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心里漏了一拍,这一幕静谧的像一幅画,让人不忍心破坏它。
少年认真的样子深深印刻在了姜玉心里,多年以后也难以忘却。
容笙与他父亲一样被誉为北疆上的孤狼,杀伐果断,骁勇善战。
却不想他不像父亲那一般多情寡义,到像极了他的娘亲,是一枚情痴。
这双提笔能安天下,握抢能杀敌的手,竟然能为最爱的人下厨,雕刻食材。
可惜最后,一代英雄却死在了最爱的人手里。
当姜玉走近时,容笙停下了手中的活。
此时他手里的活已经完成的差不多。
迎着晕黄的光,容笙看见一位身穿布衣的小姑娘走进来,夭桃李,杏脸桃腮,遮不住她倾城之姿。
自古美人多薄命,这个小奴隶现在出落得如此漂亮,长大之后,也不知道有多少名门贵族为此倾心。
一想到这里,他眼眸微眯。
哼,他精心养的花,谁人敢摘?
姜玉一进门,一道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眼神似乎在打量着她,透着一股未知的危险。
她对上那一道视线,四目相对,心里有些紧张。
这个乱臣贼子怎么这么看着她。
目光太渗人了,姜玉不得不转移视线。
她看见那瓷白的玉盘上摆放着几多栩栩如生的桃花。
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
这桃花像是刚从枝头上摘下来的一样,鲜艳欲滴。
好看极了。
她仔细看了看,这些桃花的颜色不太一样。
桃花是粉嫩的,而摆放在瓷白盘子上的那些花是赤红色。
容笙见到姜玉走进来盯着那盘用胡萝卜雕刻而成的花,目不转睛。
心里有些想笑,莫名觉得这个小丫头有些可爱。
他脸色依旧是那么苍白病态,嘴角上扬,挑眉,嗤笑道:“小奴隶,怎么没有见过?”
嗓音清冽,宛如珠玉落盘,字字清晰明亮。
让人一听,忍不住对这个人产生一种好感。
只不过言语中略带有着一丝嘲讽。
姜玉听着这个声音竟然生出一丝心悸。
竟然差点被这个乱臣贼子的声音给迷惑。
上天真是不公,为什么给予这么一个心思缜密,手段狠厉的少年,一副好皮囊,还有这么好听的声音。
他就像是上天用心造就的人,一出生有着高贵的身份,俊逸的外表,心智过人。
俯瞰众生,凭借着一双手翻云覆雨,多少无辜的人死于他的手下。
是披着艳皮的恶鬼,吞噬着人心。
恶鬼就应该有这丑陋的外表,不堪的声音,这样才不会迷惑世人。
她一下子气红了脸,不单单是这句话在羞辱她,可气的是她竟然会对这样的人有过片刻的心悸。
情绪被轻易的挑动起来,她眼神倔强,不服气说道:“我好歹是一位公主,什么东西没有见过,这只不过是一朵桃花,当然看过。”
桃花?
这个小奴隶还是自以为是。
夸下海口说什么都见过。
容笙冷笑了一声,说道:“真是没有见识的小东西。”
姜玉一听这话,气的腮帮子鼓鼓,不服气道:“这个不是桃花,那是什么?”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替姜玉捏了一把汗,竟然敢这样子顶嘴。
这个小姑娘惨了。
伺候过笙主子的人都知道他的脾气性格,笙主子是最讲规矩的人。
眼下这个小丫头竟然敢顶撞主子。
绝对没有好下场。
下人们看向姜玉的眼神带有怜悯。
姜玉也意识到了这句话说的有些不妥。
容笙眼里闪过一丝鄙夷,说道:“苏青,你说说看。”
下人们有些吃惊,什么时候笙主子的脾气这么好了。
竟然没有动怒。
下人们脸色各异,颇为古怪的看着姜玉。
笙主子是不是对这个小丫头另眼相看。
不用说肯定是了,笙主子还从未对一个丫鬟这么和颜悦色过。
下人们一眼看出来了,心想,他们要对这个丫头好点。
一旁的苏青说道:“姜玉,这可不是桃花,它只是看上去像桃花而已。”
姜玉露出了诧异的表情,这怎么可能不是桃花呢?
