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门之前没有关吗?”
“关了的殿下,奴婢很确信。”
“那怎么开着的?”刚刚她来的时候,发现门是开着的。
“估计是风刮开的,刚刚风有些大。殿下放心,之前书房里的丫鬟,都被换到库房了。这里除了沈护卫,就只是几个打扫的小厮。”
听得香岚这么说,慕容嘉才松了眉。
谁要是敢让她知道,趁她没在悄悄给沈郎献殷勤,她断不会放过她。
这时,太医出来了,已经诊了脉,出来回话。
“回殿下,驸马只是有些染了风寒,吃几副药就没事了。”
“你确定?听说燕城那边在闹时疫。长公主万金之躯,断不可涉险。”
“下官确定。之前林大人有传信回来,太医署有记录,驸马的脉象不像,且那边的症状以全身疹子为主,驸马并没有起疹子。”
听到这,慕容嘉这时才说话,“就算真的是,本宫也应该去看看。”
也应该去看看。年轻的太医简直想翻白眼。也不知道刚刚是谁 ,一直拖着不去看。把病得昏迷的世子扔在一边不闻不问。
如今知道不是时疫了倒关心起人来了。就这?还伉俪情深?是哪个不懂爱的瞎写的画本子?
他回去,一定要给那画本子打差评!
这个年轻太医一直是给皇后瞧病的,帝后与太后一直不和,自然与太后这边的长公主不和。要不是今日只他一人当值,他是断不回来的。
不过吐槽归吐槽,但太医也只是心中想想,断不敢说出口的。
因着不是疫症,慕容嘉心里放松了几分。
她是经历过疫症的。倒不是燕城的,而是那卢部落。
成群的牛羊倒地,后来发展成人,严重时,整个部落躺倒一片,可谓损失惨重。
所以她刚刚才心有余悸。
好在不是。
慕容嘉进屋,来到榻边。
沈颜川已经醒来了,看着他满目病容,慕容嘉心疼不已。
“驸马不知道,您昏迷的这段时间,可把咱们殿下吓坏了。”香岚在一旁小声说道,“殿下一直寸步不离的照顾驸马。”
“辛苦汐汐了。”沈颜川稍稍坐起。
“我们之间,说什么谢。”慕容嘉并没有否认,见沈郎嘴唇有些干,于是问道,“屋子里茶水在哪里?本宫让丫鬟去煮点茶水,沈郎你刚出了汗,应该多喝热水。”
沈颜川听了微微一顿,
他突然想起之前,他口渴,有人端来茶水,耐心的喂给她喝。
动作轻柔,声音也轻柔,
【你慢点喝,我把茶水放到旁边小桌上,这样你待会儿要是再想喝,起来没走几步的。】
“暖阁里的小桌上。”他看向慕容嘉,“汐汐没有看到吗?”
“你这书房,本宫就来过那么一次,还没有逛过,自然不知道了。你先等会儿,我去看看,这个丫鬟,怎的这么大半天还没煮好?”
“……嗯,”沈颜川垂眸。
他现在身体虚弱,经不起细想什么,一细想,就头疼。
他撑着枕头,打算再躺会儿。
手掌却压着一个重物。
是一只玉镯。
色泽清翠,质地雅致。
不像是汐汐戴的饰物。
他看向汐汐离开的方向。
同一时间,北苑。
瑟瑟动静很小的进了屋。
这会儿有些晚了,她还是第一次这么晚还没睡。
蹑手蹑脚,小脸儿有些心虚。
她刚刚去干了坏事回来。
生怕吵醒嬷嬷。
可刚一进屋,就发现屋内有人,她以为是嬷嬷,结果不是。
屋内烛火润黄,不怎么亮,瑟瑟刚刚没看清,在屋子里呆了一会儿倒是看得分明。
身形颀长,背脊挺拔。哪是嬷嬷,分明是...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小手揪着衣摆,瑟瑟感觉自己说话都有些抖。
之前分明已经走了的。
慕容权此时面无表情。他没说话,只一直盯着她的小手。好半天,他拿过架子上的锦帕走了过去,钳住了她的小手。
慢条斯理的给她搽起手来。
锦帕刚刚才浸过清水,这会儿搽过,瑟瑟的小手很清爽。
但此时的瑟瑟脑袋里有些凌乱。
一来,还没从这人出现在这里的事情中走出来,二来,这人来了也不说话,倒是给她搽手 。
这人,难不成走了又回来,就是为了给自己搽手?
她手上干净的啊。
“你刚刚去哪里了?”
慕容权认真搽着她的小手,敛下的眉眼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但声音低沉,能听出有些不悦。
显然,瑟瑟没听出来対方情绪不対。
“嗯?…就,就去了一趟颜汐院。”
准确的说,是去了一趟颜汐院的书房。瑟瑟并不想去那里,每次去那里,她就会想起,前世沈颜川在这里藏了女扮男装的长公主,这一世,他与长公主又在那明目张胆的偷情。
倒不是伤心,而是觉得膈应。
“去那儿做什么?”
