
他口中的命格有变又是何时的事？
她冷静回忆起方才魔尊的话，估摸着“命格有变”指的应当是她穿到原身的身体来所造成的。
可至于对方为何会说她使用过转生之力，她遍寻自己的记忆，也始终找不到结果。
但郁晚又不敢轻易去问，只怕那样会暴露自己并非原身这一点。
就在她沉浸在疑惑中时，又听眼前的魔尊继续道：“当初谢无祈那小子说你一定会回来时我还不信，转生之力你已经用过，我甚至连你的魂魄都遍寻不到......未曾想，你竟然真的回来了。”
“晚晚，你可让为父苦等了千年啊。”
郁晚第一次直白的听人说对方等了自己一千年，胸腔中的积闷无以复加。原来是这种感觉.......
她忍不住去看谢无祈，却发现对方根本没有在看她。
殿中的声音嘈杂，吵醒了床上正在酣睡的念念。
小家伙探头向外看，迷蒙地揉了揉眼，似乎是有些不敢置信，“郁莫离！”
魔尊前一刻还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后一秒就被这道软糯的惊呼声吓得虎躯一震，他猛地瞪眼看向床榻之上的小家伙。
眉眼凶悍，“你这小崽子，郁莫离岂是你叫的，没大没小。”言毕，他还意有所指地瞪了一旁的谢无祈一眼，迁怒怪责意味昭然若揭。
“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经念念这一喊，郁晚猛地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这可真是瞌睡便有人来送枕头，眼下，这照顾念念的人不就来了么？
郁晚的视线落在那颗储存满魔气的法珠上，在念念的快跑声中，央求魔尊：“父尊，你来的正好，未来的一段日子，可不可以由你照顾念念啊？”
如此一来，她也能抽身陪谢无祈一起去溯回秘境。
魔尊的表情一时间溢彩纷呈，他掩唇咳了声，“你知道念念了啊。”
也对，晚晚既然回来，自然会见到念念。
想到这里，魔尊看向自家女儿的视线又多了几分赞赏，再看向谢无祈时也顺眼了不少，甚至颇有一点得意在里头。
正当他准备一口应下之时，突然听到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谢无祈传音给他，在听清对方传音内容后，魔尊脸色一变。
视线凝重的看向郁晚。
第57章 追随
谢无祈不明白郁晚为何要执意与他一起去回溯秘境, 就像郁晚如今也猜不透眼前的谢无祈一样。
郁晚是一个对情绪感知很敏锐的人，所以在魔尊郁莫离前一秒还轻松的表情瞬间变得沉重时，她立刻就感觉到了。
此刻, 郁晚坐在飞舟上，回忆着临别前, 魔尊看她时欲言又止的表情，秀气的眉头微微拧着。
侧头, 故作不经意扫身边的青年一眼。她总觉得对方和魔尊两人似乎有事瞒着她，而且这两个看起来相处得并不算融洽的人, 难得的达成了某种默契。
郁晚和谢无祈乘坐魔尊的飞行法器，不过半日就抵达溯回秘境外。
看着眼前一如书中所描绘的第一道“入境之门”, 郁晚又想起书中男主风眠险些死在这里的剧情，那时风眠已经成为天剑宗的新任掌门，来到回溯秘境想寻找到女主丢失的记忆。
但在重重生死门的考验之下, 与他同行的修士几乎全部丧生，只有他侥幸活了下来，并且成功通过秘境回溯到过去。
回溯秘境之所以危险, 并不是里面存在邪魔妖兽，而是在进入回溯前，要通过六道生死门的考验。
至于能否正确选择生门，除去前两道还略微考察入境者的实力及心性外，后面三道几乎全凭运气。
郁晚想, 应该不会那么巧, 能在这里遇上风眠。
所以就只能靠他们自己。
她在心底沉沉叹了口气，若是还能联络上慢慢, 她就可以直接让它找到书中男主的选择，顺利通关。
而不是像现在在这样, 她绞尽脑汁，也仅仅能回忆起风眠在前三扇门前的选择。
关键是前两道门，就算不靠运气也能过啊！
进入第一扇门前，谢无祈停下脚步，最后同郁晚确认道：“你真要和我一起进去？”
郁晚坚定的点了点头，她觉得自己穿书者的气运至少会比谢无祈好。
谢无祈浅褐色的眸子里探寻的光稍纵即逝，先是面无表情地道了一声“随你”，然后又扯唇，不那么正经地笑望她，“郁晚，不要表现得那么明显，不然我很快就会猜出你这次回来的目的。那样......可就不好玩儿了。”
郁晚一愣。
谢无祈已经用魔气打在面前的门上，做出了选择。
第一扇门，单纯考验的是入境者的修为。因为考虑到最终开启回溯的人需要强大的神魂，所以若是修为过低，则会被秘境直接拒之门外。
郁晚同样顺利通过。
第二扇门则考验来者进入回溯秘境的意志强烈与否，两人分别将血滴在两扇门前的灵石上，依旧顺利，两人检验的结果指向同一道门。
