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外甥在同龄人里不算捣蛋,但郧渊向来喜静,没一会儿就已经被他缠得脑仁疼了。
郧睿今天和高中同学约好了要到网吧里打游戏,见哥哥难得地投来了求助的目光也没有心软,从冰箱里抓了一把巧克力放进小外甥的衣兜里,就没义气地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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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虞声第一次到郧渊家里了,不过上次是郧睿的生日会,家里还有许多人在,这次却只有她和郧渊两个。哦,不,还有一个熊孩子。
虞声一进门,就差点儿被某个小不点儿扑倒了,她趔趄着往后退了两步,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跟在小不点儿身后的郧渊眉毛一拧,将他从虞声身上扒拉了下来。
“漂亮姐姐!”虽然调皮,但嘴还挺甜。
虞声长得漂亮可爱的孩子一向没有抵抗力,没过一会儿就已经被郧渊的小外甥收买了。等郧渊去厨房给虞声倒了杯果汁出来的时候,虞声已经抱着小外甥坐在沙发上,和他打成一片了。
“小帅哥,你叫什么名字呀?”可能是为了和他拉近距离,虞声放柔了嗓音,说起话来比平时还要软糯上许多。
“我叫啾唧。”韩秋暨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叫“帅哥”,往日里他只听别人这么夸过爸爸,这么一想,他便有些儿沾沾自喜,心底里又和虞声亲近了几分,话也多了起来,“我大名叫‘韩秋暨’,是秋天出生的,但是你可以跟爸爸妈妈那样,叫我‘啾唧’。”
虞声粲然一笑:“那啾唧现在几岁了呀?”
韩秋暨略一思索,冲她竖起三根手指头:“三岁半。”
“哇,那我们也没差多少岁嘛。”虞声大言不惭。
韩秋暨瞄了眼一直不吱声的表叔,又望了眼面前这个明眸皓齿的小姐姐,只觉得小姐姐比自己表叔不知道可爱了多少倍。听虞声这么一说,他想都没想就附和道:“,我们以后就是好朋友啦。”
“咳咳咳……”坐在旁边静静听着俩人话的郧渊被呛得不行,发现虞声这丫头似乎比自己认知里的还要厚脸皮。
她比啾唧大十四岁,也可以叫做“没差多少岁”?那这么说来,他比虞声大五岁,为什么啾唧叫他“表叔”,却叫虞声“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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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时候,两大一小到楼下新开的面馆吃馄饨。
虞声牵着韩秋暨在前面一蹦一跳地走着,郧渊落后半步跟在俩人后边。
小丫头今天穿了一件薄荷绿色镂空钩花毛衣和一件米色的短款羽绒服,下面随意搭配了一条加绒牛仔裤。尽管冬天的穿着总是不可避免的厚重,但虞声细胳膊细腿的,穿上冬装反倒比夏天的时候显得更娇憨可爱。
郧渊注视着她的背影,心里琢磨着:还是要将她再喂胖点儿的好。
面馆的老板娘是一位五十岁上下的阿姨,原本住在邻市,但因为半年前女儿嫁到了绥城,婚后女婿又在绥城给丈母娘买了套60多平米的房子,阿姨才跟着搬了过来。搬到这边之后,人生地不熟的,一天到晚也找不到一个说话的人,阿姨也不是闲得下来的性子,便干脆用攒了半辈子的积蓄开了个小面馆。生意不算特别兴隆,但好歹生活从此就有了盼头。
时间还早,店里客人不多,韩秋暨说要看马路上的“车车”,三人便寻了个靠窗的位置落座。
郧渊点了两份不同口味的小馄饨、两碗招牌猪肠面和一碗儿童杂粮小面。
老板娘煮面的速度很快,汤料是现成的,猪大肠也是一早卤好的,所以没过多久,小馄饨和面食就被一一端上了桌。
郧渊从韩秋暨随身的小书包里拿出一双儿童筷子,用一旁的热水烫了烫,递给他。韩秋暨接到手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杂粮小面上面撒的葱花挑到郧渊的碗里。
――哼,他最讨厌吃葱了。
看着自己碗里逐渐堆成“小山丘”的葱花,郧渊挑了挑眉。
“啾唧,挑食是不好的。”郧渊屈指轻扣了一下桌面,耐着性子哄他道,“你不知道多吃葱花会变聪明的吗?”