这明明与桃花树上的桃花一模一样。
“这不是桃花是什么?”姜玉好奇的问道。
苏青说:“这个我也不知道,主子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他能把食材做成不同的物件,看上去跟真的似的。”
姜玉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真没有想到,这容笙还有这样的本事。
一听这话,容笙眸子幽深,淡淡说道:“娇贵的小公主,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
“纵使你以前是翱翔九天的凤,现在也只不过是我的小奴隶。”
反问道:“我说的对吗?小~奴~隶。”
容笙故意拖着长长的语调,加重了后面三个字。
这容笙绝对是来气她的,特意来羞辱她。
眼下并不是得罪容笙的时机,他不是喜欢听话的吗?
那她就表现的乖一点,降低他的防备心。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
姜玉眼神湿润,死死攥着手心,唯唯诺诺说道:“知道了,笙主子。”
第16章
听这声音心不甘情不愿,好像有人拿着菜刀架在他脖子上,在威胁她似的。
真是没出息!
不过看着她眼眶红红,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他倒是越发觉得有趣。
纵使这个小丫头心思再多,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一个折断了羽翼的人,呵,还能逆风翻盘?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下人们见状,立马端上来了一盆干净的水。
白皙纤细的手指没入这盆水中,双手搓了搓,将手上粘上的东西洗掉。
下人又递来了帕子,他伸手接过。
这幅做派像极了娇生惯养的贵公子。
弄好这一切后,有经验的厨子开始忙碌。
他们在一旁协助着容笙,下人们开始烧水,洗菜切菜。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姜玉在一旁观看,心里在想:“这个乱臣贼子到底会不会做菜?”
他该不会是拿她当试菜的小白鼠吧!
完了,肯定难吃死了。
等了一会儿,所有的菜都上齐全了。
桌面上摆放着数十道菜品,看上去色香味俱全。
所有人的动作才停下来,等着容笙的发话。
菜香味扑鼻,勾的人心痒痒,菜品让人惊艳。
最让人惊艳的就是那一株像树枝一般,上面开满一朵朵桃花,栩栩如生,活灵活现,好像是真的似的。
姜玉咽了咽唾沫,眼睛蹬直,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一盘菜。
容笙眼神示意,下人们端着菜走到她的面前。
“小奴隶,尝尝看。”容笙微微抬起下巴,眼神戏谑看着她。
这语气像在发号施令,给人一种压迫感。
姜玉硬着头皮说道:“会不会有毒?”
真是没有眼见的小东西,若是他想让她死,有的是手段和方式。
有必要费那么大的功夫吗?
他想敲开她的脑袋瓜,看看她的脑袋里装的是些什么东西。
容笙嗤笑,威胁道:“你是想死吗?
苏青说道:“姜玉,主子是不会害你,你可以尝尝看。”
姜玉怕了,这个乱臣贼子心狠手辣,她还是乖一点好。
识时务者为俊杰。
她连忙说道:“好,苏青,那我试一试。”
尝第一道菜时,所有人的目光纷纷盯着她看。
那眼神带着一点羡慕。
连带苏青在内。
谁人不知笙主子的厨艺一绝。
王妃在世的时候,她经常夸赞主子。
这个丫头还真有福气。
她没有看错吧,这些人羡慕她,连带苏青也是。
她心想,这乱臣贼子下厨做的菜,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她每一道菜只尝了一下,就被撤走了。
不得不说,这乱臣贼子的厨艺比皇宫里的大厨好的太多了。
每一道菜都让人回味无穷。
最后那一道菜,她用筷子夹起上面的桃花,品尝一下,带有点甘甜。
这感觉好像是漫步在十里桃林,与心上人一起看花开花落。
最后还有一点微微的苦涩。
姜玉伸出筷子还想尝第二口的时侯,菜就被端走了。
她撇嘴,婴儿肥的小脸露出不满的表情。
这倒是惹得容笙眉眼弯弯,眼角泪痣鲜活了起来,恶劣一笑,“苏青,你瞧这小奴隶是不是有几分像小白?”
姜玉脸色僵住了,回忆起容笙最后说的话,这才明白了容笙的用意。
他想像驯服小白一样,驯服她。
可笑的是她竟然没有察觉。
被容笙玩弄于鼓掌之中。
竟然因为容笙身边人的几句话,对他放松警惕。
她眼里蓄满了泪水,她感觉就像一个出丑的猴子,被锁在了笼子里,任人观赏。
恨意在她心里翻江倒海的涌动着,她抹了{眼泪,狠狠瞪了一眼容笙,奔向外头。
“笙主子,姜玉这小丫头这是怎么了?”苏青问道。
容笙笑意不达眼底,侧脸透出病态的苍白,眼眸微眯,带着许些冷意,略有深意道,“这兔子也有急红了眼的时候,撕开面具,再看上去温顺的动物,也会咬人。”
苏青说道:“姜玉这小丫头性格良善,主子您若是真想这丫头留下来,就不应该捉弄她。”
“这小丫头一贯会装,苏青,你可别被她骗了!”
