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益纷争之间,多少生命无奈湮灭,孰对孰错?
命也。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天道轮回,因果循环。
静坐聆听的刘秀好几杯酒下肚,也是酣畅淋漓,起身向众者举杯道:"统一大汉天下,我们还需尽快平定关中的赤眉军,关东的梁王刘永,再之收复陇蜀之地!"
应声四起。
看他们把酒言欢,英雄豪迈论天下,情真意切诉将来,而时光为谁留驻过。
灵长欢阖眼。
只可惜人间一场,芳华刹那,英雄时短,七情六欲终究皆空……
多少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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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汉因崇火德,所以“洛”字去水,曾改为“雒阳”。为方便阅读,文里保持“洛阳”。
* 城中好高髻,四方高一尺;城中好广眉,四方且半额;城中好大袖,四方全匹帛。《乐府诗集》的《城中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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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后汉书 皇后纪》
* 刘秀登基时刚好30出头,算是年轻俊朗。
* 阴丽华: 属于南阳新野的豪门千金,齐桓公名相管仲之后。更始元年(23年)阴丽华与刘秀结为夫妻,时年十九,刘秀二十九。在刘秀称帝入驻洛阳后,将阴丽华接来,想封她为皇后,但阴丽华让位于郭圣通(且郭已有一子,而阴还无子)。
据说阴丽华的头发特别浓密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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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圣通: 河北真定王刘扬外甥女,更始二年(24年),刘秀娶郭圣通,出于政治联姻,为在河北稳固根基。建武二年郭被封为皇后,所以是刘秀的第一任皇后,建武十七年(41年)时郭被废去后位,册封中山王(刘辅)太后。刘秀终于将初恋爱人阴丽华正式立为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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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台二十八将: 指在汉光武帝刘秀麾下助其一统天下,重兴汉室江山,建立东汉政权功劳最大、能力最强的二十八员大将,东汉明帝永平三年(公元60年),汉明帝刘庄在洛阳南宫云台阁命人画了二十八位大将的画像,所以称为云台二十八将。
这些将士除了战死之外,都得以善终。可见刘秀仁厚,谋略治理有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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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异: 这位应该是云台二十八将中,眼光与战略最高者。冯异生逢乱世,自幼喜读书,精通《左氏春秋》,《孙子兵法》等典籍。他行事低调,不炫功劳,善于忍让。喜欢独坐树下思索,被人称为“大树将军”。有两则我们熟知的成语,恰是刘秀写给冯异的:披荆斩棘;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冯异独具慧眼,在遇见刘秀时,见他从不掳掠,秋毫无犯。认定是“非庸人也,可以归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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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秀吃麦饭": 《后汉书》记“(冯)异复进麦饭菟肩”。
《后汉书·冯异传》刘秀语:“昨得公孙(冯异字公孙)豆粥,饥寒俱解”。
麦饭之事有两次,一次在邢台南宫,另一次在衡水饶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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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武草莽英雄,剽悍勇武,多次立过大功。醉酒喜欢发疯羞辱同列。有次刘秀问大家,如果生在太平年代,你们觉得自己会做什么?马武说自己可以当都尉,督捕盗贼。刘秀笑回,你不做被盗贼被抓就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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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邓禹,生平复杂,后续再议。不是给他安排了一位表妹吗?哈哈哈哈哈,柳云,我用心良苦,总算把你安排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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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东汉开国名将“伏波将军”马援却不在云台二十八将里。他老当益壮,最后马革裹尸,令人扼腕。有句话很有名,涉及马援,“丈夫为志,穷当益坚,老当益壮!”