韩秋暨第一次听到这套说辞,虽然眼里还有些犹疑,但也信了个大概:“真的?”
“嗯。所以不要挑食,好吗?”郧渊把葱花重新夹回到他的碗里。
“可是葱花真的很难吃……”韩秋暨忽然不想要变聪明了。
既然表叔不肯帮忙吃掉他的葱花,那……韩秋暨求助似的看向他左手边的虞声,却发现他的小姐姐正贼兮兮地把碗里的香菜拨到碗边。
“你在挑食吗?!”韩秋暨义正辞严,瞬间觉得自己的形象也像表叔一样高大了起来。
虞声手上动作一顿。
闻声,郧渊也看了过来。
虞声瞥了郧渊一眼,很没骨气地把碗里的香菜夹起来,一口气塞进了嘴里,嚼了两口,又实在受不了嘴里的味道,只得生生咽了下去。
“慢点儿吃。”郧渊眼里挂着零星的笑意,单手支颐,神情慵懒地开口。
他还记得这丫头还跟他说过她不挑食的,现在看来,应该在后面添个备注――“除了香菜”。
郧渊转头,跟韩秋暨商量:“啾唧,你是不是也应该把葱花吃了,嗯?”
韩秋暨还在盯着虞声看,此时一脸疑惑:“吃葱花能变聪明,那吃香菜是不是会变香?”
刚灌了自己一大口水,想要漱口的虞声:“咳!”
“……”郧渊抬手,给她顺了顺背脊。
老板娘也到了想抱孙子的岁数了,从韩秋暨进门开始,目光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此刻瞧见他们仨的互动,也忍不住笑道:“你们一家三口感情真好。”
一家三口?!
虞声回忆了一遍老板娘的话,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之后,两颊顿时红了个彻底,磕磕绊绊地开口解释:“不,不是……我们……”
韩秋暨见虞声说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也有些心急,伸出小肉手,指了指郧渊,老板娘说:“他是我表叔,不是我爸比。”
“原来是小夫妻俩帮亲戚带孩子呀。”老板娘恍然大悟,莞尔,“我就说小姑娘年纪怎么这么小……”
虞声脸烫得不行,连忙摆手想要否认,谁知老板娘说完这句话,就被里面一桌的客人叫去点餐了,害她连澄清的机会都没有。
郧渊倒是一脸云淡风轻,他知道这家面馆老板娘在他们小区这边是出了名的热情,听说她闲下来的时候就爱和客人唠嗑,转眼又会忘到九霄云外,所以他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只是身边的小丫头,似乎已经紧张得冒冷汗了。
“老板娘就这样,不用多久她就忘了。”郧渊递了张纸巾给她,又问,“如果你介意的话,一会儿我跟她解释一下?”
虞声红着脸低下头:“不用了……”实际上,她做梦都想要被人误会自己和郧渊是一,只是怕郧渊听了心里不舒服而已。如今看来,郧渊并不在意,那她也没必要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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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郧渊在书房里看书,虞声陪韩秋暨在客厅玩。
没想到韩秋暨的小书包看着不大,竟然装了这么多玩具。他将它们从书包里逐一摸出来,献宝似的递到虞声面前,给虞声介绍他的“小伙伴们”。
“这个是爸比买的汪汪队……这个是麻麻买的变形金刚……还有这个乐高,我们可以一起拼!”提到他的玩具,韩秋暨立刻滔滔不绝起来。
虞声还是小孩子心性,见到乐高也有点儿蠢蠢欲动:“那我们拼乐高吧?”
