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便给小姑娘们挽了一个温柔的发髻。
孩子们在镜子前,左照照右看看,趴在她的腿上,一人一句感谢话,使得姜听的心情也好了几分。
她看着软糯可人的小豆丁们,这里的孩子都被教育的很好,他们兴许知道自己的处境,似是比外面的孩子更成熟一些。
她倏然想到了昨夜李玄的选择,她也知道李玄的心中大义。
这群人不能在他的手中死去。
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走,拎上你们的东西,我们去摸鱼。”
姜听和满是兴奋的孩子们走在山林间的小路上,竟是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小豆丁们采着山间橘粉色的花朵,举在手中开心地戴在了自己的发间,有田笑着抿着嘴,扯着姜听的衣角:“姐姐,你低头。”
姜听知道孩子们的想法,她缓缓低头,侧着身子使得头上的发髻可以让他们够到。
孩子们也不知如何是美,如何是丑,一股脑地往姜听的发髻上插,未了还笑眯眯地说道:“姐姐真美。”
姜听看着他们宛若向日葵的脸庞,眼底满是笑意。
到了溪水旁,姜听借着清澈的水流整理着自己发髻上的鲜花,竟是比戴满头的珠翠还要娇艳几分,她心情也愈发好了几分。
她脱下鞋袜,如玉般的双足踩着清亮爽快的溪水,在玉足抬起的那一刻,清澈的溪水仿若一层薄薄的透明膜护在她的脚上。
时不时被孩子玩乐的水花溅到。
若是被她娘见到她竟然这般“叛逆”,大抵会气死。
姜听不禁笑了起来。
倏然,有田兴奋地看到:“敏敏姐,你看那边!”
姜听嘴角的笑意还未收回,侧目看向有田指向的方向,她的脸色却变了几分。
李玄穿着一袭银白色的骑装,骑着枣红色的宝驹,今日他并没有戴络腮胡,清爽的脸颊上满是笑意,他的眼中只有她一人,眼底的柔情把她紧紧包裹。
姜听忽然知道自己为何这般喜欢他。
他迎着太阳朝她奔来,笑着的眼中满是明亮,眼底满是毫不掩饰的爱意,他只想对她一人好。
李玄就像满是乌云的天空之中,直射到她心尖的一抹暖阳,照亮了她黯然无光的心房。
怎么办,愈发心悦他了。
李玄昨夜辗转反侧仍是不知姜听在生什么气,只得敲响了沈扬的房门,把睡眼朦胧的他叫醒,低声询问道:“你快醒醒。”
沈扬看着还是漆黑一片的夜色,低声吐槽道:“你若是兴奋,莫要唤我,去叫周意。”
李玄捏着沈扬的肩膀,愣是把他从睡梦之中晃醒,一脸真诚地问道:“我好像惹敏敏生气了,怎么办?”
沈扬轻叹一声,嘟囔道:“不论是不是你的错,先去道个歉。”
说罢,他便踉跄地回到了自己床上,又呼呼大睡了起来。
今日一起早,他醒来便看着在他窗前愣神的海东青,笑眯眯地说道:“可是把东西带来了。”
海东青似是不满让它夜间飞行,它愤愤地啄了几下李玄的头,扯了扯脖子上的锦囊。
李玄求饶道:“好了好了,我错了,一会给你备些上好的小鼠。”
他看着海东青似是冷静了一些,拿起小锦囊便飞奔了出去。
-
姜听看着李玄愣神地看着她,也不知想干什么,她强压下心中的悸动,淡淡说道:“来寻我作甚?”
李玄被姜听的话语唤醒,看着她今日发髻上与众不同的花朵,赶忙挪开视线,耳中却泛起了淡淡红晕,他看着她淡然的脸色,笑眯眯地说道:“自然是来道歉。”
说罢,他就像变戏法一样,从身后取出一枚花团锦簇的花环,淡黄色,绯色,红色,各色的花朵微簇在其中,试探地戴在了姜听的头上。
姜听还是适合这般明艳的物什,鲜艳的花朵使得她的脸颊愈发娇嫩,仿若从山林野间中流离在人间的花仙子。
李玄一时之间看呆了,姜听眉目流转,眼眸带着笑意看着他。
姜听看着李玄耳根后的红晕竟是直接染上了脸颊,磕磕巴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但是却有比他更捧场的小豆丁们,夸张地惊叹道:“哇,敏敏姐好美。”
“李大哥,给我也编一个,我也要!”
李玄还未来得及向姜听道歉,就被孩子们围了起来,姜听不禁笑了出来。
她知他心意。
忽然海东青从李玄的衣襟之中叼出一个锦囊,塞到了姜听的怀中,办完之后,它乖乖地站在石头上,歪着头晒着太阳。
“这是给我的吗?”
姜听一时之间带了几分好奇,当她打开锦囊的时候,里面放着一枚白玉镶粉玺的指环,粉玺的形状甚是考究,仿若海棠,又像一个变形的字。
她试着带着纤细的手指上,竟是分外的合适。李玄在看到她戴上之后,嘴唇微抿,笑着说道:“可否原谅我了?”
