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准道:“那就麻烦你了。”
他们又商量了一下具体的日子,媒人便离去了。
这一切忙完,天也黑下来了。
隔壁沈府,沈欢歆和宋青玥在沈老太太屋里用晚膳,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一个在忧心自己与李珞被赐婚之事,另一个则在念叨谢准什么时候能从沈府正门进来找她。
其实就是两脚一迈的事情,主动一点出门去找他不就好了!但是沈欢歆此前在钱妈妈面前信誓旦旦,不想轻易反悔,因此纠结来纠结去的。
沈老夫人拍拍宋青玥的手背,“好孩子,你若不满意这门亲事,明日让你舅舅进宫,将这亲事推了可好?”
宋青玥没有立马应答,她面上犹疑。
今日在金銮殿上,皇帝赐婚那时,她余光瞥见李珞脸上并无喜意,竟是满脸沉重。他察觉到她看过去的视线了,但宋青玥也察觉出了,他明显在回避她。
而散朝之后,李珞更未与她或是谢准沈章打一声招呼,顷刻间就不见了人影。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李珞应该是喜欢她的,可他跑什么啊?
难道是她会错了意?
想到这里,宋青玥脸色变得有些窘迫,她知道自己有些迟钝,兴许真是误会了他也说不定。
可她转瞬又想起了李珞落荒而逃般的背影,最终却是缓缓摇头,“不必了外祖母,”她叹气,“说实话,孙女心中并无不满……”
沈欢歆在一旁托着下巴说:“几天之前的元夜,表妹和李珞玩得那么开心,今日倒不开心了。”
“你还敢提?你几日前是不是就是因为那日的事和母亲顶嘴,惹她生气了,”叶芙兰微微笑道,“至今还没原谅你呢。”
沈欢歆闻言,偷偷看了一眼富安长公主。
长公主沉静美丽,但威势很盛,她对那日女儿那么晚才归家很是不满,训了沈欢歆两句话,谁知她梗着脖子不肯认错,还顶嘴,可把富安气坏了。直到今日还生着气。
沈欢歆当时脑袋大概缺了根弦,和母亲顶了一句嘴。事后回想起来,她后悔得要死,心肝颤颤,没胆子再在娘亲面前提起谢准,惹她生气了。
听嫂子这么提醒,沈欢歆立马端正脸色,往富安那里挪了挪,撒娇说:“娘,我方才并没有想着谢准,其实我已经好几天不想他了,您不要生女儿的气啦。”
富安听着她黏黏糊糊的求饶声,很快心软得一塌糊涂,但她做母亲的,还不了解她?听她话语中的意思,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方才想着谢准呢。
富安又是好笑,又是憋闷,被她软磨硬泡没办法了,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当我不知道,你那院子正与他新买的房子只隔了一条小巷子?还是你当我不知道,他每天夜里爬墙来见你?”
沈欢歆大惊失色,结结巴巴地摇头否认,“没没没有,娘亲误会、会了!”
“你知足吧,他有本事翻墙,正门就别想了。”富安哼了一声,悠悠道,“看这时刻,他是不是该来了?”
沈欢歆腾一下就站了起来,见众人都望着她,她内心惴惴,现下可不能说自己着急去见翻墙来的恶鬼。
她一双清澈眼珠巴巴转着,还在嘴硬,找借口道:“娘,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要马上回、回屋…”
叶芙兰扶着肚子,忍不住笑出声,怀孕之后,她的性格倒越发开朗,也会开玩笑了,“你哪里是有事儿,你是着急去见人吧?”
闻言,这下满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就连长公主眼中也有了笑意。
被取笑的沈欢歆愣了愣,原地顿足,“你们不许嘲笑我啊!”
她又急又羞,几乎要哭出来,众人怕把她惹急了,又连忙止住笑意。
但沈欢歆可待不下去了,她脸蛋红红的,见她们不再笑,支支吾吾貌似还想说点什么,但胸中无墨水,一跺脚,竟是转身跑走了。
第74章
沈欢歆回自己的房间时, 谢准已经坐在里屋中等着了,如入无人之境,侧坐着喝茶,等沈欢歆回来, 姿态悠闲得像是来到自己家一样。
每次沈欢歆都会吓一跳, 然后一边红着脸, 一边手忙脚乱将里屋的门关上。
她其实胆子很小, 太出格的事情根本不敢做,这些天和谢准相见, 也是偷偷摸摸, 她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别人都不知道这事儿, 谁知道早就被母亲发现了!