“我们偷偷拼,不要让表叔知道。”韩秋暨点点头,又凑到虞声耳边说,“上次我和表叔玩儿,他说我是乱拼的。哼,我们不要跟他玩儿。”
虞声哭笑不得,心想:郧渊跟个孩子玩乐高,这么较真干嘛?
直到她和韩秋暨玩了两分钟,才算知道郧渊为什么会这么说了。
韩秋暨显然还没弄懂乐高的拼装方法。虞声眼看着他一顿乱摁,真怕他把零件强行碾碎了。而且比起拼乐高,他更喜欢拆乐高。好几次都是虞声手里刚拼完一个部件,就被韩秋暨给拆了。
“姐姐,你好笨哦,不是这样拼的!”韩秋暨觉得表叔和小姐姐都好没意思,大概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乐高小天才了,哎。
这孩子到底不是二哈转世啊?虞声要哭了。
趁着韩秋暨和他爸爸聊电话的空档,虞声悄悄溜到书房里,“声泪俱下”地跟郧渊控诉。
“你在跟他玩乐高?”郧渊眉心微动,似乎也想起了上次陪小外甥玩乐高时那不太愉快的经历。他还真相信他小外甥会欺负人。
虞声瘪嘴,委屈得像个三岁小孩儿:“啾唧一直在拆乐高。”
郧渊抿唇一笑,说:“那你去给桂圆换垫料和猫粮,我陪啾唧玩会儿。”
“你把桂圆带回来啦?”虞声眼睛一亮。
“不然呢,”郧渊扬眉,笑道,“难道让它在公寓‘独守空闺’?”
“那我去喂它。”虞声好久不见桂圆那个小坏蛋了,也有点儿想它。
“去吧。就在我房间里。”说罢,郧渊把书合上,起身去陪韩秋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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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刺猬的饲养箱就放在郧渊书桌的角落,一段时间不见,桂圆已经学会了玩滚轮。
虞声把它从饲养箱里抱了出来,惊叹道:“呀,桂圆小胖纸,你怎么长大了这么多?”
桂圆:“……”
不过郧渊小刺猬还真是花了心思的,知道吃太胖它身体不好,所以也有注意控制它的饮食,让它的体重维持在平均水平。
桂圆刚被抱到手上的时候还“嘶嘶嘶”地喷着气,然后就开始左闻闻右嗅嗅,似乎在重新熟悉虞声身上的味道,过了一会儿,就乖乖躺着不乱动了。
虞声给它顺了顺刺:“桂圆,我好羡慕你呀,每天都可以见到郧渊,还能被他捧在手心里。”
桂圆歪了歪脑袋。没听懂,但是卖萌准没错。
于是这天夜里,虞声做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小刺猬,还被郧渊揣在怀里,和郧渊一起上课、一起自习、一起睡觉,而且还……一起洗澡?!
虞声从这个奇怪的梦境中惊醒,成功地把自己煮熟了。
她揉了揉脑袋,一时百感交集:呜呜呜,郧渊不起QAQ我不是故意要冒犯你的。不过……我现在能躺回去,继续梦一会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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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虞声:这是什么神仙梦境QAQ扶我躺下,我还能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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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后,郧渊逼着啾唧改口叫虞声“表婶”。
啾唧:呜呜呜……我不!怎么能叫漂亮姐姐“婶婶”?!
郧渊:啾唧,过来。
啾唧:嗯?
郧渊(指着自己):来,叫“哥哥”。
啾唧:?……(表叔,你有事??