姜听看着他的明眸和泛红的脸颊,心尖一动,对着人小鬼大的孩子们说道:“你们现在消失在我的面前,不许偷看,若是被我一朝发现,明早给你们上课的人便是我。”
周意曾经病了三日,替他上课的姜听却成了孩子们心中的恐惧,她上课严肃,若是回答不上来问题,便会罚抄写,若是写不完还会抄更多。
孩子们一溜烟便拎着自己的东西跑远了。
姜听站着低头看向坐在石头上的李玄,嘴角的笑意却是怎么也忍不住了,她揪着李玄的衣襟,淡淡说道:“你这么这样?”
李玄还在困惑,姜听便快速地亲吻了他的嘴角。
“怎么惹我欢喜。”
姜听的脸颊也在泛红,她故作生气道:“不可以给他们编花环,你是我一个人的。”
与她对视的李玄也不禁笑了出来,他轻抚着她的脸颊,轻咳一声道:“可不可以再亲一下。”
姜听的眼中一亮。
海东青看着面前的两人腻歪的样子,实在是受不了了,它扑扇着翅膀飞走了。
-
自从那日之后,嘴不严的小豆丁们已然把他们的事情宣传到了整个匪寨。
姜听在寨中行走总能遇到笑眯眯的人们,甚至铁花婶满脸喜庆地说道:“怪不得敏敏当初在山洞了拒了我,这般大的好消息竟然没有告诉我们。”
姜听只是淡淡笑了笑。
铁花婶左看右看,神神秘秘地在她的耳边小声说道:“你记不记得当初寨主喝马尿,他是不是那里有问题,你们成亲以后,一定要去医馆看看,莫要影响了怀孩子。”
姜听扑哧一声便笑了出来,当初她暗暗陷害李玄的事情,铁花婶竟然还记得这般清楚,当真是可爱。
但最近李玄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她已然许久都没有见过他,连孩子们的射箭课已然许久没有学了。
她的心中总是七上八下的。
入夜之后,姜听坐在桌前,无聊地削着木块,红宝石匕首无意识地在手中转来转去。
倏然,她对面月桃的屋子传来了细弱的动静,还有了房门关上了声音。
不对,这个小丫头的睡眠一向好的很,莫说是晚上不睡,便是早晨都起不来,一定有猫腻。
姜听径直地推开大门,低声喝道:“月桃,你怎么还不睡?”
月桃却是被吓了一跳,手中东西也哗啦啦地掉到了地上,姜听看着她这般笨手笨脚的样子,蹲下便欲给她捡起。
怎料她赶忙用身子扑在上面,打哈哈道:“没什么,没什么,你快去睡吧。”
姜听越发觉得此事与她有着莫大的关系,脸色一沉,冷声说道:“起开。”
月桃还是趴在上面,毫不退让。
姜听揪着她的领子,从她的身下强行摸出了一个瓶子,她刚打开,便闻到了熟悉的金疮药味道。
姜听知道这群人一定瞒着她什么。
月桃看着姜听转身便回到了自己的屋子中,刚想长吁一口气,结果看到她拿着红宝石匕首,气势汹汹地走了出去。
月桃在心中祈祷:“完了,完了。希望周意和沈大哥可以拦住她,一定别出现血光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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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听心中已然不再冷静,推开男子们的院落,周意先是一愣,随后尴尬且高声笑着问道:“敏敏姑娘,你怎么来了?”
姜听秉着情绪,淡淡地说道:“你们究竟瞒了我什么?”
在屋内研究的沈扬听到了院子之中周意高声地暗示,他秉着呼吸,深吸一口气,笑着问候道:“夜这般深了,若是有什么事,我们明日再说,敏敏姑娘你先回去吧。”
他话音刚落,一个闪着寒光地匕首便指着他的胸膛。
“需要我再说一遍吗?”
沈扬在京城的时候便听听夫人说了好多姜大姑娘的事迹,没有比沈扬更加知道姜听的脾气,简直与姜世子一脉相承的冷冽。
兄弟,沈某对不起你,还是命要紧,若是再骗她一句,他毫不怀疑,姜听会真的刺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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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愈发的深了,这个小院也被黑暗所吞噬。
李玄轻舒一口去,脚步沉重地走向了院落之中,却疑惑为何没有人。
他在心中预估现在约莫到了丑时,他们估摸等不到他,已然睡去,他只好推开房门。
在房门推开的那一刻,屋内的灯火一下子便亮了起来,吓得他微微一颤。
当他看清屋内场景的时候,只见姜听却笔直地坐在门对面的椅子上,一脸冷意地看着他
而沈扬和周意手中举着灯火,方才点灯的大抵是他们。
沈扬轻咳一声,把烛火放下,扯着周意便往外走,在嘴里嘟囔道:“走走走,莫要伤了咱们。”
周意还贴心的把房门关上。
此时屋内就剩他们。
姜听在看到李玄的那一刻,眼中的酸涩便再也忍不住了,她却不想李玄知晓,看着他一向明亮的眼睛现在变得分外疲惫,眼底的乌青却是怎么都藏不住。
手指尖还有鲜血一滴一滴地滴落。
还未等她问话,李玄的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怎么还不睡。”
姜听心中已然沉了几分,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正欲推他去床上坐着,手掌刚刚触碰到他,便听他闷哼出声。
姜听心底的怒气便散了几分,手下却愈发慌乱,她压下自己紧张的情绪,“你们究竟在干什么?”