“没,没什么事。”瑟瑟一双杏眼闪烁,一看就知道在撒谎。
瑟瑟确实撒谎了。她去那里有事,有大事。她打算去偷沈颜川的私章,然后伪造一份和离书。她很熟悉沈颜川的字,可以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
到时候,她就带着嬷嬷和来喜离开侯府,躲起来。不躲也没有关系,私章是真的,那就证明合离书是真的。她正大光明的与沈颜川分道扬镳。之前她倒是忘了,奴仆在跟了主家十年之后,主家可以作保,让奴仆成为良民。到时候她就让来喜成为良民,然后就可以立户了。
她说过,没有宝来,她一样会活得好好的。就算不能活得好好的,她也要离开这里。
可是吧,她去书房,没找到。
也不知道藏到哪里了。而且正好遇到沈颜川躺在床榻上。
她以为沈颜川没在,毕竟以前之所以这个时间段在书房,是因为他不想回寝屋。
如今,如愿娶了长公主,那应该不会在那里。
且似乎是病了。
还口渴。
瑟瑟看着沈颜川病弱的模样,心念一转。她轻声吩咐一同跟来的来喜,去小厨房偷偷熬了一碗避子汤。
然后就温柔的喂沈颜川喝下啦。
到底是第一次做这种事,瑟瑟胆儿小,刚刚喂药的时候很是慌乱。
但到底是喂完了,沈颜川貌似真的很口渴,全喝了。
侧脸处传来触感,瑟瑟的小下巴被大掌扣住了。
而后対上一双晦暗不明的黑眸。
“撒谎。”
第44章
被深邃的凤眸审视着, 撒谎的瑟瑟更加心虚了。
她闪躲过逼人的视线,想逃一边去,这才发现自己下巴被钳住, 逃不了。
不过慕容权没再继续箍着她。
放开后,又慢条斯理的继续给她搽手。
干净的锦帕在白嫩的手上翻转, 纤细的手指搽完, 又向上挽了她衣袖,露出一只白皙手腕。
突然被人撩了衣袖, 瑟瑟当然不干, 扭着手要抽走,
“闹什么?”慕容权拽紧不让动, “沈颜川年前去过燕城,那边有时疫。”意思就是,你这不好好搽干净,会有染上时疫的风险。
声音清冷,但说出的事情更冷。
小嘴儿微张, 瑟瑟対这个有些震惊, “时, 时疫?沈颜川他, 有了?”
慕容权觑了女人一眼。
伸出一只手,抬了抬她的小下巴, 正好帮她合了小嘴儿。
“听的什么?只是有那个可能…慕容嘉倒是知道避开,派你去。”
瑟瑟这回不挣扎了。不开玩笑的, 时疫很恐怖。瑟瑟虽然没经历过, 但她在书上看到过。
沈颜川有可能得了时疫, 那刚刚她去喂过药,确实应该及时清洗。
搽了一只手, 瑟瑟乖乖的换了另一只来给他搽。
可,不対啊,
“你刚刚那句话什么意思?什么慕容嘉知道避开派我去?我去不去,关慕容嘉什么事?”他刚刚那句话,就好像是自己听命于慕容嘉一样。
她怎么会听命于慕容嘉?
瑟瑟问完这个,便看见宝来半眯着眼瞧自己,眼底事自己看不懂的神色。
“怎么了?”
“不是因为慕容嘉,那你是自愿去的?”
显然,相比于她是慕容嘉的细作,这个更让慕容权不悦。
他刚刚看到她去了书房,还给那沈颜川端茶递药!
二人如此亲密,他已经强压了怒意。
慕容权以为,是慕容嘉不敢去,所以命令她去的。
但听小妇人的意思,不是?
要是细作,是身不由己,他将人抢过来就是了。断了联系,她就是自己一个人的。
可要不是,说明她是心甘情愿去给沈颜川侍疾…想到这里,慕容权沉了脸。
眼底藏着情绪,慕容权给她搽完手和脸颈,褪她衣裳的时候,动作就大了些。
让瑟瑟突然反应过来,“你做什么呀?”
瑟瑟拽着自己的衣裳,一脸震惊加控诉的瞪向宝来,仿佛在说“你是登徒子吗?怎么动不动就脱人家衣裳!”
登徒子慕容权丝毫没有被瞪的自觉,但好歹解释了一句,
“衣裳也要处理。”
似乎是觉得他说得有道理,瑟瑟移开了视线,不再控诉他。
可也没让他继续,
“我自己来,你先出去。”
慕容权站着没动。
瑟瑟拗不过他。这人要是自己不想动,推是推不动的。她转过身,然后慢慢解自己的外裳。刚解到一半,瑟瑟突然眨了眨杏眼,愣住了。
她在做什么呀,有外男在屋子里,她这是在很自然的解自己衣裳?