《后汉书 列传马援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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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秀即位时,将"三公九卿"中的三公改为——大司徒、大司马、大司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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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伏湛: 精通经学亦有德行,虽然侍过王莽和刘玄,刘秀因为惜才,将他封为尚书,主管修复旧制。刘秀年少时入过长安的太学,读的是儒家经典"尚书",故而略通大义,称帝后广招四方贤士,还将不仕王莽的名儒卓茂征为太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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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子陵: 严光,字子陵,东汉著名隐士,与刘秀是同窗亦为好友。刘秀即位后,多次延聘严光,但他隐姓埋名,退居富春山,每日垂钓,后此地为桐庐严子陵钓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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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舂陵军: 刘秀随其兄刘縯联合宗族与门客,组成的一支七八千人的军队,称为舂陵军。与王莽军交战多次失利,后与绿林军联合,联军在沘水和育阳战胜莽军,乘胜追击围攻南阳郡的首府宛城。不久后,还爆发了史上著名的昆阳之战(23年5月),以少胜多,刘秀力挽狂澜,起义军大败新莽42万大军。更始元年,绿林军攻入长安,斩杀王莽,新朝灭亡。其后,更始帝刘玄借口杀害刘秀之兄刘縯,刘秀闻讯忍痛,被更始帝派往河北后,发展势力,镇压并收编了铜马等起义军,由此实力大增。更始三年(25年),刘秀与更始帝决裂,在河北古鄗城,称帝建汉。后定都洛阳(雒阳)。
* 刘秀建立东汉后,追封刘縯为齐王,谥号为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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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罄天下于一战,谓此举之不再。" 《昆阳城赋》北宋苏轼。嘉祐期间,苏轼经昆阳时追念往昔,感慨而作写,记刘秀在昆阳破王莽百万大军的事迹。有艺术夸张成分。
* "莽兵大溃,走者相腾践,伏尸百余里。会大雷风......" 昆阳之战《后汉书 光武帝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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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宛城之战,昆阳之战,收编铜马等,感兴趣的朋友请自行深入阅读。
第42章 倾述衷肠
夜空,不见星月,漆黑中泛出微抹苍白。
宴席散去后,灵长欢随上邪无绝去到南宫的一厢客房,外面寒风萧瑟,她拥紧氅衣,左手垂落之际,被身旁那人握在手里。十分意外这个举动,灵长欢使了点劲,抽出手来。上邪无绝没有勉强,却故意挨近传递温热,为她驱赶寒意。
侍从在前方带路,幽暗的火烛只能照见一丈之距,几双脚步声在空寂中有节奏地响起,嗒,嗒,很轻,长夜寂寂,殿廊空旷。
来到为客人备至的厢房前,待侍从离去后,灵长欢倚着门,转身看向他。
烛火摇曳,眼前一双流光溢彩的眸子,炙热凝望。上邪族人的眼睛很特别,漆黑如墨,却在不同的光照下能折射出霓彩,若是碧空如洗,就会浮现一抹雨后的天青色; 若是乌云蔽日,会蒙上一层铅华朦胧; 而此刻的暗夜中,在月晕般的暖光间,这双眸子竟溢出湿润润的云蒸霞蔚。
"长欢,有些话,我想与你说了。"
"明天吧。"
"就今晚。" 上邪无绝没等答复,伸手替她拉拢外衣的领口,说道,"外面冷,你先进屋,我稍后即到。" 他酒后的神情有些恍惚,声调也多了几分欢悦,"你就在此宿一夜。"
灵长欢只好急步入屋,掩上门。
心跳不已。她燃起几盏烛火,并化出一颗夜明珠,搁在手边。在人间不便用灵力,所以多年以来她按照世人的习惯生活,这夜明珠却是例外,她此刻想读书静静心。
上邪无绝想说什么话,她心里有数。其实她也有些话,好久以来,一直难启口。
她对他的印象,停留在很久以前,有一回,北域的上邪君主来东域做客,带了一双男娃儿。
沉静内敛的孩童是无绝,活泼调皮的那位是相陵。
这是他们几个首次相遇。小相陵害羞了一会儿就熟络起来,拉着她甜甜地唤道:"长欢姐姐,听说东域养了许多好玩的灵兽,你带我们去看看吧!"
东域有座地界出了名的灵兽园。他俩在前面跑,迫不及待地一起去玩耍,而年长些的小无绝负手而行,踏着稳重的步伐,静默地跟在身后。
小相陵玩得不亦乐乎,东瞧西望,相中了一只长角带翼的红色灵兽,恰是地界十分珍贵的幽冥焰兽,立刻吵着要去摸摸抱抱,小长欢带他去到灵兽前:"红奇,乖啊,快过来玩,让相陵摸摸你好不好?" 她回头看,"无绝,你也来吧?" 每只灵兽的名字都是她给取的。小长欢伸手对它从头至尾抚摸一番,幽冥焰兽发出低吟,闭眼很享受的模样。
忽然,不知为何,灵兽朝小长欢的手上咬了一口! 令她食指鲜血直流,吓得小相陵呜咽起来,吸着鼻涕连连问道:"姐姐你疼不疼?疼不疼啊?"
小无绝急忙上前握住她的手,替她止住血,从指尖发出一道灵力击打在那灵兽身上,长空惊起一声嗷叫,小长欢赶紧阻止道:"不要伤害它,是我的错。"
这时,小无绝才说出第一句话:"为什么?" 亮晶晶的眼睛诧异地看着她。
"因为红奇怀了宝宝,我刚才不小心摸到它的肚子,所以让它受惊了。" 小长欢边说边又去安抚那只幽冥焰兽,动作轻柔,"红奇,对不起,别害怕。"
小相陵挪着身子倚向她,垂头道:"姐姐,刚才是我胡闹才让你受伤了,所以是我不好!" 说罢,捧起她的手指细细瞧看,他年小还没学会用灵力,只好对着已经愈合的伤口,装模做样地吹了几口气,引得小长欢笑起来:"没事的,姐姐不疼。"
幽冥焰兽随她银铃般的笑声也呜咽两声,小相陵扭头看它,实在很喜欢,红着脸问道:"姐姐,红奇的宝宝…… 能不能送给我?我一定乖乖的,会照顾好它!"