沈欢歆对于刚刚让她丢脸的这个人没有好脸色, 她来到他跟前,双手叉住腰, 绞尽脑汁小声骂他,“果真是个不要脸面的, 你、你一个外男,这么从容坐在我的闺房里喝茶, 你难道不知道男女大防吗?你这厚颜无耻的恶鬼,你是不是存着坏心让我丢脸呢?”
谢准本来等她回来进行每日一亲一抱,谁知道香香软软的女朋友没抱着, 却挨了一顿埋怨。
看看, 仰着下巴瞪他又骂他的模样可真不讲理。
谢准短促笑了声, 站起来, 眸色沉寂,一言不发朝她走来。
沈欢歆觉得他这个样子有点凶, 顿时气弱,挺直的腰软了一截,叉着腰的双手缓缓放下来,手指勾住自己的衣摆紧张得绕着。
她回想了下自己方才骂他的话,虽然她觉得自己说得一点都没错,但保不齐这个小心眼的恶鬼不会生她的气。
他竟敢生她的气?
沈欢歆内心愤愤,但眼见这可怕恶鬼越走越近,虽心里生气,但压根儿没胆子说什么了。
她紧张得注视着他的动作,心想自己生他气的时候会拿脚踹他,现下瞧他气势汹汹的样子,他现在是不是想打她?
两人的距离根本不远,谢准几步就能挨近她。沈欢歆胡思乱想了许多,随着他的靠近方后退一步,不料谢准手臂一伸,捞住她被吓得软趴趴的腰肢,揣进了自己怀里。
谢准很不爽地说:“我又不会打你,你这么怕我,是觉得我会吃了你?”
沈欢歆嘀咕:“谁知道你不会?”
眼见这恶鬼没有生气的迹象,她腰杆挺直了些,方才被他吓到的情绪涌上心头,委屈道:“我就说你是存着坏心,不仅让我丢脸,还敢吓唬我。”
谢准一只手掐着她的腰上的软肉笑,热热的气息喷在她颈侧,“你说话要讲究证据的啊,没证据我不承认,你是在冤枉我。”
沈欢歆不服气回嘴,“谁说我没有证据!”
“那你倒是说。”
“……”沈欢歆吞吞吐吐,在心中费劲巴拉罗织他的罪名,半晌,从他怀里出来,看着他,憋出一句话,“你擅闯女子闺房,你、你不检点。”
空气似乎有一瞬的停顿。
“……你再说一遍?”谢准眉尾往上一挑,语调上扬,不可置信般问。
“有什么好惊讶的?你以为你只有这么一条罪名吗?”沈欢歆拍开他扶在自己肩膀的手,她学不会他生气时冷笑的模样,她生气就是生气,什么情绪都摆在脸上,此刻也是板着脸瞪他,
“你刚才还凶我,也不善良。我不过说了你几句话,你就小心眼的生气,一点都不大气。你还和我顶嘴,你这不懂事的恶鬼……”
沈欢歆越说越觉得眼前的人处处都让人不满,看向他的眼神越发不善。
谢准凤眸微眯,“你这不算证据,我不承认,你冤枉我。”
沈欢歆生气,妄她费了那么多口水,他一句不承认就否决了?
她哼声道:“你不承认也没用,我说的就是对的。”
“你冤枉我。”他还是那句话。
沈欢歆觉得他有点烦,气呼呼道:“就是冤枉你了,那又怎么样!”