竟然一点都没觉得不合规矩?瑟瑟被这样的念头惊到了。
她停了下来,见他还杵在原地没动,甚至一直盯着自己不错眼,瑟瑟忍不住恼,“你怎么还不走?出去啊,既然走了还回来做什么?!”
说着说着,瑟瑟就有些生气了,本来就是,都已经走了啊。
走了好几天,那现在又回来做什么?回来了又不说清楚,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慕容权伸手,直接将她褪到一半的外裳扯了下来,扔到一边。
才回答,
“自然是来带你走的。”
慕容权觉得魏邵说得対,不管怎样,先将人抢进东宫再说。自己的女人,总在别人府里像什么?
等藏进东宫,接下来的事再慢慢处理。
每年年初,各郡都会派人来述职。安城所在的安郡,据他所知,派的是锦钰。锦钰是锦瑟的兄长,到时候就能确认她到底是不是真的锦家人。
不是的话,那她应该就是慕容嘉安排的李代桃僵的细作。
是锦瑟的话,那大概率就不是细作,可不排除慕容嘉收买了她。
但有时,慕容权又觉得自己将事情想复杂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他总是要断了她与慕容嘉,还有沈颜川的关系,然后占为己有。
“带,我走?”瑟瑟有些懵,不是很确认自己刚刚听到的,“带我走的意思是,带我离开这里吗?…”
这会儿她心跳得很快。瑟瑟不知道対方有没有听到,但自己却听到了砰砰砰的声音。
欢喜是真的,他说要带自己离开这里。
但,
“我,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跟你走了,我不要跟你走,我们又没有关系。”
瑟瑟摇头,转身要跑开。他的力气大,待会儿要是直接将她扛起来,轻而易举。所以她才想跑开。
可惜慢了一步,瑟瑟当真被人拽住。
但没有被扛起来,而是被压在了一旁的屋柱上。
“你说什么?”
可能是那句不会跟你走,也可能是那句,我们又没有关系,慕容权清冷的脸上难得有些怒意,“没有关系?”
瑟瑟挣扎,“本来就没有关系,你放开我。”
瑟瑟踢他,但没踢到,翻转的绣花裙摆反倒是撂倒了地上的小筑子。
这么小的动静丝毫威胁不到慕容权。他长腿压住一双玉腿,又伸手揽过杨柳小腰。
俯身,薄唇啄了嫩唇一下,
“这样也没有关系?”
轻轻的一下,蜻蜓点水一般,瑟瑟捂着小嘴儿,杏眼盈盈的盯着他,不说话 。
正常的男女,会保持社交距离,不会像他们这样,牵过手,搂着,还亲。
他与自己,好像有关系,很有关系…
可,
“可我不会跟你走的。”嗡嗡嗡的声音,瑟瑟捂着嘴儿说的。
“为什么?”
“娶为妻奔为妾,我是不会与人做妾的!”这是瑟瑟刚刚突然想到的问题,一度浇灭了她心里的喜悦。的确是这样,要是她跟着宝来跑了,那成什么了?
慕容权听后,倒是缓了神色,轻笑,“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你做妾了?”他刚刚还以为小妇人不愿意跟他。
原来是担心这个。
“可我现在这样…”瑟瑟想说,她现在这样,已经嫁人了,要是两人在一起,后续也不好处理。
虽然宝来没说,但瑟瑟猜宝来家一定非富即贵。不知道为什么,但瑟瑟一直都这么认为的。既然非富即贵,那他们家肯定不会接受一个二嫁女,而且,现在她还是个有夫之妇,怎么再嫁?
那她要是跟着宝来跑了,到时候下次肯定凄惨,该不会连妾也做不成,直接不让进门,当个外室…
“不要”,瑟瑟头摇得像拨浪鼓,她挣扎,“我不要与你好,你放开我唔…”
屋子里突然恢复了静谧,静得只听得见隐隐的呼吸。
不过这时外面却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姑娘?你起了?”
是孟嬷嬷。
孟嬷嬷一直是睡在偏屋的。偏屋不是独立的屋子,是正屋里面的,中间隔着个小门,方便她过来伺候姑娘。
孟嬷嬷原本已经睡下了,但刚刚她似乎听到正屋有些动静,仿佛是筑子倒地的声音。
她年纪大了,睡眠浅,听到的时候就醒了。但耳朵有些不好使,不确定是不是幻听了。
她明明伺候姑娘睡下了。
出于警觉,她坐起来,朝旁边那屋问了一句。
没听到回话,孟嬷嬷打算下榻去看看。
“已经睡了,嬷嬷。”有软软糯糯的声音回。
孟嬷嬷确定是姑娘的声音,但似乎又与平日有些不同。她有些怀疑自己听岔了。
38/51 首页 上一页 36 37 38 39 40 41 下一页 尾页 |