第32章 追逐你背影
【chapter 32:二十多年前我在不足二十平米的外婆家小院里蹦Q, 感觉世界美好,我早已走遍。――《外婆》赵挺】
大年初二的这一天,虞声一家四口起了个大早, 吃过早餐后,就驱车回了绥城的老城区, 陪虞声的外婆过节。
虞声的外公去得早, 外婆膝下只有一双儿女,含辛茹苦将兄妹俩拉扯大, 等俩人都出来工作之后, 生活也终于一天天地变好。
外婆常说, 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 就是刚嫁给外公的时候,还有此时此刻。
舅舅程理比虞声的妈妈程瑛大两岁,成家之后就搬到了洲城,平时他工作也忙,所以就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来探望母亲。年初二原本是“回娘家”的日子, 但舅舅他们每年都会在这一天回绥城, 好趁程瑛一家也在, 一起热闹热闹。
“外婆, 我们回来啦。”推开院子的大门,虞声提着一礼品袋的瑶柱和花菇, 和虞歆手挽手进了外婆家的小院子。
外婆推开厨房面向院子里的那扇窗,放下手中的菜刀, 湿答答的手往围裙上擦了两下, 笑着回道:“声声, 歆歆,快进屋。”
虞父虞母因为停车耽误了些时间, 拎了瓶红酒跟在后面,高声道:“妈,您别忙了,我们来做饭吧。”
“不要紧,我这儿就是炖个汤,快弄好了。”外婆将汤料放进盛满沸水的砂锅里,将火调小,才走出了厨房。
外婆给四个人每人派了个大红包,才招呼他们坐下。
“歆歆现在读大二了吧?有没有谈男朋友?”外婆给孙女俩递了盘橘子。
虞歆摇摇头,赧然道:“还没有,学校里事情太多了,忙不过来。”
外婆可不赞同这个观点:“再忙也没有终身大事要紧。外婆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你舅舅都一岁了。”
见虞歆脸颊染上红晕,虞母忙出声制止:“妈,您那个年代和现在哪儿能一样?”
“歆歆,声声,一会儿你们呢陪外婆去隔壁老于家拜个年。”外婆拍了拍虞母的手背,依旧自顾自地说着,“老于家的孙子比歆歆大几年,是个海归,小伙子牛高马大的,看着可俊了。”
虞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幸好门外传来的响动将她从窘迫里解救了出来。
“妈――奶奶――”是程理和妻子带着儿子程裕回来了。
程裕比虞声大三岁,现在在洲城科技大学的音乐系读大二。他在洲城长大,平时和虞声姐妹俩接触不多,但三个人相处得还算不错。
虞声冲他们挥了挥手,笑靥如花:“舅舅舅妈好,表哥好。”
虞歆有些局促地站了起来,给他们让座。虞声见状,也跟着起身,陪虞歆搬了两张小板凳坐在旁边,顺便给程裕递了一张。
程裕在虞声旁边坐下,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随口一问:“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外婆催着姐姐谈恋爱呢,”虞声与他附耳低语,“还说邻居家有个海归的大哥哥,一会儿要带我们过去拜年。”
程裕听完,同情地看向虞歆。后者也猜到虞声跟他说了什么,冲他无奈地耸了耸肩。
虞声一脸狡黠:“表哥,你年纪也不小了,什么时候找女朋友呀?要不要也跟外婆一道去拜个年?”
程裕目光顿住,几秒之后,忽地笑了一声,拔高分贝问她:“声声,这个期末考得怎么样了?”他声音并非大得突兀,却正好清晰地传进了客厅里每个人的耳朵里。
话音刚落,屋里另外几个大人都关切地望了过来。
虞声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考得可好啦!”她表哥这爱捉弄人的性子果然一点儿都没变。
“以后准备考什么大学?要不要也来洲城读书?”程裕挑了挑眉,不嫌事儿大地追问。
舅妈也忍不住插话:“高二是该好好想想这个问题了,早点儿定下目标也好有个努力的方向。”
“我不去洲城,我想考绥大。”虞声也认真了几分。
舅舅立刻赞许道:“绥大好啊,咱们市里唯一一所双一流。”
“绥大不错,女孩子别跑太远读书。”外婆跟着点头,对虞声的回答十分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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