李玄用另一只揽着姜听的腰肢,嬉皮笑脸道:“我什么都没干啊。”
姜听伸手便欲打他,便看着他扬着脸等着她下手,手劲一收轻抚着他的脸颊,轻声说道:“莫要再让人担忧了。”
李玄蹭着她的手,低声说道:“不会了,我还要好好活着娶你回家。”
姜听沉声说道:“脱下衣服,让我看看。”
李玄却怎么都不愿,宛若被夺了清白的小姑娘,紧紧攥着自己的领口:“不可不可,你赶快回去睡吧。”
姜听觉得此事不是她想象的这般简单,她从袖中取出匕首,当机立断便划开了他的衣衫。
在昏黄的烛光之下,姜听看着李玄的身体,脸色愈发沉了下来。
白净的身躯上覆了薄薄的一层肌肉,现在上面满是深处血的绷带,有点上面满是铁锈色的血痂,绷带原本的颜色根本看不到。
绷带承受不了的血迹,顺着胳膊便流了下来。
姜听心中仿若被捶打一般,脸色也变得冷冽,她的余光却看到了李玄满是担忧的脸庞。
姜听压下自己愈发沙哑的声音,故作淡然地说道:“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李玄在感受到姜听情绪并未太激动之后,心中便轻松了几分,他扯着苍白的嘴角,笑着说道:“没有。”
姜听掀开他的绷带,看着他血肉模糊的胸膛,轻柔地撒上金疮药,忍着心痛再此问道:“你究竟什么时候带我走,离开这里。”
李玄眉眼微低,沉声说道:“对不起,我不愿骗你。但这个寨子没有我,他们都会活不下去的。”
姜听再也忍不了,她知道李玄所言非虚,但是她却不想让他成为会有生命危险的英雄,她低着头,强忍着眼角的泪珠,故作坚强地给李玄包好伤口。
她什么都没说,甩袖便离去了。
沈扬看着姜听离去后,低声说道:“姜听拿着匕首指着我俩,我们不是故意告诉的。”
李玄轻叹一声道:“林匪寨是京城上面的人,根本不是姜闻来剿匪能处理好的,而我去黑市买身份也是非去不可,后山的铁矿可好?”
沈扬颔首:“一切正常,我都派人不分昼夜的守着。”
李玄的耳边又想起了姜听方才的问话,他现在有了答案。
快了,若是不出意外,他很快便能带她走了。
作者有话说:
今日早更新,工作日还是十一点左右哦。
第二十八章
沉重的脚步声惊起了黑夜之中的鸟群, 群鸟扇动的声音带着些许恐怖。
李玄推开虚掩着的院门,看着自己的屋内透出昏黄的烛火,他心头一紧, 他便用手指整理着自己褶皱的衣衫,擦拭着脸上的划伤,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情况好一些。
深吸一口气, 推门而入。
姜听随手拿起了一本李玄书桌上的游记,端着轻抿着手中的茶盏, 昏黄的烛光在她脸上跳跃,手边还放置着那把红宝石匕首。
在听到门外传来声音后,她心中却是有了几分焦虑, 但门却是怎么都不被推开。
一向淡漠的她, 此时却有了几分着急,当她站起身时, 伴随着吱呀的声音, 木门在同一时间被缓缓打开。
姜听眉目微皱, 她看着李玄每日穿得干净整洁的离开,随后身上的衣衫又会被撕裂, 脸上还有这几道红色的划伤, 但嘴角还是那般无所畏惧的样子, 笑着说道:“敏敏, 你怎么还未睡。”
看着他强撑着的精神,还不让她担心的样子,姜听心中难受,但嘴上也是淡淡说道:“你也不用每天都问我一遍。”
姜听心中还是对李玄所为的事情困惑, 她不知他每夜究竟要去何方, 从她见他受伤开始, 便每日都来此处,但白天却不愿意搭理他分毫。
她看着李玄艰难地坐在床边,他缓缓脱下粘在血肉之上的破碎衣衫,口中忍不住“嘶嘶”出声。
姜听的眉目皱得愈发深了,李玄似是察觉道了她的不悦。
他失血到冰凉的手指,轻轻揉着她的额头,笑着插科打诨道:“不知是谁家的姑娘,脸愈发拉得长了,若是再不笑一笑,就像马棚中的小灰一样。”
小灰便是姜听骑来的那头驴。
“嘶”
李玄说完此话,便感受到了姜听的报复,她下手愈发的重,本以为她今日还不愿理他,李玄却听到了姜听小声地说了一句:“你家的。”
--“谁家的姑娘,脸愈发拉得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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