谢无祈意外地瞥了郁晚一眼，“倒看不出，你想进来，竟还有几分真心在里头。”
他的语气依旧略带嘲讽，但郁晚总觉得里面多了几分温度，不再像一开始那么刻薄。
到了第三道门前，两人的脚步便顿住了。
准确说，第三道关卡是三扇门，也不像前两道门前会有碑石刻字为提示。石门上光秃秃的，只分别有“灵”“魔”“人”三字，分别象征此间的三界。
谢无祈眯着眼，“莫非是要我们按自己身份选择？”
不对，若是如此，便不可能有“人”，凡人连第一道门都进不去。
“选人。”
“选人。”
两道声音一齐想起。
谢无祈回首，挑眉，“行，那就听你的。”
郁晚莫名耳尖一烫，紧随谢无祈的步伐，一起踏入“人”那扇门中。
才刚通过，两人又是一顿。
这次，比他们先发出声响的是对面之人。
“无祈？”
谢无祈微微皱眉，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风眠。
然而比他更激动的，则是他身后的郁晚，在看到风眠的那一刻，郁晚的眼神都在发光。
“风眠？”郁晚小声惊呼。
风眠这才注意到跟随在谢无祈身后的少女，他的视线在对方脸上扫过，露出不解。他虽没有过不目光的本领，却也能断定自己没有见过她，对方并非天剑宗的弟子，却一眼就认出了自己。
他的脸上露出几分好奇，看她与谢无祈两人间的距离，猜测到这女子应是同无祈一起进来的，遂将视线重新落在前方，“无祈，这位是......”
他隐约记得，无祈以前曾带一个人界的女子回到宗门，似乎叫“郁晚”，后来那女子便莫名消失了。直到天剑宗传出谢无祈弃道修魔的消息，他也再未听说过谢无祈身边出现过任何女子。
可看长相，此时他身后这位又并非曾经的“郁晚”。
风眠等着曾经的同门给他回应，而那人却寒着脸似笑非笑地扭头朝身后睇了眼。
“倒不知你的记忆竟这样好，不过曾见过一面的人，竟还记得。”谢无祈嗤了声，这才扭回头，不紧不慢地回答风眠的问题，“刚巧随行的一个小女修罢了。”
郁晚瘪瘪嘴。
刚巧随行？
风眠笑而不语，虽未言明，但看他脸上的表情却是不信的。
他可不认为谢无祈会是愿意与她人随行的人。
风眠对眼前曾经同门的印象还停留在，以前在天剑宗时，对方清冷寡情的模样上。
两人间情谊不算深厚，是以他对当初谢无祈转而修魔这件事只有刚得知时稍稍震惊了一段时间，后来也无甚感觉。
此时搭过话，见对方寒着脸并没有叙旧之意，他也就讪讪作罢，收回心思专注去看面前的门。
“晚晚。”谢无祈笑了声，手指捏起她的脸，将她的视线转向远处的门，说：“你想通过这道门，可不该看他，该看那些门才是。”
晚晚？
这个称呼有点久违，但郁晚没有多想，她知道，谢无祈只是怕风眠听到她的名字后可能会联想到过去的她，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才会这么叫她。
至于他后面说的那些......郁晚就有些不乐意听了，谁说风眠脸上没有答案啊，他就是行走的答案！
但这话她又不能直接和谢无祈说，她只好故作乖觉地收回打量的视线，佯装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五道门上。
没错，通过第三道门后，这次他们面前门的数量增加到了五扇。
郁晚还知道，接下来这道门后，会出现足足九扇。
就像是皇家城门五阙，重楼九楹，似乎暗示着与“九五至尊”相关的人，才能得天道眷顾，通过这最后的几扇门。
风眠作为本书男主，气运之子，可不就相当于是至尊么。
郁晚没忍住，又朝风眠那边看了眼，发现已经有与他同行的修士，三三两两，先一步选择了其他的门。
郁晚心里为那些修士鲁莽而草率的选择默哀，那些无法顺利抵达下一关的门，十之八九便连接着死门。
他们自然是知道的，只是若非有必须入回溯镜的理由，谁又愿意进来九死一生？想必这也是秘境设下第二道门作为考验的原因。
郁晚正在出神，就听到有人在叫她，在回神时，她几乎是下意识先去寻找风眠的身影，毕竟他可是行走的答案，不得不跟紧了。
头顶上传来的声音像是忍无可忍，“还没看够？”
“可惜怎么办，刚才在你出神之时，他已经踏入门后了。”谢无祈幽幽道。
郁晚一惊，赶忙去看谢无祈，“走了？他选了那道门？”
谢无祈脸上的表情暗下来，“怎么，他选哪道，莫不是你还要跟去？”
“晚晚，我竟不知你与风眠何时这般相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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