时光流转,几番来回,他们都已成少年,再后来,就是一同到人间历练。
七年共处,从长安到洛阳。
他们之间有什么变了。
此刻,灵长欢独坐,借光翻阅,竭力平定慌乱的心跳。
与上邪无绝那样,她也喜欢读书,自先秦以来的经书史文看过许多,对人世颇有通晓。此刻她正阅的诗集,既是来洛阳途中读的那本,为理解人之情,却总在阅读时心绪波动。
诗歌,情之极致,性之极尽。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
这首是汉武帝刘彻所作,睹物思人,怀念已逝的李夫人,诗尾却自叹,少壮几时兮奈老何。
今夜南宫宴席中的那些人,皆是风华正茂,壮志凌云,在不久的将来是否也会感叹光阴易逝,英雄白头?或年老之前,就已血洒沙场……
灵长欢轻叹一声,又读到。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叩门声响起。
她赶忙收起书,见上邪无绝进屋掩门,端了一托茶水。
"这是醒酒茶,我今夜高兴,喝了不少,来,你也尝尝,我在茶里加了点蜜糖,你爱吃的甜味。" 他沏了两杯,特意举起白玉杯递给灵长欢,在手指碰触时,他再次深深凝望她。
烛光朦胧,眼前的女子颜若桃花,举世无双。
上邪无绝禁不住伸出手,去触摸那副春景。
"无绝。" 灵长欢起身。
话在舌尖打转,犹豫好久,回望他,说道:"我们的爹娘替我们结过娃娃亲,可是,我们了解不多……"
上邪无绝也站起身,眼眸深邃间流光溢彩。他不习惯笑,却浅浅地扬起唇:"那我们就从现在开始,彼此多了解。"
灵长欢纳不住他的这般注视,移开目光:"我有了其他的心愿,所以,我想退婚。"
上邪无绝靠向她,逼得灵长欢后退。
"我不同意。" 他的声音微颤起来,"长欢,我们,有的是时间。"
这道低吟游离出来,在尾音时被很浅的笑容收住。
他薄冷的唇角微扬起的那丝笑意,如垂在荷叶上的露珠,只望留驻一处,却无奈地滑了下来,滴答滴答,敲在水面上,化成细微的涟漪。
心波颤动。没有得到答案,他继续作问。
"是不是我沉默寡言,你就不知我的心意?"
灵长欢退到墙面,止住脚步。
上邪无绝贴近她,他第一次离她这么近。
"好,那我现在都告诉你,长欢你听好了,我喜欢你,儿时就喜欢了,因为你善良明理,让人可以将心托付,你还记得小时候吗?我们初遇那次,那时我就想,她是我将来要娶的女子,我很欣慰。"
"我从不着急,既然我们有婚约,就是来日方长,看见你和相陵一起玩时,我也并不放心上,何况那会儿我们都还小,谈不上有情有欲…… 这些,以前,我从不觉得有必要告诉你,因为我们将来都是要管理地界的君主,怎么能如凡人那般弱小多情……"
话语间,他又挽出那般笑容,浅而无奈,似长空孤燕,瞬即,在烟雨中迷失踪影。
"可是,自从来人间历练,我似乎明白了,什么叫人之七情六欲?与你常相伴,我喜。见你与他人好合,我怒。你若对我疏远,我忧。你如今告诉我想退婚?我即惧又憎。这就是爱?好,那我现在也告诉你,你本就是我上邪无绝的女人,即便我与相陵手足难舍,我也不会将你让给他!"
上邪无绝整个身体贴了上来,灵长欢伸手去推他,反而被他握住,惊愣之余,她正想使出灵力挣脱,却被他反手扣住,抵在墙边。
灵长欢提起斜入云鬓的秀眉,尤为意外地凝望他,跟前这人眼眶红润,目光炙热迷离,朱唇半张,混着酒气的热息呼在她脸上,她脑海里忽然闪过相陵的模样,他们是这般的相似,她握紧的手稍稍一松,惊惶的眉眼收敛了些,却在他俯身含住她的唇时,身子猛然一颤,再次握紧手,扭头嗔道:"无绝,你这是做什么! 你喝醉了!"
"我想做什么,难道你看不出来?"
气息撩拨在她的脸颊和耳际,灵长欢将头抵向另一边,厉声道:"你不会强人所难的,我们虽然交心不多,但我了解你!"
"你真的了解我?我就是太不霸道,才差点让人将你抢了去,我不放手。"
他温热粘稠的唇在她凝脂般的肌肤上游移,云髻散开,他顺势咬住流泻下来的几缕发丝,绕在舌尖。
叮,一声脆响,是那枚昨日他送她的青鸟桃花钗,滚落在地。
他心怦怦直跳,长欢,这样,是不是你就能明白我的心意……
他陶醉地闻着她的体香,松开扣住她的手,双手抚向她纤软的腰际。
"无绝,你想错了,我的真实心愿是……"
他倏然顿住,从她颈项间挪开唇,满怀期望地对上怀中人的双眸,总是这般澄明。
夜冷,风动,烛光摇曳。
她的声音清清淡淡。
"我想退婚,是为了我自己,如果我成为东域女君,就能继承许灵灯,拥有净化地界生灵的灵力,人间的法则我无法干涉,但是地界,在我们自己的国度,我或许可以做些什么,所以,我不能与你在一起。"
凝视中,不知是谁的目光先模糊了起来。
"我不信。你是因为他……"
"我也不会与相陵在一起。"
灵长欢趁他松手之际,消隐而去。
那番话融在夜的冷寂中,更夫的梆子敲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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