太阳高高悬挂在天上,阳光明媚,婢女浇灌着花圃里的花朵,忙着手里的活。
一个娇小的身影从厨房跑了出来,朝这个方向走来。
婢女们放下手中的活,看着姜玉从她们面前经过。
微风拂面,轻柔的,软绵的,扑打在姜玉白皙的脸上,她眼角的泪水被风吹落,心中的难受却丝毫不减。
耳旁传来了婢女窃窃私语的声音,听着这议论的声音,姜玉心里越发的难受。
她像一只鹰,明明天空才是她的战场,却被无情的困在笼子里,慌恐不安的度日。
乱臣贼子一口一个小奴隶,总是一副不屑的样子来打压着她。
摧残她的骄傲,欣赏她的狼狈与落魄。
有的时候又给她一颗糖吃,让她心里难以抗拒。
不得不说,这个乱臣贼子心思太可怕了。
乱臣贼子编制了一张大网,目的只是为了驯服她,让她成为一个真正的奴隶。
可是她是姜国的嫡公主,不是乱臣贼子的奴隶,不是啊。
她有名字,她叫姜玉,她是姜国的嫡公主。
而不是困在笼子里,任人肆意捉弄的猴子。
小奴隶,小奴隶……
哈哈哈……
她怎么可以向自己的仇敌,低下头颅,心里臣服。
纵使现在她家国破灭,跌落尘埃,骨子里的骄傲绝不允许她被磨掉血性,成为一个被人践踏,被人欺辱的人。
她眼眶蓄满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从脸颊上滑落。
她低声的哭泣着,心里的委屈与怨恨被无限的放大,此时的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她脸上起好多的红点点。
姜玉又一次迷路了,她寻不到回去的路,蹲在长廊栏杆边缘哭着。
“你是哪个主子身边的丫鬟,怎么会在这里?”
第17章
耳畔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姜玉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眸子带有些疑惑。
这么偏僻的地方怎么会有人在这里?
她仰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极为陌生的面孔。
眼前这个少年生的一副好相貌,唇红齿白,头发很长,散披在两肩,剑眉星目,坐在轮椅上,看上去孱弱无害。
身上穿着锦缎绵袄,白色锦袍颜色寡淡,眉间朱砂痣,衬得他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修长的脖颈上围着白色的狐毛,手上还端着一个暖炉。
让人想到了一句话,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只不过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森冷,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
真是奇怪,明明是春季,这个少年却穿着那么厚的锦袄。
双手还抱着暖炉子。
身上还有一股浓重的药材香味。
这股药香味好熟悉,似乎在哪里闻过。
她记起来了,上一次婉柔姐姐提着的药盒,散发的就是这种香味。
难不成他就是婉柔姐姐所说的容三爷,容笙的弟弟?
她才不相信容三爷是个好人,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容笙一肚子坏水,他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我迷路了,找不到回去的路。”姜玉垂眸,五指握拳,死死地攥着手心。
少年看着少女,越发觉得她眼熟,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看到过她,只见她婴儿肥的小脸上布满了红点,像是被虫子叮咬了一下,密密麻麻,}得慌,脸上的泪痕未干,双目含泪,眼中带着难以遮掩的痛苦。
方才见到她时,她眼里带着一股怨气,而如今却低垂着头,一副乖巧的模样。
到像极了他养的猫,表面乖巧,实在野性难训。
真是有趣极了。
耳旁传来了少年的声音急促的咳嗽声,嗓音低沉。
只听他喘了一口气,说道:“别哭了,要是不想被人欺负,首先要强大起来,若是对方比你强大,你得学会屈服,养精蓄锐,谋而后动。”
“可懂?”
少年的话宛如醍醐灌顶一般点醒了姜玉,她好像明白了一点点。
她抬起头,含泪的眸子带着疑惑,问道:“你为什么同我讲这些?”
他看了看她,捂着嘴又咳了起来,看上去似乎很难受。
姜玉心情复杂,这个少年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突然远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她一看,来到人正是玉婉柔。
正想离开这里,突然身体无力,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玉婉柔走了过来,看着少年咳的不停,脸上面带忧虑,拍了拍他的背,嗔怪说道:“三爷,外面的风大,您怎么出来了呢?”
容景喘着粗气,如鸦羽般的睫毛颤了颤,说道:“屋子太闷,所以出来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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