谢准忽然笑了下,他的脸长得好看,沈欢歆一直觉得他长得没有她好看,但未妨还是被晃了双眼,就这一不留神,被他抱到了双腿上。
他扣住她的后脖颈,让她仰面同他接吻。
既那日元夜,这是谢准第二次这么亲她。他咬着她上唇那颗小唇珠,撬开她的牙关,勾住她的舌尖,一时又舔,一时又咬。
沈欢歆觉得他像一只爱咬人的狗,很嫌弃地推他的肩膀。
谢准却将她抱得更紧了,暂且松开她一下,凑近她耳畔哑声道:“别发出声音。外面有人。”
沈欢歆眼尾泛红,大口呼吸着空气,她看见烛台上的烛火摇影,映在窗上。
不时地,烛花爆裂,同这一起响起的,是方才谢准亲吻她时,她不自觉发出的声音。
沈欢歆顺着他的话回想了下,霎时一惊,瞪大双眼,却是满面春色,抬起手臂就要捂住自己的嘴巴。
“马后炮,已经迟了。”
谢准笑着捏住她的手腕,俯首又要亲吻,“记住,别发出声音。”
沈欢歆现在已经确定了,他就是存着坏心想让她丢脸,让她发出那么羞耻丢人的声音……她羞得小腿紧绷,紧紧贴在他的腿上,手指也不自觉地蜷起,指骨上的皮肤泛着红,抓住他的衣服。
沈欢歆很努力地不发出一点声音,但这根本不是她能控制得住的,一对黑亮的眼珠很快裹了一层雾水一般,泛着朦胧的湿意。她没忍住哼唧了一下,她的声音细细弱弱的,嗓子又黏糊得好听,谢准的动作似有一顿。
沈欢歆意识到了,突然之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轻易将身前这人推开了。
她挣扎着要从他腿上下去,谢准的身体这下却僵得更明显了,他喘了下,拍了拍她的腰,“别乱动。”
沈欢歆僵着自己的大腿,一下子就不敢动了。
她心里又羞又气,却不敢动,就觉得这恶鬼真是讨厌极了。
谢准埋在她颈间,滚烫的气息沿着衣领的缝隙涌进去,掩在衣下的肌肤泛起密密麻麻的痒意。
她也靠在他肩头,不受控制地啪嗒啪嗒掉眼泪,发出细细的呜咽。
谢准感受到肩上的湿热,后槽牙紧了又紧,刀刻般的下颌绷住,沉声道:“也不准哭。”
不能动就算了,为什么连哭都不成?这又不是她能控制的住的。
他竟然敢命令她。
沈欢歆闷闷生气,觉得委屈,这恶鬼真不讲理。
她是真的憋不住眼泪啊。
谢准无奈,喉咙绷了绷,挑开她的头发,用嘴唇贴住她颈侧的肌肤。沈欢歆想缩脖子,但他不让。
她越来越觉得他像一只大狗了,还是一直不听主人话的狗。
就没见过谁家的狗能有这么大的胆子,沈欢歆气呼呼地想。
过了好一会儿,沈欢歆推他,小声道:“赶紧放开我,谁给你的胆子对我做这种事?”
“不检点,不善良,不大气,不懂事。”谢准哑声道,“这可是你说的。你拿不出证据,我只好照办。”
沈欢歆瞪了瞪眼,万万没想到这恶鬼竟然这么记仇,这么小心眼,就因为说了他几句,他就这么报复她。
她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赔了夫人又折兵。
沈欢歆梗着脖子想说点什么为自己狡辩狡辩,但一见他的眼神,话语便梗在了喉间,心想他既然这么小心眼……她还是少说两句吧,免得这恶鬼又要报复她。
她怂怂地往后退了退,催他,“你快点走吧,再不走钱妈妈就要生气了。”
谢准也知道自己今晚在她这里待得太久了。
“已经定了日子提亲,”谢准道,他的眼中本是一片荒芜,此刻却漫上无尽春意,“你等我。”
沈欢歆咬着下唇,嘴边涌出两个可爱的小窝来,对他点头。
*
第二日谢准去中军都督府衙报道,干净的屋子没见着,只有对他横眉冷对的三位上司,“按理说啊你刚来,不该让你去巡营练兵,然考虑到你的办事能力,恐怕复杂的事务你也处理不来。你能从一个小小千户到如今的二品大员,应当感念陛下的恩德,好好为陛下做事,不得有贰心。”
谢准一脸的不服,对李都督、陈同知和孙统领三人冷哼道:“下官上阵杀敌,打下鞑子几座城池,大人能吗?有什么复杂的事务是下官不能做到的?大人莫不是怕下官能力卓然,抢了您的风头?”
三位大人就没有听过这么不要脸的话,李都督倒还好,沉下脸没说什么。
陈同知气得指着谢准“你你你……”了半天。
孙统领则直接摔了一个茶杯,对谢准怒道:“别以为你得威远侯看重,本官就不敢拿你怎么样?”
谢准神色也顿了顿,对他挑衅反问道:“那不知孙统领能拿本官如何呢?”
“你给我等着!”
谢准根本不等他说完,转身就走。
孙统领脾气爆,差点就要提刀追出去,李都督止住他,“别冲动!”
“大人,让下官好好教训教训他,下官入朝多年,从未见过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李都督劝他道:“你当真以为他是有勇无谋?本官一再告诫你,莫要小瞧他。”
可惜孙统领听了他的话,左耳进,右耳便出,他虽放下了刀,双目瞪得像铜铃,紧紧盯着谢准出府的背影。
谢准来到京营。
为了释散威远侯的兵权,皇帝表面上是嘉奖,将原来编于威远军的军士分散到了其他队伍,将自己的人编入威远军麾下。如今京营中除了谢准,便有昔日的威远军,但他并未去与其相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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